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精心的炮火准备之后,日军坦克纷纷越过了那条窄窄的小河。
“老蔡,怎么你不把河面打裂了淹死这群小鬼子?还有,你们现在还不让**等啥呢!”满脸黑灰的齐连长坐在一辆坦克边上,顺手把一支烟递到了正在潜望镜前面观察前线战况的蔡副连长的手上。
蔡副连长头也没回,顺手就把烟夹在耳朵上了:“就这个河你还想淹死鬼子,夏天都没有多深,最多能冻鬼子一下,而且你打裂了冰面再有个把小时又重新冻上了,而且鬼子还会去用木头重新扎筏子铺在冰面上,根本就挡不了多大一会儿。那么打不划算。而且你看,鬼子过河的动作,明显就是防着咱们这手呢。每次冰面上都没有多少人,咱们那么打纯粹是浪费弹药,而且还会把新布置的阵地暴露给鬼子。看来鬼子对你们的虚实弄得挺清楚,这侦察工作做得还是挺到位的。昨天咱们费了多大劲儿才把火炮重新掩蔽好了,现在就这么暴露了,回头鬼子步兵冲锋你用什么去扛?别指望我替你用履带去碾。这鬼子的炮打得够刁的了!”
齐连长一听就有点恼了:“我说菜包子,虽说你是我的老排长,可也没有你这么骂人的。我们再咋的也不至于大意到把布防情况都告诉鬼子呀!”
“骂没骂你你自己看弹着点,基本都是你们以前修的那些障碍和工事,你以为鬼子这些天在那里不动弹就是干呆着,你们太大意了。看来鬼子对于你们的障碍和工事不是一般的熟悉,你们的营指要是没搬家你自己去是什么结果……”
“别光挑我们的毛病,你看看你领我们修的那些玩意,把我们累得跟死猪似的,还让我们把那个冰面磨得跟镜子似的,这还不是一样一下就被摧毁了,噢,还算有点战果,不过话说回来了,你看你那条火障,现在还有个屁用,让人家一顿炮就给干掉了。”齐连长嘴上还是没有服软。
蔡副连长从潜望镜上收回了视线,拍了拍衣服上的雪,瞪了齐连长一眼:“它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下面就该看咱们的了。你小子就是嘴硬,你看看那个被撕碎的坦克,忘了你刚才的模样了?你都那个模样了,想一下鬼子步兵看了之后有什么感想吧,那个满身是铁的家伙,被硬生生给撕开了,而且不是炸开的!再有了,没有那些障碍被破坏的痕迹,鬼子的坦克能安心出动吗?昨天累你们一身臭汗也不是白累的,回头打起来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啊!是……那个……这个事吧,是这样的,我有事先回去了,我,我还得回去整理部队呢,不跟你鬼扯了。”在几个坦克兵吃吃的笑声中,齐连长就要往外走。
蔡副连长虎着脸喊住了他:“你整理个屁部队!我还不了解你,新兵连那会儿我就是你的班副,以前在我在二营的时候就是你的排长,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几个驴粪蛋儿!现在部队扩编了,连你这个不长脑袋的家伙居然也混上了连长,你还神气起来了。你先别急着走,一会儿你们连还得配合我们呢,我还没说你,你倒先说起我来了。行呀,你小子长能耐了!谁让你的反坦克炮打第二轮了?你那个东西打得多慢你还不知道吗?跟你说了,打一轮马上就撤,你还敢在原地打第二轮,现在你手上还有多少二零炮?”
“九个,还有一门是那种可以连发的,损失了四个,而且有一个是那种可以连发的。不过打坏的那些都弄回来了,回头找修理所帮忙弄一下应该能凑出几个好的。那个东西打鬼子的坦克真不灵,这么近也不好使,但是打装甲车挺好用。而且以前我们用那个东西的时候都是打几轮,哪有打一轮就撤的!”齐连长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早就跟你说了你用那个东西硬啃鬼子的坦克占不着便宜,而且这次咱们打的鬼子和以前不一样,你怎么就是不听呢!一会儿打起来你要听我指挥,不要再擅自做主了,这次要是打好了就那么的了,要是你再乱来,咱们新帐老帐一块算。你赶紧把你们连的火箭筒集中起来,进入前沿阵地,昨天我不是指挥修了不少火箭筒的工事吗?回头就要发挥作用了。还有,那个可以连发的二零炮你给我放在右翼的那个侧射火力点里,其它的也都给我分配到两翼的侧射火力点。这些反坦克火力和那几个侧射火力点里的机枪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许动,你要确保每个战士手上至少有一个反坦克手雷和一个燃烧瓶,这些东西到时候是有大用场的。那些抛射炸药包和油罐子都准备好了没有?”
“我知道了。那些东西早上你不是去检查过了吗?唉,不对呀,我是连长,你是连副,凭啥……我不说了,我听你的。谁让我是配合你们作战呢!”见蔡副连长又板起了脸,齐连长连忙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这时,一个战士从战车里探出脑袋,“副连长,旅里的命令,咱们要拖到鬼子把所有坦克都投入战斗,不允许使用火力覆盖。”
“我知道了。”蔡副连长答应了一声,转身严肃地对齐连长说:“行了,小齐,这次你一定不要再擅自做主,必须要听我的,明白没有?看来咱们马上就要有活儿干了,你赶紧回前沿,记住,一定要保证通讯的畅通,这个电台你带过去,可以直接和我们的坦克通话,一旦你的步话机和电话都不通了就用这个。没有我的命令,所有反坦克炮、火箭筒和侧射火力点不许动。还有,你要小心鬼子从两翼的树林里派出穿插的小分队,别让他们钻到你们后面去。那个抛射器你看着用,差不多就都打出去。”
“我哪儿能光吃亏不长记性呢,这个就不用你交待了,咱们就是干这个出身的,还能让鬼子抄了我们后路,说实话,我估计我们团长正盼着鬼子往林子里钻呢。要是鬼子都钻了林子,咱们的仗就好打喽!我这就回去组织部队,一旦鬼子步兵敢先上来,我一准儿把他们都给揍回去。我保证没有你的命令,就是鬼子坦克压到我脑瓜子顶上我也不动反坦克火力!这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日军这次没有再冒然派出宝贵的装甲部队冲锋,而是派出了一个步兵中队小心翼翼地翻过了那道残破的冰墙,开始清除那些还在支楞着的钢轨,好给后续的装甲部队开辟出一条道路。那些一小半插在冰里的钢轨清除起来也是相当地麻烦,在零下二三十度的条件下,鬼子只能用炸药一根一根地把伸出冰面的部分炸掉,但是这些日本制造的钢轨现在显得那么坚固,经常有经过几次爆破之后仍然屹立不倒的,这让日军非常苦恼。
而且那些土拔鼠一样的守卫者们明显不喜欢日军的这种破坏他们劳动成果的作为,他们用各种武器把那些试图破坏钢轨的日军打得东倒西歪,不时有日军被自己携带的炸药包送上天。
挨了揍的日军明显不服气,把轻重机枪抬到了冰墙上,开始与这些狡猾的守卫者展开了对射,后面的各种火炮也不住地向前沿阵地上倾泻着致命的钢铁。在对射中,谢尔曼充分发挥了自己身材高大的优势,透过冰墙上那些被炸出的缺口,只露出炮管以上部分,不断对二团前沿阵地实施火力压制,接连摧毁了几处机枪火力点,这让齐连长感到非常郁闷,但是他对此又无能为力,因为他手上实在没有什么能对那些大块头造成实质性的威胁。
齐连长一边组织部队与日军对射,一边向营里请求火力支援,要求炮兵对日军炮兵实施压制射击,但是被营长断然否决了。他只能苦笑一下,组织部队一边防炮一边利用日军射击的间隙对那些试图破坏障碍区的日军实施打击。对日军那密集的火力压在阵地里的战士们,只能用战前临时做的简易潜望镜对外观察。
看着手上这个三尺来长,半尺见方的木头匣子,齐连长不得不对蔡副连长的脑袋感到佩服,蔡副连长的聪明他是知道的,当年蔡副连长曾经是二团的前身二营里最聪明的一个排长,但是在一次战斗中负伤,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跑到了装甲旅,他要是留在二团,至少也能当个营长。现在他不由得回想起昨天晚上的情景:
昨天天黑之后,运给养的大车队带来了一大堆大小不一的镜子,有几个明显是女人用的,这让战士们感到很是奇怪。
“蔡教员,给咱弄这些镜子干啥?打鬼子又不是去相媳妇,还用照镜子呀?就是要照镜子也用不着这么多呀!几个人分一个就是了!”一个战士抢过一面明显是女人用的很漂亮的小镜子,一边照一边学着女人的样子扭动着身体,一边打趣地说道。他的话把周围的战士都逗得前仰后合的。尽管大家都知道了蔡副连长的身份,但还是习惯叫他蔡教员,主要原因是齐连长对这位蔡副连长一直是很害怕,大家这么叫是为了给齐连长留面子。
蔡副连长也不恼,笑呵呵地举着一个木头匣子说:“这些是给你们做照妖镜用的,专门帮你们打鬼子的。你们连里会干木匠活的人不少,按我手上的这个样子,赶紧给我打些木匣子,争取人手一个,实在做不了那么多也要保证俩人一个。那不是有拉玻璃的刀吗?把这些镜子都拉成这么大小的然后给我镶这个匣子里,边上不齐整不要紧,只要大小不是差得太离谱就可以,那个匣子也不用特别好看,但是要结实一些,用绳子捆也行,用钉子钉也行,关键是一定要快,必须赶在明天天亮之前做出来。回头把这些裁成小块的镜子象这个样子给镶进去,再好好调整一下就可以了。一会儿我就教你们怎么用。如果镜子够用,你手上那个就别拉了,留着给你将来送给你媳妇吧。”他的话让战士们笑得更欢了。
当天晚上,老蔡教大家如何趴在战壕里用这个东西看外面,而且告诉他们,如果有可能要在防炮洞口安上几个大一点的,一是可以观察外面,二是一旦洞口被埋了有这个东西还能当个通气孔,给里面的人增加一线生机,毕竟只要能透气,就是被暂时埋住也有很大机会被战友抢救出来。这个东西怎么用其实不用教,只演示了一遍之后大家就知道该怎么用了。以前也有战士用过小镜子,但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劲儿把个镜子弄这么麻烦,有人问这个的时候,蔡副连长笑嘻嘻地说:“天机不可泄露,你们只管照办就是了!”
今天一开打才知道,费了这么一遍事,这个东西确实能解决大问题,而且镜子不容易坏,而且暴露的机会小了许多。以前使用小镜子观察的时候,每次费好大劲捆在棍子或者刺刀上伸出去,看不多大一会儿就会招来一顿密集的子弹。
今天一开打,这个小东西的威力就显示出来了,以往守阵地的时候,鬼子**,部队都要在阵地上留下观察哨,一旦日军炮火比较密集,这些观察哨的伤亡就会很大,这次有了这个小东西,观察哨也都藏在防炮洞里向外观察,从开打到现在还没有观察哨因为暴露在外面而牺牲,这也让战士们对于蔡副连长的安排更加有信心了。
在经历了近一个小时的折腾后,日军终于在障碍区里破开了三个四米多宽的口子,而日军步兵的尸体也在那上缺口周围码了厚厚的一层。眼见缺口已经打开,一些日军不顾守军那密集的火力,在机枪和炮火掩护下,冲上来把那些尸体都抢了回去。
几辆日军坦克试探着冲到了缺口那里,开始再次对二团前沿阵地实施猛烈的炮击,但是他们并没有过分的靠近前沿阵地,始终保持在那条火焰刚刚熄灭的壕沟外面来回运动,这把齐连长气得牙疼。
“老齐,你们不是设置炸药抛射器了吗?你倒是用呀!留着那个东西下崽子呀!还有,我给你们的那些油罐子能飞出去都飞出去,能打着什么算什么,那些东西不是让你留着最后跟鬼子同归于尽的。”看着日军坦克在那里肆虐,蔡副连长在电话里大声骂道。
“现在鬼子还没有进入有效射程!他们就是不肯过那道沟呀!我就是打也打不着它们!这帮鬼子就蹲在那儿**,你能不以先揍他们一下?”
“不行,现在坦克不能开火。你不会把炸药包里掏出点炸药来,把油罐子里的油倒出来一点呀!你脑筋怎么还这么死?现在你还不拿出点手段来鬼子能老实儿地开始冲锋吗?二零炮和火箭筒现在不要动,但是要做好准备。”
“我知道了。这仗打得憋气。受了鬼子的气还得让你骂着!”
“你就再忍一会儿,回头有你气顺的时候。咱们只要把鬼子的装甲部队和炮兵都收拾掉了,到时候鬼子是圆是扁就你说了算了,我就该配合你了。”
一阵忙碌之后,伴随着一阵沉闷的“咚咚”声,十多个抛射炸药包和一些装着不知道什么油的瓦罐飞向了缺口处的日军坦克,一阵瓦片破碎声和爆炸声之后,日军坦克周围变成了一片火海。日军坦克试图把火压灭,但是不知道这些瓦罐里装的是什么油,忙活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把火扑灭,反倒是一辆坦克的履带上沾上的油着了起来。
尽管日军的九七式坦克使用的柴油机,短时间内不会被火烤着,但是车上的炮弹和乘员可是经受不起这种温度,日军坦克犹豫了一下还是迅速地向后撤出了冰墙灭火去了。日军的这个动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见日军不进反退,齐连长也愣在了那里,但是随即反应了过来,命令部队马上进入防炮洞。
果然,几分钟后,一发发重型炮弹带着啸音砸在了前沿阵地上,日军把一个个小炸药包投向了火海,半个多小时之后,火焰才完全熄灭了,在凛冽的寒风中,那些冰雪融化的水很快再次冻成了坚硬的冰,残破的冰墙又重新凝结,地面上又出现了大片的冰面。
见地面再次结了冰,日军步兵又一次冲了上来,把那些被炸断的铁轨横在冰面上,并在边上浇上了水,把它牢牢地冻在了冰面上,还有的日军扛着沙包冲上了冰面,丢下沙包之后迅速退了回去。这个看上去并不复杂的工作,在二团精准的狙击火力打击下,日军又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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