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飞狗跳的七夕节终于过去，纪戎在家里喜迎休沐。

一大早的第一个来客，是刘公公。

老刘提了个包袱，鬼鬼祟祟地敲了门，一进院子就赶紧上了门闩。

“昨天你快吧咱家吓死了！小纪太医！”老刘瘫坐在院子里的一把竹椅上。“幸亏咱家机灵，好不容易才在太皇太后面前把你的事儿给圆了回来！”

说着，老刘气急败坏地把包袱往纪戎怀里一扔:“这是你的官服，赶紧收好！”

纪戎把包袱放到一边，一脸愁容:“刘公公，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真的没怪我溜走？”

老刘直挺挺地坐起来:“昨夜其实挺奇怪的，太皇太后听说你已经溜走，也没想深究。反而直接把官服给了咱家，然后就让咱家回静养轩了。现在回想起来，简直就像是想瞒着咱家什么！”

纪戎一点也不惊讶:“换了我，我也得瞒着您啊。您想想，太皇太后安排我穿上女装，然后还想把皇上引到摘星楼和我共进晚餐——”

老刘停顿了几秒，似乎在脑补这个画面。

“你一直都是女扮男装，大家基本上也都认为你是男人。男人穿上女装，然后被太皇太后安排去和皇上共进晚餐。而且还是在七夕。”老刘的语气渐渐变得惊恐起来。“好变态！真是好变态的安排啊！”

纪戎耸肩:“太皇太后这个口味不一般。到底是见多识广。”

老刘勉强压低声音:“她老人家为什么要这样做？！”

纪戎没把握地回答:“难道她是觉得，皇上不举是因为……对女人不感兴趣？所以她就想用男人来试一试？为了孙子的终生幸福？”

老刘提出异议:“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为什么还要你穿女装呢？”

纪戎苦恼点头:“没错，我也一直想不明白。唯独这一点，从任何角度都说不通。我推测了半天，这一点似乎只能是太皇太后的特殊兴趣了。”

老刘不禁颤抖了一下:“特殊兴趣……”

纪戎和老刘一起抬头望了望天空:这世界上，总是有这么多未解之谜。

老刘突然回过头，大声对纪戎喊道:“难道！”

纪戎:“啥？你又想到啥了？”

老刘急忙降低音量:“太皇太后……不会看出你是女的了吧！”

“其实我昨晚也考虑了这个可能性。”纪戎丝毫不意外。“但是没道理啊。如果我的性别被太皇太后看穿，那么直接就是欺君之罪啊，说什么都是个死。太皇太后有什么理由留我一命？甚至还有空让我穿女装？”

老刘一脸混乱:“你说的对，小纪太医。但是……万一太皇太后觉得你还有利用价值呢？”

纪戎警惕起来:“利用价值？”

“你看，”老刘摊手。“你现在是太医院唯一的男科太医，而且还有‘配种圣手’的名号。”

纪戎额头上的青筋忍不住跳了一下。

“皇上不肯临幸嫔妃，这事儿说不定只有你能治好。这个时候把你给砍了，对于太皇太后来说不划算啊。所以先留你一条狗命，等着皇上痊愈之后，再把你给——”

纪戎伸手，示意老刘停下。

“既然如此，为什么非要我换上女装去见皇上？她老人家一声令下，皇上就得乖乖地召见我去看病啊。女装还是多此一举。”

老刘一副即将抓狂的样子:“……这说来说去，太皇太后为什么非要你穿女装呢？简直匪夷所思啊！”

纪戎反而十分淡定:“所以嘛，我猜这是太皇太后的特殊兴趣。”

老刘头痛欲裂地吩咐道:“从今天开始，你以后一定要尽量远离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行事风格清奇，万一再出什么幺蛾子就不好了。”

纪戎摊手:“这也不是我一个九品事业编太医能控制得了的。”

“那你起码再做两套官服备着。下次咱家可不一定有时间给你送跑这个腿了。今天还是皇上特别开恩让咱家休假半日，咱家才能出来一趟。”

“给钱。”

老刘鼻子都快气歪了:“没有！自己想办法！”

看老刘即将拂袖而去，纪戎赶忙拦住了他:“您别那么着急啊，我还有事儿没问您呢。”

“还有什么事儿？”

“我弟弟纪征！我来京城快一个月了，也没听到他的消息。他们武学的特训结束了吗？有没有回家？”

老刘拍了拍脑袋:“咱家今天也正想与你说这事儿。武学的特训这次延长了几天，但是两天前其他人也都一并回到了彭城。武学的师父说，纪征途中与他们分别，说是准备提前回家，但是至今不见踪影。”

纪戎吃了一惊:“不见踪影？他去哪儿了！”

“咱家已经派了人到处去搜寻了，你先别着急。”老刘安慰道。“听武学的师父说了，纪征公子一身武艺，在彭城武学无人能敌。就算是参加今年秋闱的武试，他拿个武举人犹如探囊取物。就算是来年春闱，拿进士也不在话下。”

“这样武艺高强之人，不会有大碍的。”老刘下了结论。

纪戎忧心忡忡:“但愿如您所说。我这弟弟自小便十分有主见……这样的事儿，倒也发生过。”

老刘热心道:“反正咱家让人帮你盯着。实在不行，等到八月秋闱时，咱家让人去武举会试现场盯着，想必到时候纪征公子一定会出现的。”

纪戎点头:“那便麻烦刘公公了。”

“只要小纪太医你能治好皇上，其他便交给咱家处理。”老刘真诚地说。

“那再做两套官袍的钱……”纪戎贼心不死。

老刘的脸一下子黑如锅底:“你在这儿等着咱家上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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