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魂野鬼,还不受死!”
道士手持桃木剑,追着鬼物满院子跑。
院子里观景的陶瓷花坛,也不知被打碎了多少个,看得下人们一阵心疼,都是银子买得,要是赏给自己,后半生也能当个小富贵荣华。
内行看门道,可惜在场的都是外行,看了一出小孩子打架,你追我赶的戏码。
无趣归无趣。
但这位是个仙人,不好看也不敢说,只好木楚楚的站着。
鬼物过处,绿叶寒霜。
道士一来,含苞待放!
第一个遭殃的就是这些草木,被踢出花盆还不算,还要忍受阴阳二气的交锋。
金山见到道士出手的那一刻,断定自己被判了死刑,如果鬼物更厉害,犯不着逃跑,鬼物伏诛只是迟早的事。
下一步,就该轮到自己上刑场了……
但该鄙视,还得鄙视,金山不屑于看道士在哪里表演,特别蠢,特别憨,丝毫不像仙人的做派,反而像被人戴了绿帽的老爷子。
换做自己,明知道这道士是来要自己命的,也会反抗到底。
丞相的脸色有些阴沉,不是因为几盆花草,是担心道士不能将鬼物拿下。
久居高位,自然只想看结果,不想看过程。
道士早就看见丞相的脸色,心中叹息,当官的就是没耐性。
再这么追追打打,就在金丞相面前丢了大脸,这帮凡夫俗子那里知道捉拿鬼物的门道……
可丞相如果觉得自己不行,那皇帝陛下也会觉得自己不行,好好一次显摆的机会,就成了一场笑话。
必须速战速决,不能丢了司天监的脸面,更不能影响自己的前程。
只可惜还是大意了,来之前估计不足,带来的符箓品次太低,不然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想到此处,道士特别憎恨这只鬼物,下了狠心要开杀戒!
他咬破手指,在符纸上写了一堆鬼画符。
在场的人都惊呼起来,毕竟卖相不错。
天地间五行紊乱,场上人燥热不堪,院子花,先瞬间盛开,后迅速枯萎,枝头叶,绿得发光,汗如雨浆。
鬼物呜呜大哭起来,哭的在场的人都汗毛倒立,浑身不自在,道士这一招让他感到恐惧,却又无处可逃。
“现在才知道讨饶,晚了,老夫让你永不轮回!”
道士这一张符纸飞了出去,直接贴在鬼物身上。
鬼物惨叫一声,震得众人耳根生疼。
鬼物浑身无风自燃,这火焰惨白惨白,显得不那么真实,但又实实在在能被人看见,看得分明。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地上只剩下一摊黑乎乎的灰烬,散发一股硫磺的焦糊味,分外刺鼻。
道士有心在金丞相面前卖弄,故意让鬼物魂飞魄散,才能显摆自己的手段。
这白色火焰有名堂,鬼物被沾上一点,不是天火不是地火,乃是阴毒无比的三尸阴火,专门坏人魂魄,灭绝灵魂。
鬼物,彻底在三界之中消失……
金丞相素来不愿意皇帝陛下沉迷修炼成仙,对司天监收容天下奇人异士本来就不太赞同。
如今欠了人情,以后再也不能拦着他们亲近皇帝。
“金丞相,鬼物已经被我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能为祸人间!”
“多谢枯木道长!”
鬼物都死了,怕是马上就该以妖怪的罪名,随便把自己也宰了!
这是金山的想法……
“这是药方,可以安神,至于公子的伤,恐怕要人仙才能治好,贫道惭愧,修为尚浅……”
金丞相见枯木道长提到了儿子的伤,干脆一问到底。
“不知道,司天监何人有此修为?!”
“惭愧,人仙人仙,已经是仙,怎么肯逗留人间,该去名门大派,名山大川去找!贫道功德圆满,告辞!”
所谓人仙不过是托辞,司天监里有人仙,但绝对治不好金平的伤!
“多谢枯木大师,管家?!替我送客!”
管家在门外听见,连忙打开正门,拿出准备好的黄金千两,恭恭敬敬端起来,跟在枯木道人身后。
“这是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方外之人,要这啊堵物何用?!”
枯木拒绝,脸色平淡。
管家这种人见多了,不爱钱财的人,几十年来还没见过。
“大仙固然不用这些啊堵物,只是大师也有个徒弟家眷。权当是我丞相府的供奉,感谢大师为苍生百姓铲除妖孽!”
枯木微微一笑,半推半就,收下黄金。
“贫道就却之不恭了!”
“好说,好说,大仙慢走!小老儿还要处理家中事务,不远送!”
送走道士,管家心中大快,这下该轮到处理狗儿的事情了。
“老爷!客人送走了!”
“嗯!”
“那条狗……”
“再议,把女眷都请进来,告诉他们,平安无事,是圣上隆恩,解了我相府的灾厄!”
“小的明白!”
就让你这老狗多活几日。
仆人们又开始忙碌起来,院子一片狼藉,可不是相府的做派。
“三胖,你没事吧?!”
金巧儿一进院门,就冲向三胖,看到铁笼子上了锁,小姐姐一脸怒气。
“管家,把三胖放了!”
“小姐,这是夫人的安排,老头子刚刚问过老爷,说先关着,可不敢私下放了它,您就不要为难小老儿了!”
金巧儿见这狗奴才压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气不过,冲进金丞相的房间。
这时金丞相正在和夫人说话,见金巧儿进来,忍不住夸赞女儿机智。
“亏得女儿机灵,不然要是闹出祸事来,老夫有何颜面立于朝堂之上!”
“一切都是三胖的功劳,要不是他发现了鬼物,又帮我……反正狗儿有功无过,父亲,你不该把它关起来!”
“是我让管家把它关起来,如今家里不能再乱,这条狗太怪异,完全不像个畜生!”
夫人直接挑明,免得老爷为难。
“可是……三胖救了我,也救了我们家!”
金巧儿还要坚持,金丞相一伸手,阻止了她。
“你们一定奇怪,我一个老学究,从来不肯谈论鬼神之事,为何今天还能请得来司天监的高人?!”
“老爷……”
金夫人知道,事情绝对没有想象中那样简单。
“夫人,巧儿,儒家,一身正气,也不是寻常鬼神可以轻侮的,这次居然敢动老夫,来头不小!
禀告圣上,不过是先礼后兵,即便是后面有人搞鬼,有圣旨在身,还能惧怕何人?!
再说,没有圣上,我怎么请得动司天监的枯木道长?!
乖女儿,我知道你喜欢三胖,可狗就是狗,一切以族人安危为重!
七年化妖的传闻,我也听过,巧儿不可再任性,关起来,对大家都好。”
金巧儿竟然失去了继续撒娇卖萌的勇气,至少换做自己,想不到如此周全,既然有鬼,七年化妖便不是空穴来风。
“是,女儿知道了!”
起码目前三胖还不会被杀掉,在这个人命如草的世界,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奢侈,对于一条狗来说,更是如此。
“本官外儒内法,哪怕是一条狗,也要证据确凿,该杀才杀,不会烂杀!
夫人,你去告诉那些想杀三胖的人,想它死,拿证据来!
没有我的命令,也不能放了它!”
夫人一听就是指桑骂槐,杀一条狗,还需要理由吗?不就是暗骂自己擅作主张嘛……
“三胖,是车迟国王的礼物,不能随便打杀,夫人,你明白了吗?”
夫人这才明白过来,羞愧的点了点头,还好没有杀三胖,否则让人抓住把柄,麻烦不小,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外交事件!
金丞相让女眷都退下,又找来管家,吩咐了几句,这才起轿,进宫谢恩去了。
天下不太平,北边敌军压镜,皇帝陛下忙着修炼,哪里有心思管这些。
为人臣子,自然要为君父分忧,但最要紧的还是皇帝陛下对自己的信任,否则朝中忙于争斗,边军作战必然受挫。
前朝覆灭就是内臣不和,外臣不臣惹得祸。
不是计较皇帝修不修仙的时候,要让皇帝陛下更加信任自己,否则一腔抱负无从施展……
这件事反而是个机会,趁机向皇帝陛下表达自己也信鬼神之事,乃是陛下忠实的臣子,表明自己支持陛下修炼得态度,战争之事才肯放心交给自己!
家中大定,缺了不少东西,管家没有带任何仆人,独自来到铜锣巷,采买一应物事,暗地却是来找一位高人。
“瞎子,在家吗?!”
瞎子两眼灰白,推开门帘,掐指一算已经知道来的是谁!
“原来是吴大管家,今天怎么有空来看瞎子?!”
管家也不多话,一狠心,掏出一个金元宝,虽然肉疼,还是塞给了瞎子。
“大师,我想知道家里那条狗是不是妖怪!”
瞎子装模做样,掐了半天手指。
“奇怪,怎么算不出来,这条狗有什么奇怪举动么?”
管家一想,就是条狗,能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吃了睡,睡了吃,偶尔进去小姐的房间,看看书……
“这条狗,能看书!”
瞎子又掐了一会儿手指。
“只怕不光会看书,还能写字吧?!”
管家思前想后,没见过他写字……听过下人说过,曾经看到金山,在地上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虎字,真他娘会写字?!
“是也!”
瞎子又掐了半天手指,这才开口。
“这条狗,是妖,但也不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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