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老陵王早逝, 太后便格外疼爱谢景昭兄妹,这一点众人皆知,谢景昭大婚,她自然会给赐礼的。但按理来说, 只要准备谢景昭那份送去陵王府就好, 现在却还特意给池芮这边准备了添妆。
池重海这天并不在家, 柳氏不得不强打精神从病床上爬起来去接待。
泠锦带着人急慌慌的给池芮重新梳妆打扮:“能得太后赐礼添妆, 这全京城的贵女里也不会有几个。一直都听说小王爷很得太后垂爱, 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在她们看来, 池芮这是被爱屋及乌了。
池芮坐在妆台前, 任由她们摆弄,心里却不那么认为。
那位太后如今因为常年住在猎场行宫,正清庵离着那边近,庵堂里的尼姑们闲暇之余也会议论,所以池芮对她性情是知道一些的——
这位太后娘娘并不是特别慈祥和宽容的人,她只对自己嫡出的儿孙们格外的好,对皇帝膝下几个庶出的皇子都极是冷淡看不上眼的。
对自己的亲孙子都尚且这般冷淡的人, 会对一个还没过门的孙媳有几分善意?
所以她猜……
太后不过就是找个由头,遣心腹的宫女过来想看看她是个什么品貌性情, 是否会辱没了谢景昭。
太后毕竟是太后,池芮对待此事还是十分谨慎上心的。
她换好了衣裳跟随柳氏去前厅见客,没别的优势, 只端出自己最好的仪态来,确保没出什么差错。
太后给添妆倒不必像是皇帝赐婚那次那么大的架势与阵仗, 她去厅上接了东西,又听柳氏与那大宫女一番寒暄,然后封了个大红包将人送走, 之后便回去了。
太后给的无非就是一些首饰和象征百年好合与多子多福寓意的小摆件。
柳氏那边就是应付事的,陪她见完了宫里人脸立刻又拉下来,虚弱不能自理的被扶下去休息了。
而池芮回房收好东西之后却想起个事儿:“宫里给了赐礼,那是不是有个惯例规矩,我该去当面谢恩?”
泠锦一个小丫头,自然是不懂这个:“要么……奴婢去问一问夫人吧?”
这要是池
芳得了好处,柳氏必定兴高采烈的给她把所有后续事宜都安排了,可是换了池芮这——
她又不是看不出来,柳氏并不高兴,更别指望她会替自己打算了。
“母亲病着呢,”池芮道,“让她歇着吧。这样……你替我去一趟陵王府,将此事告知小王爷,问问他我是否应该进宫……”
主要也不是她懒得走这一趟进宫去,而是自从那晚谢景昭说谢景时想杀他之后……
池芮算不准他这话里有几分真,总之是有了这一茬儿之后她心里就不太踏实。
就算按照惯例她该亲自进宫谢恩,也不敢随随便便去,怕给他惹麻烦。
柳氏确实就是个不管事的,以前身体好时也只能管个按部就班,家里但凡出点茬子,她除了发愁和哭也没辙。
“好。”泠锦慎重的应下。
如今她也渐渐的有了个想法——
到时池芮出嫁,若是愿意带着她,她能跟去陵王府也是个不错的出路。
虽然她只是个丫鬟,只要老实本分的做事,在长宁伯府的后院里也能继续混下去,可是这个把月里就为了一桩婚事,整个伯府上下就弄得乌烟瘴气,不成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长久之相,看的挺闹心烦人的。
所以,最近她伺候池芮便格外用心些。
池芮见她要走,想到了什么就又补充:“若是小王爷不在家,你找小郡主询问也是一样的,再不行……就直接请见太妃。”
泠锦听的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太妃娘娘那般尊贵的人儿,岂是她这种身份的丫头敢随便说见的?
心里这么想,却未敢言明,还是应诺去了。
陵王府也在忙着准备谢景昭大婚的事了,陵太妃身子骨儿弱,事情便是谢景昭与谢景晗在做,谢景昭这日并不曾出门。
泠锦跑了一趟,顺利带了他的回话:“小王爷说此事您便无需再管,叫您在府中只管安心备嫁就好。不过得了赐礼确实应该亲自进宫谢恩的,他说您不用去,他会替您去的。”
池芮不管这事儿究竟该是如何操作,只听谢景昭的安排,他说叫她不要去,那她就安心在府里呆着。
晚间池重海回来,听说了宫里来人……
柳氏为了迁就她自己的那点儿小情绪任性,不顾轻重大局,他却不会,又去找了柳氏提叫她次日递帖拜宫,带池芮进宫谢恩去。
虽然太后未必肯见,可见不见是看太后给不给这个面子和恩典,去不去却是自家的礼数和规矩问题。
结果没成想柳氏还在记恨他之前嫌弃她那些话,借题发挥,两人又闹了一场。
这次柳氏撒泼动了手,池重海脸上都被她指甲抓破了。
而他盛怒之下也越是觉得柳氏不可理喻,给了对方一巴掌。
柳氏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当即死去活来,哭晕了过去……
池重海则是气冲冲的去了书房,结果却发现池芮等在那。
池芮其实不想掺合他们夫妻吵架,但此次事件与她息息相关,她不想被这不着调的两人连累,只能勉为其难去找了池重海。
池重海脸上带伤,几乎没脸见女儿,几度试图抬手遮掩又觉得这样欲盖弥彰更损颜面,脸色那是相当难看:“大晚上的你不睡觉,来寻为父作甚?”
池芮对他可不太同情的起来。
虽然——
他此时确实挺惨的。
柳氏这个妻子是他自己挑的,又不惜血本花了二十多年宠成了如今这般模样,这能怪谁?
但她面上总不能露出嘲笑的意味来,只公事公办的正色道:“今日宫中太后着人过来,赏赐了女儿一些物件,说是给女儿大婚添妆的彩头,好像按照朝中规矩,接了宫里的赏赐女儿该是进宫谢恩的,但是母亲身体不适,女儿又不曾学过宫里的规矩,想着若是独自进宫可能会出差错累及家中姐妹名声,我便叫人去问了王府……太妃娘娘身子不适也不能陪同女儿进宫,小王爷便说叫女儿安心在家备嫁,宫里方面他会代为前去谢恩交代的。”
池重海听的一愣。
早知道有这一出,他还去找柳氏作甚?
平白无故又闹了一场天大的笑话。
他面子越发挂不住,但池芮早等在这了,是他性子急先去找的柳氏没给她先开口的机会,这怪谁?
他心里一口闷气噎着,便觉得脸上被挠破的伤口更是血淋淋的疼。
“嗯,王府肯出面也是好的
,你这大婚之期近在眼前,确实也不宜到处走动。”胡乱应付了池芮一句,他烦躁的赶紧将女儿打发了。
池芮也没去管柳氏,反正柳氏不舒服,自有她的好女儿池芳前去尽孝。
她这个不受待见的,去了也只会给她添堵,让她病上加病。
她对柳氏虽没什么母女情分,但好歹是一场母女的缘分,不对付归不对付,不喜归不喜,她倒也没想着逼死对方,想着不去她面前给她添堵就已经算是所给的最大的孝道了。
再多的……
她也做不来,更不想做。
大家就各凭本事,自生自灭好了,前面十七年柳氏这般待她,她如今也只能这般反哺了。
结果——
好戏还没完!
柳氏那里哭得死去活来,等缓过劲儿来,这女人也当真这些年恃宠而骄,半点不分轻重,她居然为了跟池重海置气,给对方下马威,连夜跑回娘家去了。
因为——
池重海一个大男人,没办法为了后宅之事亲自带着女儿进宫求见太后,她自认为这样就能摆池重海一道,好生教训了对方,却居然完全不想他们怠慢了皇室之后会不会引发太后不满,甚至池重海在朝堂之上都有可能遭到文官弹劾。
真的不是为了闹给池重海看的,而是实打实想让池重海吃个闷亏,所以这回她算是用上了毕生所有的心眼儿,走时暗戳戳,悄无声息的,就是为了不叫池重海察觉……
池重海脸上抓痕太丢人,次日一早索性便写了告假的帖子,以夫人卧病在床他需要在家张罗女儿婚事为由告假十日,也省得顶着一张伤脸去衙门惹人嘲笑了。
因为池芮给了话说不必进宫了,他没了心事,又回房睡回笼觉去。
结果没过个把时辰,他二舅哥亲自登门,拎着柳氏回来了。
池重海当时甚至都还没发现柳氏跑了,急忙整装起身迎舅哥,看见李妈妈和两个大丫鬟手里拎着包袱又抱着柳氏的首饰匣子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
柳二爷这趟登门是来道歉的。
他们一家虽然宠妹妹,但柳氏这样不知轻重,办出这等事来……
这要是传开了,损的可是他柳氏一族所有
女儿的名声,知道他家教养出来的姑娘这般不靠谱儿,以后谁还敢娶他们家的女儿?
是以,柳氏连夜跑回去,他今天也是一早告假,衙门都没去就赶紧将妹妹打包拎回来了。
池重海后知后觉柳氏居然居心叵测在算计给他这么大个下马威,一时又气得跳脚,却又碍于柳二爷在场而不得不隐忍不发。
柳二爷这次是来请罪的,但他柳家一门清贵,刚正不阿,教训妹妹归教训妹妹,他态度却很是强硬,并没有低声下气。
柳氏哪里想到一夕之间她居然会落到个被夫家和娘家都不容的境地,她脑子转不过来怎么就会落入如此境地,总归被兄长数落的委屈,就是个哭。
柳二爷当面一顿敲打,等喝退了她之后又语重心长与池重海说道:“我这妹子虽是被娇养的有些恃宠而骄,不很懂事,但咱们两家结亲二十余年,官场上一直都是互相扶持,共同进退的。她做错了事,我这个做兄长的不会偏袒,但是妹婿……你们夫妻二十余载,夫妻情分总还是在的,凡事还是捂在自家门里,不要叫外人看了咱们两家笑话才好。”
活到这般年岁的人,他们柳家的人虽然都得了父母临终的托付,要好生照拂唯一的嫡亲妹妹,可现在各自也都是家大业大。
该维护柳氏的时候会维护,到底也是自己的儿女最重要,绝不会叫柳氏毁了自家孩子的前程与名声。
可就算他再是教训柳氏,也得继续敲打池重海——
池重海这次对柳氏动手,他们柳家也很不满。
不过么……
话说是要这么说,看池重海脸上的血痕,柳二爷也没什么底气,就是厚着脸皮强撑的气场罢了。
读书人之间,还是好沟通的,毕竟大家都是要脸的,一番交涉,池重海还是客客气气的将这舅兄送出了门去。
至于柳氏那里——
他一直也没再过去。
现在过去能说什么?无非是再打一架!
柳氏根本就拎不清轻重,非但不觉得自己有错,还委屈的紧,跟她完全没道理可以讲,而池重海被她摆这一道虽然没实打实的挨坑,也确实被弄恶心了,火气正盛
柳二爷在池重海书房说话那会儿,柳二夫人则是叫了池芮这四姐妹过去。
她也体体面面的给池芮备了一份添妆:“芮姐儿将要大喜,你大舅舅和三舅舅外放回不来吃喜酒,两个舅母也特意捎信回来,叫我替他们准备了一份添妆,算作家里对你的心意。”
“舅舅和舅母们都有心了,既是长辈们的心意,我也不便推辞,在此先谢过二舅母了。”池芮大大方方的接了,又见礼告谢,“另外两位舅舅和舅母那里,也要劳烦二舅母再替芮芮道声谢,来日等舅舅们回京了,我可能才有机会当面谢过了。”
“好,好。”柳二夫人是个十分爱笑的人,态度也随和,起码明面上是很好相处的。
给池芮的添妆是一份,然后她又给四个姑娘各自拿了一份日常的礼物,池芮和池芳的是一样分量,因为这是嫡亲的亲外甥女儿,另外池菲与池萤的则就是顺带着,多少给上一份,算是全了他们柳家的礼数和面子情。
她带着姑娘们一起说了会儿话,之后柳二爷要走时着人来叫她。
她们几个是待在芳华馆的,池芳这阵心情不好,又闹着生病,气色很差,加上天热,她走时便没叫对方出门来送。
池芮和池菲她们几个是要各自回自己院子的,便走了一道儿出来。
出得那院子,柳二夫人还握着池芮的手聊家常。
池芮便有点明白她意思了,回头吩咐了泠锦一句:“你带她们先把东西拿回去吧,我送舅母。”
池菲和池萤都是庶出,只是按照辈分得喊柳二夫人一声舅母,实际上算不得真亲戚,俩人也识趣,并不主动往上凑,便各自先回房了。
柳二夫人一路握着池芮的手说话,待到没了旁人在身边,她面上笑容就淡了许多,再看向池芮时目光感慨,也颇为语重心长起来:“早些年说你身子不好,得静养,那会儿你不在府里,总也没个机会走动……好在如今是大好回来了。虽是受了些委屈……但人这一辈子,总难免要起起落落,有些波折的,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福气且在后头呢。不过我也说句不见外的话,王府的日子虽是富
贵,可皇室之家的规矩更多,你自己要有分寸……”
说着,便有些话也不好当着身边人的面说,便就和池芮咬起了耳朵:“这场机缘,造化不小,但这一辈子很长,也得打算的长远些。趁着新婚,好生笼络住夫婿的心这自然是最打紧的……王府有爵位,早些怀个孩子,生了儿子才稳妥。”
生儿子这事儿,池芮自己心里其实一开始就早有打算的……
只是她那时候想的都是纸上谈兵,后来等真的被逼上阵去“勾搭”谢景昭之后,这事儿反而没顾上再想了。
二舅母这般直白的支招,她一个没接住,当场便是脸色爆红,怔住了。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容貌又本就生得好,这么一害羞,脸蛋红红扑扑的,更是跟朵娇艳的花儿似的。
柳二夫人退开些许,瞧着她娇羞的模样就又抿着唇笑了:“这都是正经道理,我就是给你提个醒儿。”
本来这事儿是轮不到她来说的,但眼见着那个柳氏不靠谱……
这个外甥女儿又嫁得好,何必远着呢?
池芮回过神来,她当然也知道柳二夫人未必就真对她有多少关心,但就哪怕她就只是面上给的口头人情,确实告诉她的也是正经道理。
她心里是领情的,便就稍稍正色,又规规矩矩的给柳二夫人福了一礼:“多谢舅母指教,您的话我记下了。”
柳二夫人于是笑得更开。
池芮还要继续再送她出去,这回她却伸手拦了:“大热天的你别送了,我认得路,自己出去行了。”
她瞧着是个实诚人,池芮便也不拂她好意。
只是为全礼数,就还是先站在原地,目送,等她拐了弯不见了踪影,这才转身回去。
柳家两口子坐上回去的马车,柳二老爷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格外难看。
当然——
不是冲着柳二夫人,是为着柳氏与池重海的余怒。
柳二夫人也不再数落小姑子的不是,只带着浅浅的笑容宽慰:“老爷您也看开些,大半辈子都这么过了,现如今还要为了这些事气坏了身子不成?”
柳氏确实不像话,她也恼火的很,可是能怎么办?
好在这只是个拎不清的小姑子,两
个府邸住着,冠以两姓,跟着受气帮忙处理点烂摊子都不算什么大事,柳氏若闹得再过了,要断绝来往或是教训她也得柳二老爷决定,她这个做嫂子的何必做那个恶人。
“唉!白活了一把年纪了,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柳二老爷恨铁不成钢。
但柳氏横竖已经定性,就那么个德行了,他心里窝火也懒得再想,就又转移了注意力:“你去见了芮姐儿,她那边如何?”
“该说的我都说了,那丫头瞧着怪机灵,该是听得懂我的意思。前面十几年的事,咱们一来是不知道,二来确实也有点躲清闲,想着是你妹妹家的事才没过分去探听。她做了糊涂事咱们没拦着,虽然也是不对,但过着的本来就是两家的日子,那丫头若是明白事理,也不该全怪在咱们头上。”提起这个,柳二夫人倒是笑了:“不过我说句老爷你可能不爱听的话,我倒觉得芮姐儿这丫头好福气,好在是没放在你那宝贝妹妹的跟前养,虽是仪态规矩上缺了些,瞧着却是个有心思又懂事的……好歹没一副小家子气,至少当着我的面,体体面面的,没做出什么叫我下不来台的事。”
最后这“小家子气”的形容显然意有所指,指的自然就是池芳了。
自家的女儿,确实养着的时候都疼爱,便想着娇养,可真要出门看了别家的姑娘——
谁不喜欢大方得体懂事的?有事没事就伤春悲秋,遇到点小事就矫情的哭一哭的货色……
反正柳二夫人这个做长辈的欣赏不来!
他夫妻二人闲聊着回了府,而谢景昭这个闲散纨绔今日却破天荒的进了宫,给出的理由是替池芮去拜谢太后的赏赐之恩的。
赶得时间有点巧——
正赶上皇帝下朝过来寿康宫给太后请安的当口。
其实太后是个很体谅儿子的母亲,但是由于她近年来一直长住在行宫,难得回来,皇帝为了尽孝,便就每日晨昏定省,有事没事的都必然过来走一趟。
谢景昭是先来的,太后也有许久没见他,就多留了他一会儿,听他说是替池芮过来的,还很有些意外:“这还没成一家子呢,怎的就是你替她来的?
“她从小没养在长宁伯府,刚被接回京城,胆子又小……我怕她规矩不到……”谢景昭实话实说,“反正人我都挑好了,好看是真好看……就算她以后规矩不够周到,皇祖母您见了就当看年画行了,也别挑她了……”
太后被他逗笑:“瞧你说的,这好歹是给咱们皇家娶媳妇儿,你就图个好看?”
“那还图什么?”谢景昭跟她打哈哈。
他不想给池芮定位太高,并不是看不起她,也不是妄自菲薄……
只是为了俩人能活得轻松些。
外人怎么看,他不在乎。
这些年他确实是吃喝玩乐,惯常的胡闹,太后本身对他的期望也不高,看他手脚健全,不闯大祸,偶尔到跟前来让她看看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她这正被谢景昭逗的哈哈大笑,外面皇帝的銮驾便是到了。
谢景昭没领官职在身,平素也不怎么进宫,就逢年过节的宫宴、国宴和家宴上,需要他出面凑人头的时候按部就班的来。
皇帝见到他在,竟然颇为意外,甚至江玉昇都明显察觉到他动作一缓,走出了个同手同脚的架势来。
只皇帝面上神色却是一如往常,威严中又带了些微谦和的气度。
谢景昭拱手作揖,他瞥过来一眼,随口问道:“你不该是在张罗着婚事吗?怎么今日倒有工夫进宫来闲逛了?”
谢景昭道:“皇祖母昨日给池府去了赐礼,臣怕那个丫头礼数不周,便替她进宫来谢恩了。”
皇帝闻言,心里奇怪,才忍不住又多看了他一眼,失笑:“你替她来?”
这还没过门呢,这个说法着实是新鲜的紧。
谢景昭脸皮厚,坦然承受他的打量。
皇帝却被他激起了兴趣:“看来是十分合意了?这样一来朕倒是好奇,长宁伯的女儿究竟是养的有多好……挑个时间带进宫来给朕瞧瞧吧。”
诚然,他这话完全可以当成是一句玩笑话来听了,大可不必当真,谢景昭却道:“倒也不是不可以……只现在名不正言不顺,要带她进宫也得等臣完婚之后。”
太后听得发笑,指着他道:“瞧瞧,瞧瞧……这还藏着掖着了,说的哀家也都
想见见了。”
太后与皇帝也是有日子没见,难免话多闲话家常。
照着谢景昭以往的作风就该伺机告退了,今日他却站着没动,就赖在这殿中了。
皇帝知道他以往习性,喝了杯茶,瞧着差不多该走了才又问他:“你还杵在这里作甚?”
谢景昭便又再施一礼:“臣斗胆,想借皇祖母的面子跟陛下讨个恩典,大婚在即……想求陛下赐幅字,讨个吉利。”
这对皇帝来说不算什么大事,但谢景昭会特意来求这个就很反常了。
皇帝依旧不动声色,也未置可否。
谢景昭就在那赖着不走。
他也不吭声,就看着皇帝母子二人叙话。
一直熬到皇帝起驾回御书房,又死皮赖脸的跟了去。
诚然,太后并未多心,只道是他对这门婚事是真的格外满意,看他走了还跟福嬷嬷打趣了两句。
谢景昭一路尾随皇帝去了御书房,进得殿内皇帝也就开门见山:“你今日是特意进宫来堵朕的?”
作者有话要说:论小王爷的脸皮能有多厚……
大宝贝们,端午安康,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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