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锦只是被关了两天, 因为事发之日她是提早被药翻提走了,并没有经历过池芮那院里事发的经过,严格说来算不得真正的知情人,池重海实在犯不着灭她的口。
但是显然, 又因为她确实在池芮院子里呆过, 又疑心她与池芮之间多少会有几分亲密, 便也没拿定主意究竟如何处置, 就暂且先关着了。
谢景昭身边的人办事很得力, 既然池重海当面松口准池芮把人带走了, 那么清川跟着去提了人之后又第一时间让那小厮带着去寻了泠锦的身契。
柳氏虽是当时与谢景昭他们都在书房议事, 但不过就是个丫头的事儿,何况伯爷都亲口应允了,小厮找着李妈妈,李妈妈自是犯不着在此事上为难去得罪池芮……
所以等池芮二人再从府里出来,清川便从袖中掏了泠锦的卖身契给她:“王妃,这是泠锦姑娘的身契。”
泠锦被关了这几日,虽是除了开始那日池重海命人逼问她时挨了几个巴掌之后再没受什么罪, 但被关着生死未知,总归难免惶惶。
她先是呆愣了下, 后才回过神来,眼里含了泪连忙就要给池芮磕头:“姑娘。”
“行了,都别磨蹭了, 回去再说。”池芮直接拦了她。
她与谢景昭上了马车,被陶宇带人护卫着回王府。
陶宇打马随在马车旁边, 却是忍不住频频侧目回首,盯着池府的围墙露出几分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另一边柳二老爷夫妻早他们一步自池家门里出来,回去的路上柳二夫人也算是忍耐到了极致之后的大爆发, 对着柳二老爷数落了一路:“我说不叫老爷你拿咱们辰哥儿的终身大事填你妹妹家的窟窿,老爷你偏是不听?我就不说了,予你们兄妹而言总归是个外人,可是老爷你为着你这妹妹可算掏心掏肺了吧?现在倒好,上赶着把脸送去给人打……你跟我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丢人我也认了,可咱们辰哥儿多好的一个孩子,却要这般豁出脸面去被人嫌弃?”
孩子就是做父母的软肋,尤其柳家
教养孩子确实用心,柳二夫人对自己这个嫡次子也很是喜爱甚至抱以厚望的。
本来她就看不上柳氏母女的做派,以往对池芳慈爱又和气不过都是面子情,要她选儿媳她压根就不会去考虑池芳,一来是他们柳家有自知之明,池家虽然没落,但是勋爵人家的门槛儿就是高,柳氏两口子捧在手心里娇养的女儿他家提亲绝对是要被婉拒的,二来她也确实不觉得娶了池芳这样性子的女人会是旺家之相。
现在好了——
池家顺风顺水之时他们谨守着本分不沾染,现在看到池芳出事,柳二老爷为了护短生生要填了她的儿子进去,她这实在拗不过才勉强答应的,最后反而还要被人嫌弃看不上。
这也就是幸好今日她的辰哥儿书院里不给假,没跟着一起过来,否则当面闹这么一出……
那她才是非得要被气了死不行。
做父母的,最是受不得旁人轻视侮辱自己的孩子!
柳二老爷正襟危坐,脸色实在也不比她好看,沉声道:“兄长千叮咛万嘱咐要我看护好了小妹,以前我也只当她只是骄纵糊涂了些,没曾想她这却是越发的不成个样子了。”
越说越气,眼神都冷了下来:“不过我瞧这回也该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儿,她本就是糊涂没什么主见的,倒是那池重海……今日他拐弯抹角的再三拒我,连芳姐儿都……我瞧着背后倒像是还有什么隐情的样子。”
池芳如今的处境那样,他们父女俩还对主动上门的好亲事避之如蛇蝎?
凡事总要有个理由的。
为名,或者为利?
柳二老爷混迹官场多年的洞察力还是敏锐的。
柳二夫人前面只顾着生气,此时仍是气不过的冷笑:“难不成是借着陵王府的势,攀上了什么高枝了?”
柳二老爷却是板着脸,始终一副严肃的表情,又再沉吟片刻却是缓缓的摇头:“芮姐儿与他们的关系并不亲厚,且恼着他们呢,你又不是没瞧见,哪里肯为他们牵什么线搭什么桥,而且我瞧那丫头今日的态度和话里话外的意思……别不是他们父女姐妹之间也都还藏着什么隐情
没叫咱们知道……”
池芮确实因为从小被送出去的事与池重海夫妻不亲厚,甚至心生怨怼,这些柳家夫妻都知道。
但是柳二老爷这么一提,柳二夫人也不由的深思起来——
确实,她前两回见池芮时候那丫头好歹还是知进退客客气气的维持着面上和气的,瞧着是个懂事儿的,若不是这其中又发生了什么事,今天不至于当着他们夫妻的面就咄咄逼人的为难池芳,甚至还与池重海呛声。
想想池家近来出的这些污糟事,夫妻俩都不免悬心警惕起来,互相对视着久久无言。
这边回府的路上,池芮便有点蔫儿了,显得兴致缺缺,只埋头坐着,也不吭声。
谢景昭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将她挪过去圈在怀里,叫她靠着自己胸膛。
池芮不解的仰头看他。
他便用手掌揉揉她的额头:“路上颠簸。”
这马车打造的极是坚固,而且这还是在城里,他们不着急赶路走的又不快,哪至于颠簸了?
“瞎说!”池芮撇撇嘴。
但她这会儿心情沮丧,谢景昭主动给她靠,她心里也乐意赖着他,就攀着他的胳膊又在他怀里调整了个更舒服的位置,脑袋枕在他臂弯里,靠着他半躺下去。
谢景昭知道她这段时间都在积极地试着与他亲近,但毕竟是相处的时日尚短,可能是心里还不曾完全适应彼此的关系,所以大多数时候她其实还是容易害羞和不自在的,身体本能的反应和表情上细微处的差别很容易发现。
而这会儿她主动往他怀里躲懒,倒是显得颇为随心所欲,毫无顾忌的模样。
想来是真的心情极差,才会懒散到连应付他的心思都懒得挪出来了。
他手指蹭了蹭她脸颊,沉吟:“那一家人确实寡廉鲜耻,你若实在气不过,不妨干脆大闹一场,大家撕破脸皮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就是。也或者,本王找找门路使个手段什么的,给我那岳丈大人多多的挖上几个坑,叫他以后多栽几个跟头给你出出气?”
池芮手指抠着他袖子上的暗纹,过了一会儿才闷声道:“再怎么样他们也是我爹娘,他们在外丢人现眼,小王爷
与咱们府里也一样都要跟着面上无光,何必要与他们那样的人鱼死网破呢?”
她根本就不在乎池家怎样,可纲常伦理在那摆着,就算她蹦跶上天去闹腾,做的事再是有理有据,也就算池重海与柳氏待她再是不好,世人眼中那两人也依旧是她的生身父母,她就算再有理由,也永远都有一只脚是陷在他们的那个泥潭里的,做不到独善其身。
现在事情捂在池家门里,她拿着池重海的把柄耀武扬威,池重海投鼠忌器怕消息外传,只得忍气吞声,可若真到了撕破脸鱼死网破那一天……
她从他们那里什么补偿也得不到,反而要与他们一起被人诟病,甚至这把火还要跟着烧到陵王府,一并连累到谢景昭也一起被人指点嘲笑。
世人受了委屈,皆以为可以公平公道的一报还一报,可这世俗之间,只要你还抱有希望,还想好好的生活……
快意恩仇就只能是一种理想了。
因为你会知道,保护那些你所在乎的人,永远都比报复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更重要。
池芮也不想多说什么,她只是知道她如今很满意自己的这桩婚事,想要和谢景昭这一家人在一起好好的过日子。
谢景昭知她虽然坚定又胆大,实际上却也谨小慎微,顾虑的很多。
他又半真半假的问她:“这些年池家那些人确实对你不住,本王瞧着你也不像是个以德报怨的主儿,可回来这些天也没见你真的闹过,就这么算了?”
“就算我找他们闹,他们谁会给我做主?”池芮扯了下嘴角,苦笑,“我又不能为了这种事将他们告上公堂,在家里闹最后他们也只会搪塞,推个无关痛痒的人出来假意处置了。我既讨不回什么公道,甚至……还有可能要连累无辜之人被他们错杀,何必呢。”
这事并非是她的想当然,而是上辈子真真切切的发生过的。
当时那个冒牌货刚回府时候斗志昂扬,又自诩是个绝顶聪明之人,想要折腾池重海与池家人,揪着她前面那些年在庵堂里无人照拂的事,逼着池重海给说法,最后池重海为了稳住她,笼络她,确实
给了个说法——
他将所有过错都归咎于她的乳母,说她未经主家许可私自下山归家,又对伯府隐瞒不报,这才导致府内全不知情没能再及时派了人手过去,连累的自家女儿吃了多年的苦。
伯府是何等势力?疏通了官府的门路,又买通了乳母的一个不孝子联手往她身上泼脏水,公堂之上严刑拷打坐实了这个罪名……
最后那冒牌货还真信了,以为大仇得报,得意洋洋的又跑回正清庵去想要磋磨那些尼姑继续泄愤,却可怜她乳母,生生折了一条性命进去,死后还要被人指摘唾骂,说她坏了良心,黑了心肠。
那时候她的意识被困在这具身体里,看着他们攀诬害了掏心掏肺照顾她六年之久的乳母,那种绝望与无助,便是此刻想来也痛心不已。
所以,要什么公道?
在池重海与柳氏面前讨要公道,除了坑害无辜,她还能指望得什么公道?
不是她就是那么软弱可欺,那么没脾气,而是切切实实的经历过你才会知道一个人生存于这人世间的最真实的无奈。
并不是你所挨的每一个巴掌都一板一眼的甩回去这才算是不枉此生,作为一个有担当有良知的人,有时候适当的妥协与让步不可避免。
这些道理,原也不该是池芮这种年纪的小姑娘该懂的,可是经历的多了,人就会提前长大成熟,更早的看透世态炎凉。
想起前世的乳母,池芮心里一时又很不好受。
她往谢景昭怀里蹭了蹭,眼眶便湿了。
谢景昭用指腹蹭过她的眼角。
她也不想在他面前哭惨弄得这么矫情,便躲开他的手,转了转脑袋把脸孔藏到他怀里装睡。
谢景昭能够鲜明感知到她情绪的变化。
他将她身子又往怀里挪了挪,让她能更舒服些的靠着。
他这个人高傲惯了,何况在他与池芮的这桩婚事里很明确就是池芮需要他更多一些,虽然他也不曾轻视她,可态度上却一直都有种高高在上将她拿捏的死死的那种优越。
本来他是不屑于用甜言蜜语哄她的,可瞧着她这般委屈难受,心里就跟着憋闷的慌。
于是,摸摸她的脑袋,下意识低声下气的哄她:“以前的事你懒得计较也便算了,但是以后有本王在,断不会叫你再受委屈。”
池芮哪里真能睡着,只是不想睁眼对着他罢了。
她在他怀里又蹭了蹭,想要继续装死却又没忍住,终是忍不住又爬起来。
谢景昭垂眸看她。
他怀中妻子的眼眶微红,扬起脸来,表情认真又专注:“我知道我脾气不好,我们家背地里又有一堆的污糟事牵扯不清,今天我借着王府的势在伯府与他们吵架你也没怪我……”
瞧瞧,这丫头虽是看着疯癫,实际上心里清楚着呢,永远都知道知恩图报。
谢景昭笑了笑,刚要说话,不想池芮又擦了把眼睛继续说道:“我知道我这样不规矩,不端庄,传出去会叫人笑话,但是冲着那些人我确实忍不住。可是就这一件事,小王爷你不准为了这个嫌弃我,好不好?”
真要用名门闺秀的标准来要求,她的不足之处又何止这一点?
谢景昭原也未曾对她有过半分苛责,此时自然也是顺着哄着,不假思索的含笑点头:“好。”
池芮于是就放心也满意了。
她手撑着他胸膛爬起来,又重新贴近他,手臂圈住他脖子,吸了吸鼻子,神情与语气都越是认真严肃起来,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保证:“我只是对着他们撒泼,但是我会对你好的。”
她红着眼睛,眸子上一层潋滟的水光微动,那波光层层叠叠就直接漾进了谢景昭心底。
他这样的人,从小金尊玉贵,要什么有什么,事实上也就是那时候他自己的想法可有可无,都懒得用强,否则就哪怕是池芳,他若是真想要,自然也能轻易弄到手。而这个池府不肯将池芳嫁他,不过是因为池重海在异想天开的谋划更大的野心罢了,说句不自谦的话,这京城里所有待嫁的名门闺秀,只要他想娶,还真没有几个是娶不到的,他便实在也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稀罕区区一个女子对他所谓的表白与真心。
人心看不见也摸不着,计较那些做什么?而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认真了
还能计较出个真假不成?
却是如今,池芮依在他怀里与他说了这样的一句话,誓言一般竟会如此叫人心动着迷。
谢景昭一时微怔,目光注视着她惊艳绝美的这张脸。
池芮却很执着。
她一直觉得自己身无长物,她找上谢景昭,甚至于之后赖上他,为的也不过就是拿他当救命稻草,想要扒着他过好日子罢了。
可是就冲着小王爷如今这般待她,她能倾尽所有给予回报的也便只有这个了。
能够轻易说出口的都不算承诺,她又仿佛恐是谢景昭不信一般,又再郑重其事的重申了一遍:“真的,小王爷,我会对你好的。”
心里也实在是有些情绪作祟,始终不好受,她也不是很想让自己有事没事动辄就哭,便极力压着那些情绪,说着便搂紧了谢景昭脖子,将下巴抵在他肩头,脸孔藏在了他颈边。
眼角的湿气,蹭了一些在谢景昭耳朵上。
谢景昭抬手,手掌护在她背后轻轻托住她的身子。
他心中是动容的,充斥着一种甜蜜的满足感,但事实上又知道池芮今天是受了刺激心情不好,也将她这话当成了起码有三分以上是为着发泄情绪的,只她肯这样说,却依旧哄的他心花怒放极是喜欢罢了,却真的不曾想池芮将这句话说出,并非只是小女儿心思的告白,她却是将这当成了挚守一生的承诺来履行的。
一路上,池芮都在积极地调整心态,努力不叫自己用眼泪来发泄情绪。
好在是与小王爷在一起,没人再刺激她,她情绪天然的就被安抚了许多下来,一路上她都腻在谢景昭怀里,等回了家已经差不多恢复稳住了。
马车停下,她揉了揉眼睛松开手从谢景昭怀里退出来。
谢景昭的袍子被她蹭的皱巴巴,虽然没什么用,她还是下意识抬手去抚了抚。
“走了,进去了。”谢景昭却弯起手指打趣似的刮了下她的下眼睑:“想哭就哭,在自家夫君怀里,还强忍着作甚。”
池芮偏了偏头躲开,小声嘟囔:“我又不好哭……”
外面清川开了车门。
谢景昭当先
一掀袍角跳下车。
池芮也小心扶着车厢弯身挪过去,清川垫脚凳才刚给摆好,池芮拎着裙角要下车,谢景昭却抢先一步将她抄在了怀里。
虽说是在自家门前,可这好歹也是在街上……
泠锦张了张嘴,目瞪口呆。
池芮也有些慌了,红着脸试图挣扎:“你做什么?我腿脚又没受伤……”
大庭广众的,丢死个人了。
她这到底还是脸皮薄,目光已经飞快的四下窥视,唯恐被更多的人瞧见。
谢景昭却枉顾她的抗拒与挣扎,给找了个看似合理却又极是敷衍的借口:“本王袍子皱了,正好借你给遮一遮。”
池芮慌慌乱乱的,也不好反驳。
混乱中便一眼瞄见停在他们这门前稍微远些地方的一辆马车,柳二夫人带着她身边心腹的婆子站在那。
一开始该是想要上前打招呼,但是冷不丁瞧着这一幕,俩人也甚是尴尬,不好意思打扰,甚至局促的拿帕子稍稍遮掩着脸面背过了身去。
“放我下来。”池芮心里一窘又一惊,忙是捶了谢景昭一下,提醒他,“我二舅母来了。”
谢景昭端着她转身,也这才注意到柳二夫人居然过来了。
她那身后的马车是辆青篷小马车,并不是他与柳二老爷去池府赴宴时候坐的那一辆,显然是为掩人耳目临时换的。
他放了池芮下来。
那边柳二夫人眼角的余光瞥见,这才赶紧整肃好神情,快走两步迎上来:“见过殿下,王妃。”
小王爷冷傲惯了,仍是不理人。
池芮便试探道:“舅母怎么过来了?进去吃茶说话吧?”
话是这么说,看柳二夫人这还特意换了车驾过来她便明白对方没打算进府。
本来两家是亲戚,做舅母的过来看望外甥女大可以光明正大的递帖子进府,可池家那边今日刚起了冲突,旁人不知道,若是被池重海知道她紧跟着追来王府找池芮,只怕立刻就要猜疑起池芮会编排家里和池芳的闲话。
柳二夫人经过今日之事,自是不会再顾忌池重海对她家的态度与看法,现在这般遮掩无非是考虑到池芮毕竟是
池家的女儿,尽量周全着不叫她为难。
果然,柳二夫人拒绝:“不了。你这才嫁过来,我这个做舅母的若是初次登门却连礼物都不备上一份岂不显得失礼?我就是想起个事儿,一时又耐不住性子便顺路过来寻你说两句,改日备了礼物再递帖子过来看你。”
她将话说的体面,池芮也便顺水推舟,转头对谢景昭道:“我与舅母说两句话,殿下您先进去吧。”
谢景昭对她自也是没什么不放心,抬脚便先进门去了。
池芮跟着柳二夫人去到她那马车跟前,柳二夫人面上略尴尬的掩着帕子咳了咳,但她这趟本就是有备而来,所以也无需拐弯抹角:“你才新婚,我原也是不该这就来寻打扰你的,但是咱们这到底是一家子,我也就有话直说了……”
她来问的自然就是池家那些事,包括池芮是否和家里闹了什么矛盾,受了委屈,又兼之池重海与池芳为何拒绝与她家结亲。
柳二夫人是个操持后宅多年的当家主母,说话上自然有她的精妙之处,重点明确又尽量委婉周到。
本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的,因为想着池家的事于池芮而言也是家丑,这丫头与她毕竟也不算多亲近,未必肯说,但池芮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和盘算,却无一隐瞒她问什么就全告诉了她,包括池芳拒婚的理由和池重海曾经试图算计让池芳抢她婚事的事……
所有的老底都一并揭了。
柳二夫人当场倒是没发作,只脸色显而易见绷不住的有些难看了,最后几乎是咬着牙才勉强挤出笑容来握了握她手套近乎兼宽慰:“他们也真是不像话,说是谁都难一碗水端平,但也不能黑了心肝儿……芮姐儿,说起来今日之事我与你二舅舅还该好生谢谢你,要不是你帮腔叫他们父女露了马脚出来,我们一家子还蒙在鼓里,被人当面打了巴掌都还且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池芮笑了笑,她也实话实说:“我倒也不全是为了舅母与舅舅……”
“总归这于我们家算是一份天大的人情,我与你舅舅记着了。”柳二夫人这
会儿急着回去找自己夫君告状,也顾不上多言,只瞧着池芮又忍不住感慨了两句:“你确实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如今有了好姻缘,那一家子不堪的好歹是撇在身后了,你也别多为了他们烦心。今儿个我先走,改日再来看你,你若有事是你舅舅能帮衬一把的尽管捎信去家里,别与我们见外。”
“好。那我就先谢谢舅舅和舅母了。”池芮也不矫情,高高兴兴的应了。
进了府门回华韵堂,就看清川带着一脸拘谨的泠锦等在那。
池芮没叫她留下来伺候,让清川给她安排个住处,说让她先歇两天,然后自己进院回房。
和谢景昭各自换了衣裳之后,两人刚从娘家回来自然要去和陵太妃交代一声,便一起去濯缨阁给陵太妃请安,顺便蹭了晚饭才回来。
回房谢景昭却催她去挑了明日两人要穿的衣裳出来。
池芮不解:“明天还要一起出门?”
谢景笑着弹了她脑门一下:“你我是陛下赐婚,拿了圣旨的,现在完婚之后怎么不得进宫走一趟谢个恩?给陛下磕个头,我再领你过去送给皇祖母瞧瞧。”
池芮一瞬间突然就怂了……
作者有话要说:池芮芮:嘤嘤嘤,乡下来的,不想见识大场面,社死现场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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