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内侍要跟进来侍候, 全被江玉昇一个不动声色的眼神挡在了外面。
小江公公默契的走过来守在了门外。
江玉昇进得门来,却闷声埋头去御案后头给皇帝准备笔墨纸砚了。
谢景昭一笑。
吊儿郎当。
但他在皇帝面前的态度确实要比对着旁人要好上许多,至少还算挺乖的,不摆臭脸, 自袖中摸出那方佩玉递过去。
皇帝盯着他手中玉佩, 眸色微微一深, 却没有马上去接, 而是抬眸, 朝他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谢景昭摸摸鼻尖, 依旧笑得坦荡却不怎么正经:“那个丫头顽皮……之前那次在山上捡的, 被她当成意外横财拿去当了。前两天臣才刚刚寻回……但这毕竟不是普通的物件,倒是有些尴尬,不好当面拿去还给太子殿下了。”
这东西是个好东西,但是过了池芮的手了,他便不好再利用。
而如果一直留在手里,那自然也是没事找事——
万一哪天谢景时突如其来出点什么事,他拿着这东西便首当其冲要被对方咬上的。
这种烫手山芋, 当然得找个稳妥的地方放了。
那么……
皇帝这里就自然成了不二的选择。
皇帝又盯着他手里那物看了两眼,才随手收了去。
他不曾表态, 也没有后话。
谢景昭也到此为止,不再多言。
皇帝转身,绕到御案后头, 彼时江玉昇已经将墨研好,纸张铺开。
皇帝将手里玉佩随意搁置一旁, 然后提笔,一气呵成,写了四个大字。
谢景昭其实并不稀罕他这幅字, 但既然要拿,就也很给面子的凑过去看。
皇帝写完,扔了笔,转身指了指旁边多宝格,又问谢景昭:“还需要再从朕这讨些什么别的彩头一起带着吗?”
“无功不受禄,那怎么好意思。”谢景昭打着哈哈含糊了一句。
说实话,他府里什么也不缺,确实用不着皇帝再赏赐他些什么。
而且他这说是皇帝嫡亲的侄子,就算借着他大婚的契机皇帝多赏他些什么,无可厚非……
可朝臣百姓们不乱想,皇帝
的那几个儿子身边却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皇帝这,他才不要给自己招惹这个麻烦。
逢年过节的例礼照收,偶尔别的场合跟着别的宗室一起领赏,因为他是亲侄子以及陵王府一脉的独苗,皇帝给的赏赐会额外比别家都丰厚,他也顺理成章的拿,并且拿的心安理得,只是私底下他并不会恃宠而骄还特意凑到皇帝跟前来讨赏。
一直以来,他都将这个分寸把握的很好——
既不刻意疏远,过分避嫌,也不十分亲近,没事儿找事儿。
他不要,皇帝也不勉强。
江玉昇将那幅字拿去旁边,等着将墨迹晾干。
皇帝坐回龙椅上,一时闲来无事,就又看向谢景昭问他:“你这婚事定的仓促,挑回来的那个姑娘确实还算满意?”
“正主儿么……自然是好的。挑个人而已,臣虽不济,但这眼光总不至于太差。”谢景昭笑道,“就她背后那一家子的人品德行却是不敢恭维。”
他这也不算告状,充其量……
就上点儿眼药!
“长宁伯池重海……”皇帝咀嚼着这几个字微微沉吟。
谢景昭的这门婚事于公于私定的确实都算很好,至少于他,于他的皇子们,乃至于整个朝堂而言……
不得不承认,谢景昭母子确实会来事儿,选了个中规中矩,虽是有点底蕴却毫无实权门道的没落伯爵府。
可平心而论,谢景昭与他并不亲近,平时来往也少,皇帝其实有些分辨不出他言语之间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谢景昭话少,也没想让他真把池重海一家子怎样,之后又沉默了下来。
皇帝兀自琢磨了片刻,也略过了那一茬儿,恍若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突如其来的又再问他:“你这也老大不小了,完婚之后还不考虑领个差事来做?”
当然,也就是个随口戏谑的语气。
谢景昭却始终肆意又从容:“我母妃身子不好您又不是不知道,臣还是承欢膝下先尽孝吧。”
现在谢景时已然是对他起了杀心,他不蹦跶都已经是眼中钉了,这时候又何必节外生枝?
皇帝面上神色淡淡,也不见任何特殊的情绪流露。
江玉昇在旁边专心打扇,帮着晾干了那副墨宝,然后小心的卷折起来。
谢景昭毕竟是私下很少进宫,更是难得他愿意和皇帝单独说说话儿,他便捧着那卷墨宝站在旁边,并未主动上前。
倒是皇帝斜睨过去一眼,先招招手:“给他吧。”
江玉昇这才上前,双手将画卷呈上,又想到了什么,临时沉吟一声:“哟,殿下,您瞧瞧这……是否需要老奴叫人寻个锦盒来将这装上?”
皇帝亲书的墨宝,其实理应慎之又慎,完全衬得起这般待遇。
谢景昭却直接将画轴往手里一拿:“盒子又不值钱,拿回去也是扔,就这样吧,臣这拿回去叫人赶制,还赶得及在大婚之前刻了牌匾挂起来呢。”
他拿了画卷,顺势后撤两步,又再一本正经的给皇帝躬身一揖:“多谢陛下赐字,陛下您忙,臣就先行退下了。”
皇帝摆摆手:“去吧。”
江玉昇亲自快走两步去开门,将谢景昭给请了出去。
他拿着那卷墨宝,没有再在宫中滞留,扬长而去。
江玉昇退回殿内,宫人们自院外看进来,就见那里面皇帝陛下已经拿了案头的奏章在看了。
江玉昇走过去,先将桌上他方才用过的笔墨收好,又取了朱笔出来放在他手边惯常方便取用的位置。
大殿之内,寂静无声。
他看了眼之前被皇帝随手放在旁边的那块玉佩,主动询问:“此物……要奴才送还太子殿下吗?”
皇帝刚取了朱笔在手,闻言也没抬头,仿佛是十分随意的说道:“不急……你先收起来吧。”
说着,又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丢了东西也不知道找,这个丢三落四的毛病可不好,等他知道着急了再给他不迟。”
他的语气全程都是随意又温和的,仿佛就只是个唠叨数落儿子坏习惯的寻常父亲。
江玉昇的态度则全程都是肉眼可见的谨小慎微,应诺一声,去架子上腾出个大小差不多的小盒子,走回来将玉佩收了进去。
桌上有个巨大的笔架和成堆的奏折遮挡
,殿外院子里的宫人虽是有人好事儿忍不住偷偷往里探望,但瞧不见究竟,就只隐约知道是江大总管找了个盒子替陛下将什么东西给收起来了。
皇帝的那个多宝格架子后面,另有一整面墙的暗格,会存放一些他手里半要紧不要紧的东西,这一点不是什么秘密,他这御书房内外服侍的人都知道。
那暗格打开是在这殿内设了个机关,但是机关之后另需要一把钥匙,钥匙只有江大总管有。
江玉昇开了那暗格,将盒子摆进去。
瞧着皇帝桌上有一支朱笔用的略有些炸毛,还顺手从那暗格里取了一支出来替换。
皇帝那暗格里收了挺多东西的,多放个小盒子进去就只是小插曲,并不值一提,就有时候陛下桌上的镇纸用腻了,大总管也会收起,给他另换一方出来。
横竖——
都是些素日里每天都会发生的琐碎小事。
这边谢景昭出宫,果然是第一时间找了个最好的匠人去王府,交代他将皇帝那副墨宝做成匾额。
太子谢景时伤势还未痊愈,但他自幼就是个很勤勉的人,回京之后便按部就班的每日去上朝了。
这天下朝之后,本是想回东宫去,却被皇后派人去朝堂外面等着,将他叫去了正阳宫吃补品。
太子如今业已成年,虽然东宫与皇帝的后宫只有一墙之隔,可太子怎么也算是分府另居的两家人了。他虽然平时出入后宫不受限制,但也不好来的太勤……
和皇帝之间反正是每次上朝都能见到,以往无甚要事,他来皇后这基本就是三日一趟,但这回他遇刺之后,皇后成了惊弓之鸟,便借着叫他过来吃东西做借口,时不时的喊他过来。
这会儿屏退了闲杂人等,母子俩坐在殿中吃东西闲聊。
正阳宫的小厨房这几日是变着花样在给谢景时炖补血的滋养品,他得空能来时,皇后就将他叫过来吃,他不得空过来,便叫心腹宫女盛好了给他送去。
今日皇后这给他炖的是一盅归脾汤,用白术、人参、黄芪、当归等十余种药材与辅料精心熬煮出来的。
只是药
材耗用太多,汤碗端上来,单是用闻的就能闻见淡淡的苦药味。
当着皇后的面,谢景时却是眉目平静,并不曾表现出任何的异样来,甚至是慢条斯理十分优雅的一勺一勺慢慢享用。
皇后不错眼的盯着他看,染笑的眉目间却透露出十分鲜明的忧虑来:“身上的伤确实已无大碍了吗?你有事可别为了怕我担心就瞒着我。”
吃着这一碗苦药,谢景时着实笑不出来,但态度却是儒雅温和的:“再养个一阵子就可痊愈,母后不必过分挂心,就算儿臣想要瞒着您,太医院那边总不敢玩忽职守,隐瞒不报的。”
皇后就是被吓着了,自己心里不安生,其实现在看着儿子生龙活虎坐在面前,她心里还是踏实的。
她点点头,刚要再说什么,就见她宫里一个小太监快步溜进院子里,与守在门口的静嬷嬷耳语了几句。
静嬷嬷听着他说,表情逐渐变得严肃,之后打发了他就转身进了殿里。
“何事?”皇后问她。
“小陵王今日进宫来了。”静嬷嬷道。
要知道,谢景昭平时是轻易不进宫的。
皇后意外之余略想了下就心中有数:“太后回宫来了,他理应进宫请安探望。”
“是……”静嬷嬷低眉顺眼的站着,“确实是去寿康宫拜见的太后,不过却不是单为着请安来的,昨日太后不是以赐礼之名派身边心腹的去看过长宁伯府的那个姑娘吗?按理说无论她老人家肯不肯见,长宁伯夫人都该带着姑娘今日递拜帖来的……陵王殿下却说是替未来的王妃过来谢恩的。”
这样的事,确实有些新鲜,不仅是皇后,就是谢景时也不由的抬眸朝她看去。
而静嬷嬷做事自然老道又周到:“打听过了,长宁伯夫人病了多日,该是不太方便,再加上他家那个姑娘自幼没在府里长大,小王爷也说怕她规矩不周,碍着太后的眼。就……他今日在寿康宫徘徊的时间略长了些,刚好……撞着陛下了。”
谢景时听长宁伯府那些琐事本来已经没了兴致,随后却是眉头一紧,眼中飞快闪过
一线寒芒。
他低头,搅动着碗中药汁:“还有什么事?”
太后和皇帝都比较关照和宠爱谢景昭,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谢景时最大的威胁永远只可能是皇帝的皇子们,是以对一个已经划归旁支的谢景昭,皇后其实并不怎么在意。
当然,以前的谢景时也并不在意的。
此时他骤然追问,问的皇后都是一愣。
再细看时才发现静嬷嬷面上居然颇见了几分难色。
她不由的也慎重起来。
静嬷嬷道:“陵王殿下同陛下讨要一幅墨宝,说是要为婚事添个彩头,之后从寿康宫出来便跟随陛下去了御书房,拿了陛下给他的题字才走的。”
皇后依旧没意识到此事之内的危机。
谢景时的唇角却已然隐晦的翘起一个弧度:“细节呢?”
静嬷嬷道:“陵王殿下在御书房滞留的时间倒是并不长,应该就是等着陛下给他赐字了,只当时殿内就只留了江大总管一人伺候,倒是不知他们私底下会不会还说了些什么。本来……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只是陵王府对陵王殿下这门婚事的态度实在有些古怪,奴婢才想着该是禀报娘娘知晓。”
先是陵太妃公然找去长宁伯府门前大闹替池芮出头,并且破天荒的进宫为儿子请圣旨赐婚,之后小陵王又似乎对这位未来的王妃极为看重,维护之余又去当面跟皇帝讨要墨宝……
他们陵王府是什么门第背景?那母子俩可都是十分心高气傲的人,看上长宁伯府那种破落户人家的女儿本来就已经很是自贬身份了,居然还处处殷勤维护,似是恨不能将那姑娘捧在手心里似的?
这件事怎么看怎么不合情理。
谢景时近来有派人严密关注谢景昭和池芮双方面动静,他甚至都知道前两天趁着池芮上街,谢景昭兄妹还特意赶过去“偶遇”。
由于上辈子谢景昭就觊觎池家两姐妹美貌,现在如果是在池芮还不曾露出粗鄙贪婪的马脚之前,谢景昭会对她格外上心,这没什么奇怪的……
他玩味着咂咂嘴,却只品出一嘴巴的苦药味,登时脸色就不怎
么好了,问:“陛下给他提了什么字?”
“问过了……”静嬷嬷忙道,“百年好合。”
不过就是象征婚事顺遂夫妻和睦的常用吉利话,这在皇后听来依旧无可厚非,谢景时却琢磨着这几个字猝不及防的冷笑出来:“百年好合……呵……”
皇后就是再迟钝,此时也意识到了什么……
她神色微凛。
谢景时却已经没了吃补药的心情,他将汤碗递给静嬷嬷,同时挥了挥手。
静嬷嬷拿了汤碗退下。
他便拍了拍袍子,从靠着的软枕上撑起身子,正襟危坐。
皇后莫名的紧张起来,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脸:“不过就是那小子进宫了一趟,这其中难道有何不妥?”
谢景时一张面庞,表情冷硬,眼神也都是冰凉的。
他在皇后面前,几乎不会这样,此时便注视着她母后的眼睛,反问:“母后不觉得发父皇给谢景昭的这幅提字别有深意吗?”
皇后不解:“深意?”
谢景时道:“天子赐字,代表的是天家威严,儿臣觉得此事之上父皇给他‘天作之合’会更合适些。”
天作之合四个字,其实更加大气恢弘,赐给臣子之家,会更有排面。
可是相对而言——
“百年好合”虽是雷同的寓意,却显得小家子气些,但又更贴地气了。
如果说前者就是硬邦邦的寓意好,这后者细品却是带了几分祈愿与期许的。
前者匠气重,后者却有情。
这两者区别,谢景时不提,皇后不会在意,但若定要细品,她立刻也就明白了谢景时的意思:“陵王过世的早,他自幼失怙,陛下向来对他陵王府很是关照的。”
长辈对晚辈的期许,也不是说不过去。
谢景时却没在这个问题上再较真,他只看着他母后,平静的道了个事实:“之前阴错阳差,谢景昭与儿臣同时遭了老五毒手,之后我命人假扮医者,想要再给他补上一刀,可惜……棋差一招,没能得手。”
这殿内此时虽是并无外人,但他骤然爆出此等隐情,还是惊得皇后勃然变色。
她猛然转头看了眼院子的方向,确定静嬷
嬷早将宫人提前驱散好方便他们母子叙话,却还是下意识压低了声音:“这突如其来的,你与他为难作甚?”
谢景时道:“我怀疑,他是父皇的种!”
此言一出,就更是石破天惊。
皇后直接坐不住,蹭的站了起来,神情越发的失去了冷静,慌张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胡话?这怎么可能?”
谢景时却是完全处变不惊,他问皇后:“当初宫里那位武氏皇妃在时与如今陵王府那位往来频繁,武氏生产前后全程她都陪护在侧,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她趁机偷龙转凤,换走了武氏的孩子,并且带出了宫外抚养呢?”
他嘴上说的怀疑,心里却早有定论。
只是——
他不能告诉皇后,曾经一度,此事他是向他父皇当面求证,并且得到了确切的答复的。
皇后知道儿子不会拿这样事关重大的事情开玩笑,一瞬间思绪混乱,开始拼命的回想当年旧事:“这……应该是不可能的。就算那武氏两姐妹胆大包天,武安屏当年也是在宫中生产,这宫禁森严的,纵然她有手段可以买通伺候她生产的太医和稳婆,可是想要瞒天过海将两个活生生的婴孩儿给调换之后带出去也不可能……这……这绝不可能。”
虽然道理上完全说不通,可她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心思深,向来沉稳,哪怕只是捕风捉影……
要不是有了十拿九稳的把握确有其事,他不会随便说出来,更不可能冒失的就直接对谢景昭下手了。
皇后胸中翻起惊涛骇浪,实在是刺激的厉害,几乎站不稳,她扶着胸口又缓缓的坐回榻上去。
谢景时却是面色如常,继续提点她:“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可如若……是父皇纵容默许,甚至于……是他亲自出手操纵促成的此事呢?如果是他要太医与稳婆闭嘴,又在武氏生产前后蓄意调开了她寝宫周遭的外人呢?这整个后宫都在父皇掌握之中,若是他要将孩子送出去,应该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到吧?”
“啊?”皇后再度被刺激的眼前一晕。
她的呼吸急促,此时已然是思绪混乱
到完全无法完整的思考了。
谢景时其实也不知道这儿皇帝究竟是如何做成的,又是因何而做,只是当年出事之后,皇帝勒令要他必须留谢景昭一条命,可是他没听,执意将谢景昭赐死之后皇帝终于恼羞成怒与他彻底翻了脸……
后来是一直到了他父皇弥留之际,神智有些不清之时再度与他发生争执,才无意中透露出了谢景昭身世的秘密,他那时方知原来谢景昭就是当年武氏宸妃所生的那个孩子,他是皇子,是与他谢景时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而他杀他,也杀对了——
斩草除根而已!
“可是……可是……”皇后却显然也是还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慌乱了许久还觉得匪夷所思。
她强行镇定了情绪再看向谢景时:“你手里有证据吗?到底为什么会突然有此一说?”
“还需要旁的更确切的证据吗?”谢景时却是笑了,“儿臣与谢景昭的那张脸放在一起不就是现成的证据吗?”
这话出口,他语气里就带了浓浓的自嘲和厌恶情绪。
他谢景时是储君,是与太子,是将来的天子,万民之主,他注定了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没人能跟他争,也没人能跟他抢,他更是对谢景昭那张与他像了起码一半的脸深恶痛绝。
如果是堂兄弟也便算了,兜了一圈却发现是亲兄弟,还是被他父严密保护起来极力维护的那一个!
皇后如遭雷击,脸色就越是惶惶与难看了。
可是显然,她仍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还在下意识的试图自圆其说:“可是陛下与已故的陵王是同父同母的嫡亲兄弟,血脉相同……所以他的子嗣与你……这还是……”
谢景时知道她会相信自己的判断,只是事出突然,一时还接受不了罢了。
而现在,他母后更需要的是冷静,给她时间让她冷静下来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于是站起来,洒然一笑:“您与曾经的宁嫔也是亲姐妹,儿臣与老三都没有像了同谢景昭那么多。母后,有些事,若是等到证据确凿,将所有的真凭实据都摆到咱们的
面前来您才肯相信,那可就什么都晚了。”
皇后似是被他的话刺激到了,狠狠的打了个寒战。
她茫然又慌张的抬头看向儿子。
居于后位这些年,一直很稳得住的皇后娘娘却似乎唯独在这件事上显得尤其的不冷静。
谢景时大概也知道内里原因,只与她说道:“总之此事你心里要有数才好,反正凡事也不急在一时,儿臣先行告退,您歇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王爷:从失怙孤儿突然变成有爹的崽儿了?瞬间觉得自己不够惨,没资格做男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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