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册子池芮早有耳闻, 只是在这之前不曾亲眼见过罢了。
有些书录中记载,相传世人相信这种册子有“避火”之能,便有些家中藏书颇丰的文士会在每个书柜中都放置一卷,就是为了拿它来避灾, 以免失火焚了藏书的。
后来她回池家, 家里就开始忙着给她议亲兼备嫁了, 有一次她又无意中听到家里有两个做事的婆子私下闲聊, 说起男女婚嫁时, 有关房事的事父母不好意思当面说透, 就会给女儿嫁妆里塞上几本这样的图册, 算是在这方面启蒙用的,故而这种画册又常被称为“嫁妆画”。
柳氏当然不会设想这么周到,还给她准备这个……
并且既然女子的嫁妆里能带,小王爷这会有两本也不奇怪,但是那个许行舟拿这个做人家新婚的贺礼送过来就属实过分了,她若不知道还好,如今知道了——
想想以后可能还得跟这人见面都觉得尴尬。
而小王爷确实不是拿这东西逗着她玩的, 俩人“研读”了半宿奇书所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第二天池芮便瘫在床上,说什么也不想起了。
谢景昭也比平时晚了一个时辰左右才起身去院里练剑的, 等练完剑回来还使坏,故意过来扒拉她被子逗她:“日上三竿了,还不起呢?你不是和暖暖约好了要去学骑马?”
他起身那会儿池芮其实就被他吵醒了, 只是没睡够,又兼之身上疲乏, 挪了挪身子一闭眼就又立刻睡了。
这会儿她还是觉得没解乏,脑袋倒不是那般昏沉了,就浑身散了架又被勉强重新拼凑在一起了一样, 哪儿哪儿都不得劲儿,这会儿别说是骑马了,她甚至怀疑单是起床下地都得腿软站不住。
“骑什么马……我睡觉。”谢景昭扒拉她被子,她就拼命扯回去,脑袋直往被子底下缩。
谢景昭坐在床沿看她。
她发丝披散,睡了一宿,乱糟糟的,这会儿且是不高兴呢,脸上五官都快皱成一团了。
这个样子可绝称不上有多美,谢景昭却仍是看得赏心悦目,只觉得分外可爱。
“你真不去了
?”他拿手指轻蹭了蹭她的脸颊,顺手将粘在腮边的几丝乱发理顺,拨开,“那便等着一会儿谢景晗来寻你吧。”
说完,起身要走。
池芮那里正困得慌,又被他吵的脑袋嗡嗡的。
本是正烦他呢,脑子也不太清醒,闻言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不对,尖叫一声,连忙弹坐起来。
但她确实不舒服,不动的时候只觉累得慌,一起身便觉浑身酸痛,着实难受的厉害。
“你等等……”在忍得一时之苦和丢人之间飞快的纠结片刻,她今天确实没什么力气出去玩了,烦躁的抓了两把头发就冲谢景昭嚷嚷:“小王爷你叫人去郡主那替我说一声,就说我病了……不不不,别说病了,说我刚好有别的事要做,今天就不同她出去了。”
她这会儿也不想起床,万一说生病了就怕谢景晗大惊小怪的还要过来探病,到时候不仅要露馅还得丢人。
谢景昭又如何不明白她心里的这点小算盘。
强忍着笑意只回头看她一眼,却未置可否……
池芮看他大步流星的走出去,也不知他会不会使坏不给自己传话就从后面喊他:“喂,你到底帮我帮我传话啊?”
谢景昭仍是没个回应,带上房门走了出去。
池芮咬牙斟酌再三,终还是没能克服困难,就又扯着嗓子喊泠锦。
把泠锦叫进来,找了新的肚兜和中衣她穿上继续睡,又让对方替自己传信谢景晗说今日临时有事就不出门了。
谢景昭这阵子也不怎么出门,只白日里他也不常在房里呆着,大多数时候都是在书房。
而池芮作为新妇,却是比他忙碌,至今都没得空去看看他白天都在书房做什么,这些天她几乎每天都被谢景晗带着熟悉账本和王府的各种产业。
池芮以前只觉得自家这个小姑子命好,在家受宠,过的肆意又洒脱,是这才知道在这偌大的一座陵王府里,陵太妃因为身子不好几乎不管庶务,谢景昭更是个甩手掌柜,这王府对外虽说是太妃当家,实际上里里外外的大小事务几乎都是谢景晗在管。
她今年才不过十四岁,听岑管家感慨,她竟是从七八岁起就开始边学习边是一
样一样将这些事情接手过来了。
看上去养尊处优天真烂漫的陵王府的掌上明珠,若不是成了一家人之后亲眼所见,谁又知道谁在无人所知处都背负了些什么?又背负了一段怎样艰难的人生?
池芮以前觉得自己明明一个伯府的嫡出姑娘却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可谓极是倒霉凄惨了;
可是瞧见了谢景晗不为人知的一面——
她虽过的不易,却无牵无绊,只需要努力为自己一个人负责就行了,相对而言,可能这小郡主谢景晗肩上的担子更重,生活的甚至比她更辛苦吧?
只是因为她是替自己的母亲与兄长分担的,所以她甘愿!
所以这人生在世,又哪有什么真正的“容易”二字!
池芮没学过管家,本来刚嫁过来就叫她接触这些她其实是忍不住头大的,只好在她脑袋够灵光,再有这王府存在这些年,家里的一切都在正轨上,自有一套规矩,除了府内的库房钱财,外面的田产铺面这些都有可靠的人手专门负责,有些是三个月,有些是半年甚至一年来府里对账本交账即可,真正需要快些上手的是府中庶务。
并且瞧太妃的意思,也没打算将女儿早早的嫁了,谢景晗怎么也还能再在府里待上个两三年,她时间也还是充裕的。
她这叫婢女传信过去说临时有事不出去了,谢景晗也只当是谢景昭拘着她不让去,叫她在家尽快熟悉看账本了,便也不曾强求。
池芮睡了整个上午,早饭没吃也丝毫没觉得饿,就是觉得浑身疲乏又酸痛特别的不舒服。
睡到中午那会儿,迷迷瞪瞪的就有点睡不着了,只身上不得劲她还是赖着不想起。
午饭时分谢景昭从隔壁书房出来,问了守在门外廊下的泠锦知她还在睡,便也有些看不下去:“去传午膳吧,本王进去看看。”
泠锦出院子,喊了人去厨房叫他们送午饭过来。
这边谢景昭先进去的屋子,过去挂起床帐,仍是坐到床沿上去扯池芮的被子:“天都晌午了,你是准备床上赖一天么?”
池芮这会儿脑子其实已经醒了,身体还是蜷缩成个虾米状窝在床上。
她将自己这个德行全部归咎于小王爷,就故意还给他使小性子:“都赖你,不要你管了。”
这本也没多大的事,她这么矫情就明显是找茬了。
谢景昭才不惯她那毛病,也不再哄,就只悠闲陪她耗着。
约莫一刻钟之后,厨房那边就将饭菜送来摆上桌,谢景昭才给候在门口的泠锦使眼色:“服侍王妃起身。”
他自走过去盆架前面净手,准备吃饭。
泠锦过来想叫池芮,池芮其实没再睡着,这会儿已经自己慢悠悠的爬坐起来。
只她这会儿腰酸,腹胀,浑身疼,明明早饭就没吃了却还觉得喉咙堵得慌,一点也不饿。
谢景昭洗手回来看她还苦着一张脸坐在床上发呆,便递了个眼色过来。
池芮也知道她这没病没灾的,就为了……那什么便一整天窝在床上实在是不像话,便就勉为其难准备起身。
结果手撑着床榻刚准备掀被子……
登时就窘的整个僵住了。
谢景昭察觉她面色有异,不禁狐疑,只盯着她看。
泠锦也大惑不解。
只池芮自己小心翼翼的欠了欠身,掀开被子往屁股底下看,登时就想死的心都有了,后才一寸一寸缓缓的重新抬头看向泠锦:“我小日子来了……”
毫无疑问,这是将床榻给弄脏了。
谢景昭哪里懂这些事,虽然书本上有时遇到会提起女人月事的一些字眼,但是别称太多,并且又不会详细描写,他便很是琢磨了一会儿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只这事儿据说是每个女人月月都有的,他尚未觉得怎样,池芮那里却是羞的脸都红了,弱了声势与他商量:“小王爷您先回避片刻,我拾掇一下。”
这毕竟不是什么值得参观的事,谢景昭便转身出去,又回了书房。
池芮叫泠锦去打了水来,她简单清洗了下,又找来月事带,重新换了干净的衣裤。
泠锦伺候完她也没急着去喊谢景昭回来,先去把床上弄脏的褥子和床单全部卷走,更换一新之后才重新把谢景昭请回房来。
这来回一折腾,饭菜都有些凉了。
彼时池芮已经端端正正坐在了桌旁,谢景昭见她不曾挑剔还以为
她是早饭没吃饿了不想等着厨房重新去做,便也将就坐下来提筷吃饭。
池芮这会儿半点不觉得饿,更是胃口全无,只是怕连续两顿不吃饿坏了肠胃,这才想着多少强迫自己吃一点。
她拿着筷子往嘴巴里扒饭。
平时完全不挑食的人,只夹了一点略凉了的鱼肉竟是突然一阵反胃。
饭桌上,她不想膈应到谢景昭,赶紧捂着嘴巴起身跑了出去,躲在回廊上,背靠着墙壁拼命的揉脖子和胸口给自己顺气。
这谢景昭哪里还坐得住,立刻也搁了筷子跟出来:“怎么了?”
池芮自幼的生活环境不好,小女孩刚来月事那会儿她又不懂,冬日里碰冷水走雪地的着了凉,再后来每次来小日子都难熬,回回都得腹痛,有时疼的厉害了就吃不下饭……
但后来几次之后她也慢慢摸出个规律,一般开始这两天别碰凉的,别胡乱蹦跶,就会疼的轻些。
只这回她既没碰凉水和冰的东西,这几天也乖乖在府里呆着,却不知是不是昨个儿夜里与谢景昭折腾的,总之这回儿是前所未有的难受。
小腹坠痛,胃里又顶的慌。
泠锦以为她会吐,仓促倒了杯水才追出来。
池芮这会儿便是连话都不太想说了,撑着墙壁站直了身子:“没,我就是每到这几天便没什么胃口,躺躺就好。”
就这会儿一会儿工夫再看,她脸色都已经微微发白。
谢景昭皱眉,索性将她往怀里一捞,抱回屋里放床上去了,再一拉她手——
手掌冰凉,手心里都是虚汗。
这月事据说是女人每个月都要来一次的,该是极寻常的事,他却是不曾想这事儿来了会是这么大阵仗。
池芮这会儿肚子已经开始疼了,便蜷缩身子抱着肚子往被子底下躲。
谢景昭看的不放心,沉着脸吩咐泠锦:“去把葛蕈叫来。”
泠锦刚要应诺,池芮却吓一跳,赶紧一把攥住他的手:“别……我这又不是生病,躺两天就好。”
谢景昭皱眉:“没事儿你往床上缩?”
“我……”池芮就是想强装没事这会儿也跟他硬气不起来,急得都快哭了,只抓着他的手央求:“反正
你别叫葛大夫来,为了这种事叫大夫……好丢人的。”
谢景昭沉着脸,还是一脸的不放心。
池芮无法,就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
泠锦见状,她倒是能理解池芮不想为了这种事情看大夫的心境,转身去厨房冲了一碗生姜红糖水回来。
池芮强撑着身子起来趁热喝了大半碗,肚子痛是没办法,但是喝点热的之后身上血脉暖了一遍,总归是能好受些,她便想以睡觉把时间熬过去,只是还不放心谢景昭,就还是嘱咐他:“我每回都这样,疼个一两日就好的,你别找大夫啊,又不是什么大事,再传到母妃那去她还要跟着担心。”
谢景昭随口答应了一声,给她掖好被角,然后便坐在床头陪着她。
泠锦几次想要开口问他要不先把午饭给吃了,但终是惧于小王爷威势没敢开口,眼见着饭菜是凉透了,只得默默地先收了下去。
池芮确实没什么精神,想睡,但是被这个腹痛折磨的又不可能真的睡安稳了。
谢景昭见她在被子底下总是动来动去的缩身子,实在瞧的揪心又火大,半个时辰之后就还是忍无可忍的让陶宁去叫了葛大夫来。
结果陶宁一个大嘴巴,又刚好路遇谢景晗——
葛大夫还没到,反而是谢景晗咋咋呼呼的先跑来了。
她过来,谢景昭便不好腻腻歪歪的守在床边了,起身挪了地方给她。
池芮撑着力气爬起来。
谢景晗没叫她下地,拿了个软枕给她靠着,坐在旁边嘘寒问暖的又去摸她额头试温度:“你这怎么这样严重?瞧着可不大好,以前也这样吗?我看你脸都是白的……特别疼?”
她连珠炮似的发问。
池芮窘迫难当,还不得不撑着脸皮应付她:“我都说了没事,歇歇就好的。”
说话间就怨念的瞄了坐到外间去的谢景昭一眼。
“不舒服当然是要叫大夫来看的,葛叔叔侍奉我母亲多年,是专门学过妇科的,横竖他在咱们这府里住着也便利。”谢景晗拉着她的手宽慰。
池芮终是觉得丢脸,便压着声音跟她咬耳朵说悄悄话:“都是小王爷他大惊小怪了。其实我以前有查过医书也有跟旁人打听过,据
说月事来了腹痛的毛病很多妇人都有,就算就医也很难调理,就……等生了孩子,这毛病也就不药而愈了。”
这方面谢景晗却是半点经验没有的,闻言甚是惊奇:“还有这种说法?”
这种事他们姑嫂俩屋子里聊聊没什么,要是大嗓门嚷嚷出去又该丢人了。
池芮怕她咋呼,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话她说出来也甚是脸红:“我也是听人说的,而且好像说是要生儿子才管用……”
谢景晗越听越精神,还想要再问问,外面陶宁就带着葛大夫进来了。
谢景昭坐在外间,池芮虽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同在一个大屋子里,想要彻底避开他的耳朵却是不能。只是这话池芮不好大声宣扬罢了,本来也不怕他听见。
葛大夫过来给池芮把了脉,却道池芮这身体底子不错,只月事这块儿没保养好才落下的毛病,可以调理,之后便喊了陶宁跟着他走。
这王府里现在加上池芮一共就只四个正经主子,葛大夫一个大夫尽够用了,所以看诊,抓药煎药的事他都自己一手包了,带了陶宁过去只等着他把药煎好了端过来就行。
谢景晗左右无事,便留在这华韵堂陪着池芮说话。
前后一共耗了个把时辰,等池芮喝了药,发了汗说想睡了她才离开。
当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泠锦进来掌灯,谢景昭却坚持要池芮撑着点儿精神等吃了晚饭再睡。
他叫人拿了个小炕桌,直接将饭菜摆在床上,又考虑到她胃口不佳,叫厨房做的都是口味清淡的,陪着她一起用了些。
池芮吃了一碗红糖红枣粥,便搁了筷子。
谢景昭的饭量自然没这么小,只是见状便也要搁筷子,池芮却赶紧拦了:“我吃了药好多了,一直躺着腰都僵直了,正好坐一会儿缓一缓,小王爷继续吃吧。”
可能是吃了药又吃了碗热粥的缘故,她气色瞧着确实比中午那会儿好多了。
谢景昭稍稍放心下来,他中午饭就没吃几口,这便安稳的用了个晚饭。
等到饭桌撤下去,谢景昭自去洗漱,泠锦则是伺候池芮在床上漱口,又湿了帕子给她擦手擦脸。
池芮身上不
舒服,终是没力气瞎讲究,之后泠锦要扶她躺下,她却仍是拒绝,摆了摆手叫她不用管自己。
泠锦于是转身,自去收拾饭桌。
等谢景昭洗漱完回来,见她坐在床上冲着自己笑,便是觉得颇有几分不怀好意了……
这丫头,都蔫儿成这样还有心思打鬼主意?
谢景昭心中无奈,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走过来:“不困了?怎么还不睡?”
他走到床边,池芮便厚着脸皮主动拉了他一只手拽着,“我这几日身子不方便,小王爷今晚要去书房歇吗?”
你说她问话,像是要赶你走吧,偏还拉着你的手……
一副口是心非样。
谢景昭嘴角扯了下,依旧不动声色的只递给她一个询问的眼神。
池芮就觍着脸继续道:“你也知道,我从娘家就只带了泠锦这么一个陪嫁丫头过来……”
那边正在做事的泠锦手一抖,险些砸了一个碗。
却还不等她紧张惊恐起来,就听池芮继续说道:“她呢,我是准备将来给她挑户好人家正正经经的嫁过去做正房娘子好好过日子的,指定不能给你用……”
历来大户人家的姑娘出嫁都要备着陪嫁丫头,等怀孕或者小日子里不方便服侍夫婿时候拿来做通房丫头用的,毕竟出身高门大户的公子哥儿们婚后谁还指望能从一而终,只守着一个正妻过日子的?与其等着他自己从外面搜罗狐媚子进府,还不如用着主母自己从娘家带来的,这样的人更好拿捏,能更省心些。
可泠锦也算遭了一次大起大落,她跟来陵王府那就真是一心一意只为保命的,尤其这小王爷,不知为什么,纵使他对着自家姑娘再是体贴温存,泠锦对着他也总有种从骨子里生出来的恐惧,真是实打实从来没敢做过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
一来她怕谢景昭,二来……
也不想惹了池芮。
女子生来就都是小气的,就哪怕她们主仆一条心,并且身份悬殊云泥之别,可一旦真的服侍了同一个男人……
只怕对方心里也多少是要有疙瘩的。
泠锦还算聪明,她是真的一点也不想往这死胡同里钻。
听池芮说到这里,她心下稍定
,后面人家夫妻夜话她也不想多听,就赶紧收拾了餐盘端出去。
谢景昭听见脚步声回头,见她背影竟是逃也似的走的,也只觉好笑。
他也不同池芮兜圈子了,一撩袍角坐到床上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池芮手指戳着他肩膀,脸上一副散漫表情,慢悠悠道:“也没什么,就想问问……娶我之前小王爷您房里还有没有别的人儿?”
这话她问出来就纯粹是无理取闹了。
就算那些事她一开始也不懂,可是从两人第一次圆房到后来她也是不难发现谢景昭那个自生涩到游刃有余的变化的,现在就算有人跟她说小王爷她前面有过别的女人她都不信,糊弄鬼呢!
谢景昭是万没想到她会当面特意跟自己说这个,一时被气得不轻,最后却又怒极反笑。
他稍稍再转身,手指捏了她的下巴恶狠狠道:“怎的,你还好大的胃口,想一辈子吃独食不成?”
池芮心里其实挺臊得慌,只脸上逞强,还是目光不避不让与他对视,梗着脖子道:“我就是好奇嘛……以往你也不少往秦楼楚馆去,整晚整晚的跟人家花魁娘子关在房里头都做什么了?”
池芳之所以谈虎色变,死也不肯嫁他原因何在?还不是因为谢景昭他名声不好。
别的不说,就但凡是有个他出淤泥而不染,洁身自好的口碑亮出来,他也不至于被人那般诟病,足见他以前在外厮混时虽是没办事儿,但绝对没少往烟花之地去。
谢景昭哪会满足她这恬不知耻的好奇心,扯了被子将她往里面一捂,然后踢了鞋子上床:“睡觉。”
他仍是将她拢在怀里拥着。
池芮枕在他臂弯里,心里微微绷着的一根弦慢慢松懈下来,心情隐隐的便也有些好。
她其实也没敢妄想这辈子谢景昭就能永远这般待她,毕竟他身份地位在那摆着,其实方才开始试探之时也不是不忐忑,不怕他真去了书房。
以后的日子她没必要杞人忧天,但至少目前新婚燕尔之际,她还是得是出浑身解数邀宠,将他尽量绑得牢靠些。
葛大夫开的药是有些效果的,但这毛病确实不容易根治,这一夜她仍是肚子隐隐作痛,整
晚都没怎么睡好。
就这么挨了两日,第三日各种小日子的并发症状就都开始慢慢消减了。
葛大夫的药还是每日早晚叫人往这送,这天到了要拿药时,他将药煎好了正等着陶宁,却不想一抬头就见谢景昭自院外走进来。
“小殿下?”葛大夫微微倒抽一口凉气,隐约便意识到这情形不太对,“您有事?”
谢景昭进得屋来,径自拿过他手中药碗:“这是给那丫头煎的药?”
“是。”葛大夫脱口下意识的回:“这药应该再喝两日,等王妃的月事过了,属下再另行调个调养的方子给她。”
谢景昭垂眸盯着手里的汤药许久,嘴唇砸了砸,又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缓缓开口:“那你再另外配些药丸予我吧。”
说话间,他终于再次抬起了视线。
两个人,四目交接。
对视之后葛大夫便是了然,再次震惊,不由的屏住呼吸,“您是要……”
作者有话要说:池芮芮:只要我脸皮够厚,就可以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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