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面羞愧地何长庆,费云清连忙安慰道:“别着急,慢慢说。怎么会部队乱了套呢?”
“现在东面城墙上的孙团把去接收部队的日本人抓起来了,正在和德团派出的人在谈判,要日本人放孙团长回来,不然就和日本人开打;于团在两个连长带领下,把旅部大院的大门关上了,不让日本人进,还把机枪都架房上了,说是不见旅长谁也不能进院子;南墙上的赵团更是有出息,自己人的几个连已经对峙起来了,现在弄不清情况。”
“怎么会这样?日本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对你们下手?他们就是想收拾你们也应该等仗打完了的呀!”一营长有些奇怪。
何长庆的脸上充满了愧疚:“我也不知道,他说是日本人说车站的和平军叛……反正了,日本人怕城里的部队跟着反正,就要接管部队。看来是我害了赵旅长他们,早知道就不应该那样直接反正,多少也打一阵枪。”
“这也不全是你们的责任,不过,日本人不会就靠那几十个宪兵去接管你们那三个团吧?这可是有点异想天开了。”费云清奇怪地问。
“日本人是带着德团的两个连和自卫团去的,孙团扣的就是自卫团的人,我们旅以前就和这些日本人有底火,以前我们没少吃这些日本人的亏,卖给我们的东西比卖给警备军的贵一倍不说,还经常收了钱不给东西,经常白使唤我们的弟兄,这些日本人才不是好东西呢。至于德团的人跟我们一直不对付,说实话,我们的人都挺怕他们的。”
“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掉这些鬼子,好把被鬼子扣押的各位长官都救出来。知道他们被鬼子扣押在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昨天晚上说让他们去宪兵队开会,然后就没有回来。”
“那就不用说了,一定是在宪兵队。你现在和马上跟你们的人联系,设法配合我们救出赵旅长和诸位长官。”
“问题是现在除了于团另外两个团都不一定听我的,就是听我的我也联系不上呀!”何长庆有些无奈地说。
“联系的问题我们来想办法,我这就派人带你去城东,先和赵团的人联系一下看看,那里离仓库近,从那里打进去救人的把握大一些。老魏,狙击排我带走一个班,回头团长问起来就说我去救人了。你赶紧通知侦察排到东门外一里半地的那个小桥那里等我。另外让二营三连向东门运动,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行了,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何兄,咱们走。说什么也要把被扣押的人救出来,都到了这个地步鬼子还敢撒野,反了他们了!”费云清说着提起一支冲锋枪领着何长庆就向城外拴马的地方走去。
“费兄,你不会就带一个排外加一个班去救人吧?那边可是一个宪兵小队外加一个骑兵团呀!”何长庆吓得连忙拉住费云清,他的话引起了周围战士的哄堂大笑。
“别说现在那里没有这么多人了,就是有这么多人在费连长的眼里也都是菜,何兄你就放心吧,他没有把握是不会这么说的。”一营长笑着解释道。
“可是德团加上宪兵队怎么也有两百来人看家呀!”看来他还是很怕那些蒙古骑兵的。
“这个你大可放心,只要孙团配合,肯去搭救你们旅长的话,别说他们有两百人,就是再多两倍也拦不住咱们,时间紧迫,咱们赶紧走吧。”费云清拉起何长庆就走,也不管他愿意不愿意。
“后来怎么样?”张小川紧张地问。
“唉,你别提了,这后面的故事精彩着呢。”费云清伸出两个手指头比划了几下,看看周围怒目而视的听众,感觉形势不大妙,“你们别着急呀,我这不是说累了吗?来支烟,抽两口再接着说。”
“你信不信你再不说我们就把你扒光了扔外面雪地里?你还成了精了。”
“参座,别急嘛,你们真没有同情心。”一句话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费云清和何长庆带着六十多个弟兄来到东门的时候,城里仍然不时传出喊叫声,因为距离的原因,也可能是风太大了,听不清在喊什么。再看看城上,城头上一个人也看不到。
“连长,我先上去看看吧。”侦察排长小声问道。
“先别急,何兄,你先和城上联络一下,别误会了就不好了。”
“费兄,就在这儿喊呀?这上面要是开枪,咱们可就是活靶子呀!”
“那他也要求那个命能扣动扳机才行。你放心吧,有我们的狙击手在,他们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打响那一枪的。”边上一个战士轻蔑地说。
何长庆没有办法,仗着胆子用颤抖地声音喊道:“上面是哪位弟兄当班呀?给于参谋长回个话,就说我有要事求见。”
侦察排长一撇嘴:“小个子,你替他喊,这动静和蚊子哼哼似的谁能听见呀!”
“上面有会喘气的没有?出来一个。我们长官有话说。麻溜儿的。”
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搭理他们。
侦察排长看了费云清一眼,见他没有意见,一挥手,两个战士一猫腰就来到城墙下面,抬起了手中的手弩,把上了爬城用的绳子射到了墙头上,又拽了几下,打了一个好的手势,另外两个战士助跑了几步抓住绳子就冲了上去。短短几十秒钟,两个战士的身影已经上到了城头,打了一个安全的手势后,又放下了几条绳子,十分钟后,两个战士把何长庆拉上了城头。这一切让他感觉如同在梦里,居然这么轻松地就上了城头,如果这些人在晚上对自己下手的话……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才发现,城下孙团的士兵正在被一群骑兵围着,逐渐分成一堆一堆的,一个翻译模样的人正在声嘶力竭地喊着什么,因为距离的原因,听不清楚。放眼城头,一个人也没有。
“这人都下去了?就是和日本人闹也应该留几个人在城上呀!”
“有三个,这不在这里吗?”侦察排长一指地上倒着的三个伪军士兵,看样子是被打晕过去的。“这仨家伙嫌墙头冷,钻防炮洞里抽大烟去了,我们的人把他们揪出来还没过足瘾呢,你放心,没伤着他们。”
“你把他们打晕了我找谁问话呀?”
“还问啥,刚才他们要瞎吵吵,不打晕咱们就有麻烦了。你没瞅着下面你们的人已经吃亏了吗?先把这些骑兵收拾了再说吧。”侦察排长还没有说完,几匹马已经来到了城墙下面,几个骑兵跳下马背,一溜小跑顺着上城的小道跑了上城来。
“注意隐蔽,五个人,先把他们解决了再说。”费云清没有多说什么,战士们迅速在城墙上卧倒隐蔽好身形。
五个骑手一路大声喊着着爬上城来,第一个上来的什么也没有看清楚就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后面的几个士兵大声地笑着。但是他们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们发现几支黑洞洞地枪口顶在了他们的眼前,那些黑洞洞的枪口是什么意思不用说他们也明白。一个骑手突然张嘴就要喊,还没有出声就被一枪托砸倒在地,不等他顺着坡道滚下去,就被人抓着衣服丢上了城墙。
“说,下面是怎么回事。”侦察排长把一个俘虏拖了过来,拿着匕首在他眼前来回晃着。俘虏呜哩哇啦地说了一大通,愣是没有一个人听明白。
“排长,他说的是蒙古话。我就知道他说的是蒙古话,他说的啥我也不明白。”一个战士说道。
“那他们就是没有用处了,把他们都处死吧。”费云清用语速很慢的日语说道。
“长官,我说。”一个俘虏连忙用汉语回答。“他们几个不会说汉话,我是翻译。”
“噢,你会的东西还不少吗?说,下面是怎么回事。”侦察排长走到他面前,刀尖在他的鼻子前面来回晃动。“我的耐心很有限。而且我这个人不喜欢有人跟我说瞎话,如果有人在我面前耍花枪,嘿嘿……”说着,他揪过那个被砸晕的俘虏,一把就把他的手指头掰折了一根,已经被砸晕的俘虏硬是疼醒了过来,在他喊出来之前,侦察排长把那个俘虏身上的马刀连同刀鞘塞进了他的嘴里,一直插到他的喉咙里。俘虏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可就是发不出声音,很快就又晕了过去。
“是你说的他不会说汉话,他受的这些苦都是你造成的。现在你可以说了,你每犯一个错误,你的战友就会为你承担责任。”听了这话,其它几个俘虏的眼睛里都闪出了恐惧的目光,所有人的注视着那个翻译。
“是我们在对贵团的士兵进行重新编组。刚才贵团已经放弃了与皇军的对峙,释放了被扣押的太君。现在太君正在对他们进行整编。”
“怎么整编?”何长庆焦急地问道。
“把原来和平军的军官都调走,用自卫团的在乡军人出任各级军官,并在每个连排里都配备翻译。把原来的士兵打乱,增加两个骑兵小队,重新编成两个中队。现在下面各个长官正在挑选自己的兵员。我们是上来接替你们站岗的。”
“你们把孙团长怎么样了?”一个战士问道。
“没有把他怎么样,他现在正在和岩崎少佐喝酒呢。岩崎少佐答应让他当和平大队的大队长,不然我们哪儿有这么进行整编呀!兄弟,你们也别闹了,赶紧放我们回去吧。我们也是奉命办事,替皇军跑腿。你们就非得和于团似的等着被皇军收拾好玩呀!咱们当兵的就是谁给饭替谁卖命,何况皇军也不会亏待你们。别看……”
“赵旅长呢?”何长庆打断了他的话。
“他不肯和皇军合作,被关到宪兵队的水牢里了。和那个于团长关在一起,你们说这是何苦呢,有好的不吃,非得吃苦,几位兄弟身手不错,等我回去一定向太君好好保举几位,大官不敢说,弄个小队长什么的当当还是可能的。”
“什么?你再说一遍!”何长发一把揪住翻译的脖领子。
“放开他,他说得应该是实话。你自己看看下面。”费云清指了指那些正在被分成一堆一堆的士兵说道。
“你们不是和平军。你们是什么人?”翻译突然发现他们手中大量的自动步枪和米式手枪,感觉不对劲,正要大声叫喊,被早已经注意他的侦察排长一拳打晕了过去。
何长发沮丧地放开了翻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费云清挥了挥手让人把这几个俘虏捆好塞进防炮洞里。
“连长,二营的部队到了。咱们打吗?”一个狙击手问了一句,想了一下又补充道:“我们有把握三轮之内干掉所有的鬼子军官。”
“打,先把鬼子的军官干掉,尽量不打那些和平军的士兵。打完了鬼子军官就打那些骑兵。你们几个接应二营上城,这和平军的武器太差了,整个城墙上就一挺重机枪和一挺轻机枪,这个破机枪向下打还费劲。”费云清看了一下城上的武器,感到非常失望。
突然,他看到了堆在一处弹药囤积点里的掷榴弹和几具掷弹筒。“这个是好东西,有了这个东西他们就是来多少人也上不来了。何兄,你一看就是个读书人,还是先到防炮洞里避一避,回头我们打完了再和你好好唠唠。”说着,他亲自拿起了一具掷弹筒,示意两个战士为他准备弹药。
当一阵稀疏的枪声响起之后,正在进行重新编组的孙团士兵吃惊地发现,那些新上任的日本军官都倒在血泊之中,而这些致命的子弹居然是从墙头上打下来的。
“弟兄们,干掉小鬼子,救出赵旅长!”
“跟小鬼子拼了,小鬼子是让咱们去替他们挡枪子儿!”
“弟兄们,快跑呀,鬼子是要把咱们都杀了!”
一阵呐喊声从墙头上传了下来,引起了和平军士兵的混乱,有人四下张望,有人卧倒寻找隐蔽,有人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就在士兵们迷惘之际,一阵掷弹筒特有的啸音传了过来,这下伪军士兵们全都清醒了,也不顾骑兵的阻挠,四下逃命。
维持秩序的骑兵也被突如其来的火力打懵了,一个个象靶子一样被打倒在地,终于,骑兵们发现了,子弹居然是从墙上打来的,他们开始向墙城墙方向发动了冲击。
当幸存的骑手们冲到城墙下的时候,他们才想起来,上城的小道无法供马匹行走,只能在沿着小道向上爬,看了看城上那密集的火力,骑兵们采取了非常高明的踪策略——调转马头向营房跑去。
见骑兵已经逃跑,费云清安排狙击手继续在墙上监视敌人动向,留一个班接应二营的部队登城,自己带了两个班拉着何长庆下去收容孙团的溃兵。
收容的过程中,何长庆再次证实了在来之前他说过的话,确实没有人听他的,但是在众多的冲锋枪和自动步枪的压力下(用溃兵的话说——那么多的轻机枪,这要多少兵呀!),溃兵们很快就再次被集中了起来,并很顺利地接受了何长庆的领导。这位前和平军的联络参谋成了这个临时编成的步兵营的营长。但是看着这些兵的状态,费云清实在是没有底,倒是何长庆的信心极度膨胀了起来。
“老何,你赶紧带人把城门扒开,让我们的人进来,然后咱们再合伙去解救被困的旅部,另外还要赶紧弄清楚南门的情况,看来赵旅长的处境不妙。我的人先去摸一下你们旅部和于团的情况。你们动作快点,早一分钟打开城门,赵旅长获救的希望就大一分。”
说完,费云清带着二十多个侦察排的战士跳上缴获的战马向城里飞奔而去。
后来的情况可以用极其混乱来形容,费云清的加入让城里的局势更加混乱:
先是南门的和平军内部发生了激烈的枪战,在赶来的五十多蒙军的支持下,拒绝接受日军改编的两个连伤亡惨重,只能死守上城的那个小道;
然后在和平军旅部外围,正在对峙的双方因为费云清轻描淡写的两枪,终于屏发出激烈的火花——不,应该是激烈的战斗,其实费云清的那两枪并没有打中什么人,只是子弹从和平军的机枪手头上飞了过去,另外一枪打中了那棵拴马的大树。从东门逃回的蒙军带来的坏消息使得蒙军更加急于解决这里的和平军,骑兵们勇敢地提着炸药包向院门发动了冲击,可是由于费云清的存在,这些勇士的企图落空了,一个个炸药包在蒙军人群中炸响,这时蒙军才发现自己的背后不全是自己人,还有敌人的存在,正当他们要对费云清他们发动冲击的时候,一轮掷榴弹落在了马群之中,围攻的骑兵们调头向仓库方向仓皇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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