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池芮扶上马车, 打马就往城外赶。
彼时暮色沉沉,天地之间一片昏暗。
池芮憋在马车里,颇有几分心浮气躁。
暗中躲着盯梢的人似乎忌惮陶宇习武之人的本能,始终没敢冒头, 一直隔着老远观察, 虽然将两人行踪一直尽在掌握却因为离得远听不见他们交谈, 便很是纳闷究竟哪里出的破绽会叫陶宇这么快就发现端倪, 并且追到了同济堂来。
“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拦他一拦?”有个乔装的汉子暗暗握紧手中藏着兵刃的竹筒。
他身边穿长衫的便是之前假扮大夫去给谢景昭治伤的那一位。
此时他卸掉假胡须, 年纪上虽然没太大出入, 但严肃了神情便差不多等于换了副面孔, 乍看之下很难叫人将这前后两人联系到一起。
“我那之前出了点岔子,怕是得尽量多争取点儿时间。”他沉吟,看着日暮时分百姓劳作归家的热闹街头,又很快定了主意:“城里人多,一旦动手场面不好控制,召唤人手,到城外去, 可能是得阻止他回去。”
陶宇驾车,虽是心急如焚紧赶慢赶, 但马车不比骑马,加上这个时间城内街道行人实在太多……
他越是着急却又越是走不快,好不容易快到城门口了已经急出了一身的汗。
池芮也担心谢景昭那边会出事, 又从车厢里爬出来:“要么你解了马先赶回去看看吧?”
陶宇回头看她一眼,显然是不放心。
刚好前面就是城门, 他目光瞥见正在换岗的守城士兵:“那我去跟守城官打个招呼,说是王府的女眷请他们代为照管,三姑娘您在这城里衙门暂留个把时辰, 属下回庄子上看过小王爷就派人来接。”
话一出口,回头对上池芮的视线,怕她误会立刻又再解释:“您孤身一人,属下只是怕不安全。”
他与谢景昭不同,平时话就少,一副耿直的脾气,自不会绕着弯子拿话搪塞人的。
解释,是怕池芮误会他是怕她逃走才要交给官府的人接手控制。
池芮看他因为这么一句口误就先
尴尬红了脸,不禁失笑:“我明白你是怕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可是退一万步讲……如果小王爷那真出了什么事,有人都敢把手伸到王府的庄园直接对他下手了,你就算把我托付给这里的府衙照看,但凡他们还想对我下手,区区一个县衙怕也拦不住。”
主要是幕后操纵此事的真凶暂时半点踪迹也摸不到,本来如果是针对谢景昭的什么阴谋和池芮该是扯不上关系的,可是现在济安堂明显是死于非命的那位胡大夫是池芮认出来的,幕后黑手如果为了彻底抹掉所有线索,真保不齐会对她也一并下手。
纵然谢景昭的安危最重要,可这件事里池芮却是无辜被牵连的。
良心摆在忠义和道义中间,陶宇确实不能直接将她扔下。
他也没有过分纠结,当即咬咬牙:“路也不是很远,那还是一起回吧。”
池芮也意识到自己可能卷进了什么要命的麻烦中,她跟谢景昭算不上有什么特殊的交情或者感情,但起码在目前的认知和了解之下她还不至于会盼着他去死,虽然也是担心他那里的处境……
可若是将她独自丢在这清平镇上她心里确实也怕。
她也怕死!
所以,陶宇一经决定,她就没再强行推脱。
却不想,两人刚刚驾车出了城门,迎面就见七八匹快马奔了过来。
这时候天已经差不多全黑了,视物不便,池芮就唯恐别是遇到什么硬茬就是找上来堵他们的,赶紧又放下帘子躲回马车里,手握着背后搭建车篷的木棍,掌心一片汗湿。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倒的什么霉,若是一天之内得遇上两回刺杀——
还真不如认命在家蹲着,随便池重海那两口子把她塞谁家去妾做填房好了,好歹小命没这么容易丢。
正在胡思乱想时,却听外面奔腾的马蹄声骤停,同时陶宇也停了车,似是在同人讲话。
池芮立刻收摄心神,试着凑到门口将帘子掀开一角探了脑袋往外偷瞄。
陶宇站在路边正拱手给马背上的来人作揖。
谢景晗眼尖,池芮刚一冒头她便看见了,直接撇了陶宇利
落翻下马背。
她一个姑娘家,走路却脚下生风,英姿飒飒,几步就到了跟前。
甚至为了表示友好,特意弯身下来,背着手,笑眯眯的和池芮搭讪:“小嫂子你没跑呢?看来是我哥小人之心了。”
小嫂子?池芮当下心里一惊——
他们不会是想将她讨过去给谢景昭做妾吧?
可这能怪谁?怪就怪她自己沉不住气想探什么路,当时非要多此一举的去堵谢景昭,把他给招惹了,要不然池重海那两口子虽不地道,可是由着他们去折腾,当初那个冒牌货也是顺利嫁去了陵王府了。
她一个人嫁去陵王府,她那对儿父母纵然没良心,也多少会盼着她好的,可如果是跟过去碍着池芳的事了——
不用陵王府的人苛待她,他们只怕就先要容不下了。
这可是迄今为止她能想到的最糟糕的一种局面了!
池芮思绪飘远,一个走神。
谢景晗见她怔愣,却以为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份,又再解释:“你不记得我了?前几天在长宁伯府我们见过,我是陵王府的,谢景晗。”
这样自报家门,池芮可凭她名字知道她的身份,同时她还隐藏了那天她在池家故意隐瞒身份误导池家两个姑娘的事。
这说话上的一点小技巧,就足见这是个心思玲珑剔透的聪明姑娘。
“小郡主……”池芮有些僵硬的扯了下嘴角,忙又正色道:“您是从庄子来的?已经见过小王爷了?”
谢景晗才要说话,却是陶宇仓促抢白:“郡主从庄子上来?小王爷没出什么事吧?”
谢景晗见他二人各自神色慌张,也立刻意识到是有事发生,不禁敛了笑容:“怎么……下午收到庄子飞鸽传回去的消息说我哥受伤,我与母妃立刻就启程过来了,不过母妃的马车走的慢些。我刚从庄子上过来,我哥……”
她说着,又转眸看向池芮:“说你们进城来给他抓药,天色晚了,便叫我过来迎一迎。”
这么说,谢景昭那里暂时是无事发生的。
可大夫被人冒充这事儿绝非偶然,池芮二人仍是不敢掉以轻心。
与谢景晗毕竟是不熟,不好随便说话,陶宇便是急道:“下午属下从这镇子请回去的大夫系有人假冒,那家医馆真正的坐堂大夫已经遇害。”
谢景晗是个极聪敏的姑娘,立刻便是心头一紧:“你是怀疑有人要害我哥?”
话到这里,她便不再迟疑,转身又翻上马背。
陶宇一边跟着上马,一边指了谢景晗身边两个护卫:“你们两个替池三小姐赶车,护她……”
话音未落,谢景晗已经不耐烦的打断:“赶什么车……”
她回望一眼跪坐在马车上的池芮,意识到她该是不会骑马,便直接打马过来:“多事之秋,天都黑了,分开了走多不安全。”
说着,朝池芮递出手来:“小嫂子你跟我将就一下吧。”
池芮回京虽然没几天,但既然她的前路是在陵王府,她自然很是花了些心思去研究谢景昭及其家人。
陵王府的小郡主,自幼娇宠,金尊玉贵的一个人儿,而她现在一身脏污。
池芮就是胆子和主意都大了些,可事实上她从小的生活环境使然,养成的性格绝不可能大大咧咧,反而心细如发,颇为敏感谨慎。
她下意识迟疑了一下。
谢景晗却以为她是信不过自己骑术,耐心的又再解释:“我从七岁就开始学习骑射了,稳得很,不会摔到你的。”
池芮意识到她并非一时仓促的客气,是真没嫌弃自己,这才放下了微微紧绷的心弦,递手过去搭在她手心。
她踩在马车上,倒是很容易翻上马背,从后面抱紧谢景晗腰肢。
谢景晗的坐骑也是千金觅得的良驹,并不比谢景昭的差。
她带着这一队人马果断掉头,风驰电掣般赶回庄子,留了单独一个护卫下来把马车赶上。
一直到这个护卫架着车,背影也渐渐隐没于夜色中,身后城门附近拽着那假大夫佯装闲谈的年轻男子才松了手。
假大夫心急如焚,焦急道:“小陵王身边的人远比想象中的更谨慎,我带去的药没能派上用场,那些绷带虽然也提前处理过,可如果他用的伤药效果好,怕是……”
年轻男子生了张英挺又
轮廓分明的脸,即便用斗笠压低了遮掩面容,身上不属于这种年纪人的气势还是明显的很有些迫人,他似乎也有意掩饰自己的声音,便使劲将声线压低:“主子吩咐你的事你照做了便是,成不不成都该回去复命。”
“可是那毕竟是陵王府的小王爷,那庄子上守卫松散,要对他下手这就是千载良机。”假大夫到底是觉得功亏一篑不很甘心。
男人又冷下声音:“你也知道那毕竟是陵王府的小王爷,对他下手本来已属冒了奇险,这次不成后面还能再寻机会,万一你弄出把柄将主子露出来……”
毒杀谢景昭本来就是他们主子临时起意,他们至今都想不明白主子怎么会突然对这位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的小陵王起了杀心。
假大夫原先就是个大夫,为了装得像,不露破绽,不会武功的他这才被临时指派出来执行毒杀谢景昭的任务。
这人头次担此重任,实在是立功心切。
闻言,便是面皮微微一紧,心里登时一个悬空。
年轻男子的意思是提点他明哲保身要紧,虽然这话如果明着说出来未免显得对主子不够忠心,可是于他个人而言他却必得感激……
毕竟,任务失败可以再伺机,他要因为冒进而闯了祸,却有可能性命不保。
年轻男子见他已经回过味来,便使了个眼色:“走吧。”
然后打了个手势,招出附近潜藏的另外七八个人手,一行人没再进城,而是沿着外城墙方向走了一段,牵上藏在那边小树林的马,奔了猎场行宫的方向。
这边池芮一行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庄子去,下马就直奔了后面谢景昭休息的院子。
折腾了一天,加上受伤失血,谢景昭精神不济,这会儿正在屋里小憩。
刚打了个盹儿,谢景晗就一脚踹开了房门。
屋子里烛火就着风声一阵摇曳。
谢景昭掀了掀眼皮,本想起来,瞧见她身后池芮和陶宇也都被带回来了便躺着没动,只骂了一声:“没规矩。”
谢景晗回来的路上已经听池芮把大概的事情经过和怀疑都说了。
此时上前,二
话不说只先将谢景昭揪起来,扒了他上衣。
谢景昭一个无所防备,上半身就光了。
后面跟进来的池芮哪想到小郡主这般彪悍,二话不说就动手扒了她亲哥……
看了不该看的,她登时低呼一声,捂住眼睛背转身去。
谢景昭本就已经大为光火,见状更觉丢人,一张脸瞬间黑成锅底灰,一把将谢景晗推开,手忙脚乱去拢衣裳,一面怒斥:“陶宇,把她给我扔出去。”
谢景晗脚下一个踉跄。
谢景昭这一活动,幅度太大,手臂上的伤口被二度撕裂,血水立刻染透了绷带。
谢景晗呼吸险些瞬间停滞,一跺脚又再奔上前去,急道:“下午来给你治伤的那个大夫有问题,陶宇和我小嫂嫂怀疑他在你身上做了手脚。”
谢景昭伸出来刚要再挡她手顿住。
陶宇也趁机上前,掏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以最快的速度将谢景昭身上两处绷带全部挑开。
谢景昭手臂的伤口又开始流血,方才绷带被血水一浸,贴在伤口上,那附近涌出的新鲜血水和伤口附近皮肉的颜色虽然未变,但谢景昭作为当事人最是清楚自己身上异常——
他那伤口边缘微微有些发麻和感知力迟缓了。
对于受伤的人来说,伤痛感缓解绝对是件好事,若是在无所防备的情况下绝对不会有人在意这样细微的感知变化。
谢景昭的目色一寒,同时更是面色微变。
陶宇看在眼里,跟着倒抽一口凉气:“有毒?”
谢景昭当机立断,劈手抢过匕首,手起刀落,将伤口边缘那一圈皮肉削掉。
因为他中衣被扒开了,池芮一开始没好意思看,听陶宇喊“有毒”她便也是顾不得其它,刚一回头就看谢景昭面不改色的拉掉了伤口边缘腐肉。
血线飙溅,床帐上和他们几人身上都有血污。
谢景晗应该是头次经历这样的场面,惊叫一声之后就无所适从的愣在那了。
池芮无法,只得挤上前去帮忙。
陶宇的反应还算镇定,他是个护卫,有时还要出远门办差,身上各种药都带着一些以防万一,发现谢景昭有中毒的征
兆,已经掏出一瓶有解毒效用的药丸先倒了三颗给他服下,然后又取出金疮药。
池芮直接将谢景昭褪下的中衣撕成布条,两人一起给他重新包扎了手臂的伤口。
再放谢景昭趴回床上,去查看他背部那一处伤势。
那处伤口也已经止血,只是因为拔箭之后血流比较汹涌,当时虽然先用了一遍金疮药止血,可是那么大的伤口一时之间不可能完全止住,后面陆陆续续的也有血往外渗,虽然现在看是彻底止血了,可之前绷带却早被浸湿了。
池芮和陶宇都不懂医术,凑上去细看一时也看不出个究竟。
谢景昭双臂交叠,下巴枕在上面,这会儿却已经处变不惊的微阖上了双眼,只淡淡的命令谢景晗:“母妃不是带了老葛一道儿过来吗?你别杵这里了,去大门口等着迎一迎。”
“哦……哦!”谢景晗有点吓傻了,方才一直站在旁边看着池芮两人忙活。
此时,她匆忙伸手一摸,才后知后觉眼泪不知何时已经流了满脸。
然而她什么也做不了,更是什么也帮不上,为免谢景昭被她哭得更心烦,就赶紧抹了把眼泪转身跑了出去。
池芮那里观察了谢景昭身后伤口半晌,始终未得端倪,只能惴惴的试着跟他打听:“小王爷,您……还好吗?有没有……有什么……”
也不知道该如何询问了。
“你们又看不明白,不用研究了,一时半会儿应该是死不了。”谢景昭语气有点不耐烦。
他遭逢大劫,池芮哪好意思跟他计较他语气是否恶劣,忍气吞声的将被她撕剩一半的中衣拈起来又小心翼翼的给他盖在背上。
陶宇不会伺候人,在这守着只觉心中焦躁,便是收了匕首道:“属下还是去迎一迎太妃吧。”
他这一走,谢景昭身边没了人,池芮便更不好走了。
她挪过去,因为不确定谢景昭到底什么情况,便偷摸凑近了去观察他的脸色,因为听说中毒的人会有嘴唇发黑,疼的起青筋或者口吐白沫还有吐血之类的症状……
她已经刻意的屏住呼吸了,小心翼
翼的凑过去。
自认为做的相当隐秘,可是她一个大活人在自己身边蹭来蹭去,谢景昭就算闭着眼也明显能感知到她的鬼祟。
池芮脸刚蹭过去,他本想直接睁眼,可临时起了点逗弄她的恶劣心思,便也隐隐的屏住了呼吸。
池芮凑近了去观察他,见他面色除了有些失血之后的苍白再未见其他,纳闷之余又见他一动不动的趴着,连喘气声都听不见……
她狐疑伸出一根手指凑到谢景昭鼻下。
下一刻就是毛骨悚然,浑身的血液仿佛顷刻间就全部冻住,手脚冰凉。
脑子里刚反应过来想尖叫……
再下一刻,就见谢景昭霍的睁开了眼。
彼时池芮离着他很近,两个人,四目相对,池芮刚受了莫大惊吓整个人僵在那里,谢景昭便是凉凉开口:“怎么不喊人?”
“啊?”池芮磕磕巴巴的,脑子一时还是个恐惧过度被冻住的状态,完全反应不来他究竟在说什么。
谢景昭冷道:“又在琢磨着本王若是死了你刚好跑了是吧?”
池芮回过神来,才知他是误会了,以为她刚才没有第一时间尖叫喊人是在琢磨趁机脱身的事。
“没有……”她身体彻底放松,便直接失力坐在了床边脚榻上,随口嘟囔:“我要这么跑了还不得被你们王府的人赖上啊。”
她怎么会那么蠢?本来谢景昭被人暗害的事和她没关系,若他真死了,她却二话不说脚底抹油——
那不等于抢着给幕后真凶背黑锅么?
谢景昭侧目,瞧见她鬓角隐约挂着的汗珠也才反应过来她方才那一刻是被吓到失语了。
想着自己这玩笑似是开的有些过,唇角却禁不住扬起一个弧度来,心情愉悦:“呵……”
池芮听他发笑,便又转头看他。
谢景昭却道:“你放心,本王若是真有不测也会留个牌位给你抱着成亲的,你想跑是没的跑的。”
位高权重了不起哈?哪怕是死了都还能接着祸害人!
池芮不会接茬跟他开这种玩笑,隐晦的翻了个白眼之后就不理他了。
她原意是谢景昭这无人照拂,她帮忙照看着守上一会
儿,可这一整天又是奔波又是逃命下来也早是体力透支,守在床边没一会儿便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她睡觉的时候人还挺乖巧的,双臂环膝,歪着脑袋枕在膝头。
映着桌上烛火,脸蛋红扑扑的,像是某种正当季的新鲜水果,看上去便十分可口。
谢景昭背上伤口处的感官被麻痹了大半,虽然他知道那不是什么好药的作用,但确实痛感减弱,他便没那么难受了,就百无聊赖的盯着旁边团成一小团的姑娘看。
池芮累大了,睡得沉,好一会儿未醒。
前院的庄头半途过来想看谢景昭有什么需要,从窗口看见屋子里的一幕便赶紧推门进来,惶惶道:“隔壁的屋子收拾出来了……”
怕谢景昭觉得他做事不尽心。
谢景昭将视线暂且从池芮脸上移开,晃了晃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屋子正中摆着的两盆冰。
虽是盛夏,但是在这山间庄子上,夜里还是有些凉。
他虽然打着赤膊不觉得怎样,但池芮蜷缩在那却是不时的缩肩膀。
庄头大气不敢喘的连忙将冰块搬出。
果然,这之后池芮就睡得踏实多了。
谢景昭盯着她又看了会儿,心中估算着他老娘的行程,虽然不想扰人清梦,也还是不得叫醒她。
少女的肌肤,滑腻而柔软,他手指点了点对方脸颊,那里就凹进去一个小小的绯红的小圆沟,尤其可爱。
谢景昭还想多戳两下,睡梦中的池芮却已经被打扰,咂咂嘴,悠悠转醒。
睁开眼,自然循着有人戳她的方向朦胧着一双眼睛看过来:“小王爷,他们还没回来啊……”
她睡得迷糊,神色间没了平时的明艳和伶俐,反而迷迷瞪瞪的,瞧着煞是娇憨可爱,挣扎着扶着床沿要爬起来,“您要喝水吗?我去倒……”
谢景昭却是懒懒的道:“你等会儿……”
池芮起身到一半,她脑子这会儿半迷糊着,闻言只是顿住了将要起身的动作。
谢景昭便倾身过来,唇瓣柔软,一个吻落在她鼻尖上。
那一点的触感,既软又轻,却足够在池芮心间平地炸起一道惊雷。
她眼睛猛然瞪大到极致,一瞬间睡意散了个彻底。
谢景昭趁机指腹又摩挲在她腮边蹭了蹭,笑道:“脸上蹭了挺多灰,也不知道洗洗。”
两个人的面孔当时近在咫尺,池芮瞪着眼就能看见谢景昭眸中促狭的笑意。
他伤病之人浅浅的呼吸就触在她面上,她仓促起身,惊恐的后退,左右环顾正怀疑是不是自己做了不太正经的梦……
慌乱间院子里便听见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伴着谢景晗的说话声:“葛叔叔您快些,快点走。”
再下一刻,房门被推开,一行人相继走了进来。
不是梦……
池芮仓促看了眼床上安稳趴着的谢景昭。
他视线尚且落在她这,唇角勾起的笑意明晃晃就是在看她的笑话,她却一时也不知该是冲上去抽他一大巴掌表示自己的坚贞刚烈,还是掩面而走,适当的表示娇羞。
作者有话要说:这本书v后都不分章了哈,都是六千一章的大章节,每日一章,周末两章酱紫。
然后这次想挑战下0点更新,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_-||
池芮芮:小王爷不太正经,但是小姑子很有安全感……要不我换个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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