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戎攥着从刘公公处讨来的十两银子，兴高采烈地出了门。

她要去的地方其实离太医院不远，就在玄武大街上，那里有一家裁缝铺子，承接了一些制作官袍的业务。

纪戎上次就是在这儿，把她过于肥大的麻袋官袍给改成了合身款。

正午时分，纪戎踏进了这家裁缝铺。

还没看清店里的陈设，纪戎便看见了熟人。

“栾大人？您怎么在这儿？”纪戎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一点都不感到惊奇。

因为栾大人在房顶憋尿一天的那件事，还深深刻印在她的脑海中。

这种人，不多准备几套官袍肯定不行的。

栾敬法看到纪戎，脸上竟然闪过惊喜:“小纪太医？”

纪戎一时也被栾大人惊喜的表情震惊了一下。

随即，栾大人察觉到自己似乎不应该对九品事业编官员如此热情，神色不免有些倨傲起来:“本官最近……可能是因为天气炎热，不免又增加了些体重。所以，特地来做几套新官袍。”

纪戎内心称奇。

这么热的天，一般人都会瘦。而栾大人却胖到要做新官袍……

也算是个天赋异禀之人。

纪戎看着栾大人滂沱的汗水，忍不住问道:“栾大人，其实今天天气也够热的。您怎么会亲自前来？不如干脆让府上的小厮跑一趟。”

栾敬法干咳一声:“本官……想着这家店铺与太医院距离不远，正好又顺道想过来一趟。所以便亲自前来了。”

“可是今天除了苟富贵苟太医，我们都休假。”纪戎道。“而且他还在宫里。”

“本官知道！”栾敬法不觉提高了声音。

“知道还来？”纪戎不解。“扑空了吧。”

栾敬法胖脸涨红:“并没有扑空——”

纪戎高兴道:“没有扑空？原来您是来找我的呀。”

栾敬法似乎被人揭穿一般，看起来十分尴尬:“本官不找你！本官没事为什么要找你？！你一个男科太医，本官完全不需要找你！”

纪戎看着栾大人，心中渐渐泛起同情。

他这么大声强调自己不需要男科太医……只怕旁边的人听到之后会有所误解。

“找我也不一定就是男科方面的事儿……”纪戎小声吐槽。

栾敬法猛烈地咳嗽了两声:“总之。一会儿你别先走，本官有几句话要同你说。”

纪戎点点头，随即便向掌柜说明来意。

因为她实际上是个女的，所以对衣衫的要求未免细致了些。她同掌柜说了半天，栾大人就在一旁干等着。

直到栾大人失去耐心，纪戎依旧在无休无止地交待掌柜。

好不容易等到纪戎停下，栾大人崩溃地插嘴:“小纪太医，你好了吗？”

纪戎:“刚刚交待完毕，还没付钱呢。”

栾大人气急败坏地掏出银两扔在柜台上:“本官替你付了，你现在就跟本官走！”

于是，纪戎被栾大人风卷残云一般，拉到了不远处一座茶室中。

刚刚坐定，纪戎惊魂未定地问道:“您……您这是怎么了？”

栾大人仔仔细细关好雅间的门，随后一屁股坐在纪戎身边。

纪戎忍不住想往边上挪一挪，结果栾大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不准走！”

“到底怎么了，您这是要干什么……”纪戎瑟缩道。

栾敬法压低声，一副诡秘的样子，问道:“小纪太医，你告诉本官。《霸道官人夜夜贪欢》，究竟写了些什么内容？”

纪戎一时没反应过来。

“蛤？！”

为什么？！为什么栾大人要问这个！

“快说。”

纪戎委婉地告知栾大人，这是一本……才子官人小说。

“才子官人？！不是才子佳人吗？！”栾大人有些狐疑道。

纪戎面露难色:“就是因为里面……才子没有和佳人在一起，反而和官人在一起了啊。”

“什么！”栾大人脸色白了。“居然是这等有伤风化的内容！本官乃是刑部尚书，可以负责地告诉你！这书绝对是违法的！违法！”

纪戎尴尬地点头。“但……当时一切都是为了和泉长县主与您的生活和谐嘛。虽然这书不算是很合法，但也是无奈之举——”

栾大人挥了挥手，示意纪戎不要再说下去。

“小纪太医，多亏你见多识广，给夫人推荐了这本奇书。夫人自从拿到这书之后，对本官便再也不感兴趣了。”

纪戎一下子没能适应这个转折，愣在原地。

栾大人脸上露出喜滋滋的表情:“夫人沉迷此书，连七夕都没想起来。本官过上了几年来最为平静的生活，这都要感谢小纪太医你！”

纪戎目瞪口呆。

“本来嘛，本官心里非常忐忑。原本以为你给她送的是才子佳人话本，夫人她看了以后，可能会更加……性致盎然。结果你小子真是个天才！居然找了个才子官人话本！夫人现在只对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感兴趣！对本官已经完全不闻不问！”

“啊！自由，这就是自由的气息！”栾大人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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