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陵王府众人的面, 池芮等于被堵在这,自是心中再慌再恼,她也什么都不会真的去做。
“葛蕈,快。”陵太妃当先一步跨进门来。
容貌清雅美丽的女子, 眉宇间却透着沉稳又凌厉的锋芒。
这是池芮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陵太妃, 却也第一时间被对方凌厉的气势逼退。
陵太妃身后跟着的是个上了些年纪的男人, 鬓角见白, 脸上也能明显见着沟壑与沧桑, 他人却是被陶宇和谢景晗两人一左一右等同于是架着过来的。
因为——
他腿脚似是不便, 走路一瘸一拐的。
再后面跟着的就是替葛大夫背药箱的小厮清川, 以及一脸暴躁模样的婢女陶宁。
安置谢景昭的这间屋子本来不算小,这么多人鱼贯而入,瞬间变得拥堵起来。
陵太妃当先走到床榻前,也无言语,先揭开搭在谢景昭背上的破中衣看了眼他的伤处。
她看着是养尊处优的一个深宅贵妇人,但可能是出身将门的缘故,池芮发现她并不胆小, 甚至不惧血污,亲自用手指小心扒开谢景昭背后的血洞观察了一下。
谢景昭疼的略一龇牙, 终于维持不住儒雅的面具,额角青筋暴起扭头喊停:“伤口……不深。”
陵太妃虽未言语,却是眉头紧锁。
闻言, 只瞪他一眼便给姓葛的大夫腾了地方,她自站到旁边拿出帕子擦手指。
葛大夫坐到床边, 也并不客套:“小王爷且忍耐些许。”
也是先徒手查看了伤口,蘸取一点血液凑近鼻下仔细嗅了嗅,后又从他那药箱里取出银针, 银针戳刺试过伤口附近皮肉之后,他又喊清川取了个干净的杯子过来,调了一些药汁和药粉进去,之后再弄一点谢景昭伤处的血进去,晃匀了仔细钻研。
屋子里的其他人全都一语不发的看着他忙活,气氛肃穆又紧张。
陶宁扯着脖子一边看,一边揪自己手指,谢景晗则是紧紧的抿着唇,眼圈红红的,看着是拼命在忍着不落泪。
芮瞧着陵太妃的身子十分单薄,猜她舟车劳顿过来必定劳累……
可陶宁和谢景晗那两个没眼力劲儿的都不知道搬把椅子,她在这的身份又尴尬,贸贸然上去恐怕得被误解是造作的故意献殷勤。
无奈,她便悄悄地扯了下谢景晗袖子。
谢景晗迷茫的转头看她。
池芮才跟她咬耳朵:“你不搬把椅子给太妃娘娘坐吗?”
刻意压低了声音,没再叫第三个人听到。
因为陵太妃身子不好,谢景晗素日里其实是很注意照顾的,只是今天被谢景昭的事吓着了,这才方寸大乱。
池芮一提,她便立时心生懊恼,赶紧走过去拿了把凳子塞到陵太妃身后:“母妃您先坐着。”
池芮不想惹误会,这时已经故意错开视线去看葛大夫诊病。
陵太妃是个耳聪目明的人,她虽然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儿子身上,却也时刻将这屋子里其他所有人的作为都尽收眼底,之前池芮和谢景晗说了什么她虽没听见,但她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单看谢景晗这随后的举动就知道池芮那是在支使她。
她弯身坐下的同时,不动声色的往这边看了池芮一眼,却未曾点破小姑娘的那点小心思。
陶宁实在等得心焦,就扯着她哥追问:“大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陶宇之前等不得,打马去半路上迎的他们,为了节省时间,回来路上就将大概情况给葛大夫解释了,只是来不及细说。
此刻便道:“小王爷本来就只是遇到歹人意外中了箭伤,后来我去清平镇上请了个大夫过来给拔除了箭头,包扎上药……现在想来得亏当时没叫用他带来的金疮药给小王爷包扎,可能……”
说着,他目光看向堆在旁边的那些染血绷带:“是绷带上也被动了手脚吧。”
说话间葛大夫已经查看完谢景昭的伤口。
他腿脚不便,清川便很默契的捡了一些断裂的绷带给他。
他手指捻过布头,又仔细查验了一番便将布头丢弃,之后便翻出一个小瓷瓶丢给谢景昭:“镇痛的,小王爷吞服两粒,背上伤口得
彻底清洗处理一下。”
屋子里人多,池芮也不抢活儿干,陶宁去倒了水,谢景昭倒出两粒药丸吞服。
趁着药效发挥还需要一点时间,葛大夫方才抽空看向陵太妃。
无需他开口,陵太妃便道:“直说吧。”
葛大夫便道:“确实是绷带上被动了手脚,提前在脏东西里浸泡过,虽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但若是碰到伤口,却不仅会使得伤势无法愈合,并且从伤口开始,周遭血肉会逐渐腐朽坏死。若是新伤,有血液流动,中毒深了毒素随血液游遍全身,血脉便会跟着腐坏出问题……好在小王爷这情况发现及时,否则就哪怕只是这等程度的沾染,再过个三五日,就是发现了也很难遏止,伤口逐渐扩散溃烂到全身……不治身亡。”
说到最后,他自己也便后怕的唏嘘起来。
屋子里是一片冷肃的倒抽气声。
谢景昭依旧闭目养神,仿佛众人议论的根本就不是他。
其他人则是不约而同齐齐望向陵太妃。
陵太妃的神情略显严肃,却未如寻常妇人那般表现出慌乱。
默了一时,她问:“这毒下的隐秘,事后不易追查?”
“是……”葛大夫点头,忙将方才仓促未及说明的细节一并解释了。
大概就是……
要不是池芮他们发现端倪留下了这些绷带,并且在谢景昭刚沾染上这种东西时就叫他来查看了伤口,等到以后再发现他伤口不能愈合,甚至经验再是老道的医者也几乎不可能参透其中人为做手脚的玄机,而只会当成是伤者体质的问题导致的外伤恶化无法痊愈。
池芮在此之前一直只是悬心谢景昭安危,此时便是茅塞顿开——
幕后黑手不仅想要杀人,还想要设局杀人于无形。
要不是她随口瞎打听发现了那大夫身份有误,那么谢景昭身上一时没有明显症状,假大夫又被送了回去,不到他伤势恶化到不可收拾,甚至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他已然中招。
更有甚者——
现在也得亏是陶宇谨慎,没叫用那假大夫带来的所谓金疮药,否则的话大把做了手脚的金疮
药直接捂到伤口上,谢景昭现在只怕也是悬了。
头一次,池芮这般鲜明的意识到原来生和死之间,会离得这般之近。
一瞬间,心脏便有些不堪重负。
她抬手,稍稍按住节奏跳的不太正常的胸口。
而陵太妃身边的谢景晗已经当场气哭,扑到陵太妃的膝上:“是何人这般歹毒,对我哥下这样的毒手啊?”
陵太妃垂眸,手掌轻轻抚摸女儿的发丝。
从池芮的角度看,只当她是在安抚受了惊吓的小女儿,而完全看不到她眸底一明一灭快速变幻又收敛的眸光。
然后,她重新抬起面庞,面色依旧雍容而语气温和:“咱们这不是从运气上赢回来了么?多大个人了还动辄就哭,天色不早,池家的丫头今日也跟着受累,怕也是受惊不小吧?”
说话间,她也是第一次正式抬眸看向池芮。
谢景昭今日若不是追她出城也不至于遇上这档子事,池芮略感心虚,温顺的微微垂下眼睑:“臣女一切安好,谢过娘娘关心。”
陵太妃便又与谢景晗道:“你哥这里老葛还要给他治伤,你就别添乱了,先带着池家丫头下去安顿休息。”
谢景晗虽是有点不敢看谢景昭身上伤口,可如果硬撑也不是撑不下来,只是觉得留在这里对池芮不好,便吸了吸鼻子擦干眼泪站起来。
她走过来,主动牵了池芮的手:“走吧,你身上衣裳都脏了,叫他们打水伺候你沐浴。”
池芮转头又看了床上瘫着的谢景昭一眼,见谢景昭并未睁眼看她,便又从善如流给陵太妃见礼告退了出来。
王府的太妃和小郡主也都连夜赶了过来,这会儿工夫庄头已经又紧急带人收拾了两个院子出来。
谢景晗带着池芮直接住到离着谢景昭那比较近的院子,又命人去烧洗澡水。
她自己担心谢景昭,进屋之后就坐在桌旁紧张的揪着手指头发呆。
池芮与她毕竟也是不熟,有些话也不好随便说,就只能陪她一起坐在那。
但是经此一事她却不难看出——
陵王府这兄妹二人的感情属实是不错的,起码不像她家
,表面看着花团锦簇一团和气,私底下却不知道各自都藏了多少的心思与算计。
谢景昭这边,支开了谢景晗与池芮,葛大夫询问谢景昭的感知状况,确定药效开始发挥,他便着手处理谢景昭背上的伤。
先捏碎了两颗药丸,粉末调入清水给他灌入伤口清洗,之后又拿一把特制的锋利小刀将伤口周遭的部分皮肉剜掉,之后再重新用金疮药止血,包扎。
谢景昭虽然提前服用了镇痛的药丸,这一番折腾下来他便是忍着一声没坑,浑身上下也出了几遍冷汗,浑身肌肉紧绷,痉挛似的抖。
清川守在旁边不断换帕子给他擦汗。
葛大夫处理外伤的经验仿佛十分老道,手上稳稳地不带半分差错,约莫两刻钟便重新给收拾妥当了。
他背了药箱出去,说是去写个方子煎内服的汤药,陵太妃也将陶宇几个全部打发了。
待到屋子里只剩母子二人时,她方才起身走到床边,挨着谢景昭坐下,手指抚了抚儿子汗湿的鬓角问:“有眉目吗?知道具体是谁做的?”
仿佛——
却是已然知晓真凶的大概方向了。
谢景昭趴在床上,也很冷静:“起先在正清庵附近刺客将我误认成谢景时了,宫里有资格与他争一争的也就老三与老五,但是老三没胆量公然刺杀对他下这样的黑手,那刺客无外乎就是老五派出来的了。”
太子谢景时这个把月都在猎场行宫陪伴太后,因为上个月太后生了场小病,皇帝自己的身体也不是很好,加上忙于政务走不开,谢景时便领承皇命过去代为尽孝侍奉了。
此事在京不是什么秘密。
谢景昭继续忖度:“看情况该是因为某些诱因谢景时外出时被人钻了空子,我猜当时追击他离开行宫属地的刺客至少有两队,一队与我遭遇了,另一队找上了他,也将他给射伤……我下山的路上遇见了,当时……池芮在旁边,儿子不想节外生枝。事后我叫陶宇折回去看了,陶宇却没有找见人,说是附近痕迹混乱,仿佛还刻意掩饰过踪迹,没查到他后续
的行踪,该是被人救走了。”
陵太妃不曾接茬,直接转头冲门口喊:“陶宇。”
陶宇就守在门外,立刻推门露头:“盯一下猎场行宫,打听了有关太子的消息尽早报我。”
“是。”陶宇应诺,又重新带上了房门。
谢景昭在床上趴了半天,虽然这会儿身上疼,也还是挣扎坐起。
他表情略戏谑的看着自己表情异常严肃的母妃:“好像确实只有宫里才会对我下此毒手了,除了老五……如果谢景时在此之前便已获救苏醒,那么他也有嫌疑,可是……母妃您真的就半点不怀疑‘他’吗?”
他意有所指,这个“他”就明显另有其人,指的并非谢景时了。
陵太妃侧目与他对视。
下一刻,眼底的冰霜便如期化开,隐晦的冷嗤一声:“你的事他从来都知道,不过彼此心照不宣罢了,若是容不下,你早死八百回了。”
谢景昭撇撇嘴,却颇有几分不以为然:“你就这么信得过他?”
陵太妃拎了件衣裳给他披在肩头,纠正:“不是信任,是了解。”
她起身。
看她之前的表现吧,的确是将谢景昭很放在心上的,这会儿谢景昭带着伤歪歪倒倒的坐在床上,她却又未像是个慈母那般扶着儿子躺下休息,只扔了件衣裳便走:“一会儿喝了药便早些歇着。”
待她推门出去,谢景昭便忍痛扶着床板慢慢的又趴了回去。
池芮这边下人帮忙烧了热水送过来,她身上又汗又脏,一整天了确实难受的紧,便也没同谢景晗客气,先洗了个澡。
结果等洗完要出来才想起来——
她包袱被谢景昭扣了。
无法,只得又蹲回浴桶里隔着屏风喊谢景晗:“小郡主,您能帮我个忙吗?”
谢景晗闻言过来。
纵使俩人都是姑娘,但毕竟才是这般年纪,池芮贴着浴桶使劲压低了身子蹲在里面,窘迫道:“我的包袱之前好像落在小王爷那屋了,换洗衣裳在里面,能不能麻烦你……”
谢景晗本就悬心她哥安危,当即点头:“你等等,我去帮你拿。”
转身便跑了。
池芮老老实实
的蹲在浴桶里等着。
这边谢景晗刚跑出院子,隔着老远就见陵太妃从谢景昭那边院子出来,赶紧迎上去:“母妃,我哥怎么样了?”
陵太妃拍拍她的肩膀:“葛蕈没说有事那肯定就是无妨了。”
“那就好。”谢景晗悬了半天的心总算落回实处,但紧跟着又是神情一紧,“你们后来都说什么了?究竟是谁要害我哥?”
陵太妃笑了笑,居然也没有避讳女儿的意思。
只是在院子里,她也没说什么,只是缓缓抬眸,目光落定在西北方京城的方向。
谢景晗懵懂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随后便的一个激灵:“您是说……”
陵太妃抬起右手食指,指腹轻轻点了点女儿朱唇。
谢景晗噤声。
她才又轻声嘱咐了一遍:“以后你出门行事也都要注意,额外谨慎些。”
谢景晗还有些震惊和微愣,过了一会儿方才冷静下来,赶紧点了点头。
陵太妃笑了笑,才问:“不是叫你陪着池家那个丫头吗?你怎的自己又跑过来了?”
“她胆子大着呢,葛叔叔没来那会儿是她帮着陶宇在给谢景昭包扎伤口,你叫她陪着我还差不多。”谢景晗撒娇,嘟囔了一句,“母妃您今日甚是劳累,早些歇着吧。我小嫂嫂说她的包袱好像在谢景昭这,我去帮她找一下。”
母女俩互相说了两句话就各自分开。
谢景晗去到谢景昭屋子。
谢景昭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满脸的嫌弃,重又闭上了眼。
谢景晗进屋就不再毛毛躁躁,反而终于有个王府淑女的乖巧模样,走过去拿手指戳了戳他肩头:“你没事吧?”
谢景晗比谢景昭要小上三岁,他脾气虽是不大好,妹妹又有些调皮,从小到大还是谦让宠着的时候多。
谢景晗眼睛都哭肿了,他也不是没看见,语气不自觉就软了几分下来:“你找我有事?”
他脸色苍白,瞧着甚是虚弱。
谢景晗又有点鼻子发酸,立刻给自己转移了注意力:“你媳妇说她包袱好像在你这,我来给她拿换洗衣裳。”
如果只是为了拿衣裳,
大可以叫下人过来,说到底还是想过来看他的。
谢景昭闭着眼伸手从床底摸出池芮的包袱甩给她。
谢景晗接了,刚要拎走,谢景昭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道:“衣裳拿走,包袱留下。”
谢景晗不解,但还是依言解开包袱从里面掏出池芮的那套衣物。
都是洗的半旧的粗布衣裳,再摸——
那包袱里剩下的就是一堆金银首饰了。
谢景晗略一思索就整合出了思路……
池家这三姑娘是玩真的,打好了包袱准备逃婚的。
要不是谢景昭身上有伤,她这会儿就要幸灾乐祸的当面嘲讽开了。
但是池芮的这身衣裳实在上不得台面,当着自家人的面她怕是也会尴尬吧?
谢景晗随手将衣服又塞回包袱里,扔回给谢景昭:“不要了,还是你收着吧。”
从谢景昭处出来,她绕去车马房,从车上找了一身她自己的备用衣裳带回去。
彼时池芮蹲在浴桶里都快睡过去了,见她拿来的衣裳不是自己的,一时便没好意思伸手去接:“这是……”
谢景晗道:“谢景昭小心眼儿,我去找他要你的包袱他不肯给,这是我的衣裳,你先凑合将就一下吧。”
谢景昭这是怕她拿了包袱会跑?
他现在防她真跟防贼似的!
池芮心中也跟着暗骂一声“小心眼”,然后道谢,接了谢景晗给她的衣裳。
谢景晗虽然比她小三岁,身量现在却都已经比她略高些了,只是都是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倒也差不了多少,她的衣裳池芮是可以穿的。
谢景晗原是没什么胃口的,但她看过谢景昭之后心情便好多了,之后两人用了晚膳就一起上床歇了。
本来身边多了个人,池芮有些不习惯,但她这一天下来担惊受怕,实在太累,倒也没一会儿便入了梦乡。
只是么——
谢景晗的睡相不太好,没一会儿就翻过来将她搂着了。
大夏天的,纵是山里会凉快些,池芮也受不住,尽量小心的将她手脚给搬开……
再睡下,没一会儿又给抱了个结实
如此,一整个晚上三四次,次日起床池芮就有点蔫蔫儿的。
与此同时,这一天一夜之间整个行宫猎场几乎翻了天,原因无他——
太子殿下进山替太后寻药时与随行护卫的卫队走散,疑似遭遇不测。
太后紧急调动了整个行宫的守卫在四下的山头搜寻了一整天,无果,天黑之后只能又扩大搜索范围,直至后半夜才在距离猎场行宫七八里外的一处山坳的农户家中将重伤的太子接回。
太后遣了身边伺候的太医紧急过去太子寝殿救治,同时大发雷霆,命人封锁了整座行宫,并逐一盘查太子遇刺之时形迹可疑之人。
次日清晨陵太妃就来了谢景昭这,陶宇将连夜搜集到的消息带回:“行宫那边闹出的动静极大,后半夜太子才被找到,并且就近送回了行宫,之后太后就下令封锁了行宫,说要彻查,里面确切的消息暂时出不来了。”
陵太妃未置可否,只转头看向谢景昭。
谢景昭趴在床上,闻言不过一声冷笑:“欲盖弥彰!”
陵太妃瞧着儿子的模样,眉目间便隐晦的带了丝笑意:“所以,你还是怀疑他?”
谢景昭睁开眼,刚想撑着床榻爬坐起来,就听见院里说笑声,谢景晗拉着池芮走进门来。
谢景晗的衣裳颜色都偏鲜艳,白色的广袖上襦配上水红晕染颜色的及地长裙,宫绦将腰肢束得盈盈纤细……
这个年纪的姑娘,便是她素着脸,发间别无饰物也鲜亮的如是刚刚迎着朝阳盛开的花儿,叫人看了便是眼前一亮,心生欢喜。
谢景昭瞥了一眼过去,随后就掩饰性的往旁边别开了视线。
谢景晗本来正拉着池芮的手说话儿,进门瞧见陵太妃就立刻跑过去:“咦?母妃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年纪大了,睡不了太长的觉。”陵太妃笑道,之后便冲池芮招招手。
这位太妃娘娘的身份实在太过尊贵,池芮在她面前本能的就有几分紧张。
她强作镇定的走过去:“见过太妃。”
“不必拘礼。”陵太妃
却握了她的手,与昨日的凌厉严肃判若两人,眯着眼睛微笑起来。
池芮那里正且受宠若惊……
谢景昭看她老娘这个笑容可掬的模样就知道要坏事。
果然再下一刻就听她无比自然的语出惊人:“昨儿个忙乱,都没顾上与你好生说话道声谢,听说这混小子这次能够侥幸脱险,先是多亏了你将他从山上扶下来,后又帮着认出了看病的大夫有问题,这算是两度救命之恩了,我们整个陵王府都承你的情。我呢,说话也不拐弯抹角,我知你在长宁伯府的处境不佳,你若是愿意……就给我做个义女如何?”
她说着,才终于瞥向旁边谢景昭:“你这义兄虽然不成器,但却多少有几分护短的脾气,还是知恩图报的。”
池芮:……
谢景昭:……
谢景晗:噗!
作者有话要说:池芮芮:未来婆婆好像不喜欢我……
谢景昭:我可能不是亲生的……
谢景晗:我们家气氛是真的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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