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谋长，送到嘴边的肉，咱们吃不吃？这块肉可够肥的呀！咱们要是把这些军官打了，至少能让鬼子乱上一阵子。”费云清边上的战士的眼睛里冒出了贪婪的目光。

“不行！咱们现在动手就把鬼子惊了。到时候鬼子往吉林城里一缩，咱们所有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通知下去，没有命令任何人不许擅自行动。”费云清一边咽着唾沫一边说道。

过了一阵，似乎是那个车的问题比较严重，一时修不好，几个日本军官骂骂咧咧地拉了另外一辆汽车跳上去离开了，留下了三个汽车兵在那里拼命地修车。

看着一队队日军远去，费云清的心里不由得为机场的情况担心。

日军尽管看着警惕性很高，但是费云清不明白为什么日军并没有对周围的树林和庄稼地进行搜索，只是草草的进行了一番火力侦察就拉倒了。

提心吊胆地看着日军终于通过了部队隐蔽的区域，听着远远传来的枪炮声，费云清长出了一口气，咽着唾沫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他刚才最担心的就是有部队忍不住，开枪暴露了目标。这时派到吉林外围的侦察分队报告，日军已经重新封锁了道路，而从电厂方向没有日军再向机场方向运动，院墙外面壕沟上的吊桥也被重新拉了起来。

“团长，日军已经开始向我前沿阵地发动集团冲击了，我请求炮火支援。”

“不行，你们排的火力完全可以把鬼子打下去，现在还不到动炮的时候。”张小川丢下了电话，又来到沙盘面前，看着阵地前面密密麻麻的小旗子发愣。

“团长。还是让炮兵打一下吧，不然怕是前沿太吃力了。”一个参谋犹豫道。

“不行，现在还不到时候，鬼子只发动小队规模的冲锋，咱们就动炮，那样很快咱们就会陷入和日军的炮兵对射中，后面的仗就不好打了。咱们必须在日军投入大量兵力后用炮火给日军以巨大杀伤之后才能跟日军炮兵对射。问一下参谋长，后面还有没有日军过来了？”

“参谋长说没有了，过来的日军一共是六个步兵大队，一个火箭炮中队，一个野炮兵中队，两个山炮兵中队，两个迫击炮中队，七辆坦克，十九辆装甲汽车。没有发现日军有九十毫米以上的身管火炮。现在向七号阵地发动冲击的日军兵力大约有两个中队，得到了两个炮兵中队的加强，还没有发现坦克出现。”

“是呀！日军主力还没有上来，咱们的炮兵不能动，告诉前面，那些炮塔火力点不要随便开炮，要注意节约弹药，不能再象以前那样，看到人影就用炮轰。对了，王旅长给咱们送来的那些补充兵现在都放什么地方了？”

“还在飞机包那边。各排长都不愿意要他们，嫌他们不会打仗，连做工事都做不好。好象是张大白话还和他们起了冲突，把人家请求参战的人给轰下去了，还骂人了。”

“胡来，咱们现在人手不够用，要发挥每个人的用处。你去把补充营带队的那个秦队长给我叫来。我听说他和空降旅一起打过些个硬仗，我要和他聊聊。”

时间不长，重新换了一身日式军服的秦钟来到了指挥所。

“报告首长，补充营二队队长秦钟前来报到。”

“秦队长，自己找个地方坐，我这儿不用这么严肃。等一下，你刚才管我叫首长？”

“是！”秦钟仍旧站得笔直。

张小川示意秦钟坐在墙边的一个箱子上，自己挨着他坐了下来。“坐吧，有什么话坐下说。你以前是八路军的？”

“是。我被俘前是八路军冀中军区三纵的，在反扫荡过程中被俘的。”

“老八路嘛，战斗力应该不错。我听说你跟着空降旅打过阻击，而且战绩颇为不错，本来你应该跟着伤员队一起撤下去，是你坚决要求留下来，而且要到第一线的，是这样吗？”

“是，是我向王旅长请求留下来的。一来我身上的伤不碍事，二来我要给牺牲的弟兄们报仇。我们排被俘的十一个人本来就只剩下四个了，但是在阻击战中就只有我活了下来。”说着，秦钟的神情有些黯然，“可是你们的那个张排长说我们啥也不会，只是让我们当担架队和运输队。他还说打仗是他们这些当兵的事情，不是我们这些……”

“这个张大白话又瞎说了，我在这里代他向你们道歉。他只是不想让你们做无谓的牺牲，没有什么恶意的。”

“首长，我明白，其实张排长的话也没说错，我们补充营的弟兄尽管以前也都是当兵的，但是跟你们比我们确实还都是些农民。以前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最强的，但是打了一场阻击战我才知道，以前我们真是井底之蛙。你们一个连可以顶着鬼子几个大队打，我们一个团都不敢轻易和鬼子一个大队照量。我们补充营上去的两千多弟兄一仗下来就剩下不到五百伤兵，而人家三连的两百来人还有一半人有战斗力，而且他们的战果比我们也大多了。我以前也是带兵的，我知道在战场上临时在部队里添加大量新兵不仅不能提高战斗力，而且会严重影响部队的战斗力，尤其是许多老兵为了照顾新兵要付出许多不必要的代价。所以我请求我们队一段阵地，我保证能够守住阵地。”说到这里，秦钟的眼睛里闪烁着渴望的目光。

“谢谢你的理解，但是我不能同意你这个请求。我请你来只是想问一下你们这个补充队到底有多少战斗力，你必须给我说实话。因为现在我们是要靠两个步兵连加上你们这个补充队，一共不到两千人，顶住日军六个加强了炮兵和装甲兵的大队，如果不了解你们的真实情况，我没有办法安排你们。说句实话，看了你们挖工事的情况，我对你们的情况非常担心。你们的土工作业根本没有达到我们团新战士的水平，所以我的那些干部有时候说话不够委婉，伤了你们的心，也请你能够谅解。”

“这个我知道，不过我们这个队基本都是从各队由抽出来自愿上战场的老兵，有一百多人和三连一起打过阻击，我相信我们能够完成任何困难的任务。只是我们手上的武器差了一些，大部分都是栓动步枪，一个班只有一挺轻机枪，再就没有其他重武器了。”

“这样吧，你现在就抽出两个班去支援一下七号阵地。武器的问题嘛，行不是什么大事，列宁说过，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你来看，”张小川说着就把秦钟领到了沙盘前面，“这个你能看懂吧？那就好，你们的任务就是把两个班运动到这里，和这里的一个班共同顶住日军的攻击，现在他们当面是日军两个中队，而且日军继续大举增兵之前不会得到后方的炮火支援，你认为这个任务你们能完成吗？”

“保证完成任务。”秦钟马上立正敬礼，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这两个班不是让你们表演的，是要看看你们真实战斗力的。另外我希望你们有思想准备，他们要面对五倍甚至二十倍日军的攻击。另外这种事情让个通讯员跑一趟就行了，你作为队长，有你自己的战斗位置。”

“是！我明白了。”秦钟一下就冷静了下来。

七号阵地上，重机枪掩体里，地面上已经是厚厚的一层子弹壳，这挺从日军手中缴获的九二式重机枪从日军开始攻击以来，就一直在向以前的主人喷吐着火舌，尽管它的毛病很多，但是在阵地战中，这些毛病都是可以忍受的。机枪太重了，无所谓，反正在碉堡里又没有人想把它搬来搬去；战斗射速比较低，这也不要紧，反正日军的重机枪和自己的没有什么区别，再说了，这样还可以减少弹药的消耗；更换枪管——这个事情现在没有人想去干，反正这些东西都是一次性的，打坏了就不要了，而且边上还准备了几桶水，一旦太热了浇上去就是了。现在这种机枪精度高的优势在战斗中发挥得淋漓尽致，几乎每次机枪发出吼叫都会有日军倒下。要说机枪手们不满意的就是总要有一个人来回送保弹板，不过这也不要紧，在碉堡里这个人的安全还是问题不大的。

老张带着两个班的战士来到七号阵地的时候，日军已经退下去了，看着这些穿着各种各样衣服的援军，景排长倒也没有客气，直接告诉他们，马上到前面的一线阵地上。看着景排长那怀疑的眼神，老张憋了一肚子气，但是没敢说出来，只是默默地带着两个班沿交通沟迅速地来到了一线阵地。

“你们可算来了，赶紧把伤员送下去。”前沿的牛班长一句话差点让老张哭出来。

“牛班长，你们团座让我们来增援你们。”

牛班长迟疑了一下，怀疑地看了看这二十多个人，犹豫地问道：“是团长让你们是来增援我们的？”

“没错。我们队长说了，让我们上来一切都听您的，有啥话您就只管吩咐，我们这些弟兄也都是敢和鬼子拼命的。”

“那你们先把伤员送下去吧，你们有会打枪的吗？”

牛班长这句话激怒了老张，他二话没说，把肩上的九九式步枪甩到了手上，看了一下六七百米外正在忙碌的日军，抬手就是一枪，一个日军摇晃着栽倒在地。看了看那个栽倒的日军，老张气愤地说：“牛班长，我们以前是被鬼子抓住了，可是我们以前也都是当兵的。”

牛班长趴在战壕边上观察了一会，看到那个倒下的日军被人抬走了，才回过头来说道：“行了，有你这个枪法的就可以留下。回头你报个名字，让文书给你加上一个。你们抽六个人把这三个伤员送下去，再抽出五个人去重机枪那里，负责搬子弹，清弹壳。其他人负责这段和那段阵地，没有命令不许开枪，子弹有的是，可以放开了打，但是不能瞎打！不让你们瞎冒头的原因是不让你们给鬼子当活靶。”

“班长，鬼子又开始了！”一个战士大声喊道。

“你们进那个防炮洞，鬼子马上就**了，回头需要上阵地的时候我会让人拉铃铛的，动作都快点，抬伤员的就留在后面排长那里，炮击停止前不要回来。”

很快，一排炮弹落在了阵地周围，那个架设了重机枪的碉堡是日军炮击的重点，但是很可惜，日军这次没有携带大口径火炮，七五榴弹和八一迫击炮弹打在加盖了钢板的掩体上除了让射手们弄了个灰头土脸之外没有什么用处，至于架步兵炮轰击的想法日军倒是有，而且也确实实施了，现在还丢在阵地前面不远的成门九二式步兵炮就是明证，可是在这弹雨如蝗的战场上，架炮谈何容易，几个炮手还没有打开炮架就被密集的枪弹打成了筛子，随后飞来的几发炮弹把那门可怜的步兵炮彻底掀翻在地，带队的少尉现在还被压在下面，但是没有人敢去收尸，因为已经有十几个企图去收尸的日军留下来和那些尸体做伴了。

“张大哥，铃铛动了。”负责看信号的那个兵大声喊着。尽管这次日军的炮击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而且什么大口径炮弹落下，而那个防炮洞的顶盖是相当结实的，但是这些补充兵中多数人并没有见识过日军这种密集的炮火，他们当中许多人感到打上几十发炮弹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事情了，听到这密集的炮火，许多人表现得惊慌失措，这让老张不由得苦笑起来，想想自己当初在阻击阵地上的表现，也能理解他们，但是一想这又让自己在牛班长面前丢脸，气就不打一处长。

这时他看到挂在那里的铃铛剧烈地晃动了起来，急忙连踢带打地把那些兵赶上了阵地。还没等他钻出防炮洞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的枪声，这让他有种要把脸蒙起来的感觉。但是但是他们的班长，他不得不飞快地钻出防炮洞，挨个把趴在阵地上胡乱放枪的士兵从射击位置上拉了下来。

这时牛班长已经跑了过来：“怎么回事，不是告诉你们不要乱开枪的吗？你们这是想挨炮弹呢！”

“牛班长，实在对不起，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老张的跟块红布似的。

“行了，赶紧进洞子吧，鬼子马上就要**了。让你们上来是打鬼子的，不是当炮灰的。”牛班长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老张愤怒地看着自己手下的弟兄：“你们是真给我长脸！我刚找巴回来点面子全让你们当鞋垫了！还傻愣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去进洞子！”

果然，他们刚进防炮洞，刚才开枪的几个位置就落下了迫击炮弹，随后又是一阵密集的弹雨落了下来，补充兵们都羞愧地坐在防炮洞里，一声不吭。

“上阵地。都给我听好了，我没让开枪，谁也不许放枪！不然老子就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看着那个罐头盒做的铃铛又一次摇晃起来，老张第一个冲出了防炮洞。

这次他惊讶地看到，对面的日军不仅有步兵，还多了两辆装甲汽车，日军的步兵跟在装甲车的后面缓缓地前进着，汽车上机枪不时发出一两声吼叫。对于日军的炮火老张可能并不怎么害怕，但是对于日军的坦克和装甲车他是打心眼里害怕，因为他就是被那个东西俘虏的，当时一个连的弟兄多一半倒在那个钢铁怪物面前，而无法伤及它的皮毛。

更令他吃惊的是两个扛着二零步兵炮的战士在那里猜拳，“我嬴了，这两个都是我的。”

这一幕也让那些补充兵们看得目瞪口呆，对于新十军他们本来只是充满了感激，现在却是充满了好奇，以前要通过抽生死签的任务，在这些新十军的兵看来似乎是诱人的美差，居然要猜拳来分是谁的。

还没有等他们明白过来，那个战士已经把一个碍事的补充兵扒拉到一边，迅速地提起了那门二零炮架在了射击平台上。“咚”地一声，一缕青烟出现在炮口，那个炮手并没有任何停留马上缩回到战壕里，一排机弹打在了战壕边上。炮手提着炮迅速地转移到了不远处的另外一个射击位置上，在战壕里上好了炮弹，猛地一长身，又是一发，照样是不看战果，又跑回了刚才用过的射击位置下面，把炮弹装好。

“神炮！那两个铁盖王八都趴下了。”老张伏在阵地上看了一眼之后，转身对着炮手伸出了大拇指。

“这算啥，这个距离再打不上我们就别吃这碗饭了。老爷子，您这么大岁数怎么还上战场呀？刚才应该还有一个死透，不然这机枪不应该打在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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