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之间的对话颇为高深难懂, 但是气氛明显不对,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池芮心中隐隐不安,忍不住频频侧目去看谢景昭。
谢景昭的手掌挪到她肩头,又顺势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
谢景晖约莫也是因为有一个局外人的池芮在场, 进而有些顾虑和犹豫, 但他也很快明白谢景昭留池芮在场的用意了……
这小子似乎并不想争什么, 便是此时也在想着如何打消了皇后两母子的顾虑。
他说:“我得到的消息可靠, 就算你隐忍退让, 再是不争不抢, 咱们那位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也绝不会放过你, 趁着现在父皇健在,你还有机会,如若真等到谢景时算计到了皇位,那就俨然是个人为刀俎你为鱼肉的局面,他再要对你下手便更是轻而易举。”
谢景昭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我去同张氏母子相争,如若侥幸成事,甚至有可能将他母子二人身后的整个张氏一族连根拔除, 这样便可替三哥你报了当年的丧母之仇?”
提及往事,谢景晖不由的神色一黯, 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看来你知道的事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既然你也知道当年的事,那总不会觉得当年容不下你们母子,并且想要下杀手的会是我母妃吧?”
谢景昭似乎并不想被人提起这段旧事, 神情比谢景晖还要冰冷和不耐烦。
“陈年旧事,你若始终觉得世道不公, 大可以去找皇帝陛下求他做主,若又实在是心中义愤难平,也大可以自行去对付皇后与太子。何况就单是冲着当年旧事……”谢景昭冷嗤, “已故的宁嫔就算不是主谋,但她与正阳宫张氏同出一门,那件事里只怕她不是帮凶也多少算是个知情不报的同谋。在皇后面前,她或者死的冤屈,在我面前……三哥来怂恿我去与太子为敌,以报你的丧母之仇,这怕不是也有些可笑了吧?”
他揽了池芮便想继续往前走。
“你不是替我报仇,而是为了保你自己的命。”谢景晖转身,不依不饶的再次叫住他,“这张纸条上的信报绝对无虚,谢景时登
上大位之日就是你殒命之时。我承认我有私心,且可以说是居心不良,但是难道你就真要坐以待毙,等着他来取你性命?”
谢景时确实是容不下谢景昭的,并且已经开始试探着出手了。
这位惠王殿下的有些话池芮虽然还听不太懂,但她却不难发现——
眼前谢景昭所面对的局面似乎是比她以为当中的更严峻。
谢景昭揽着她肩膀的手指不由的一紧,脚步也忍不住再次顿住。
池芮紧皱着眉头还是扭头看他。
他缓缓的深吸一口气,似是难以抉择的在试图挣扎,但最后还是再次回转身去面对谢景晖:“你是皇子,陛下御封的惠王,上头还有个早夭的老二,如今算下来你便是长子了。看不惯张氏母子你不去争,却来怂恿我?”
皇帝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庶出的公主,第二子刚满周岁就夭折了,所以现存的皇子中惠王谢景晖年岁最长。
谢景昭拿这话出来,明显只是堵谢景晖嘴巴的,这一点连不懂朝政的池芮都知道,因为谢景时是四岁就被册封为太子了,这些年皇帝又一力的栽培,待他与待其他的儿子都完全不一样,这就足见他并不想让其他庶出的儿子们取代嫡子染指皇位。
这位惠王殿下,似乎行事一直低调,上辈子那个冒牌货留下的记忆里池芮甚至搜寻不到有关他的任何信息,这就足见他根本不具备推翻太子争储的实力。
当然——
他一个做皇子的不去争,却来怂恿谢景昭,这在池芮看来就更离谱了。
谢景晖闻言,终是怅惘的苦笑一声,自嘲道:“我若自己能争,又何必将希望放在你身上?父皇向来不看重我的,而我……又是如今这么个状况,半个废人一样,我在父皇心中但凡是有资格与谢景时一拼,当年他不会默认用我母妃的死收场了那件秘事。”
谢景昭挑眉,深有同感却又话里有话:“是啊,那件事发生之后,陛下选择了维护太子与张氏,息事宁人了。”
“那不一样。”谢景晖穷追不舍,“父皇未曾追究到张氏,只因当时谢景时已是太子,但更重要是因为你们母子侥幸无事。”
谢景昭冷笑一声,一副不以为然模样。
“你心里何尝不懂,若非是他真的在意,他焉能准允陵太妃这些年将你抱养在陵王府?若不是为了保全你,他绝不会出此下策!”谢景晖一语中的。
池芮那里懵懵懂懂的,听闻此处,便是脑子里轰然一声炸开了一道响雷。
谢景昭不肯言语。
谢景晖继续往下说:“当年事发时谢景时都已经是太子了,而且在你之前都已经有了我和老五,对于我们,张氏个个都容得下,却又为何单是容不下你,甚至甘冒奇险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对宸妃下毒手?那会儿她才刚怀胎七月不到,腹中孩儿是男是女都尚且不知,却依旧是叫向来沉稳大度,并且已经有了太子傍身的张氏陷入了惶惶之中,这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谢景昭不予置评,仍不过是一声冷笑回应他。
“父皇对已故宸妃的情分,终究是旁人全都无法匹敌的,当年若不是她红颜薄命早早逝去,今日的后宫这中,朝堂之上只怕便不是如今的这个局面了。”谢景晖却自说自话,滔滔不绝,“以往你不争,我也能理解,许是你根本就无心这天下大位吧,可如今却是张氏母子容不得你了。谢景时是怎么想的,我不敢说,但张氏那女人多年以前就做下了亏心事,她现在既已知晓你的身世,不将你们母子赶尽杀绝,她是绝对无法安枕入睡的。”
谢景昭依旧是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他们三人在这站着说话已经有好一会儿,谢景晖被他这态度也渐渐逼得急躁起来,便也不得不强行按捺情绪:“我话既已到了这个份上,自然也不会是空手说白话给你听,你先好好想想再来与我说话不迟。”
谢景昭还是不应声,淡漠移开视线搂着自己媳妇走了。
池芮从始至终一声没吭。
从一头雾水到石破天惊,再到被谢景昭领回了房里,她人倒是奇迹般的冷静下来。
叫人打了热水进来,替谢景昭脱了外袍伺候他沐浴洗去一身尘土与臭汗,又换了身干爽的便袍。
简单吃了午饭,两人躺在床上歇午觉。
谢景昭将她搂在怀里,见她仰面盯着
头顶床帐还是一副中了傀儡术一样冷静过头甚至有些木然的样子,就将她脑袋搂紧在肩窝里蹭了蹭:“怎的,吓着你了?”
池芮倒不能算是受了惊吓。
毕竟——
谢景昭的身世有问题,这跟他曾经被人刺杀暗算差点死在她面前比,其实跟本算不上可怕,反倒是还顺便解开了她心中困扰多时的那个谜团,叫她明白了谢景时要杀谢景昭的原因。
这会儿睡是肯定睡不着的,既然谢景昭拉开了话匣子,池芮便索性一骨碌爬起来:“所以惠王殿下说的都是真的,就因为你是……所以太子才要对你下毒手?”
池芮不枕在他臂弯里了,谢景昭便将双臂收回,枕在自己脑袋下面。
他脸上表情很平静,仿佛他这个身世并没有带给他任何的苦恼和困扰:“嗯。”
这些显然还不足以完全满足池芮的好奇心,她便仅盯他不放:“所以当年究竟是出什么事了?听你们说话那意思,皇帝陛下也知道?是他默许你这些年呆在陵王府的?”
这件事,按照常规道理解释该是陵太妃为了保全自己姐姐唯一的血脉,进而与已故的宸妃合谋,将孩子偷换回来的,可是听谢景晖的意思和看谢景昭的反应……
皇帝也早就知道了,甚至还有可能也参与其中了?
谢景昭的神色淡淡。
他的身世虽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可这里头却牵扯了一大堆举足轻重的关系,真的揭破出来也会扯出一大堆的麻烦。
“那是将近十八年前的旧事了。”他微微吐出一口气,似乎也不太想提起那么久远的事了,“当时母妃怀我刚到七个月,正阳宫里的那位张氏按耐不住对她下了一次手,只是不等得逞就已经被母妃发现了端倪,将人证物证全部按下了。我母妃的生平你该是有所耳闻的,她本来也无心后宫争斗,那事儿她既没有声张也不曾反扑报复,只私底下将陛下找去,把人证和物证都给了他。当时往她饮食里做手脚的宫人指证是宁嫔宫里贴身的大宫女许了好处并且指使她,结果也还没等陛下前去拿人查问,宁嫔就先一条白绫在自己寝宫里了结了。
池芮还是有几分小聪明的,更别提宫里那些女人心里还会有更多的弯弯绕绕。
谢景昭话至此处,再综合谢景晖对宫里皇后和太子的仇恨,她也能猜到另外一些内幕:“惠王是庶出,他母妃位分也远不及皇后,并且皇后是张氏嫡女,以凤冠加冕抬进宫里的一国之母,宁嫔虽与她同父异母,但毕竟只是个庶出,当初张家送她进宫应该也仅是为了帮衬皇后的吧?无论是看出身,看地位还是看子嗣被陛下看重的程度,宁嫔都没有理由去迫害其他嫔妃的子嗣,就哪怕她真有野心居心不良,要下手替自己的儿子谋前程,首先要下手针对的也该是皇后和太子。所以……陛下和当时的宸妃娘娘都猜到真正想要对娘娘下手的人是皇后了?”
谢景昭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默认:“张氏出身鲁国公府,当年她兄长镇守南境,正得用,并且他一家子在朝中经营上百年,底蕴深厚,在朝臣之中经营的关系网也甚是复杂。别说当时所有的线索指向宁嫔宫里之后就彻底断了,就算真的拿到了真凭实据……母妃毕竟也是无恙,说出去也不乏有捕风捉影之嫌。再者,陛下若要强行为此废后甚至苛责张氏一族,朝中也势必要跟着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暴。横竖我母妃本来也无在后宫争宠之心,事后也未声张,就连皇祖母至今都不知情,那件事止于宁嫔之死,只宁嫔的死因却成了悬案,曾经一度在后宫之中惹了很多猜疑,最终不了了之。事后陛下将拿到的人证物证一并送去了鲁国公府,那时候老国公还在世,他算是个极明白事理之人,亦是懂得投桃报李,两年之后他大限将至,留了遗愿给回京丁忧的世子,也就是现在的鲁国公,张家主动找借口交出了南境兵权,算是以此平了陛下心里的疙瘩与怒火,保全了他们在宫中的皇后与太子。”
池芮皱眉:“这其中内情,皇后与太子并不知情?”
如若他俩真的知道张家为了保住他母子二人的地位与前程而做出了如此巨大的牺牲与让步,如若已然知道皇帝心里早就为旧事存了疙瘩,那么——
在就不该这般作死,在皇帝还健在时还对谢景昭下手。
谢景昭冷笑了一声,也难得露出几分幸灾乐祸的嘲讽情绪来:“张氏那里,该是家里没跟她说过,而谢景时……我猜他或者根本就不知道当年还有这么一笔旧账在。”
池芮眸光却是闪了闪。
皇后如果自己做了亏心事,并且事过之后心存侥幸,极力的想要隐瞒,那么自然不会主动告诉给儿子知道,而谢景时——
他前面那些年确实可能是不知情的,可是上辈子的最后,他应该是会知道了吧?毕竟现在的惠王谢景晖对他们母子恨之入骨,这辈子他盯上了谢景昭,想借刀杀人,上辈子没能借到刀,可是就冲着他心中恨意,最后难道他就没有自己亲自试图出手过?
只不过那辈子的事,仿若一场梦,最后究竟如何发展结局,她也猜不透了。
池芮重新躺下,枕在谢景昭胸口,依偎着他:“皇帝陛下是因为这件事对宸妃娘娘和你在心中抱有了愧疚之意,所以才默许了太妃娘娘将你以宗室子弟的身份养在了陵王府吗?”
提及此事,谢景昭眸色瞬时微微一深。
他沉默了片刻,只池芮当是他提及往事心绪有所波动,并不觉有异。
谢景昭的手掌搭在她背上,轻轻抚摸,这才轻道了句:“算是吧。”
至于谢景昭是怎么被陵太妃偷龙转凤给带出来的,池芮并不想深究,只她却突然想起了个事情,忍不住又问谢景昭:“我记得太妃娘娘产子要比宫里宸妃娘娘提早了十来天,可是后来她抱了你回来,那她自己当年生下的那个孩子呢?”
就算她们两姐妹运气好,正好生下的都是儿子,方便了日后掉包,可既然宫里宸妃的孩子被抱出来了,那陵太妃自己的孩子呢?
纵然她们姐妹情深,难道一个做母亲的,真能为了养育已故姐姐的孩子就将自己的孩子自幼送离身边,多少年了都忍着不闻不问?
“她的孩子啊……”谢景昭提及此事,也是满心怅惘,遗憾的叹了口气:“那个孩子先天不足,夭折了。”
她嫁过来之后,陵太妃真的对她极好,池芮忍不
住心中一痛,又搂紧谢景昭在他怀里蹭了蹭。
谢景昭摸摸她的后脑勺。
池芮倚着他,喃喃的道:“太妃的身体又不好,我们以后一定得好好孝顺她。”
谢景昭的生母宸妃,据传当年也是因为难产,产后血崩虚弱,没两个时辰就去了。
而她产下的八公主,据说生下来直接就是个死胎。
本来这种情况,这位公主是连玉牒都不需要入的,只可能是皇帝真的极为爱重这位宸妃,还是执意给了孩子名号,写入皇家玉牒,母女两个一棺下葬。
而这——
大概也仅是世人眼中所见,皇帝陛下对这位故去的皇妃所持有的最深的情意了。
在知道谢景昭的身世之前,池芮也从不觉得皇帝对自家婆母那位同胞姐姐能有几分看重,现在想来他能默许这姐妹俩把谢景昭弄出来还堂而皇之养在他眼皮子底下,让自己的血脉认了旁人做父亲,流落在外,这确实已经超乎一个男人正常所能容忍的底线了。
可能,他是真的很喜爱自己曾经的那位皇妃吧。
既然揭开了这个话题,池芮连带着就对许多事都跟着好奇起来,又问谢景昭:“这些年,皇帝陛下对你好像一直都不错,这件事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七八岁那会儿吧。”谢景昭对自己的身世真的很坦然,“母妃一开始就没打算瞒过我,她说这是我自己的身世,我理应知道。”
想想陵太妃的性格和行事,这确实是她的做事风格。
池芮又问:“那小郡主呢?她也知道?”
“嗯。”
池芮突然就不知道还该说什么了。
陵王府这一家子,每个人都活得明白通透,每个人都互为彼此的依靠,共同担着事儿,在这样的大事里头,没有任何一个人是被蒙在鼓里,置身事外的。
池芮以前不明白的,此时却仿佛茅塞顿开,终于理解了何为一家人,以及这一场亲人缘分存在的真正意义。
可以互相依凭,可以替彼此承担,坦然又心思清明的面对眼前的一切。
谢景昭知道这样的事多少会给她造成心里负担,斟酌再三,又再主动开口宽慰
道:“惠王今日说过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等着看看吧,或者过阵子我去请旨,带着你和母妃还有暖暖,咱们回封地去。”
谢景晖怂恿他去和谢景时争天下,贸然之间这话听来怎么都像是疯了。
池芮却是也从没想过谢景昭会去走这条路,以前是因为他只是个旁支承袭王位的亲王,不具备争储的资格,而现在……
就算他是皇子,难道现在还能昭告天下他是被陵太妃偷偷抱出宫去养的皇子吗?
而且张家虽然已经交出了兵权,可一座经营上百年的世家门庭,其根基势力依旧不可小觑,谢景时这个太子也已经做了二十年了,还做的颇有口碑,在朝中受到了认可,说要谢景昭推翻他取而代之?
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
池芮又往上挪了挪身子,搂住谢景昭脖子:“这样就能避开吗?万一太子一定要赶尽杀绝呢?”
谢景昭沉吟一声,终也不过一笑置之:“那他想杀的也不过是我,到时候你就替我好好孝顺母妃。”
池芮不知该是如何接他这个话茬儿,因为她也压根就不知该是如何去破眼前这个局,面对谢景时这样身份地位的敌人,她这样区区一介女子,确实什么也无能为力。
可是——
她害怕!她不想让谢景昭死。
明明从相识到现在,也不过就仅仅三个月而已,仿佛是依赖着一个人的存在都已经成了无法舍弃的习惯,想想突然有一天可能他就不在她身边,并且再也见不到了,心里就忍不住的难过,好像已经无法想象以后没有他在身边的日子该怎么过了。
池芮的心情沮丧,搂着他在他身边蹭来蹭去,却怎么都觉得不得劲。
最后便撑起身子,表情郑重其事的看着他道:“生个孩子吧。”
谢景昭:……
两个人,四目相对。
谢景昭与她对视良久,便在她目光纠结又大义凛然的注视之下败下阵来。
“呵……”他哑然失笑,将她重新压入怀抱,一阵狂笑,最后都笑出了眼泪来。
瞧他这媳妇儿娶的,多可爱?
她这般依赖又纯粹眷恋他的样子,算是将他作为男人的
自尊心和成就感给激发到了极致,只再转念想想自己如今的处境却又忍不住的怅惘纠结。
一个中午躺在床上,俩人自是都没睡,只各怀心思的养了养精神,谢景昭便又带着池芮回了外面猎场的驻地。
彼时谢景晗已经伙同自己交好的几个小姐妹带着护卫进山狩猎去了。
午后的阳光很是毒辣,池芮也不想动,有人喊谢景昭去打马球,他也不去,就陪着媳妇儿坐在凉棚里吃东西。
池芮午饭那会儿有心事,吃的少,此刻其实也没什么胃口,但肚子是空的,谢景昭投喂,她吃的也不算勉强。
看台上面皇帝歇过午觉之后也过来了,眼见着下头桌上一盘龙眼都被谢景昭剥完,他又挽了袖子专心致志的继续揭葡萄皮……
旁边的小媳妇儿似是有什么心事,且吃且是一副心不在焉又不太高兴的模样,便觉得这小两口很是有趣,便扬声喊了他:“陵王,带你媳妇上来坐坐,也陪朕说说话儿。”
作者有话要说:致力于生孩子的芮芮子,也就这点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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