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 凯撒率领军队返回罗马。萨贡托城附近的海域暗礁密布,不适合大船航行,因此, 大部队多走了两个白天, 最终到达一座港口城市。
一路上,屋大维始终与凯撒共乘一车,好友阿格里帕与萨尔维蒂努斯跟在某位骑兵队长身后, 利维娅举荐的科涅利乌斯在攻城战中英勇异常,得到凯撒亲信希尔提乌斯的青睐。
利维娅年纪尚小,基本没人和她搭话, 陆续有几个贵族将领与她打招呼,不过, 他们都是看在死去的德鲁苏斯的面子上向她示好,并非与她本人有什么交情。
直到登船那日, 女孩才远远见到屋大维挺拔的背影。他与凯撒相谈甚欢,德奇姆斯甚至都插不上话。
日暮西沉, 到了用餐时刻,属于利维娅的烤肉又没了。她怀疑是屋大维搞的鬼!二人睡觉的地方相距不远,她立刻带着卢瑞娜火速赶往死对头的领地,命女奴出手制住护主的狄奥梅德斯。
“几天不见, 原来你还记得我。”少年正坐在案前阅读,他没有生气, 也没有起身, 似乎并不介意利维娅绑架他的亲信。
“我怎么可能忘记小偷?”利维娅迈步来到餐桌前, 却没有发现食物的踪迹。
“小偷?什么小偷?你在找什么?”屋大维明知故问,虚伪又卑鄙。
“我的晚饭,”女孩绕着隔间转了两圈, 掀开软垫挂毯,挪走器具,仍旧一无所获,“小偷顺走了我的烤肉。”
“真是太可怕了,军中为何会有如此胆大的小偷?未经主人允许,竟敢私自翻弄对方的东西。”
“又来挑衅我,”利维娅放下手中的器具,“我饿了,你要是不交出私藏的烤肉,我就......”
“你就如何?”少年波澜不惊,厚颜无耻,反过来问她。
“我就呆在你这里,永远不走,直到有人送来东西给我吃。”她坐到长榻边,摆出一副主人的派头。
“那你便留在此处吧,”屋大维从座位上起身,“舅公邀我参加晚宴,我以为你也接到了邀请。”
所以,因为有人请吃饭,今天的晚餐才没送来?
“卢
瑞娜,”利维娅朝女奴勾手,示意对方放开狄奥梅德斯,“今日下午,没人过来通知我晚宴事项?”
“没有呢,小主人。”
“你又想骗我?”她扭头瞪视屋大维,“骗我的人是烂泥里最肮脏的蛆虫。”
“我没有骗你,”少年走到她身边,与她坐在一起,“是我拦住了传达消息的奴隶,我告诉他,由我通知你赴宴。”
“我看你是有什么大病,”利维娅立刻朝旁边挪了一点,与他保持距离,似乎格外嫌弃对方,“你这是存心戏耍我。故意戏耍我的人,比蛆虫还要肮脏百倍。”
“我没有戏弄你,”烛光之下,屋大维的发丝宛如黄金般耀目,“我正想亲自给你传递消息,你就亲自来了。”
“太巧了。”他继续说道。
“是啊,太巧了。”利维娅满脸假笑。
“那么,走不走?”少年站了起来,朝她伸出左手,像是要拉她起身。
“还磨蹭什么?走。”她把双手背在身后,懒得理对方,绕过他快步来到走廊,向目的地走去。
只是,有人的脚步比她还快。她怎么能允许这种情况出现?于是,利维娅加快了前进的速度,不超过对方誓不罢休。
可身边这家伙胜负欲也很强,总比她快了那么一点点,虽然只是一点点,但这令她极其不畅快。
利维娅朝前跑了几步,伸出右腿要害他跌倒,没想到被他轻松跨了过去。
突然,一阵大浪袭来,猛地撞向船身。世界开始歪斜旋转,女孩寻不到可扶之物,马上就要跌倒——真倒霉,自己没害别人摔跤,自己反而要迎头砸向木板。
一只手及时握住利维娅的胳膊,将她拉了回来。
是卢瑞娜。
卢瑞娜果然很靠谱,比某人靠谱多了。女孩扭头朝少年表示了鄙夷,大步赶往宴会间。
屋大维及时将伸出一半的手收了回去,甚至极力背到身后,等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继续向前走。
此次晚宴,凯撒与各位将领讨论的不再是战事,而是文学与哲学。
将军和军团长们多数出身名门,好几位曾于年少时远赴希腊留学,
对各种理论信手拈来。争论声未曾停歇,大统领鼓励大家向自己发起挑战,从而开启各种话题的辩论。他甚至设立了一笔奖金。
奖金数目不足以让这些权贵们滔滔不绝,能辨倒凯撒才是真正值得他们骄傲的事。
利维娅悄悄抬头望了一眼凯撒身侧的少年,他的目光始终放在舅公身上,未曾移开。
不知过了多久,辩论终于结束,没人能击败凯撒。
这世上,恐怕没人能赢凯撒,利维娅想。当年,小加图用死亡拒绝了凯撒君王般的仁慈,才勉强赢得共和英雄之名——罗马人崇尚法律,作为个人,没有权力决定另一位公民的生死,凯撒却有决定小加图生死的特权,而小加图厌恶这种特权,拉出自己的肠子,以性命为代价与他打了平手。
几日后,大船靠岸,并于奥斯提亚港登陆。岸边人头攒动,吵闹到了极点。
得知大统领归来的消息之后,罗马市民争先恐后赶往奥斯提亚迎接。他们原先听信流言,以为凯撒真的死了,伤心了很久。直到后来,元老院几位官员站出来辟谣,民众才松了一口气。
几队士兵忙着维持岸上秩序,奋力挡住热情的民众。
凯撒下船之时,水边欢呼声不绝于耳。利维娅从甲板的栏杆边探出身子,见一位英武男子正单膝跪在码头上,等待大统领上岸。
“马库斯·安东尼,我的老朋友!”凯撒拥抱了那个男人。
大统领与安东尼共乘一车,从奥斯提亚港返回罗马,中途未曾让屋大维陪同过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封面换了约稿,但是放的不是原图,防止被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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