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组目前还不知道秦晏的打算, 等他们察觉秦晏意图时,为时已晚,自是一番紧急会议。
他们将秦晏的行为定性为‘投机倒把’,慌忙补定规则加以限制。
比起‘投机倒把’的秦晏组, 江迟这边四个人就显得很规矩了, 严格按照节目组的要求翻地、播种,亲力亲为、分工明确。
江迟和裴允珩一人一把铁锹, 姚惊雨和傅云峥一人一篓种子, 两人在前翻地, 两人在后撒种,形成简单的流水线作业模式,效率倒也不低。
悬崖村地势极高,田地大多都是梯田,然而节目组分给嘉宾的都是大片平整的农用地,可见并未刻意为难。
这样大片平整的土地, 使用农用翻转犁一上午就能翻几百亩。
不过悬崖村多梯田, 农用翻转犁这样的大型设备并不适用,也只有大规模承包地的农户才可能会有,但手推式微型犁地机就很常见了。
但节目组显然不会给他们用。
一来只要是机械工具上手都有难度, 不像铁锹拿起来就能用;二是操作起来也危险, 翻转犁连土块石头都能翻开打碎,不小心误碰一下手指都能销掉;三是节目的看点就是嘉宾们狼狈耕地,趁机宣扬正能量。
故而即便江迟心中已经有了‘快速通关攻略’, 也并没有加以实施。
江迟本就不是爱出风头的性格,而且用这种原始方式耕作也挺有意思,再高级的机械设备江迟也见过,但他从未体会过刀耕火种, 也算是忆苦思甜。
四个人一起干活,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很快。
直到节目通报秦晏和余鹤违规雇佣工人,他们才发现都已经中午了。
裴允珩拄着铁锹,灌了一大口水喝,转头跟姚惊雨说:“哥,我有点饿了。”
在节目中的三餐需要自理,几人光顾着干活,也没留人在家做饭。
节目组趁机推出盒饭:“盒饭一份30南山币,有人要吗?”
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裴允珩年方18,正是最能吃的时候,又干了一上午体力活,饿得头晕眼花,虽然节目组的盒饭很简陋,但他还是忍不住盯着盒饭咽口水。
姚惊雨收了背篓:“我早上买了两只鸡,回家给你炖鸡去。”
裴允珩说:“可是我现在就好饿。”
姚惊雨:“等会儿。”
裴允珩十点多的时候就饿了,现在都下午一点了,他觉得自己简直来到了集中营。
之前在战队基地集训,每天训练13-16个小时,吃饭也是趁游戏加载和复盘时间匆匆塞一口,那时候裴允珩还觉得在战队当职业选手没人权,来参加综艺以后才发现,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
裴少爷从出生到现在从没挨过饿,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饥肠辘辘。
饥饿的感觉该怎么形容呢?
口中的唾液不受控制地加速分泌,胃里是又空又热,全身无力,心慌气短,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裴允珩一动不想动,两眼昏花,心情很差,饿得怒视一切,饿得无法思考。
连筐里的种子,他都想啃两口。
他的南山币都给姚惊雨了,姚惊雨却不给他饭吃。
裴允珩又饿又委屈。
姚惊雨总是这样,在姚惊雨心里只有赢是最重要的,其他任何人、任何事都只是姚惊雨获取成功的手段。
裴允珩为了姚惊雨退学打职业,不惜和家里人闹翻,可姚惊雨连一份三十块钱的饭都不舍得给他买!
裴允珩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一铁锹狠狠铲在地上,委屈得眼圈发红。
傅云峥觉出现场气氛有点微妙,却没说什么。
看两个小孩闹别扭还挺有趣的。
余鹤十九岁的时候也别别扭扭的,自己还什么都没说,他就自己生了一肚子委屈跑出去——
又跑回来。
思及往昔,傅云峥唇边隐约浮现一抹笑意。
比起老狐狸似的傅云峥,江迟就心软多了。
他从兜里翻出秦晏不吃的巧克力,递给裴允珩:“弟弟,给你吃块儿糖。”
裴允珩看着江迟手心里包着锡纸的巧克力,感动得差点哭出来,看江迟就跟看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一样:“迟哥,你不吃吗?”
江迟说:“你吃吧,你是不是低血糖?饿的脸都发白了。”
姚惊雨想的是把竹篓里的种子种完,赶紧回去给裴允珩弄饭吃,他着急干活,并没注意到裴允珩情绪不好,听江迟说裴允珩脸色发白,也顾不得什么输赢了,立刻从地头返了回来。
姚惊雨捧起裴允珩的脸左右看了看,语气难得有几分紧张:“哪儿不舒服。”
就这一句话,裴允珩心里那点怨气就全散尽了。
他委委屈屈地说:“哥,我饿嘛。”
姚惊雨哭笑不得:“你饿你说话呀,你先买盒饭垫吧一口,我把这点活干完回去给你炖鸡吃。”
裴允珩眼尾微微下垂,有一双很容易让人心软的狗狗眼。
他抬眼看着姚惊雨,小声反驳:“我说了啊,哥,你说让我等会儿。”
姚惊雨把从节目组那买来盒饭端给裴允珩:“我不是想给你做炖鸡吃吗,盒饭油了吧唧的你能吃的惯?”
裴允珩就站在地里,盯着盒饭的眼睛都发蓝了,拿过来拆了筷子铲了一大口米饭放在嘴里。
他边嚼边说:“我总算知道饥荒年有人为什么会吃土和树皮了,人饿到了极致真的就不挑了,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白米饭。”
姚惊雨伸手捻去裴允珩嘴角的米粒:“去那边坐着吃吧,别在这儿傻站着了。”
裴允珩又铲了一筷子米饭,喂到姚惊雨嘴边:“哥,你也吃点。”
姚惊雨摇摇头:“我不饿,你吃吧。”
裴允珩拿出江迟刚才给他的巧克力,偷偷塞到姚惊雨手里:“那你吃这个。”
两个人你让我,我让你,愣是把这一份盒饭吃出了无比珍贵的感觉,颇有几分患难见真情的意思。
弹幕纷纷直呼磕到了:
[不知道为啥,明明好搞笑,我却有点想哭。]
[嘴硬心软姚惊雨,其实这种性格的人谈恋爱很吃亏,明明十分深情,却只展现了三分。]
[其实我还挺能理解的,看别人谈恋爱:有话你不能赶紧说清楚吗?到自己就是:算了,没什么可说的。]
[呜呜呜,还好裴允珩是个小乖狗。]
[当资源匮乏时,谦让才显得这样可贵,真的很好磕。]
江迟笑着摇摇头,总算理解洪子宵当时看他和秦晏在大雪里生离死别时是什么心情了。
确实很有意思。
回到南山居,姚惊雨动作麻利地从灶台边生火,烧了一锅热水,将两只鸡放血、拔毛清洗干净剁成小块,焯水捞出。
裴允珩坐在小马扎上,拿着把蒲扇扇火,不停地往灶膛里塞玉米叶和木柴。
姚惊雨拨了下裴允珩的脑袋:“出去等吧,这儿烟大。”
裴允珩崇拜地看着姚惊雨,狗腿道:“哥,你咋啥都会,他们都不会生火做饭,就你会。”
余鹤才端着切好的土豆进来,就听到这么一句话。
他‘啧’了一声:“裴少爷,就你啥都不会,就天天围着你哥打转,你看我这土豆切的多好。”
裴允珩看了眼土豆,问:“这是你切的吗?”
余鹤梗了一下:“迟哥切的。”
姚惊雨动作很快,花椒下锅炸香,葱姜蒜往锅里一炝,香味瞬间爆出。
裴允珩咽了口口水。
焯去血水的鸡肉下锅,肉香四溢,裴允珩又饿了。
姚惊雨做了一锅炒鸡,一锅炖鸡,快出锅之前,秦晏又送来了洗好的青菜。
等秦晏走了,姚惊雨先捞出一只鸡腿放在碗里,才把青菜下锅。
他把碗递给裴允珩:“吃吧。”
裴允珩像一只小狗,窝在灶台前嗷呜嗷呜地啃鸡腿。
姚惊雨转身拿佐料时瞧见裴允珩啃得满嘴是油,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可爱:“你怎么那么能吃,刚吃了一份盒饭,好在你会投胎,要是投在我们家都养不起。”
裴允珩抬起头,嘴唇油光锃亮:“要是投在你们家......我就少吃一点。”
姚惊雨目光落在裴允珩沾满鸡油的嘴唇上,不知为何喉间有些微渴,明明胃里不觉得饿,但莫名想吃点什么。
“鸡腿好吃吗?”姚惊雨顿了顿:“给我吃一口。”
裴允珩站起身,端着碗把鸡腿递到姚惊雨嘴边,姚惊雨却越过鸡腿,一口咬在了裴允珩的嘴唇上。
镜头瞬间切走——
院子里,其余两对都在等着开饭。
导演组公布了新增的规则:
【新增规则:不允许采用任何方式,雇佣非嘉宾人员完成日常任务。】
江迟问:“也就是说,只要是嘉宾亲自完成任务就可以对吗?”
导演组回答:“没错。”
秦晏眼神淡漠,似乎并不觉得这条针对性极强的规则对他的限制很大:“导演,还有其他规则要增订吗?”
导演组商讨一番,自认为已经将‘投机取巧’的路子堵死了,就说:“没有了。”
接下来,导演组又公布了对投机倒把行为的惩罚。
【惩罚:三天内耕种100亩土地。
惩罚人员:秦晏、余鹤。
连带范围:二人及其情侣所在组别。】
余鹤一脸无语:“你们直接说全罚不就完了?”
秦晏的情侣是江迟,江迟的队友是裴允珩。
余鹤的情侣是傅云峥,傅云峥的队友是姚惊雨。
这么一连带,所有人都被牵扯进惩罚范围。
其实这里导演组使了个小心机,连带受罚很容易引发队内矛盾,情侣间相互拖后腿都容易吵架,更何况还把与二人行为完全无关的裴允珩和姚惊雨牵扯了进去。
姚惊雨刚把炖好的鸡端上来,就听到了这个噩耗,整个人晃了晃。
傅云峥把玩着桌子上的摆件:“我有异议,规则应当制定于行动之前,否则任何人的行动都有可能违规。”
导演深吸一口气:“你要不要先问问余鹤,他和秦总今天赚了多少钱?”
余鹤耸耸肩:“1200软妹币,8520南山币。”
傅云峥微微颔首:“也不是很多。”
导演简直要掐人中了:“可是他俩什么也没干!”
秦晏对此不予认可,反驳道:“我付出了脑力,余鹤付出了体力。”
余鹤非常感动:“秦总!您真是慧眼识英雄!”
导演脑袋嗡嗡的:“余鹤这一上午都在驴车上躺着,他出什么体力了?”
村里的大姨大婶不认识谁是秦晏,也不认识谁是余鹤,但都很喜欢长得漂亮的男孩子,她们都很乐意和余鹤说话,从余鹤这里订购了许多日用品。
一个上午的时间,秦晏已经将余鹤培养成了金牌销售。
如果不是节目组叫停了他们的采购行为,他们下午的订单至少是上午的三倍。
秦晏对余鹤给予高度评价:“他很擅长发挥自己的优势,会靠出卖色相卖货。”
所有人:“噗——”
余鹤:“.......”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瞬间绷不住了,纷纷笑成一团。
这话由在场任何一个人说出来都不会这么好笑,秦晏容貌冷清、气质禁欲,突然一本正经来了这么一句话,实在出乎意料,让人绷不住。
秦晏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眼神迟疑地环视众人。
姚惊雨和裴允珩呛咳一声,以手挡额背对镜头,从颤抖的幅度隐约可见二人都在偷笑。
傅云峥也笑了。
江迟则叹了一口气,单手捂着秦晏的嘴往怀里一搂,又朝余鹤和傅云峥抱了抱拳,示意请多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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