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最近被池芳拖累, 日夜为女儿忧心,憔悴的已然不成模样。
本来见着池重海回来,满心的委屈要诉苦,迎面却险些挨了他的巴掌, 被他指着鼻子骂:“这个当家主母你还能不能做了?是觉得我脸还没丢尽, 家里的名声还没毁完吗, 尽做些糊涂事!”
柳氏被他骂懵了, 都已经逼到眼眶的泪生生卡住, 茫然道:“老爷你这又发的哪门子火?妾身料理家里有何不妥的, 您指出来就是, 何须这般火大?”
池重海何止是火大?
本来谢景昭这么大排场下聘娶他女儿,对他池家而言该是件光耀门楣的大喜事,就算谢景昭名声不好,不成器,可他的身份毕竟尊贵。
但偏偏——
陵太妃提前登门大闹与他家翻了脸,再大的体面送到这门前来也只单单是冲着他女儿的,而不是给他和他这池氏全门的, 甚至于谢景昭给池芮的体面越大,打他脸就打的越狠, 这两天他去衙门,到处被人明里暗里的就着此事挤兑嘲笑,偏他还不了嘴, 那可谓相当恼火。
他指着柳氏,看着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 终究还是没下得去手打她,转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质问:“我且问你, 昨日芮姐儿为了打点二房和三房的那几个姑娘是不是去库房闹,还动用了陵王府送来的聘礼?”
昨天这事就把柳氏气得够呛,她都还没找到机会来跟池重海抱怨告状呢,当即便是愤愤起来:“老爷还说呢,那丫头当真是没规矩,不知所谓。她跑去库房找祝管事的耀武扬威,还说若是不将东西给她,便去陵王府找小陵王要说法……”
越说越气,便是咬牙切齿的冷笑:“这都还没嫁出去呢,就已经知道拿着夫家人狐假虎威的来挟制娘家了,说是胳膊肘拐到大腿根都不为过,我看老爷您也别打她的主意了,还觉得她嫁得好将来多少能帮到家里,她只要别嫁了人还特意跑回来踩我们一脚,妾身都得去烧香拜佛谢谢老天保佑。”
“你……”这些话可谓针针见血,都戳在池重海的心虚处与
痛处,气得他胸口生疼,“就为这个,你就叫她动了王府的聘礼贴补私用?”
柳氏那里还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酸溜溜道:“人家理直气壮,说的原也没错,那些个聘礼虽是进的咱们长宁伯府的府门,可到底也不是给老爷你或是妾身我的,她又闹又撒泼的硬是要拿,我能有什么办法?若死捂着不给,她该是出去编排我贪图她的聘礼了,这么大个黑锅妾身可背不起。”
“你……你糊涂!”话不投机,池重海终是觉得与这个和他琴瑟和鸣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结发妻子实在是说不到一块儿去。
他站起来,严厉警告:“你现在就去府里库房找些好料子出来去给她把聘礼挪用的窟窿补上,然后再拿五十两银子给她送过去,算作补给她的头半年的月例银子。”
言罢,便要甩袖而去。
“凭什么?”柳氏却像是被谁踩了尾巴,也蹭的跳起来,尖声尖叫,“她自己非要闹着拿了聘礼里的东西去送人,又不是咱们府里给她挪用的,凭什么要我给她补窟窿?”
池重海被她气得脸都通红,要不真是怜惜多年夫妻情分就该直接上手了:“不要因小失大!就算那丫头闹得再离谱,她拿几匹布料能花你多少银子?纵然这事是她做的不合规矩,要传出去了也是我们厚此薄彼,苛待了,没给她傍身打点家里姐妹的银子才逼的她动了聘礼,这事儿要是传到陵王府去,保不齐他们又要借题发挥,何必留下把柄给人抓?”
柳氏还是不服气:“那丫头就是个冤孽!”
池重海却不听她耍小性子:“你也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以后做事多用用脑子,趁着现在消息还没传出去,赶紧把窟窿堵了。”
“我不去,要堵窟窿老爷你自己去堵。”柳氏犯起混来也是不分轻重,眼泪当时就下来了,“芳姐儿病着,妾身这些时日日夜悬心,忙着照料,已然是忙得心力交瘁,脚不沾地了,还要去料理那个丫头捅出来的娄子……她这自从得了陵王府的婚事之后,老爷您就只顾着她的体面了,芳姐儿病了这些天您也不说去看看,
宽慰宽慰。”
她不提池芳还好,提起来池重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好意思说?那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都是你惯的。我费心费力调·教她这些年,所有的良苦用心都喂了狗了,这天还没塌下来呢,这么一个小小的跟头她就趴在地上起不来了……我还能指望她什么?跟着你,别的没学会,就单是知道拈酸吃醋小家子气。”
池芳近来足不出户,虽然她嘴上不说是受了池芮这婚事和府里一连串的事情刺激,可池重海这个做父亲的有什么不明白?
她那就是小心眼!
他自己是个男人,是照着男人的喜好调·教的这个女儿,在他传统大男人的观念里,女人是不需要太聪明的,柔弱一些更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望,貌美,娇弱,性子单纯些的更容易惹人怜爱……
而池芳也确实是朝着这个方向完美发展的,但这样教养的弊端却是这个女儿弱得不成样子!
加上柳氏过分偏袒纵容,还导致她被捧在云端惯了,清高是真清高,别人都不如她,被她踩在脚下的时候她可以是完美无瑕,无比美好的,可一旦发现有人爬到她上头去了……
她还小心眼,较真受不住!
一点城府和成大事的眼光和气度都没有!
池重海最近也是对她失望透顶,只是还不想放弃她,才一直装瞎不搭理,偏柳氏还往枪口上撞。
柳氏一听她不仅骂了女儿,连自己也给贬的一无是处,哭得越是汹涌委屈起来:“老爷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这是厌弃了妾身,觉得妾身人老珠黄……竟是这般编排我……我……我死了算了。”
揪住池重海就拿脑门往他胸口上撞。
池重海不好还手,又被她揪住走不脱,夫妻两个空前的大吵一架,很是闹了一通。
之后,柳氏就病了。
卧床不起,病恹恹的也彻底顾不上池芳了。
池芳那里又娇弱矫情了几天,眼见着柳氏是真病了,比她情况还不好,这才怕了……
毕竟这一家子,除了柳氏之外,再没有人会无条件的纵容迁就她的,她继续自怨自
艾也没个人是真心心疼,劝慰的话都不过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她于是只得挣扎爬起来,后面就改成是她去侍疾,陪着柳氏了。
但也仅限于是陪着而已。
这些年她被保护的太好,遇到芝麻绿豆大点儿的挫折都是父母给她扛,她能帮柳氏分什么忧?甚至于守着柳氏,时而母女两个相对无言,就只能是互相垂泪烘托凄惨的气氛去了。
池重海到底是将被池芮取用的聘礼给补上了,之后还叫账房送了五十两的散碎银子过去。
池芮也不推脱,拿到银子听说柳氏病了,还大大方方的亲自出门去买了些上好的红枣、枸杞这些补气血养生的好物孝敬她。
谢景晗消息灵通,听说池芮终于出门了,便刻意去了药堂偶遇。
“小郡主?怎么这么巧?”池芮领着泠锦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刚从药堂出来就遇上她,再下一刻就忍不住偷偷探头往她身后看。
谢景晗看她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抿着嘴巴笑:“我自己出来的,没叫我哥。”
池芮闻言,表情上是如释重负,但明显眼神却是暗了几分下来。
谢景晗就很是纳闷:“你这到底是想见我哥还是害怕见他啊?”
这姑娘私下说话向来耿直没忌讳,池芮却是红了脸:“你别打趣我……”
扯着她进了旁边的茶楼。
池芮也说不上自己现在这具体是种怎样的心情,就上回她扯着谢景昭哭得昏天黑地,当时实在是情绪一发不可收拾,没忍住,事后想想便很觉得丢人,不太好意思见他了,但是吧……
连续又有几天没照面也听不到有关小王爷的任何消息,心里又没着没落的,颇有几分不得劲。
所以,不怪谢景晗打趣,她这会儿是真说不上自己是想见谢景昭还是不想。
两人进了茶楼要了个雅间喝茶聊天。
“听说长宁伯夫人前两天生病了,你们府上都闭门谢客了?”谢景晗是个好事儿的,上来开口就不避讳。
池芮从不小瞧陵王府的人,而且她是个什么底细德行,那边都知道,是以她只是
面上微微一窘,也不藏着掖着:“被我气的。”
果然,谢景晗的消息灵通,似乎早知道池家门里她前两天挪用聘礼的风波了,露出了然的神情也跟着乐呵起来:“我猜你也是故意的。”
没事找事给自己亲爹娘找架打,这绝不是有规矩的名门贵女该做的事,极是不体面的。
好在陵王府的小郡主不拘小节,好像并不忌讳这样的事,池芮索性也就实话实说:“娶妻取贤,他们一家子掩饰太平这些年,我就是给他们提个醒儿,这败家相早就立下了,还装什么琴瑟和鸣,岁月静好啊。”
池芮不喜欢她家里那双父母,当然他们也不喜欢她,这一点整个陵王府都知道。
谢景晗拼命点头,正待要夸赞一下她这招兵不血刃的挑拨离间,却是门口那边先听见有人笑喷了。
池芮是背对着门口坐的,而谢景晗面朝那边。
那声音是个陌生的男人声音,有些粗犷又带几分明显的少年气,她吓了一跳,赶忙回头。
却见房门推开,一人高马大的年轻公子……呃,伙同谢景昭同时出现在门口。
方才发笑的是陌生公子,瞧见池芮,还没等池芮尴尬,他就先不自在的红了脸,赶忙拱手作揖:“打扰……打扰了……”
池芮却压根顾不上管他,盯紧谢景昭,赶忙局促的站起来:“小……小王爷?”
谢景昭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双手环胸却是靠到了门框上,懒散道:“是本王来的不是时候?还是这话我不该听?要么我先不进来,你们再聊会儿?”
小王爷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嘴巴厉害,最会挤兑人。
池芮脸上瞬间比许行舟更红,她手指揪着裙摆,嗫嚅不太敢看他:“小王爷偷听人家说话……也不光明磊落……”
嘿!有长进了,当面居然就敢顶嘴了?
谢景昭挑了挑眉。
池芮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该当面怼他。
但不该说也已经说了,索性也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咬着牙也不道歉。
谢景晗看她眼见着又要被自家不着调的兄长给挤兑哭了,立时站出来打圆场,将她按
回凳子上:“我未来嫂嫂差点被人欺负了,你不帮着出气也就算了,没事找事的找什么茬儿啊。”
说话间,谢景昭这才站直身子重新举步走进来。
他自然而然坐在了池芮旁边的凳子上。
桌上就两杯茶,他信手便端起池芮那杯优雅的浅啜一口。
那茶她刚刚已经喝过两口了,池芮意识到不妥,张了张嘴刚要阻止又后知后觉有外人在场,只能生生忍住了。
谢景昭却恍若未察,一边饮茶一边才又与她说道:“要么晚些时候本王送你回伯府去,再顺便找长宁伯说道说道?”
她那对儿爹娘这阵子水深火热,已然是被折腾的不轻。
池芮的目标始终只有一个,很明确——
那就是顺利完婚,嫁出去,背靠了陵王府这棵大树好乘凉!
她自己小打小闹的折腾下无伤大雅,她可不想让谢景昭再登门闹事了,想也不想的赶忙脱口拒绝他:“不……不用。”
谢景昭嘴角扯了一下,视线就从她脸上撇开,继续饮茶了。
他态度倨傲又冷淡,池芮就本能的收敛,耷拉着脑袋一副小媳妇模样。
许行舟也摸到桌旁来落座,他头次见池芮,又深知谢景昭这阵子被长宁伯府新回来的三姑娘迷得神魂颠倒,甚至都不怎么出去胡混了,好容易见到真人,自是免不了要一看究竟。
他是个大嗓门,说话也直:“我就说小王爷怎么突然兴起要约我出来吃饭了,原来醉翁之意……全在这茶楼里了。”
池芮一开始还真以为是偶遇,闻言才后知后觉,惊讶的又看了一眼谢景昭。
谢景昭淡定喝茶,面不改色。
许行舟才想起来自己是有些无礼了,赶忙又冲着池芮拱手作揖:“在下忠勇侯府许行舟,与小王爷自幼相识,常有往来的,听说二位婚期定在了八月了里,好事将近,先提前道声恭喜。”
池芮一个姑娘家,不太好接他这话,只能腼腆的将就笑笑。
谢景昭却是沉吟一声,突然侧目看过来:“说起来……你准备送什么贺礼?”
“啊?”这事儿许行舟是真没想过,当场就被问住了。
而小王爷却不愧为实力派冷场王,许行舟被他一怼,立时就消停了,绞尽脑汁的想该送点什么贺礼去了。
池芮正襟危坐,冷静的应付着有谢景昭在的场合,可是装着装着……
她就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那天小王爷哄她的时候可不是这般态度,那当真是又温柔又周到,可是体贴的紧呢,这才一转眼没几天而已……
怎么还人前人后两幅面孔了?
她心里一个不高兴,情绪没控制住,便赌气在桌子底下踹了谢景昭一脚。
脚劲有点大,谢景昭整个身子都跟着一晃,茶水晃出杯盏,洒了他一手,连带着打湿了他半边袖口。
一桌四人,都吃惊不小。
尤其始作俑者池芮,脸色刷的一白,立刻站起来掏出帕子给他擦:“烫不烫啊……”
这丫头还真是蹬鼻子上脸,脾气见长哈?
谢景昭再度被她气笑了,阴阳怪气的瞪她:“要不你试试?”
池芮知道这次是自己不对,当众又不好自曝其短的给他道歉,急得当时又红了眼眶,差点哭出来。
谢景晗见状,赶紧将她扯到自己身边护着,数落起谢景昭来:“谢景昭你多大个人了,喝个茶也能洒一身?你还有什么脸冲着别人发火啊?”
池芮心虚的厉害,又不敢吭声,就缩在谢景晗身边,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偷眼去看谢景昭,让谢景昭给她背着黑锅。
谢景昭到底也是没有当面揭穿叫她下不来台。
旁边的许行舟安静看戏,瞧着他们小两口眉来眼去的模样目瞪口呆——
我滴个乖乖哦,原来小王爷谢景昭好的是娇气乖巧还能受气的小哭包这一款的啊?池家这姑娘落他手里也是怪可怜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就他这种毫不懂得怜香惜玉的臭脾气都能娶到媳妇,这世道还哪有什么天理啊!
这会儿天色已经近午。
遇到谢景昭,又是当着他朋友的面,池芮很自觉的知道得给足他面子,是以他不主动赶她走,她也不好先回去,这样就是一行四人准备一起去斜对面的饭庄用午饭。
许行舟嚷嚷着头次见面要请客,先
抢着冲下楼要去对面订雅间和点菜。
谢景晗极是机灵识趣,冲着谢景昭挑挑眉摆出一副我送了你天大人情你要记得还的表情,也说要去看看点什么菜,先追下楼去了。
下人们也都懂事,坠在后面跟着。
池芮亦步亦趋跟着谢景昭,好容易身边没人了就赶紧跟他道歉:“我那会儿……不是故意的。”
那一大脚踹过来,亏得她有脸说不是故意的!
谢景昭倒是不计较,一边款步下楼,一边却忍不住言语奚落了一句:“娶妻取贤……哼,那本王娶你你说这是亏了还是赚了?”
池芮自知理亏,她缩了缩脑袋。
虽然谢景昭从她话里挑刺,她这回也硬气不起来,就顺着话茬儿闷声嘟囔:“您的事得问您自己去,反正我是赚了。”
谢景昭脾气是坏了些,但是从她的立场和角度上她却是打从心底里一直都认为陵王府的于她而言是一门很好的婚事。
这话说得无心,但却正好暴露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谢景昭脸上便再也绷不住,眸光璀璨,唇角扬起一个颇显得得意的笑容来。
他还摆谱儿:“嗯,虽然娶妻取贤,你这个不成体统的样子是显然不合格,那便算是本王吃点亏,勉强将就了吧。”
池芮能听出他语气里的愉悦情绪,一瞬间胆子又大起来,拧眉不悦道:“这怎么就成了将就了?您之前分明不是这么说的!”
谢景昭于是止步。
这楼梯本来就很窄,走路时候他又刻意走在外侧的一边,这一转身就将池芮逼退到墙根。
她身体紧贴到墙壁上,猝然抬头。
谢景昭眉目染笑,又带着眸中不怀好意的暗示垂眸望她:“你说是哪个之前?”
哪个之前?还能是哪个之前?就之前那个晚上呗!
可那天晚上的事,到底是俩人磨叽腻歪的有些羞耻了……
池芮不敢认,脸上又烧起来,眼神闪躲着乱飘,咬着唇又不吭声了。
她怂起来又心虚耍心眼的模样还是一如既往的生动可爱,可楼下的大堂里还有许多茶客在,谢景昭也不好对她做什
么,只一直盯得她无地自容了,方才心满意足的又再扬起笑容,继续举步下楼。
池芮紧贴着墙壁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狠狠出了口气,然后拎了裙角快步跟上。
他俩人自茶楼出来,却见谢景晗独自一人站在斜对面饭庄的门前正好奇的瞧着街上。
循着她视线看去,便是许行舟在大街上当众拦下一队路过的禁军,挡着骑马走在最前面的男子急躁说话:“五叔,听说你回京,前两天我去禁军卫所寻过你,祖父近来身体越发的不好了,你……”
该是忌惮着这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话茬及时打住,依稀是换了个说法:“你若休沐得空,记得回家吃饭。”
“我有公务急着去办。”马上那人态度冷淡,拿马鞭隔开他径自带队离开了,到底是连口头应允一声都不曾。
池芮在京认识的人不多,盯着那人背影辨认许久才依稀记得——
那似乎是七夕那夜街头遇到的那位杀马救人的禁军里头的什么官儿。
他撇开许行舟,带了人头也不回的很快策马消失在街口,而经此一事,许行舟那么开朗个人也彻底没了精神,之后的席面上一直心不在焉,话都没说几句,与他们三人一同草草吃过了午饭便借口有事先行离开了。
池芮对京城勋贵人家的闲事还是很有几分好奇心的,只是当着许行舟的面,她方才一直忍着没问,等到从饭庄出来,谢景昭兄妹送她回去的路上她才跟谢景晗打听:“之前街上那人和许六公子是一家的?他们叔侄好像关系不太好?”
谢景晗是熟知京城许多勋贵人家阴私的,随口解释给她听:“我也才知道他们原来是一家的。许家五爷……忠勇侯少年时据说是与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妹互生情愫,还订了亲的,可是后来他父亲突然战死,整个侯府失去支撑,为了巩固家族势力,守孝出来之后他便负了表妹,娶了当年长康大长公主的小孙女儿,借了皇室的联姻巩固许家。而那位表妹被退婚之后就失去了踪影,后来过了几年才露出来,她是被忠勇侯金屋藏娇,养做了外室。忠勇侯的那位县主夫
人骄纵强势,死也不肯让她进门,这事儿作为一桩风流韵事,当年很是被人们所津津乐道。后来没过几年,那位外室夫人就抑郁而终了,留下个儿子就是如今的这位五爷……大概是觉得跟一个死人没什么好争的了,忠勇侯夫人这才勉强答应叫他名字上的许家族谱。只是心里横着一根刺,对他依旧苛待,十分的不好,而这位五爷依稀又是将她生母之死记恨在了忠勇侯头上,跟家里关系便一直僵着,十四岁就孤身投了军营,好些年了……大家都知道他过家门而不入,与那府里一直势同水火。”
不过就是一桩别人家的闲事,虽是有些曲折唏嘘,池芮也是瞎打听,听完唏嘘两句也便罢了。
谢景昭兄妹将她送回伯府,并没有进门。
池芮亲自拎着东西去看望柳氏,又是让柳氏狠狠的怄了一顿气。
那女人小心眼,她也不管,就在家安心等着备嫁。
之后隔了两天,谢景昭就正式通知了池家他定的婚期,两家开始紧锣密鼓的分别筹备婚事。
而他定了婚期的次日,宫里却再度来人,登了长宁伯府大门,太后居然赐了一份不薄的添妆过来,叫身边心腹大宫女亲自送到了池芮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我池芮芮,怂着怂着就蹬鼻子上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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