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这又唱地是哪一出呀？现在我怎么看不明白了呢。”文小力托着下巴在帐篷里来回走动着。“你说要反击也不能把和平军放前面呀！他们的部队，基本属于一遇上困难就会崩溃的，鬼子这么干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而且这个时候把部队混编，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会不会是鬼子为了消耗咱们的弹药和伪军呀，韩清可是说了，咱们手上的那个重型火箭弹已经用完了，回头和鬼子剩下的那门舰炮打的话，只能靠那几门一五零野炮，到时候效果和代价就全看他们的运气了。我怎么感觉鬼子对伪军很不放心呀！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事情对咱们是件好事，现在已经和内线重新联系上了，鬼子把日本兵、高丽兵和警备军混编放在了二线阵地上，还没有被咱们控制的一线阵地上是日本兵和高丽兵混编的。据投诚的伪军讲，核心阵地里全是鬼子兵，这样来说鬼子在一线阵地的数量不会很多，是不是让四团先把这些阵地给端了，好和二团三营会合？”

“不，现在还不要这么干。二团三营那里是个饵，一定要留着。这鬼子居然从临江派援兵，军里有没有发现日军向临江增兵？”

“据军里转发先锋军的通报，十多天前，发现日军向临江调了一批**民夫，人数在七千人上下，说是要修复对毁桥梁和铁路设施。另外第二十师团两个大队已经调到了临江。”

文小力气愤地说：“该死，真是误事，这么重要的情况居然没有及时通报，如果不是航空队发现敌人的异常，咱们的乐子就大了。通知虎子和韩清暂时不要发动攻击，就保持现在的态势，和鬼子耗着。我倒要看看这些伪军最后能怎么办！老钱那边怎么样了？”

“鬼子已经看破了他们的那两下子了，只留了不到一个大队在那里盯着他们，老钱还问要不要开始攻击呢。我让他们继续和日军对峙，不要轻易采取行动。”

“就他们团的攻坚能力，还是省省吧，你告诉他，给我好好守住阵地，如果有一个鬼子从他们的防区里溜走或者溜进来，我就把他那个大脑袋给揪下来当球踢。二团那边说和平军要起义，这边鬼子又在解决和平军，这都搞些什么名堂？情报部有关于这方面的情报吗？”

“没有。情报部没有接到和平军要起义的情报，不过那个何长庆以前小黄的人和他接触过，这个我已经和情报处的人核实过了，长相、年龄、口音都对。他是替赵化文跑腿的，上次和小黄他们接触是要求与咱们和平共处，保证在作战之前先和咱们打招呼。这样双方就不用进行进行真正的交火，即节约了物资又减少了伤亡，他们还可以向咱们出售多余的弹药。他们过来之后一直挺受气的，鬼子也没把他们当成战斗兵力用，一直在用他们当苦力。而且他说的那个伙食问题我也向黄处长核实了，他没有撒谎。鬼子给他们的口粮确实不够吃的，而且副食问题还要他们自己解决。他们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又没有自己的地盘，鬼子给他们发的军票一动不动就买不到东西，为了这个事情他们已经多次和警备军发生冲突。说他们给警备军下黑手我相信，但是说他们想要战场起义，应该是没有这个胆量。这小子该不会是替鬼子办事的吧？”

“这也是我命令二团只是佯攻，先不要轻易攻城的原因。而且关于八道江的物资储备数量，我感觉非常可疑。储备了那么多的服装是有可能的，但是粮食的数量恐怕远没有那么多，从情报部掌握的情况来看，八道江加上红土崖储备的粮食一共也就两百多万斤，而且这段时间还有消耗呢！我估计那小子的目的就是让咱们和鬼子打起来，他们好看看谁能取胜。”

“那你有什么打算？不会是借鬼子的手……”

“就怕鬼子没有那么聪明！不管他们怎么打算，八道江车站咱们控制在手里，只有这样才能卡住日军从通化向这里增援的道路。而且二团说车站那边有现成的防御工事，还有几台经过改装的平板车可以充当移动火力点。这次他们又缴获了一大批武器弹药，短时间内完全可以挡住日军的攻击。他们再拆些铁轨枕木什么的，短时间内顶住日军一个师团的攻击也不是不可能的。这样，通知张小川，让他相机夺取八道江，不做硬性要求，能拿下来固然好，拿不下来也无所谓，但是车站必须坚守，没有命令不许放弃。咱们要把这里变成给鬼子放血的伤口，我倒想看看鬼子有多少血可流。”

接到文小力命令的时候，张小川长出了一口气，因为就在刚才，他接到了报告，担负佯攻的一营已经在炮兵配合下已经炸开了八道江的北门。

本来一营担负的是佯攻任务，进行得非常顺利，双方乒乒乓乓打得有声有色。因为警备军手上果然没有炮兵，一营长就指挥山炮连把两门山炮推到了距离城墙只有一千多米远的一个小土包上，以直瞄方式挨个给伪军的机枪点名。有了炮兵的支援，步兵看着敌人一个个火力点被消灭，发出了阵阵欢呼。如果此时伪军老老实实地在墙上不再反击，一营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但是这时不知道城墙上从哪里弄来了一挺高射机枪，一顿平射，把正在欢呼的战士吓得都趴在了地上，人可以趴下，炮不行，横飞的子弹击中了一门山炮，炮位上的五个战士全部牺牲，有两个战士被粗大的高机弹打成了两截，山炮也被打坏了。看到对方的火炮被打哑了一门，城墙上伪军也发出了一阵欢呼，几个大胆的伪军在城墙上对着城外的敌人高声叫骂挑衅，高机则不停地继续扫射着。

这下激怒了一营长，在他的指挥下，剩下的那门山炮和营属炮兵的八二迫击炮一顿猛打，那挺高射机枪就变成了麻花状，从城墙上飞到了城下，城墙上的伪军立刻没有了声息，老老实实地猫在工事里了，几个刚才叫嚣的伪军也在发愣的一瞬间被狙击手打落城下。愤怒的一营长看到这一幕还不够解气，不顾几个连长的阻拦，下令爆破组冲锋，把城门炸开，用他的话说：“打了这么长时间仗，还没吃过这种亏，不把场子找回来，以后还混不混了！带了多少炸药都给我塞进去，我倒要看看他们这个破城有多结实。”

没有任何悬念，在剩下的那门山炮和数量众多（八一迫击炮和六零炮有十多门，对于只有不足一千米的城墙来说火力密度相当大了）的迫击炮猛烈炮火的打击下，城墙上的伪军压根就不敢冒头，有个别大胆打脑袋探出来进行观察的也都成了狙击手们的战果。几个试图往城下丢手榴弹的伪军在把手榴弹投出之前，就被等候多时的迫击炮撕成了碎片。

爆破组几乎和饭后散步一样轻松地把整整四箱八十公斤炸药送在了城门洞里，为了取得更加理想的效果，爆破组先搞了一次小规模的定向爆破，在城门底部用炸药炸开了一个小口子。口子一打开，沙子哗哗地淌了出来，爆破手们迅速地扒开沙子，把剩下的炸药一股脑地都塞进了那个破口里，随后点燃了导火索，飞也似地向自己的阵地跑去。

爆破手背着箱子冲上来的时候，城上的伪军再傻也知道不对劲了，不时有勇敢的士兵站起身来试图把手榴弹投到城门洞子里，城上的机枪也发疯似地射击，试图压制住对手的火力。但是在二零炮的打击下，伪军所有的努力都失败了，几个穿着和服的日本浪人似乎认为自己的武功了得，居然企图从九米多高的城墙上跳下来，结果还没有落地就已经被打成了筛子，只有一个没有中弹的，但是落地时可能是没有调整好姿势，让脸首先和大地发生了亲密接触；那些被伪军闭着眼睛丢到城下的手榴弹和小炸药都没有接近城门洞子，还有一个伪军在投掷小炸药包的时候，挨了一枪，炸药包在城上就炸开了，弄得伪军哭爹叫娘。

在巨大的爆炸声中，被炸飞的不单是那两扇厚重的城门，整个城门楼子都飞上了天一时间尘土喧天，碎石横飞。见城门楼子被炸飞了，城墙上的敌军一声惊呼，四散奔逃。这时城外的步兵抓紧时机，开展了打活靶比赛，有一个战士取得一次战斗击毙十一人的战果。

爆炸的效果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突然的变故让本来只想把城门炸开吓唬一下敌人的一营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看着那巨大的废墟，他直抓脑袋，回头一看，周围的连排长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一营长摸了摸脑袋，“都看我干什么？都这样了还说啥，上呀！二连动作快点，先把那个缺口占了，防止敌军反扑，也为部队下一阶段的行动控制好通道，赶紧让二营看住了西门，别让鬼子溜出来找咱们的便宜。”

“营长，团里让咱们佯攻，你这个……”二连长有些犹豫。

“咱们不是还没打进城里吗？还有比这更逼真的佯攻吗？都少给我废话，二连快点上去，占住这段城墙。三连，你们给我盯好了两翼，别让鬼子骑兵过来找咱们的麻烦。看到鬼子敢露头就打，往死了打！放这么多炸药是谁的主意？真该处分他。”

“营长，是你说把炸药都塞进去的。”三连长小声说道。

“啊，是吗，有这种事？”一营长的脸稍微变了一下颜色，连忙说道：“噢，你还别说，这炸得多好呀！这样就更象是正式的进攻了。看到没有，这才叫真正的佯攻，才能真正把鬼子调动起来。你把这个情况马上向团长汇报，我上前面去看看。别真出了什么问题才是。团长有什么指示要赶紧通知我。”说完飞快地向城墙跑去。

眼见城门楼子都被炸飞了，何长庆的眼睛都直了。

看着他那发呆的表情，费云清好心地提醒道：“何兄，你们要起义现在可要抓紧时间，不然一会儿部队打进去了你们可就没有机会了！”

“那是，那是。这进攻才半个多小时，兄弟这就和赵旅长联系，只是现在这么乱……那个……这个……只怕是德团还没有调过来吧！”

“不要紧，一会儿我们的人就能把城里的电话接过来。何兄，时间紧迫，时不我待呀！现在的局势看来，日本人是靠不住的！”

“兄弟明白，兄弟明白。兄弟早就心向党国，只是日军势大，实在无奈呀！”何长庆一边说着一边掏出白手绢擦着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心中暗骂警备军废物，居然连半个小时都没有坚持下来，也对新十军的战斗力格外高看了一眼。

费云清趁何长庆打电话的机会，溜到一营长身边，低声说：“你怎么弄出这么大动静，下一步怎么办？”

“都打到这一步了还能怎么办？先把这里拿下来再说呗，走一步说一步的话，我也没想到一百多斤炸药就把这个城门楼子都干飞了。刚才问了几个俘虏，现在警备军基本是完蛋了，警备军的团部就在城门楼子下面，让咱们直接给埋那儿了，还有两百多预备队也在城门边的那个屯兵洞里，被一起埋在里面——这下倒省得咱们刨坑了。自卫团的那些鬼子，勇气可嘉，技术可怜，在城墙上的那二十多人都被消灭了。也不知道他们是傻是奸，三四丈高的城墙就往下蹦，以为自己是松鼠呢！车站那边有一连和半个山炮连，怎么也能顶一阵子。不过现在比较麻烦的是鬼子在城里修的这些街垒，你看，隔几步就一个障碍，咱们要打只能逐段争夺，那样的话咱们的火力优势很难发挥。而且鬼子要是把那些炮手收回去，咱们就是打下来代价也小不了，而且刚才山炮连长还和我说咱们的炮弹不是很充裕了，你小子现在是前敌指挥员，帮我出出主意。这要是在这儿伤亡大了，回去师长还不扒了我的皮呀！估计团长也饶不了你。”

“还行，你还没糊涂。我正让姓何的劝赵部投诚呢。现在咱们争取让他们先和鬼子打起来。城里的日军本来就处于弱势，现在又没有了警备军，就靠蒙军的那几百人想要完全控制和平军的一千多人怕不是那么容易。”

“你就别绕圈子了，说我们该怎么办吧。”

“你们控制好这个缺口就可以了，不要向城里发展，但是要把炮挪到这边来，架起来轰鬼子的那个营房。一是给鬼子压力，二是告诉和平军，他们不起义的下场。二营二连已经封锁了西门，鬼子想出城是痴心妄想。”

“你拉倒吧，我们手上现在哪儿还有多少炮弹了，还是省着点打鬼子的援军吧。换个主意。”

“谁让你一个劲儿地打了，打几发意思到了就可以，再说了，你们不是还有些炸药吗？弄些个抛射炸药包就可以了。还有一个办法效果更好，就怕你不干，那个主意损了点儿。这城里有好多日本房，现在天干物燥……”

“算了吧，我还是让人弄抛射炸药包吧，你后一个主意要是让副军长知道了还有我好果子吃，团长怎么让你个坏种当前敌指挥呢。你该干嘛干嘛去吧，这边没你地方。回头我要是当了团长，一定不让你当我的参谋长。”

“你小子是过了河就拆桥，放下筷子就骂厨子。你还当团长，这次你还是好好考虑回去怎么检讨吧。我先走了，你们要当心鬼子用那些炮手过来找咱们麻烦。”

“没事儿，我已经把狙击排调上来了。那群王八蛋要是敢过来，我宁可不打鬼子也要先把他们收拾了。要是王啸他们训出来的狙击排连这么几个土贼都收拾不掉的话，他们也就都该滚回家养孩子去了。”

“得了吧，现在你好好看住这个缺口，小心鬼子的反扑。回头有什么变化我会随时通知你，看这意思和平军有望和平解决。到时候你就瞧好吧！”说着，费云清一指正在向自己走来的何长庆。

“何兄，怎么样？”

“兄弟实在有负所托，现在我们和平军恐怕是啥也干不成了。不光说是不能反正，恐怕部队集合都集合不起来了。刚才我已经要通了旅部，接电话的是旅部的一个参谋，据他说现在我部已经完全乱套了。晚上半夜，日本宪兵队突然出动，已经扣押了我部所有团以上军官，派人要接管部队，现在我们旅的三个团都乱成一锅粥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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