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雅室里燃着香料,烟云袅袅,几个姿容姣好的女子正抚琴作乐,姿态娉婷,然而如果仔细看这些女子,会发现她们笑得僵硬,好像一些提线木偶。
“这批货不好。”林奕皱眉,“世子爷,你觉得呢?”
楚铭手中握着海棠杯,里头是性烈的酒水,他喝了几杯,眸色开始变化,瞳孔愈发幽黑,让人看不清情绪。
“世子爷,世子爷……?”没人应,林奕又叫了一声。
楚铭这才擡头:“你叫鬼呢。”
林奕挑眉:“难得见你走神,怎么,是看上哪个姑娘了,我给你送去?”
“不用。”楚铭看了面前抚琴的女子一眼,皱了皱眉。
“不是,我说,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啊。”林奕很明显感觉他今天情绪有些不对,试探道,“莫不是觉得新婚妻子太缠人……”
他这话多有轻蔑和调侃的意思,楚铭冷乜:“嘴巴干净点!”
林奕吓了一跳,楚铭还是第一次这么维护一个人,那人还是个无盐女。
“这成了亲就是不一样……”林奕嘟哝,还想说什么,却被楚铭的眼神吓了回去。
琴音还在不断地响,楚铭听了,心里莫名烦躁,挥了挥手,让女子下去。
不知怎么的,他总是想起宋徽玉来,还有在赌场,那声试探性的“爷”。
真是疯魔了。
头一扬,烈酒下肚,从喉咙口一直烧到胃里。
“爷……”女声娇软,尾音婉转动听,在身边响起。
楚铭一个激灵,以为是宋徽玉来了,一睁眼,却见刚才抚琴的一名女子跪在身侧,眸光盈盈:“爷心情不好,奴陪爷喝一杯吧?”
楚铭瞬间烦闷,拧眉喝道:“滚下去。”
女子并不气馁,反而笑了笑,让面前人欣赏她魅惑的笑靥:“奴只伺候爷喝一杯,如果爷不想再喝第二杯,奴立刻下去。”
楚铭的身边一直有女人,但一直不长久,比如原先的十一娘。不过听说十一娘惹恼了世子,她就有了机会。
男人向来喜欢像罂粟一样迷人的女人,美且欲罢不能。
楚铭没有说话,女子以为他默许了,想伸手去拿酒盏,突地,一柄剑挟在她咽喉处。
“啊!”女子惊呼。
“不想被当成祭品就赶紧滚。”楚铭没有直接下手,因为他觉得这女人会弄脏自己的剑。
女子吓得花容失色,赶紧起身,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室内恢覆宁静,楚铭喝了一口酒,又想起宋徽玉来,烦躁更甚。
“你不对劲。”林奕上下打量他,“虽然你向来是个会逢场作戏的,但今儿连戏都不愿意演了?”
楚铭心里有事儿,懒得回他,只是一口一口喝着酒。
“我好歹也是你一同长大的弟兄,到底什么事,你同我说说?”林奕凑近。
楚铭不动声色地和他拉开距离,良久,开口:“你会不会有一种感觉——明明不是很在意某个人,却总是忽然想起她?”
林奕思考了一会儿,突然眼睛发亮:“你长进了?准备放弃沈茗桐?”
“这跟她没关系。”楚铭叹了口气,“跟你也说不清。”
林奕“嘿嘿”笑了笑,突然靠近他:“宋徽玉绝世丑女!”
“——你这厮!”楚铭伸手握住他的衣领,恶狠狠道,“活腻了?”
“你急了,你急了!”林奕笑道。
楚铭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松手放开了他,目光闪躲。
林奕理了理衣领,挑眉:“楚铭,你完了。”
他完了。
今日在湖上风沙大,桃红用何首乌给宋徽玉好好护理了头发。宋徽玉发质很好,黑亮得如同上好的绸缎,摸起来很是顺滑。
桃红用帕子给宋徽玉擦拭头发,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宋徽玉轻声问道。
“奴婢在想,外头都说奶奶占了便宜,可是奴婢却觉得,是爷占了便宜呢。”桃红道。
宋徽玉垂眸,不置可否。
沐浴过后,她换了里衣睡下。桃红在屋子里留了一盏夜烛,轻悄退了下去。
夜色沈沈,几颗星子碎在无尽的夜空,月儿遮羞一般融在云里,庭掖中蝉声阵阵,偶尔传来夜来香沁人的芬芳。
宋徽玉睡眠浅,刚闭眼就听见院子里有动静,但是只一晃神就听不见了。
在外头守着的柳绿叩门:“奶奶,怎么了?”
“世子回来了?”
柳绿道:“是爷回来了,奶奶要不先睡下,明儿去瞧?”
“他每晚都是夜间回来的?”宋徽玉向来睡得早,今儿晚了些,正巧碰上楚铭回来。
柳绿想了想:“爷有时是夜间回来的,有时一连几日都不回来。”
宋徽玉起身,深吸了一口气。她的目光落在案上摆着的玉佩上,冷冷笑了笑,换了身衣裳,往楚铭的院子去。
“……奶奶,您不能进去!”守门的连忙拦住她。
“如何不能进去?”宋徽玉眯眼,“是世子给你们的意思,把我拦在外头?”
守门人支吾:“这……”
宋徽玉站在门外,看着紧闭的房门,里头透出昏暗的烛光。只听里屋传来一声“让她进来”,守卫才放行。
她早知道楚铭有事瞒着她,可是瞒得越多,越是破绽百出。
屋室内,袅娜檀香顺着轻纱帷帐,徐徐蔓延到空气里。
宋徽玉把玉佩“叮”地一下砸到桌上:“爷,东西还请看好了,不要一个两个逮着空子就往府里钻。”
她说着,往里屋走,屏风后头,只见烛光映着男人蜜色的肌肤,宋徽玉可以清晰地看见流畅的肌肉纹理……
“你——”她的话卡在嘴边,登时就说不出来了,转过身去,深深吸了一口气。
楚铭见她转过身不看他,站起身走近:“娘子,你刚说什么?”
宋徽玉向前几步,娇喝:“衣服穿好!”
“行行行。”楚铭套了件外衣,长臂一捞,把宋徽玉整个人搂在怀里,低头闻到她发间的药香,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宋徽玉觉得他说话扑出的语气挠得自己发痒,挣扎道:“你放开!”
“不要。”楚铭瞬间无赖,“你先原谅我。”
“原谅你?”宋徽玉皱眉,不理解楚铭的意思。
“那日在赌场,是我不对。”楚铭低沈的音色在耳边响起。
宋徽玉:“我知道了,你没出老千……”
楚铭:“我没有不喜欢你。”
宋徽玉楞住了,脑子里“轰”地一下好像不能动,只能感觉到楚铭胸膛处一下一下规则跳动的心律。
然后,她在楚铭身上,闻到了女人的胭脂香。
宋徽玉微笑,擡脚,在楚铭脚上狠狠一踩。
“噢!”楚铭吃痛。
“在外头戏没演够,又回来找我演?”宋徽玉趁机挣脱他的怀,却再次看到了他裸露的胸膛,不自在地偏过头去。
楚铭咬牙:“你就不能淑女些?”
“淑女地等着那些女人一个个被你收到后院吗?”宋徽玉没好气,“你要真喜欢好看的姑娘,我给你挑。何必去那腌臜地方,不怕毁了名声?”
楚铭见她看着桌上的玉佩,皱眉:“娘子,你听我说。这不是我给那女人的,是她偷拿我的……”
“这是得在一块多久才有机会偷?”宋徽玉不想再听他扯,况且屋子里的气氛太过旖旎,她不愿再待下去,只想马上离开。
楚铭立刻拉住她,委屈:“娘子……”
“做什么?”
“你知道,”楚铭开口,声音压低,变得极具少年感,“我有隐疾……不得不找女人给旁人看,来证明自己。不然,我多自卑……”
宋徽玉:“……”
楚铭说着,搂着她纤细的腰肢,俯下身子抱住她,像一只懊丧的大狗。
宋徽玉僵了僵,觉得楚铭确实挺可怜,便拍了拍他的背,安慰:“其实,你不用这样,我替你瞒着就好……”
楚铭觉得怀中人身子实在香软,有些不想放手,再次装委屈:“还是娘子对我好……”
宋徽玉看不到他的表情,觉得男子有隐疾,尤其是身份尊贵的人,可能比女子不能有孕还可怜一些。她前世就是怀不了孩子,知道有多难过,便回抱住他,哄道:“没事儿啊,除了我,不会有人知道。”
“嗯……”楚铭应了一声,实则在闻宋徽玉身上的味道。
她很香,说不出是什么香,只觉得实在好闻。宋徽玉年纪尚小,身子却被娇养得水灵。楚铭紧紧搂着她,可以感觉到她两只柔软的玉兔儿,一时间有些心猿意马,下腹一热,於是马上推开她。
宋徽玉不解地看向楚铭:“怎么了?”
楚铭背过身去,避免让她看到自己的尴尬:“……你走吧。”
宋徽玉觉得他现在一定很伤心,上前想安慰他,却被楚铭推开。
“你快回去睡觉!”他声音有些低哑。
宋徽玉慌了,以为楚铭委屈哭了,更加着急:“其实,其实你不用自卑。我没有嫌弃你……”
她声音太娇太软,楚铭简直想捂住耳朵,叹了口气:“你,你给我点时间,我自己冷静一下。”
宋徽玉将信将疑:“那,那我走了?”
“嗯。”楚铭心道,再不走就要出事了。
等到宋徽玉犹疑地走出门,楚铭才松了口气,让下人准备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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