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球，这次你有必要亲自带队吗？”刘清平看着正在整理伞包的王冠球。

“我不带队谁带队，这边的情况比以往都要复杂。飞鹰的侦察结果和航空队的航拍照片相互矛盾，如果按照航空队侦察的结果，我怕是部队去了，基本没有活着回来的可能，你说我不亲自去能放心吗？”

“那在作战会议上你为什么不直接出来，那样的话咱们可以换一个目标。”

“不能换，咱们的前期准备工作一直是围绕这几个地方做的，都这个时候了再换，先不说时间上够不够，前面的工作都白废了不说，对于新目标的侦察还不一定有现在这个完整，相对于航空侦察的结果我更相信飞鹰，毕竟咱们当年都搞过伪装演习，你也知道航空侦察是怎么回事，想骗过飞机的照相侦察没有什么难的！而且一团在那里死扛着日军一个师团的攻击，不就是为了给我们创造机会吗？丁文山他们在山里苦守这么些天，现在还在与增援延吉的日军激战，不也就是为了调动鬼子吗？如果仅仅因为我们的怀疑就放弃攻击，实在太可惜了。再说了。我们空降兵是干什么的，干的就是这冒险的活儿，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如果没有成功的希望我早就蹦出来说了。以往你可是没有这么磨讥，这次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感觉这次的情况有点不对劲，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我不跟你说了，老规矩，有什么话先说出来。”

“去你的，说什么呀，有什么话回来说不好呀。再说了，有啥好说的，咱们在这边一个亲人也没有，说财产也没有啥财产，没有什么好交待的。只要我牺牲之后，想着把我的那套军装和我埋一块儿就行了，噢，还有那些证书和奖章。”

“你就不能正经一次，每次跟你这个你都这么嬉皮笑脸的，你真当自己是终结者呀！”

“我说得挺正经的，我在这边真没有什么家人，你不也一样！我也没有啥个人财产，除了部队发的这几身衣服，就是得的那些奖章和笔记了，按照军里的规定我的笔记；是要上缴的，你都是知道的，我每个月的薪金都给家里困难的弟兄了，就没给自己买过啥东西，就是买了也都带在身上，关于财产有啥好说的；要我说豪言壮语，你也知道我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只要马队长他们以后别总是记恨我就行了。行了行了，你那么严肃干什么呀？跟真事儿似的，就不能笑一下，祝我们一切顺利？放心，我这个人命大，没听人说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吗？我还得回来继续祸害马根生呢。不就是出个任务嘛，弄那么紧张干什么，我们要登机了，你就回去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刘清平硬是挤出了一点笑容：“行了，祝你们好运，我就在指挥部等你们的好消息了。你们的通讯要随时保持畅通，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会随时通知你们。”

“你看看，笑得比哭还难看。我领你情了。你就放心吧，我保证按时拿下目标，安全回来就是了。”

“王旅长，你怎么亲自来了？”负责接应空降部队的王小勤看着脸上被树枝刮破的王冠球惊讶地问道。

“你这个大科长不也亲自出马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不亲自来会遗憾终身的。一营长，快点收拢部队。王科长，你怎么选这么个地方做着陆场，这部队弄得到处都是，收拢起来都费劲。”

“这附近就这里比较安全，我总不能让你们直接跳进在湖里吧，还是让你们在到达目标之前先来个二十五公里越野。你们快点收拢部队吧，天黑前咱们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赶呢。我现在先把水电站周围的情况跟你说一下。日军在水电站工地和水电站里一共部署了两个步兵大队、一个高射炮队、一个船艇中队，另外还有一个伪军步兵营和一个骑兵连，其中高炮部队共有七五高炮二十四门，二零高炮十八门，分别部署在电站周围的三个高炮阵地。这些部队的伪装非常严密，从空中很难发现，之所以要求你们在这里着陆就是考虑到再往前你们就是他们的靶子了。为了确保这些高炮的安全，日军为每个高炮弹配备了一个步兵中队；舟艇中队共有十五条巡逻艇，艇上装备有探照灯和高射机枪，主要任务是在湖面上巡逻；在工地这边，现在还有四万多劳工，包括国军战俘和从关内骗来的老百姓，由日军一个中队和伪军看管；在水电站的大坝和厂房这边，有日军一个中队昼夜不停地巡逻，另外两个轮休的中队在距电站三里多地的这处营房里休整。日军的这些步兵中队每半个月轮换一次，咱们这次的任务就是彻底摧毁输变电系统，如果有可能的话尽量多的摧毁日军的高炮阵地，为航空兵对吉林周围日军空袭创造条件。说实话，如果不是军长跟参谋长坚持要打出些大动静来，我的本意是这种破坏活动还是交给飞虎或者飞鹰来干，但是为了迫使关内日军回撤，军里要求咱们打出声势来，造成我军要攻击吉林的态势，这才把你们调上来。”

“少扯那些没用的，我们来就是干这些不好干的活儿的，他们能干的活我们有啥不能干的。现在我们这次来了四个伞兵连，人数相当于日军一个步兵大队，除了没有火炮，单兵火力远强于日军。我们只要集中兵力把日军分散的这些高炮兵给收拾掉，剩下的活儿就没什么了，这边只要找出个合适的空地，咱们的小马式就能着陆，可以给我们送来援军和重武器。军里还要求把那些劳工都带回去吗？”

“有这个打算，只要咱们能控制了水电站，把鬼子的巡逻艇给收拾了，军里就会派出水上飞机来接人。如果不能消灭鬼子的巡逻艇的话……”

“你看你选的这个地方，我看一时半会儿部队还无法完成集结。不行的话留几个人在这儿收容部队，我先让能拉走的部队动起来。现在吉林还有多少鬼子？”

“吉林市里的日军还有一个大队，以及部分日伪特务和警察，主力前天已经出发去增援延吉了，另外在机场那边还有日军一个步兵大队，这些日军如果增援水电站的话只要四个小时就能赶到。桦甸方向的两个步兵联队要想增援这里的话最快也要三十个小时才能过来，就是他们想过来也要考虑陈团长放不放他们走。”

“时间足够了。那你把离我们最近的这个高炮阵地和日军巡逻艇的情况给我说说。”

“离咱们最近的日军是设在这里的这个高炮群，共有八门七五高炮和六门二零高炮，四部探照灯，除了三百多个炮兵外，还有一个步兵中队担负警戒任务，距离咱们大约有十公里；另外一个高炮群部署江西岸在距离大坝不到五百米的地方，在这里，兵力情况和这里一样，那里除了可以担负防空任务之外，还可以为防守大坝的日军提供火力支援；还有一个炮群部署在大坝下游三公里左右的地方，在江西岸，那里除了担负保卫大坝的任务之外，还有保护吉林的任务。日军的巡逻艇都装是烧煤的，始终保持有两到三条艇在江面上来回巡逻，没有出去的巡逻艇都停在这个码头上，这里共有两百多个鬼子和九十多个苦力，距离这个高炮阵地有大约两公里。”

王冠球听了王小勤的介绍，眉头皱了起来。“行了，我心里有数了，早知道这边是这么个情况我就应该选择在对岸着陆，那样打电厂就方便了。”

“在对岸空降你们就要面临日军的高炮火力了，或者离目标太远，在这里至少没有高炮给你们捣乱。现在咱们只要把这边的高炮阵地和鬼子的巡逻艇收拾了，剩下的就好办了。”

在警察所的办公室里，王小勤跷着二郎腿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斜着眼睛看着规规矩矩地站成一排的警察。

“智警尉，听说你现在的收入不错呀，听说你很喜欢说别人是反满抗日分子，经常说这些买卖人是通新十军，是这样吧？现在我这个正儿八经的新十军，真正的反满抗日分子就在这里，你是不是打算也把我给你的日本干爹送去呀？”

“大人，您开玩笑了。您就是借小人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跟您说这个话呀。以前是小人猪油蒙了心，您大人有大量，就放小人一马吧！”

“当初那些做小买卖的也是这么求您的吧，您老人家是怎么说的呢？”

王小勤的态度极其和蔼，但是这话听在智警尉的耳朵里不亚于一声炸雷。他两腿一软就跪在地下，“扑通扑通”地磕着头，不住嘴的求饶。

“智大人，有句话大上个月应该提醒过你吧，‘别看现在闹的欢，小心秋后拉清单’，我没有说错吧。可是您似乎觉着现在离秋天比较远，是这个意思吧？这位乔警长，我听说您的**使得很好，打人打得很有水平嘛。正好我这儿有几个弟兄也喜欢耍耍棍子，您有没有兴趣比试一下！”

被点到名的那个警察象被抽掉骨头一样堆在了地上。其他几个警察见势不妙，一齐跪了下来，齐声哀求饶命。

“各位，这是干什么，我只是来自首的，你们不是一直在找通敌分子吗？你说你们这样干什么？有什么话站起来说。这哪儿还象我们的警察大人呀！智大人，你说是不是呀！”

“大人呀，您饶了我们吧，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问你们话是给你们脸，都在那念什么殃，就你，给我好好回话，敢不说实话我就把你抽筋扒皮。”站在墙角的一个黑脸膛的战士大喊了一声。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把所有的警察吓得不敢再出声。随后，那个黑大个抬腿就给了那个智警尉一脚，智警尉还没有明白过来就一头撞在了桌子腿上。智警尉痛得直哆嗉，又不敢叫唤，只得捂着脑袋低声回话：“以往我们抓到人都给码头那边的日本人送去。特高课在那里有个驻在所，人交到他们手上，我们的活儿就算完了。”

“你看你们，好好说话不就没有事儿了吗？来来，给智大人搬个凳子，让他坐那儿，把他们送人的过程好好说说，你们几个把这几位老总请小屋去，也把这个过程好好讲讲，看看谁讲得好。都客气点，有什么话好好说。”

那个智警长眼珠子滴溜乱转，在心里一直盘算着如何把眼前的这个事情应付过去，但是没等他说两句话，一阵惨叫声就传了过来，但是惨叫声只发出了一半就消失了。智警长听得很清楚，那是乔警长的声音，吓了他一哆嗦。

王小勤抬头对边上一个战士说道：“怎么回事，我不是说都客气点吗？你去看看。”

很快，出去的人回来了，“老大，有个小子不听话，居然敢撒谎，到现在我还没看过撒谎的人能骗过大老黑，这小子胆子真大。大老黑一生气就卸了他一只脚，现在不叫唤了，大老黑把那小子自己个儿的拳头揎他嘴里了，说了，他再出动静就把他脑瓜子卸下来。我真没看出来，那么大的爪子居然能塞那嘴里，就是现在这手吧，太吓人了，我就不形容了。”

“唉，我跟你们说了多少次，要以理服人，不要随便动粗，你们怎么就是记不住，非要卸手卸脚的，这样很不好。好了，智大人，咱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刚才似乎是说到你们的犯人都送给哪个太君了，是不是？您好象有点想不起来了。如果您想不起来也不要紧，我出去抽支烟，您慢慢想。那个谁，去把大以黑叫来，替我在这顶一会儿，智大人，祝你们聊得愉快。”

智警长一听这话，身上一冷，一股热流顺着大腿向下窜去，连忙扑倒在地，不住地磕头求饶。

天近晌午，六七个警察押着二十多个壮年男子推着小车，缓缓地来到码头的大门外面。

“站住！”哨兵挺着刺刀走了过来。

“太君，我们是给川立太君送犯人的，这些都是则抓获的经济犯！”一个警察连忙凑上前去，把一盒米国香烟递了过去，“您看，这就是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违禁品。这些小子可是有油水呢！”

“嗯，进去吧。”哨兵来到那些小推车前简单地翻看了一下，伸手从一辆小车上拿出了一包吃的，对着哨位上的另一个日军比划了一下，挥了挥手就让他们进去了。

过了哨卡，那个警察低声对走在后面的那个警察说道：“老大，我都按你们说的做了，现在可以放我回家了吧？”

“你小子要是敢多事，那种没有动静的枪你是见识过的，我说了，这边完事就放你回家，还给你小子一笔安家费，我说从来话是算数的。你老老实实按我教你的话去做就能活下去。赶紧上去叫人，刚才姓智的那小子的下场你是看到了，你该不是打算去和他做伴吧！”

“我一定听话，我一定听话。”那个警察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大声让其他人把车推到门口，自己快步向特高课的那间房子走了过去。

“辛桑，你又来了！”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一个穿着衬衣的日本人推门走了出来，看到那些小推车，马上兴奋地冲上来就要翻看车上的东西。

一个黑脸的推车汉子连忙上前拦住了他，用流利的日语说道：“太君，我们都是良民呀！您看，这是我们的良民证，我们这里没有什么违禁品。”

这不仅让日本人一愣，也让那个警察愣住了，两个人问时问了出来，“你会说日语？”

黑脸汉子满脸堆笑地说道：“太君，您先看看我们的证件再说，我们绝对是良民呀！”

日本人疑惑地打量着这个黑脸膛的汉子，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了那个看着很厚的证件，打开证件之后，一叠正金银行发行的钞票出现在他的眼前，日本人的小眼睛马上就眯成了一条缝。只见他的手灵巧的一翻，就把证件还给了黑脸汉子，但是证件薄了许多。

“梁先生，你们的证件没有问题。辛桑，他们是干什么的？你们是在什么地方抓到他们的？”

“小川太君，我们是在去巡逻的时候发现他们推着车子往桦甸方向去，他们说自己是卖货的，但是我们在他们的干粮袋里发现了大米，另外在他们的车上还有身上发现了写着洋字码子的烟和酒，所以我们所长就让把他们给您送过来。”

“很好，你是大日本皇军大大的朋友。现在你就跟我来吧，这就去办理一下移交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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