谢景昭端着手里汤药。
他做事向来不是犹豫不决之人, 此时却又垂眸看向碗里。
深色的药汤里面现出他的影像。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浅浅的道了句:“我现在的处境你知道,总之是不合适。”
葛蕈看着他,神色却是变得凝重且挣扎。
斟酌再三, 他却还是严肃说道:“这事儿……小殿下既来寻了属下, 您该知道属下绝不可能隐瞒太妃不报, 而太妃的脾气……她不会答应的。”
谢景昭眸中光影沉淀的深不见底, 一字一句道:“我母亲的处境与心性你也知道, 我并非是要借此事逼她做什么。只是外头的人我不放心, 消息也容易外泄, 本王只信得过你。我知你对我母亲忠心,但是此事孰轻孰重何去何从,你且自去权衡。”
言罢,方才端着药碗转身离开。
陶宁今日晚了他一步过来,见他出现在院子里就没好进来,此时扒在门口。
谢景昭与葛大夫的一番对话她听得一头雾水,两眼迷惑, 盯着谢景昭看了又看。
谢景昭知她不会私下乱传话,也不理她, 目不斜视的径自走开了。
陶宁扒着院门,盯着他的背影看看,又隔院子瞧里面表情严肃的有点怕人的葛大夫, 到底也是本分的什么都没问,只压着心中疑问回去了。
池芮小日子去的差不多, 这两日别说在床上呆着,就是在屋子里都不怎么闲得住了,只谢景昭大惊小怪, 极严的看管她,扬言在她好利索之前不准出这个院子。
他端了药回来给她,池芮自也不会多想,乖乖的一仰脖子灌下去。
谢景昭从旁看着她喉间吞咽的豪放动静都深觉可爱,强忍着想要手贱戳一戳的冲动,最后瞅准时机将提前捏在手里的蜜饯喂了一颗到她嘴巴里。
一连喂了三颗,直到池芮拒绝不肯再吃,他方才拿帕子擦掉指尖糖渣。
泠锦从旁递了茶汤给池芮漱口,池芮眼角余光瞄见谢景昭要走赶忙稳稳地抱住他胳膊:“我已经没事了,而且药也吃了。你之前答应过
我的,准我去跟暖暖学骑马,我今天去好不好?”
谢景昭被她拽着只能又坐回凳子上,脸上不大高兴:“你就这么闲不住?”
“不是。”池芮狡辩,“这离着重阳都没剩两天了,主要是再不去来不及了。”
她以前流落在外无人管束,日子过得别提多逍遥自在了。
后来回了池家,虽说备嫁期间为了不出岔子她也乖乖听话在家呆着,可池家没人管她,她只是不能出府门而已,在府里也是自由自在的。
现在倒好,一点小事,谢景昭都拘着她五六天了,连院门都不准出。
就算他小王爷长得再是养眼,也不能天天对着看啊!
池芮求人时候的态度一向表现良好,抱着谢景昭胳膊摇啊摇。
谢景昭却死了心的不松口:“你要实在太闲,一会儿我叫人搬了账本过来你看,你也说离着重阳没几日了,就别出去添乱了。”
池芮这几天是真被憋得够呛,还想犟嘴:“可是……”
“听话!”谢景昭却冷下来脸来施压,顿了一下,才又不得已缓和了语气,“也不差这一两日了,等去了猎场本王亲自教你。”
他把话说到这份上死活就是不松口,池芮也无法,只得悻悻的作罢。
她这几天身体不适,又加上被谢景昭强行圈禁,心里也憋闷,于是偷懒什么也不想干,可是成天这么闲着,人都萎靡没了精神,确实也不能继续废着,便当真叫陶宁和泠锦搬了账本过来看。
为了重阳那日的祭典以及随后跟随圣驾出行秋猎的事,各家各户都要准备。
虽然住的地方礼部会派专人统一安排,可这些贵族官宦之家出来的人个个养尊处优,自家也要准备许多日常用品带着,否则到时候的日子便没法过了。
陵太妃和谢景晗的事不用她管,池芮这几日就也适当准备了一下她和谢景昭要带的衣物和用品这些。
她小日子过后,汤药依旧没断,说是葛大夫重新调了方子给她治月事时腹痛的毛病,这种毛病得慢慢调理,所以得长期间服药。
陵王妃是个遵医嘱的,这
药只要端来她就喝,只是连着几天总觉得旁边伺候她喝药的陶宁神情怪怪的,每回都目光深沉的盯着她的药碗看……
池芮一开始以为是谢景昭怕自己讳疾忌医不好好吃药,所以派她来盯,而这丫头一根筋又太尽职了才如此盯她,但后来隐约瞧她那表情却不太像这么回事。
连续几次,她终于忍不住问陶宁:“你总这么看着我作甚?”
陶宁不是个会撒谎的。
那天她无意间看见谢景昭去找葛大夫,还说什么要葛大夫配药的事,谢景昭是不喝药的,想也知道是配给池芮吃的,她总觉得自家殿下这个偷偷摸摸的没干什么好事儿,就怀疑他是在池芮的药里做手脚,放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进去,所以之后这几天再每次看池芮吃药心里都纠结。
“没……”她目光闪躲,飞快的含糊了一句,“就是觉得这药应该很苦。”
药哪有不苦的?
可是看人家喝苦药就难受成那样的也就这陶宁一个人了。
池芮却是压根没多想,一笑置之。
彼时的濯缨阁内,葛大夫权衡纠结数日,终于是在今日去给陵太妃请平安脉时将配好的一小瓶药丸从药箱取出,摆在了陵太妃面前。
陵太妃身体有宿疾,也几乎是常年汤药不断,只这一年到头她都在这王府里,有葛蕈跟着煎药伺候,不出远门是用不着吃什么药丸的。
彼时她刚捋平袖子,抬眸看过去一眼就皱了眉头:“怎么?”
谢景昭说的话葛蕈琢磨了这好几天,事实上心中一直矛盾挣扎,要不要就替谢景昭隐瞒一回。
只是终究他对陵太妃的忠心没能允许他瞒着她……
那瓶子上面没有标注药名和药效,葛蕈表情慎重,长长的提了一口气方才如实禀报:“前几日小殿下私底下命属下给配的,说是……给王妃用的。”
陵太妃一时未解其意。
但池芮前些天身子不适被谢景昭拘在院里静养的事她知道,再细一想池芮的那个毛病和谢景昭在这个节骨眼上要葛大夫配的药……
她将那药瓶
拿到手里,攥了片刻又重重怼回桌上,沉声怒骂了一句:“这个混账东西!”
这些年来,她其实是极少发怒的,毕竟一把年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什么风浪没经过,确实也极少能被什么事就彻底撩拨了情绪。
只这会儿她胸口起伏,脸色阴沉明显透着愠怒。
葛蕈道:“殿下知道您绝对不会应允他如此行事,只他的顾虑也不无道理。这药……其实前两天属下就已经配好了,犹疑再三还是觉得不能瞒您。”
陵太妃坐在那里,半晌未置一词。
虽然两人份属主仆,又相识多年,可葛蕈在她这屋子里滞留太久也是不妥,见她鲜见的做不出个决断来,便只得再次主动开口打破沉默:“属下知道此事必然是会叫您为难,想来……小殿下自己心中也是两难。只是眼下这处境,殿下的顾虑也确实存在隐忧。哪怕就只是短时间内的权宜之计呢?要么这药属下还是交予殿下吧?”
陵太妃盯着桌上那个瓶子,张了张嘴,最后却发现自己居然生平第一次被难住了,竟是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犹豫不决之时,外面忽听得脚步声:“母妃……”
是谢景晗。
陵太妃眸光一凛,忙是给葛蕈递了个眼色。
葛蕈眼疾手快的当即抬手一扫,将那瓷瓶扫入自己袖中。
与此同时,谢景晗从外面进来。
“葛叔叔也在啊。”这个时辰正是每天葛蕈来给陵太妃请平安脉的时间,她也不疑有他。
“郡主。”葛蕈行礼请安之后,便提了药箱离开。
谢景晗蹭到陵太妃身边,撒娇闹了会儿才说起正事:“今年的秋猎母妃你还是不去啊?我瞧着您最近这段时间身子倒是好多了,出去透透气不好吗?成天在这府里憋着,我怕您闷坏了。”
“你当我是你了。”陵太妃嗔了女儿一眼,语气却甚是平静舒缓,“芮丫头今年头次过去,有些规矩她不懂,到时候你别只顾着自己疯去了,多顾着她一些。”
谢景晗撇撇嘴,却是不以为然:“我嫂子啊,只怕是我想要帮忙照拂还照拂不上
呢。”
说着,忽而兴致勃勃,干脆坐直了身子,目光炯炯抓着陵太妃的手嘲笑:“母妃,我以前可从没想过我哥会是个耙耳朵,他可宝贝他那媳妇儿了,前两天我嫂子小日子来了肚子疼,倒像是将他给吓住了,后来连着几天把我嫂子管的门都不舍得让她出,那个腻歪劲儿……弄得我都不怎么好意思往他们院里跑了。”
陵太妃失笑:“还好意思说,哪家的小姑子会如你这般,时不时地就往哥嫂屋子里去,昭儿没把你打出来都算奇了。”
谢景晗于是得意洋洋起来:“你以为他不想啊?他那是怕她媳妇儿没人陪给闷着了。不过话说回来,照这个架势,我觉得我很快就有望当姑姑了,母妃您到时候就可以带孙子了。”
陵太妃闻言,唇角笑纹未变,眸中笑意却不期然凝住。
只谢景晗顾着自说自话,兼之她在自己老娘跟前向来随心所欲不设防的,却是不曾发现母妃情绪有异。
这边葛蕈拿了那瓶药回自己的药庐,心中却是得过且过的想要么先将这药扣着,等谢景昭一行人秋猎回来再说,却不想谢景昭居然还惦记着此事,当天下午便又亲自来寻了一回。
横竖事情已经在陵太妃跟前过了明路,葛蕈便咬咬牙,给了他。
谢景昭并未当面质问他有否知会过陵太妃,因为心里清楚问了也白问。
他了解自己母妃的性情,葛蕈如果去告状了,而他母妃不允,那她只怕甚至都不会是将他叫过去臭骂,八成是直接将池芮叫过去,当面揭他老底,把这事儿丢给他们夫妻面对面去解决。
在他这母妃心里,待人做事都有一套坚定的准则,一开始他要娶妻,她极度的配合就仅是出于一个做母亲的对儿子的信任和尊重,可池芮过门之后,她若看不上这个儿媳,自然不会去过问他二人房里的事,现在池芮乖巧懂事又对他一心一意……
那依着他母妃的性格,就绝不会准允他擅自甚至是瞒着池芮去做两个人的主。
谢景昭拿了那个瓶子在手里,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摩
挲着久久无言。
葛蕈叹一口气:“是药三分毒,虽说方子属下是刻意调过的,但总归……小殿下您自己心里有数便好。”
半晌,谢景昭才模棱两可的“嗯”了一声。
次日便是重阳,一大早天亮之前一家人就得进宫,下午池芮去谢景晗那最后商定次日出行之事,一直在见云楼吃过晚饭才回的华韵堂。
彼时月色初上,屋子里谢景昭竟然憋憋屈屈的坐在她的梳妆台前面,手里拿着个不很起眼的瓷瓶聚精会神的的看。
池芮有意和他闹着玩,开门时故意放轻了动作,然后拎着裙角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从后面一扑搂住他脖子。
谢景昭就算精力再是分散,她开门和走路的动静他也第一时间察觉了,一时未动不过就是配合哄着她玩罢了。
池芮用自己的脸贴着他一边的脸颊蹭了蹭:“早知道小王爷你一个人也呆得住,我就不回来了。”
谢景昭手里那个瓶子不够精致,在他手里显得和他们这整个房间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池芮好奇,就伸手要去拿:“这是什么?”
谢景昭没撒手,她薅了一把只薅掉了塞子,于是一股浓厚的药香顷刻散出来。
还挺好闻的。
池芮皱了皱鼻子:“是药?做什么用的?”
谢景昭身子骨儿可好着呢,每天大清早练剑之后洗冷水澡都从不曾见他有着凉风寒的时候,池芮当然不会以为是他身体不适。
谢景昭没回头,只语气不怎么正经说道:“本王从老葛处给你要来的。”
池芮这就立刻有点不高兴了,蹙眉道:“我现在每天早晚都按时喝药的,怎么还给我找药吃啊?”
她又先伸手去捞那药瓶:“这又是什么药?”
谢景昭再次下意识的躲开没叫她碰到,随口道了句:“自然是对你好的药。”
他转头,手指刮了下她的鼻子,调侃:“你还怕本王会害你不成?”
小王爷当然不会想要毒死她,只是吃药是个苦差事,池芮脸上就还是有点抗拒不高兴:“我又没什么大毛病,现在却弄得跟个药罐子似的
天天给我吃药。”
话是这么说,她心里却还是高兴的,毕竟在池家谁会管她身体好不好,为了一点小毛病就又是找大夫,又给她熬药调理的。
这会儿她趴在谢景昭背上,柔软娇小的一只,又毫无芥蒂的腻着他说话。
语气有点撒娇,眼中笑意却是明媚又快活的。
谢景昭在这独自坐了整个下午,其实从他去找葛蕈的那一刻他自己心中便也没有一刻是不矛盾的,只是权衡利弊,他必须要理智的选一条对所有人都好的路。
他甚至至今都认为池芮是不懂情爱的,她亲近他,依赖他,从来都不过只是因为有利可图,她也仅是拿他当做避风港,作为一个能给她提供安逸稳定生活的依靠而已,至于她嚷嚷的要生孩子……
那也不过是她想要按部就班稳固自己在这王府里地位的手段与筹码而已。
她想要的,也只是权衡利弊之后的选择,并非是倾注了感情真心想要的,而现在他替她选的——
绝对是比她自己打算的那条路对她,对整个陵王府来说都更有利的。
利弊得失之间,他不该这般挣扎犹豫的,可是做了多日的筹谋与打算,这一刻当她天真无邪伏在他背上这般与他谈笑风生时,他心中却莫名的升起窒闷又钝痛的情绪来。其实这个下午他甚至以为陵太妃会叫了池芮过去,已经对着池芮把话说开了,他也可有可无的在想若她夜里回来为了这事儿当面质问,然后恼羞成怒哭闹着跟他大吵一架也好……
一切都总好过她在这般心无芥蒂之下,他却在哄骗她吃药。
哪怕是打着“为她好”的旗号,欺骗一事,总归也是一种无法否认的伤害,它甚至比当面翻脸大吵一架更伤人的。
此时池芮笑得越是灿烂,谢景昭心里火气就越盛。
只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笑意缠绵之间语气半真半假的问她:“你不想吃?”
池芮咂咂嘴。
她只是不喜欢吃苦药,何至于跟自己身体过不去呢?小王爷他也是一番好意。
刚要勉为其难的应承下来,谢景昭却劈手拿
回她手里的瓶塞塞回去,又顺手拉开抽屉将那药瓶扔进去,“不想吃就算了。”
言罢,还没等池芮反应就将她一把自背上薅下来,揽入怀中。
池芮情急之下仍是双臂赶紧缠住他脖子。
谢景昭于是起身,端着她去屏风后面沐浴了。
自池芮上个月底来小日之后,谢景昭就没再碰她了,今夜却突然又来了兴致,沐浴的时候就动手动脚。
两人共浴也不是第一次了,就池芮一开始提出的换个大浴桶的建议一直未被采纳,后来实践中她就明白了——
现在这个浴桶的大小正方便小王爷他在沐浴途中行不轨之事。
谢景昭还是以前那样,床笫之间也很有涵养和风度,蛮是顾及她的感受,甚少失控。
俩人磨磨唧唧的沐浴出来,回到床上又缠绵了一番才相拥睡下。
次日宫中有祭典,他夫妻二人都要到场参加,谢景昭还是有分寸的。
池芮如今还没太适应这个陵王妃的角色,每逢遇到大事就容易悬心紧张,次日一早还是早早便是起身准备。
谢景昭这日没打算练剑,倒是没急着起床,又多睡了会儿。
她自己在屋子里洗洗涮涮,又找出两人要穿的衣裳整理好。
泠锦大约是以为他们还没起身,就暂时还没过来,池芮百无聊赖,自己坐到梳妆台前先顺了顺头发顺便挑选首饰。
挨个打开抽屉,瞧见昨夜被谢景昭顺手扔进去的那瓶药,便顺手倒了一粒吞服。
谢景昭又睡了将近一刻钟,泠锦和陶宁过来敲门要服侍他们起身他才慢悠悠的起来。
洗漱,更衣,又简单的用了个早饭,彼时外面天还是黑漆漆的。
陶宁从外面进来禀报:“小郡主派人来催了,叫殿下和王妃快些。”
彼时池芮二人已经差不多收拾好要往外走了,她临出门又嘱咐:“要带的衣裳我都拿出来了,在那个榻上,到时你直接带走即可,还有我的首饰没来得及挑,就这个抽屉里的,你随便挑几样款式简单些的,别拿太富贵浮夸的。”
说话间她又跑回妆台前面,指了
其中一个抽屉,想起了什么又开另一个抽屉找出那瓶药一并塞给泠锦:“这个也记得帮我拿着。”
谢景昭见状,眸色不由的微微一深。
池芮走过去,见他还盯着屋里发愣便就催促:“走啊。”
谢景昭这才将视线从泠锦手中那个药瓶上移开,他神色掩饰的极好,一边领着池芮往外走一边状似不经意的随口问她:“那个药你用了?”
“哦。”池芮没多想,“那个是要每天吃吗?如果早晚都用的话,那一瓶好像也吃不了几天。”
“够用了。”谢景昭沉声道,顿了一下,又说,“倒也不用每天吃。”
他脸色极是不好,一路脚下走的健步如飞,只是天色未明,池芮也只当他是怕时间赶不及,只加快了步子跟紧他。
陵太妃虽没打算去秋猎,但这样的节日宫中祭典她还是要出席的,一家四口都穿了各自身份对应的朝服,谢景昭骑马带队,陵太妃带着池芮二人坐马车。
一行人入宫时天色也才蒙蒙亮,而皇宫门前已经被各路车马堵得水泄不通。
参加祭典的人数众多,整合起来也很麻烦,陵太妃和谢景晗对出席这种场合已然轻车熟路,池芮虽是精神紧绷,但是紧跟了婆婆与小姑子,不过就是个随大流而已,她也不至于出错。
就是身上朝服有些冗重,一场仪典跟下来着实有点累人。
他们人在宫里,各家的行李已经出城等在城外。之后出宫,大家会跟随皇家卫队一道出城前往猎场行宫。
方才参加仪典时是男女分开两边站的,谢景昭算是宗室里比较年轻精神体力都好的,须得去帮着各家安排一下待会儿出宫启程的队伍,仪典结束之后先被人叫走了。
池芮和谢景晗一左一右护着陵太妃,仍是随大流出宫。
待到出了宫门,陵太妃便打发谢景晗:“你去寻一寻马车在哪儿,我有些疲乏,就在这等着。”
这事儿其实随便在附近叫个守宫门的侍卫也能帮着去做,她却刻意支使了谢景晗。
池芮心中有些起疑,却又不好贸然发问,正在谨小慎微时陵太妃却握
了她的手腕将她往旁边僻静处稍微带了带。
“母妃,怎么了?您可是累着了身子不适?”池芮本能的有些受惊吓,不由的紧张起来。
陵太妃神色看上去确实不太好,但瞧面色却不像是身体有恙,只她目光略显复杂的看着自己,又看的池芮心中极度不安,微微紧张。
陵太妃确实也是纠结,甚至为此还多考量了一整个晚上,此刻才是重重的叹息一声道:“前几日昭儿叫葛蕈配了一剂药丸他拿给你了?”
这不过只是件琐事而已,池芮不知她为何还要刻意询问,狐疑之余更是不由的警惕:“嗯……”
陵太妃瞧她这个反应就知道谢景昭没说实话,而儿子对人家小姑娘做了混账事,她这个做老娘的脸上也跟着无光,很是难以启齿,但她终究也还是提点了池芮:“本来你们小夫妻房里的事我不该插手,而这事儿最终也容不得我来管,只你们既是夫妻,要不要孩子都该是两个人当面商量把话说开了拿主意的,不该瞒着你叫他自己做主。”
池芮其实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了,只一时如遭雷击,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有点转不过弯来。
陵太妃眸色深沉,又再叹了口气,拍拍她的手背:“我跟你说这个,你也别多心,没有拿捏你的意思,只是觉得不该将你蒙在鼓里委屈了你,这事儿稍后你自去问他吧。”
她能明白谢景昭的不得已和良苦用心,只是推己及人,他们一家是不得已,但人家小姑娘又何其无辜就该受这个糟践?
陵太妃这也并非是要拆儿子的台,只是出于良心和道义,这事儿她不可能任由谢景昭瞒着池芮来办!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池芮芮:突然幻灭,听说我的小王爷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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