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顺利的卸车过程在第五辆米式半履带车开始卸载的时候,终于发生意外了。
这辆半履带车不小心卡在了充当站台的木材堆上和车厢之间,由于司机一着急,猛的一加油门,那堆木材一下就散了架,整个半履带车表演了一个倒栽葱的特技,然后又是一个漂亮的前倒,倒扣在地上,把周围的日军惊得目瞪口呆。见发生了意外,周围的日军连忙开始抢救,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才把那个车正过来,让那个司机被砸成的肉饼呈现在众日军的面前。没有人想到,这个只是一连串灾难的开始。
后面的日军下车的时候始终是小心翼翼,总算是安安全全把十多台半履带车卸了下来,但是轮到后面的坦克的时间问题更多了。一辆米式坦克在下车的时候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车身一歪,就把那个正在站在车辆前面引导的鬼子碾成了肉酱,又是引起了一阵混乱。
没过多长时间,又一辆坦克下车的时候,也许是下面的木材堆使用次数太多了,一下就被坦克压垮了,然后整个坦克发生了侧滑,而重心本来就偏高的谢尔曼坦克这次居然奇迹般的没有翻倒,只是重重地砸了平板车一下,一下就把那节车皮都压翻了,倒扣在坦克身上,而这又带动后面的一节车皮也发生了侧翻,车皮上的坦克非常干净利索地翻下了车,把一辆停在下面的半履带车压回了零件状态。接连发生的意外,让日军后面的卸车工作更加紧张,一个个胆战心惊,连躲在树林里的小费排长都替那些卸车的日军捏了一把冷汗。当看到一辆谢尔曼压在一块冰面上之后突然发生侧滑,直接把一辆九七式坦克撞散架之后,侦察排的战士们集体捂上了眼睛,只敢从手指缝里偷看那幕惨剧。
“这个米国坦克真厉害,样子也威风,一下就把那个小鬼子的坦克干零碎了,要说这米国车就是比鬼子车结实!开米国车比开鬼子车安全多了,就是出事儿那死的都是别人!”这就是侦察排一个老兵事后来经常对新兵们讲的话,以至于当他有了孙子之后,有人建议他孙子卖日本车的时候,他都没有忘记把这个事情拎出来做为反对买日本车的证据,让听者瞠目结舌。
这些米式坦克给侦察排的印象最深的就是它的声音比坦克营的那些破坦克要小许多,这让他们实在想不明白,这个车那么大,而声音却那么小。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这样做的代价是什么。
不管怎么说,经历了几次重大事故之后,日军的那个装甲联队总算是完成了下车的任务,但是接下来的一幕让侦察排的人感到大为安心——日军开始给所有的米式车辆的水箱放水,这就表示鬼子一时半会是不会投入坦克发动攻击了。
“旅长,刚才二团侦察排报告,鬼子的这些坦克都把水放了,看样子他们今天晚上是不打算动了。”一个参谋向金平报告道。
“太好了,我还担心咱们时间不够呢,警戒放好了没有?”
“已经放好了,二团派了一个连把车站周围都封锁了,正好现在也没有车,咱们可以直接靠到那边的站台上去卸车。”
金平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准备卸车,那些木头杆子和厚布都送来没有?”
“木头杆子都送过来了,但是布只有二十多匹,费连长说他再想想办法。”
“算了,告诉他别费劲了,来不及了。其它东西呢?”
“白灰和黑煤灰都送来了,还有一马车臭油子,我记得咱们没要那个东西。”
“那个是我要的,估计他是找不到合适的胶了。一连先靠过去,其它各连在现在就对车辆进行伪装,按在家的时候教你们的雪地迷彩刷,不要都刷白的,一定要带些黑的。让宣传干事带几个人在那个白布上画坦克,用黑灰画,要画出三十个坦克的模样来。大概有那个意思就行了,不用特别象,关键是要快,明天天亮之前一定要把这些东西都弄好。这小子的笔法不错,以后不打仗了许能当个名画家,等我有了房子一定让他给我家里好好设计设计。一连下车之后以最快速度完成伪装,然后马上赶往前沿阵地,蔡副连长已经给他们准备好工事了,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到那边再说,其它各连在完成伪装后再下车,然后和配属的火箭手到这里待命。还有,那些杆子和画好坦克的布都带过去,那些火箭手需要注意的事情都交待清楚没有?”
“都交待清楚了,不过这么干真行吗?”
“不行也得行,谁让咱们现在手上没有大家伙呢!要是我手上有足够的三寸反坦克炮我还用跟鬼子费这个劲!直接摆开反坦克炮把鬼子都干掉就完了。咱们的四七炮在三百米距离上最理想的情况也只能击穿五十毫米厚的钢板,那个谢尔曼的正面车体差不多也有五十毫米,再考虑倾角的问题,咱们根本没有机会从正面直接干穿它;它炮塔正面足有八十毫米厚,咱们那个小破炮打在上面根本就没有用,只能从它的侧后方想办法。四零火的新弹虽然可以击穿一百一十毫米厚的钢板,有效射程却只有一百五十米,而且那个东西发射特征明显,一旦暴露射手连跑的机会都没有,咱们只能设法把鬼子的坦克引进火箭筒的伏击圈,然后再收拾它们。给鬼子造成咱们的坦克炮比他们厉害的错觉,才能让咱们下一步的作战更加方便。你记住,咱们拉杆子和布的这个情况一定要注意保密,不要让太多的人看到,这些东西都装那个抢修车上。侦察部队发现鬼子在那条小河上搭桥没有呢?”
“目前还没有,但是有两辆九七式在河上转了一圈,就回去了。估计是在试探冰层的厚度。不过刚才侦察排有提到鬼子在砍树,估计是在做过河的准备。”
“那就是快了,天亮之前要把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包括那些杆子和布都要搭好。”
金平的判断没有出错,日军忙活了一晚上,终于把所有的车辆都准备好了,天刚一放亮,就派出了士兵对车站方向实施侦察,当他们看到面前一道晶莹剔透的长墙的时候,日军士兵的脑袋有种当机的感觉,看着那水晶宫般的景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是在墙上的人似乎并不希望日军士兵记住这美好的瞬间,一阵密集的子弹把日军的先头分队打得屁滚尿流。
日军担负掩护任务的机枪手也不甘示弱,架起了机枪就开始还击,双方你来我往,打得有声有色。
打了一阵之后,日军也许认为已经达到了侦察的目的,主动结束了这种没有意义的相互交换子弹的行为,这时日军的小队长也发现了,他们向对方倾泻的弹药,只是在那道厚厚的冰墙上留下了一些麻点,当他们停止射击后,对方有人从墙上往下倒了几桶水,他们的射击的效果就全部消失了。在低头确认自己已经把刚才出现的火力点都标注好了之后,这个日军少尉冷笑了两声,带着自己的部下迅速地撤到了小河对岸。
“营长,你让我们打他们干啥?还动了那么多火力点?这一会儿鬼子要是报复我们多吃亏呀!”齐连长不满地在电话听问道。
“不该问的就别问,让干啥就干啥,你怎么那么多事儿?你们现在马上放弃刚才使用过的火力点,接到命令后撤退的时候不许有任何迟疑!你小子给我听清楚了,这仗有你打的,不要争这一会儿。团长说了,在消灭日军坦克之前,咱们由坦克营的人指挥,这个是人家黄连长的主意,说是要给鬼子点甜头。”正说着,耳机中传来了一阵隆隆的声音。“是不是鬼子的坦克上来了?”
“真是,不过都是鬼子的那个小坦克,还没过河呢,没看……来了,那个坦克真是够大的了!能把鬼子那个小坦克准里面!”
在齐连长的惊呼声中,一支由四辆谢尔曼和四辆九七式坦克组成的坦克编队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所有的坦克缓慢而坚实地前进着,后面跟着十多辆半履带装甲车,有的车上还架着重机枪,再后面是一大群步兵,端着步枪和轻机枪掩蔽在装甲车的身后,缓缓地向阵地前进着。
首先冲过小河的是那些日式的九七式坦克,米式坦克停在了河对岸,向着一千米外的冰墙发射了几发炮弹,但是看来攻击效果并不理想,也就停止了射击,很快,装甲车和步兵也都越过了小河,这时,一些日军士兵抱着木板开始在河上的冰面上铺出了两条道,这让齐连长感到很纳闷。
过了一会那些高大威猛的坦克开始过河了,它们并没有一齐冲过来,而是一辆通过了那条由木板铺那的小道之后另外一辆才开始过河。看来日军对于小河冰面的问题考虑的还是很周到的,他们在冰面上铺设的木板不单是为了防滑,也是为了增加坦克与冰面的接触面积,保证坦克可以安全通过。
就在齐连长惊讶的时候,日军坦克重新编好了队形,并没有立即发动冲击,而是日军后方的各种山炮和野炮同时对着冰墙开始射击,那些大坦克的坦克炮也在五六百米的距离上对着冰墙一阵猛轰。
在十分钟的火力急袭之后,日军开始按部就班地向着冰墙这边冲了过来。
墙上的二零反坦克炮在日军坦克进入三百米距离后,立即开火,但是他们惊讶地发现,这次不管是日军的小破坦克,还是那个高大威猛的大坦克,都轻松地把他们发射的穿甲弹弹开了。惊讶之余射手们并没有放弃努力,而是马上把目标转移向了那些四百多米外的装甲车,在日军反击火力到达之前,一辆装甲车冒着浓烟趴在那里不动了,车上幸存的日军纷纷跳下车,与后面的步兵会合。
这时日军坦克开始还击了,短短几分钟,冰墙的顶部就被打得千疮百孔,二零炮手们伤亡惨重。在打掉了墙上的反坦克火力点之后,日军坦克开始对刚才侦察部队标注的机枪火力点猛烈射击,很快,高高的冰墙就被削掉了不小的一段。随后日军步兵冲上来用炸药包和爆破筒设图在冰墙上炸开一个缺口,但是在几次尝试后,日军放弃了这一打算——这个冰墙的厚度不小,但是高度并不是很高,坦克完全可以冲过去。
就在日军认为已经安全了的时候,那残破的冰墙上突然冒出了几具火箭筒,在几声尖厉的啸音中,一枚枚火箭弹直向日军坦克扑了过来。仓促中,日军坦克慌忙倒车躲避,这一轮火箭全部打空了,就在日军感到庆幸的时候,又是一排火箭弹飞了过来,其中一枚准确地击中了一辆九七式坦克的车体,炽热的金属射流穿透了车体装甲之后,并没有停留下来,又和车内的炮弹发生了亲密接触,一枚榴弹终于因为无法忍受这如火的热情,在车内释放了自己胸中的能量,在一连串的爆炸声中,这辆被日军称之为“快心之作”的铆接式坦克让日军步兵见识了铆接式车体的坏处——乱飞的铆钉是很致命的。
回过神来的日军拼命用坦克和装甲车上的机枪向冰墙上面扫射,几辆坦克也开始向冰墙的缺口处发动了冲击。
“旅长,咱们动手吗?”参谋小声问坐在炮塔外面观察情况的金平。
“还不到时候,你没看鬼子的装甲部队主力还没上来吗?现在这些只是先头部队,鬼子已经知道咱们来了,不然他们不会一上来就先把那个谢尔曼拿上来。你没发现吗?鬼子似乎并不喜欢那个车。”
“就怕那个东西冲进去之后,老黄他们顶不住呀!”
“老黄要是连这四个东西都拿不下的话,老蔡昨天就白忙活了。过去了,好样的,就这么一个一个往里钻。”
日军打头的一辆九七式坦克在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冲上了那个被炮弹炸出的缺口,后面的日军密切注意着冰墙上的情况,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就是一阵猛打。
打头的那辆坦克终于爬上了冰墙,一排斜插的钢轨展现在它的面前,这些钢轨的头部并不锋利,比缺口这边还要矮上那么一点点,但是非常糟糕的是它们的间距正好无法让两条履带都搭上,如果硬冲下去就一定会撞到那个钢轨,这样会让战车受损,但是那狭小的缺口限制了坦克运动的范围,根本就没有办法避开这些该死的钢条。就在日军车长犹豫如何下命令的时候,就看到远处火光一闪,一枚日制四十七毫米穿甲弹准确地击中了车体的正前方,当即就把驾驶员打成了一具无头尸体,临死前驾驶员下意识地拉了一下操纵杆,让坦克向右侧滑去,随着轰隆一声,坦克冲到了一根钢轨上。这根钢轨借助坦克的重量,轻松地刺穿了九七式那薄弱的侧面,把日军车长和炮手的腿从身体上撕了下来,两人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摞在了一起。随后,在一阵巨大的吱嘎声和钢铁被撕裂的咔啦声中,车身上的铆钉无法承受车体的重量,整个车被撕成了两半,前机枪手还没有来得及清醒一下自己那对撞得发晕的脑袋就被一枚从弹架上掉下来的炮弹砸中了前胸,失去了知觉。
墙外的日军听到那声炮响之后并没有听到车里发生爆炸,但是后面撕裂车体的声音让日军士兵感到一阵阵胆寒,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这种声音是非常古怪的。过了好一会见没有其它动静,几个大胆的日军费尽力气爬上了冰墙,看到了那辆被撕碎的坦克,不由得发出了惊呼,在守军的火力打过来之前迅速地从墙头消失了。
连续遭到暗算,还没有正式与敌人交手就损失了两辆坦克,一辆装甲车,这让日军恼羞成怒,负责侦察的少尉被联队长叫到跟前,一顿大嘴巴子打得满脸是血。
随后日军开始动用列车上的一零五毫米榴弹炮对这个冰墙和墙后的障碍物开始射击,大口径迫击炮很快也加入到射击的队伍中来,剩余的日军坦克则退到小河边,用坦克炮开始对那个冰墙一顿乱轰,一方面是为了下一步进攻打通道路,另一方面也是要发泄心中的恐惧。
在日军各种口径炮弹的打击下,冰墙上的缺口越来越多,战士们精心准备的障碍也被破坏了许多,尤其是那光洁的冰面被炸出了一个个浅坑,那条浅沟里的稻草也被引燃,冲天的火光很快就把那辆被撕裂的坦克上的炮弹烤炸了,发出了一连串的爆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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