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这伙日军在酒足饭饱之后,居然在那里跳起了舞,突然,远处升起了几发信号弹,这些日军连忙扑灭了地上的残火,给巡道车加好了水,又咣当咣当地向前开去。蔡大勇抬手用袖子擦了一下脸上的汗珠——总算是没有暴露,这些天的潜伏没有白费。“文书,通知大家打起精神来,鬼子的火车马上就要来了,不管来的是什么车,这次都不能放他们过去。”
这时已经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火车轰隆隆向前开进的声音,听到设在高处的观察哨报告这是一列装甲列车,蔡大勇的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他等的就是这个。
此时装甲列车上的日军正在忙着擦拭弹药,为即将到来的战斗进行着各种准备,但是没有一个人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遭到伏击。
眼看着日军的装甲列车缓缓驶入伏击圈,蔡大勇大声对文书喊道:“打!”
他自己一缩身子就钻进了车里,这时炮长已经把炮口对上了装甲列车上那节装有一零五加农炮的重炮车,听到这声命令,毫不犹豫地击发了火炮,一枚榴弹准确地击中了那节车厢,穿透了装甲列车上那层只有十毫米厚的装甲,在车厢内部炸开了。装填手麻利地又装上一发榴弹,车身一颤,这枚炮弹在刚才那个炮弹又在车厢里炸开了,刚才还威风凛凛的火炮此时毫无生机地指向列车行驶的前方,阵阵浓烟从车厢上的缝隙里和被打穿的那两个破洞里冒了出来。
几乎与此同时,所有埋伏在铁路边上的坦克都开始了射击,一排排炮弹在那威风凛凛的装甲列车的车身开出了许多大小不一的窟窿,车上的日军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送上了天。望着那被打得千疮百孔的车厢和被打炸了锅炉的动力机车,文书低声道:“这个破车怎么这么不结实呀!我还以为这个东西能有多厉害呢!”
“别发呆,让步兵快点上去清场,看看有没有咱们能用的东西,这是这家伙没有来得及发威,不然的话,咱们就麻烦了。”
埋伏在树林中的日军不等炮声停息就已经冲了上去,他们熟练地分成一个个战斗小组,贴上装甲列车后顺着车上的观察孔把一枚枚手榴弹塞了进去,待爆炸声平息后用橇棍或者小炸药包强行打开了那些还没有打开的车门,门打开之后,战士们按照习惯先是一个照明弹丢进去,几秒钟之后冲锋枪手先冲进去,对所有还能动弹的目标进行一阵猛烈扫射,随后端着步枪的战士对每具尸体进行补刀,在确认没有危险之后就开始从车上往外搬东西。
解决了车上的日军后,步兵们开始忙着从车厢里向外搬运武器弹药,以及各种战利品,当然了,首先所有带字的纸张被收集起来,统一送到了文书这里。
战斗进行的是如此短暂,仅仅五分钟,战场上的枪炮声就消失了,剩下的就只有战士们搬运物资的脚步声和欢快的笑声。
就在步兵们忙碌的时候,空中传来一阵炮弹飞行的啸音,随后,在远处的山坡上传来了一阵炮弹的爆炸声。
“七五榴弹!见鬼,这……”蔡大勇看了一眼在远处炸开的炮弹,低声骂道。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又是一发的炮弹落了下来。
“连长,观察哨发现远处可能还有一列装甲列车,前面那辆小巡道车也跑回来了。”文书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一排信号弹从前方不远的地方升到了空中。随后,又是一排炮弹打过来,紧跟着在巡道车消失的方向也升起了几发信号弹。这次炮弹的落点比刚才近了许多,有一枚七五炮弹落在了距离警戒车不到一百米的地方炸开了,好在没有伤到什么人。
“要麻烦,这情报处和飞虎怎么弄的,说就一列装甲列车后面跟着运兵列车,怎么又冒出一个装甲列车来。”蔡大勇小声嘀咕道,想了一下,大声问道:“现在能不能确定鬼子那个装甲列车的位置?”
“看不见车身,只能看到车头冒出来的烟和炮口冒出的硝烟。”
“那就是说离咱们至少有五公里,要拐过前面那个山包才能看到它。命令乔万清,马上带人运动到那个山腰,一定要给我搞清鬼子装甲列车的确切位置。三排留下一台车配合机步连四排解决那个小装甲车,步兵连抽出两个排尽快打扫战场,另外让那几个会摆弄鬼子那个高炮的家伙留下,看看上面的那些炮能不能收拾好。其它人跟我出击,咱们不能窝在这儿硬挺着挨打,要想不吃亏就先要把这个装甲列车解决掉。咱们顺着铁道走,鬼子在这个方向上火力最弱。各车马上行动,不能再等了,等一下鬼子修正了射击参数咱们就麻烦了。”
似乎是要验证蔡大勇的话,日军的第三轮炮弹又到了,这次落点离他们更近了,只是这次打得有些近,都落在列车后方不远的地方。
这时,装甲列车上的几挺的高射机枪突然响了起来,这让蔡大勇一愣。
“连长,鬼子有炮兵观测气球,已经升起来了。”
蔡大勇举起望远镜认真看了一下,嘴一下就咧开了——日军的炮兵观测气球已经升了起来,蔡大勇估算了一下,那个东西离自己这里的直线距离在五千米左右,装甲列车上的高射机枪根本就够不着。
“连长,楚副连长报告,那门七五高炮还能动,咱们的人已经上去了。他问是不是先把那个气球干下来!”
“这不是废话吗?告诉他们,赶紧开火,把那个东西搞掉,另外让他们的那个高射机枪别瞎打了,这个距离能够上吗?净在那儿浪费弹药。”
正说着,蔡大勇突然发现,列车上的那门七五高射炮开始摆动那修长的炮管,小小的炮塔正向自己这个方向转了过来,当炮口指向他的时候,突然了一下,又向回转去,这个动作吓得蔡大勇直冒冷汗。
突然,一发一零五炮弹落在离装甲列车不远的树林中炸开了,几个离得比较近的战士被爆炸产生的气浪冲出很远,他们肩上的弹药箱也飞了出去。
这时,那门高炮的炮口一闪,一发炮弹飞出了炮膛,一枚炮弹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不知道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蔡大勇擦了一下头上的汗水,踢了文书一下,“唉,楚云天说没说谁在那个车上?他们会用那个高炮吗?”
文书想了一下说道:“楚连副带着他们连的炮兵排的几个兵上去的,我没听说过他们会用那个高炮,他们以前只用过迫击炮,我瞅着这个事儿有点悬,刚才他们明显是转错了方向。”
“就这两下子他还想打天上的东西呀?这小子胆子够大的了。”
两人说话这会功夫,雨点般的炮弹落在了列车周围,步兵们纷纷丢掉了肩上的箱子,飞快地逃进了树林里。而那门倔强的高炮则一发接一发不断地向空中喷吐着火舌,在空中炸出一团团黑烟,重炮车上的那两挺高射机枪还在不时地发出吼叫,但是他们打出的光链离那个气球是那么远,没有给敌人造成任何威胁。
不知道什么原因,那门高炮打出的炮弹炸出的烟团总是离那个气球很远,而且那些烟团飘忽不定,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而日军的炮弹落点却离这列不会运动的装甲列车越来越近了,已经有一枚一零五炮弹落在了车体中部的那辆动力机车上,本来已经残破的米多卡式机车当场炸得四分五裂,刚才那辆还在射击的轻炮车也被炮弹爆炸产生的冲击带动着摇晃了几下才又恢复了平稳。
蔡大勇见状,只好命令各车继续隐蔽,暂时不要行动,命令步兵也暂时在树林里隐蔽,注意防炮。这种情况下主动出击只能是给鬼子当活靶子。
突然,三排长潜伏的位置火光一闪,一枚炮弹准确地击中了正要停下来的那辆小巡道车,铁路装甲车那薄薄的装甲根本就没有办法抵挡七十五毫米榴弹的射击,只一发就成功地把那辆小装甲车还原成了零件状态。
“连长,这些鬼子算了当了饱死鬼。”文书在这个时候还不忘打趣。
“命令三排马上转移,鬼子的炮会马上打过去的。这小子的炮打得不错,八百多米的距离没有试射首发命中。那个高炮是谁在那儿控制?”
“是楚连副,我刚才看着他带几个人钻到那个车里就没出来。”
“该死的,现在还能联系上他们吗?我这是废话,肯定联系不上,这小子不要命了?就他们这么个打法再呆下去纯粹是指死。”
“能联系上,楚连副他们带步话机上的车,我看到了。我这就给你接过去,通了。”文书说着就把步话机的耳机递了过来。
“楚云天,你们马上放弃那节车厢,撤出来。我命令你们马上撤出来。”
“是老蔡呀,你就别管了,我现在没有功夫和你们闲扯,你要是想让我们撤下去就赶紧帮忙一起给我们提供修正参数。不把那个破东西干下来咱们都得让鬼子收拾了,我今天就非把它干下来不可,我就不信这上百发炮弹还打不下个死靶子!别停,继续打,往左打一格,炮口再抬高一个格,刚才那发太低了,定时再短一个格,你们动作快点,要没别的事我得去忙了。”耳机中传来了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和炮兵排修正射击位置的声音。
现在日军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那门倔强的高炮吸引过去了,也许是运气好,也许是动力机车锅炉破裂产生的大量水蒸汽起到了遮蔽作用,日军的炮弹一直没有落在这节轻炮车上,落在周围的炮弹产生的弹片也被车身上那十毫米厚的装甲挡住了,并没有对车厢里正在忙碌的炮兵们产生什么影响。在不断出现的爆炸声中,这些笨拙的炮兵们仍然在不屈不挠地进行着一次又一次实验,在五十几发炮弹打出去之后,他们似乎掌握了一定的规律,炮弹在空中炸出的黑烟越来越靠近气球了,这让气球上的观察员非常紧张,连忙呼叫系留站不断地调整高度,以免敌人的高射炮能够瞄准自己。见日军气球开始移动,高炮打得更快了,一连十多发炮弹打了出去,但就是没有办法击中那个晃来晃去的气球。
突然一发一零五榴弹在轻炮车旁边炸开了,车厢被爆炸产生的气浪推得来回摇晃了几下,突然一发炮弹离开了正在摇晃的炮口向远处飞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枚高炮炮弹居然准确地撞上了正在降低高度的气球,并在气球里面炸开了。爆炸产生的火球引燃了气球的丝绸蒙皮,而那横飞的弹片把气球那看上去相当结实的蒙皮撕扯得不成样子,整个气球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吊篮摇晃着向地面砸去,吓得系留车周围的日军慌忙四散奔逃。在众多目瞪口呆的日军面前,观察员为了不被烧死,勇敢地从离地近两百米的吊篮中跳了出去,在一阵长长的尖叫声之后,观察员重重地砸在了一块岩石上,摔得不**形。
观测气球被击落,观察员被摔死,这让日军陷入了疯狂地状态,炮火比刚才更加猛烈,但是准确程度和刚才已经无法相比,看着炮弹那杂乱的落点,蔡大勇根本就不知道日军究竟想打什么地方。但是那不断落下的炮弹,又让他不得不打消了主动出击的念头——在这种杂乱无章的炮击中,想要完成编队的风险实在太大了。又打了好一会儿,也许日军知道这样打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也许是炮弹消耗得太厉害了,日军逐济停止了这种浪费弹药的行为。
硝烟散去,只见列车周围到处布满了弹坑,不时有些轻烟从这些散发着余热的弹坑中升起;一些枕木和铁轨被炮弹炸得飞出好远,很长一段铁轨变成了麻花状;刚才的伏击中被打坏的机车现在已经无法辨认出原来的模样,除了从车轮的形状还能勉强辨认出来那是一个机车之外,恐怕就只有那周围不断升起的水雾可以表明其身分了;指挥车的车厢上插满了弹片,一些观察窗已经从插槽中飞了出去,镶嵌在车身里,那根潜望镜也已经折断,在当中不断地摇晃;煤水车已经有半截被抛出了铁轨,车上的煤洒得到处都是;车头的警戒车也挨了几发炮弹,一个机枪塔已经飞离了车身;几节炮兵车都没有什么大问题,除了有些没有打开的观察窗被气浪吹飞,就只是外在面的装甲上嵌满了弹片。最让人吃惊的是车尾的那节发电车居然除了在伏击的过程中挨了两发坦克炮弹之外毫发无伤,只是尾部被一些弹片击中。在列车周围,战士们正在收敛在炮击中牺牲的弟兄,并把还有利用价值的物品收集起来,至于那些日军的尸体,现在只好丢在那里,等以后有时间再处理了。
“我的天,这耳朵都震聋了!”楚云天钻出车厢,看了看四周还在冒烟的弹坑,摇晃着脑袋,不停地用手指堵一下耳朵,扶着车门轻轻地跳下了车厢。刚才紧张地战斗中没有感觉怎么的,现在突然松懈下来,他感到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耳朵什么也听不清楚,不住地嗡嗡做响。
“我说楚连副,你够能耐的,这鬼子的气球也能干下来!平时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两下子呢!”开车路过的三排长善意地向他竖了一下大拇指。
“行了,该干啥干啥去,刚才你们连长的命令你也听到了,赶紧干活去,别在这儿跟我贫了。”楚云天指了指他大声喊道,然后摇晃着靠在车门那里,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哆嗦着倒出了一支烟,但是当他想去火柴点烟的时候,手却怎么也不听使唤了。毕竟他带着五个战士在短时间内打出去了七十多发炮弹,他们都累坏了。应该说他们能打出这么多炮弹这还要感谢日军在此前做的战斗准备,在炮位上已经摆放了不少已经准备好的炮弹,而其它炮弹也已经都上好了对空用的延时引信。
“老楚,不要紧吧?”三排长见状不对连忙示意驾驶员停车,自己跳下车来,抓着楚云天的肩膀摇晃着。
“你大点声,我听不着你说什么。你们怎么还不出击?要抓紧时间!”
“老楚,你先休息一下,我们马上就会出击,你赶紧休息一下,回头你们还得参加下一步的战斗呢。”三排长见他现在这个状态就明白了,刚才他们**的时间太长了,现在暂时听不到别人说话,这种情况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他接过楚云天的火柴盒,替他把烟点上。楚云天深吸了几口烟之后,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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