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战场上出现了极大的混乱,双方的部队绞在了一起,二团的炮兵不敢轻易开火,是怕伤了自己人,而日军的炮兵因为火炮和弹药被分割开来,也无法开火,战场上到处都是互相对射的人群,乱作一团。
当乔云清带着打扫完战场的预备队赶到的时候,也被眼前的混乱情况弄蒙了,双方部队犬牙交错,凭借着树木和大石头的掩护互相攻击着,更糟糕的二团穿的衣服除了领章和肩章和日军完全一样,连双方带的帽子都一样,在激烈的战斗中,很难分辨对方究竟是谁,只能凭着暗语喊话来判断对方是不是自己人。因为怕误伤自己人,各种远射程和大威力的武器谁都不敢轻易使用,只有在反复确认之后,掷弹筒和六零炮才偶尔发一下威。
日军不时地打几发信号弹,山外也不断有信号弹升起,外面的信号弹似乎是给了日军极大的鼓舞,每次看到山外的信号弹,他们的士气更加高涨,可是打信号弹或者欢呼的日军都招来了一顿迫击炮弹,又让日军的士气马上低落了下去。
单纯的士气代替不了火力和技术,日军手中的栓动式三八枪所提供的火力,在近距离作战中完全不是由冲锋枪和轻机枪混编的攻击部队的对手,日军只能缩在掩蔽物后面负隅顽抗,每次试图发动攻击的时候,都被密集的弹雨打倒一片,而二团的部队则因为日军都躲在掩蔽物后面而无法发挥自己的火力优势而苦恼,战场上暂时出现了一种奇怪的平衡。
眼看着自己的部队空有火力优势发挥不出来,乔云清有些火了,命令司号员吹号,命令部队马上与日军脱离接触。伴随着嘹亮的军号声,攻击部队迅速后撤,纷纷与日军脱离了接触,但是仍旧有几支小分队被日军缠住无法脱身。
乔云清看着那些无法脱身的部队命令部队火力掩护,但是日军识破了他的企图,突得过远的两个排仍旧被敌人死死缠住,寸步难移。乔云清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命令吹防空号,然后咬着牙下达了开炮的命令。
一阵阵密集的迫击炮弹落在日军当中,不时传来阵阵惨叫声,乔云清看着远处被敌人缠住的战士,心中默默地为他们的平安而祈祷。
一番苦战下来,二团的战士们已经是疲力尽,他们消灭了日军两个大队,自己也伤亡了四五百人,加上最后实施无差别炮击,尽管被围的部队伤亡并不大,但是所有人的心中都沉甸甸的,尽管每个人都知道乔云清做的没有错,但是所有人的心里都不舒服,不知道一旦再有这种情况,自己会不会这样幸运。
乔云清对于部队现在的情绪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好一边组织部队打扫战场,一边把这里的情况向陈林清做了一个简要的汇报。
陈林清没有要求他们参加阻击战,只是命令三团的那个连马上把缴获的迫击炮和弹药给三营送去后归建,而让二团的部队在打扫干净战场后,依旧回到原来设伏的地方埋伏,以防备日军突破三营的防线,并一定要把烈士和伤员安置好。同时让二团派人按照日军刚才求救的方式继续打信号弹,给日军以被围部队还在战斗的印象。
乔云清看着情绪有些低落的战士,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尽量安排部队把工事做好伪装,并把火力支撑点修得坚固一些。尽管没有人说他什么,但是他依然感到了深深的自责。
“团长,你怎么不让二团的部队也上来呀?这样的话三营的压力要小好多呀!”一个参谋小声问道。
“他们现在一是情绪不稳定,二是伤亡近半,这种情况下还把他们调上来没有这个必要,再说了,咱们团一直就没打出过什么象样的仗,这次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也要出点成果吧!不然下次再去军部争物资的时候你们去,我不去了。”
“那这次他们伤亡这么大,最后摘果子的时候又没有了他们,回去乔参谋长不能去跟文师长说什么呀?文师长以前可是二团的团长。”
“你小子怎么这么多事儿?他们这样了,我还把他们调上来打阻击,回去他不是更有的说,这次说到底还是咱们捅的娄子,是三营没有打好,咱们再不打点露脸的仗,回去他一宣扬,咱们团还有脸没有了?这次提师长没有我的分就和你们这些兔崽子不争气有直接关系。”顿了一下,陈林清恶狠狠地对那个参谋说:“我跟你说,这话我要是听别人说了,小心我扒了你的皮。展营现在到位没有?”
“还没有消息过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好一会儿没有消息过来了,有一个飞虎小组也失去联系了。”
“怪事,按时间算他们应该已经就位了呀!那附近飞虎的人没有?”
“最近的飞虎小组也在三公里开外。”
“跟他们联系,马上与展营联系上,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应该不至于,他们可能是在哪个山沟里,电台信号不好,我去让电台的人把天线再加高一点儿。”
此时摩托雪橇营正在犯愁——清水在黑瞎子沟留了两个中队,而且更糟糕的是这两个中队的营地中明显可以看到一根电台的天线高高地竖在那里。
这个时候如果发动攻击的话,他们完全有把握消灭这些日军,但是在日军发出警告之前把他们全部消灭的机会几乎是零。
“营长,是不是先把这里的情况向陈团长汇报一下?”
“你怎么知道鬼子那里没有测向仪,现在一开无线电咱们就暴露了,和直接攻击这里有什么区别。现在才下午两点,咱们只有等天黑再动手了。”
“鬼子应该没有测向机,那个鬼东西的天线不是这个样子的,是个会转的圆圈,你看他们这个天线就是一根棍儿,跟咱们的一样,这个应该就是个普通的电台天线。”
“噢,你以前见过那个东西?太好了,我还琢磨着要是鬼子有那个东西怎么弄呢。说实话,这偷营摸寨的活儿,真就不适合咱们干,早知道这样就带着三团的那个连了。你这就把情况向陈团长汇报,让他帮咱们联系一下这周围的飞虎,咱们现在需要敌人营地的详细情况。”可是这时他们尴尬地发现,电台居然叫不通了。试了多种办法就是发不出去,最后还是那个参谋出的主意,冒着被敌人发现的危险,派人把电台架到了一处高山上,这才有了微弱的信号。
费很好长时间,陈林清终于和雪橇营取得了联系,当被告知日军在黑瞎子沟留下了两个中队还有电台的时候,陈林清也有些犹豫了。如果现在动手的话,很有可能把日军吓跑,到时候雪橇营自己硬扛日军四五个大队的难度可想而知,而且也确实如展营长说的,偷袭并不是雪橇营的长项,而且他们的人数也不占什么优势,刚才联系飞虎说那两个中队是日军的收容队,这样的话弄不好那个地方就有千多号鬼子,雪橇营硬打的话拿下来也许能行,但是就怕没有力量再顶住鬼子的反击了。如果不打,再拖时间长了,怕再出现其它意外情况,特别是二团那边通报的日军可能很快就对八道江发动攻击,也需要增援部队,只有先解决了这边,自己才有可能去增援八道江。
犹豫再三,陈林清还是决定,雪橇营要等自己这边打响之后再发动攻击,不用顾及日军发报的问题,到时候,让二营在日军撤退的路上打一下伏击,日军就是想跑怎么也要丢下三四个大队,那样雪橇营的压力多少能小一些,后面的仗也能好打一些。同时,他又把日军机动雪橇部队的情况详细做了一遍介绍。
他还没有说完,三营的阻击阵地方向传来了阵阵炮声,听声音应该是日军的九四式山炮,看来日军的攻击终于开始了。接到日军开始攻击的报告后,陈林清把对黑瞎子沟的攻击时间交给了展营长,让他们自己根据实际情况决定攻击时间,但是不能晚于午夜。
也许是感受到了山谷里被围部队的情况危急,日军这次是卯足了劲儿发动攻击,第一轮攻击就投入了一个中队的步兵,在七门山炮和二十多门迫击炮的掩护下,号叫着向三营阵地冲了过来。
日军等待后续部队的做法,给了三营充足的时间来修筑工事,尽管现在天寒地冻,无法挖掘工事,但是三营的战士们还是利用积雪和树木,借助山上的地形,修筑了大量的防炮洞和战壕,日军的炮击基本上没有发挥什么作用。
经验丰富的三营长的指挥位置非常靠前,当敌人炮击接近尾声的时候,他敏锐地感觉到了问题,日军的炮击还没有停止,就命令前沿的部队进入了射击阵地,日军满以为猛烈的炮火可以把敌人按在工事里不敢冒头,正在猛冲呢,不成想突然出现了暴风骤雨般的子弹,把那些冲得正欢的日军一下打倒一大片。打完之后,也不管日军的动作,前沿的部队立即躲回了防炮洞,只有二线阵地的狙击手在教育那些过于勇敢的日军士兵。
挨了当头一棒的日军灰溜溜地撤了下去,日军的炮弹又把刚才射出子弹的阵地狠狠炸了一遍。可惜日军的动作慢了一拍,前沿的战士们早就退回到了防炮洞里听鬼子放炮仗了。
试探攻击失利,并没有影响到清水大佐的情绪,这次攻击的失败是在他预料之中的,只是他对于对方居然拥有如此多的自动火器感到吃惊,对方密集的火力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单纯听枪声,他会认为对面是一个大队的士兵在射击,但是现在看来对方的兵力不会超过两个小队。在作为日军机械化师团的第二十三师团中,现在也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武器是自动火器,而对方阵地上则几乎全部都是自动火器。
撤退的部队并没有受到责骂,他们的任务本来就是让敌人暴露出火力点,给后续的攻击部队做出准备,只是这次联队长阁下这么大手笔,是让许多人想不到的,同时,也让日军感到了压力。
在又一轮炮击过后,日军了出动了作为秘密武器的摩托雪橇配合滑雪部队一齐,又一次向三营发动了冲击。
十来部摩托雪橇掩护着两个中队脚踩滑雪板的日军又向谷口的阵地冲了过来,日军一边冲锋,一边不时对刚才出现过的敌方火力点进行压制射击。
这次这些雪橇远没有上次幸运,还没有来得及发挥作用就成了日军的活动棺材。已经了解了它们弱点的三营组织了三十多挺机枪对那团巨大的雪雾中猛烈射击,迫击炮也用换上了瞬发引信的榴弹向雪雾中射击,横飞的枪弹和弹片很快就放倒了大批的日军,不断有雪橇被击中而停止了前进,有的还是被击中了油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炬。短短几分钟,所有的雪橇都在距离前沿阵地三百米开外击毁,象一只只死去的野猪一样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一百多具日军的尸体也倒在了这些雪橇周围。看到秘密武器居然这么轻松地被对方击毁,这让日军的士气大受影响,在最后一部雪橇变成火炬之后,攻击的日军又退潮一样撤了下去。
这次攻击的失利可是让清水阁下感到很没有面子,已经十分愤怒的大佐阁下命令日军不顾伤亡地发动了人浪式冲锋。但是没有过很长时间,大佐阁下就认识到在,在全自动火力盛行的情况下,这种做法是多么的愚蠢,在付出了近两千的伤亡之后,日军终于停止了这种无效的攻击。这次攻击,不单使日军伤亡惨重,还让日军的士气彻底降到了冰点,还引起了日军和特遣支队的冲突——因为执行冲锋的大部分是特遣支队的**兵。接到大佐阁下停止攻击的命令之后,日军长出了一口气,他们终于不用再去送死了。
长出一口气的不只是日军,三营长也是长出了一口气,其实清水不知道,当他下令停止攻击的时候,三营大部分步兵排已经打光了自己的子弹,只有少数几挺高射机枪和重机枪在执行着火力压制任务,但是就是这些高射机枪给日军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其实只要日军再坚持发动一次攻击的话,三营就只能靠手榴弹和刺刀与敌人进行战斗了。
看着满地的子弹壳和阵地前黄黄的一片尸体,三营长无力地坐在一个空弹药箱上。一边抽着烟,他一边恶趣味地想着把这个消息告诉清水的话,对方会是什么表情。
“营长,是不是让团里赶紧给咱们送子弹呀?我们连是一粒子弹也没有了,你这儿还有没有了?”满脸黑灰的二连长提着一支冲锋枪走了过来。
“也没有多少了,你们也不知道省着点打!要不是刚好这鬼子撤下去咱们就糟了。你赶紧组织两个排,我把全营的弹药都划拉一下给他们,马上去把前沿的那两个排换下来,记住,伤员一定要撤下来,烈士先找个地方安置好,等打完仗再一起运回家去,现在他们能不能自己下来都两说,你多派一个排上去接他们。如果你们再不上去的话,我估计他们就不用撤了,都留在前面了。文书,告诉弟兄们,除了给神枪手留足子弹外,把所有的弹药都给上前沿的部队。你小子给我听好了,如果鬼子再上来,他们一定不要用单发,一律用短点射。”
二连长一听就急了:“啊?营长,你糊涂了?咱们可没有多少弹药了!咱们用的子弹大部分是俄式三线的,从鬼子这儿补不上弹药。你还不让打单发,那才能顶多大一会儿?”
“顶不了多大一会儿,如果我估计没错的话,就是把全营的弹药划拉一下给一线的两个排,要是鬼子再来一次刚才那种规模的冲锋,咱们连半个小时也顶不下去!但是我没糊涂,你如果现在开始大量用单发的话,就是告诉鬼子咱们已经没有弹药了,那鬼子还不发疯似地冲呀?现在咱们对面是五千多鬼子,咱们还有不到六百人,鬼子要是真发了疯似地往上冲,单靠手榴弹和刺刀能干过鬼子吗?但是鬼子刚才能退兵,我估计他们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再攻击了,再说了,咱们还有炮兵呢,现在咱们的迫击炮弹还是比较充足的,刚才为了不把鬼子惊了,我没敢让炮兵放开了打,现在不一样了。军长说过,炮兵是战争之神,咱们就听鬼子知道知道神是干什么的!到这个时候,也该给鬼子点颜色看看了,他们要是敢再进攻,前沿主要任务就是补漏,主要还是看炮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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