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昭交代完便走了。
之前清川为了避嫌不耽误他俩私下相处躲了出去, 他也没喊人进来接,好在是雨也不大,他疾步出门去,几步背影便消失在大门之外。
池芮没管他, 蹲下去看那箱子里的嫁衣。
那套衣裳做的用心, 倒不说是陵太妃的手艺就有多好, 但她毕竟是长辈, 一针一线绣出来的衣裳都舍得给她……
即便深知她这更多是看谢景昭的面子, 可这世上能真为着儿子就对媳妇各种照料假以颜色的开明婆婆也不多。
总归这身嫁衣给她, 池芮对自己的这门婚事心里便越是踏实有谱儿些了。
陵太妃与她非亲非故, 以后俩人相处看的都是谢景昭,只要她安分守已,一心一意的守着谢景昭好好过日子,和太妃之间就不会产生大矛盾。
她这个人其实挺懒得折腾,呆在小王爷身边好吃好喝,他偶尔脾气上来还能带着她回娘家来找茬儿解解闷,这多好的日子啊。
池重海、柳氏:……
美好的日子就在眼前, 她蹲在箱子旁边看嫁衣,爱不释手。
又过了一会儿泠锦端着茶盏从外面进来。
池芮这院子位置偏, 本来柳氏临时接她回来,既不上心也没准备她长住,就随便找了个离着她自己院子远的地方收拾了安顿的池芮。
有了小王爷做靠山撑腰之后, 池芮倒不是没法子闹着让她给换个住处,只是想着确实也住不了几天便懒得折腾了。
茶水房又在前院, 她这里没有小厨房,离着很远一段距离,泠锦是喊了一个小丫头带着, 两人一起去取的茶水,她端着托盘,小丫头跟在旁边打伞。
两人匆匆回来,为了护着茶盏,泠锦和那小丫头的肩膀都各湿了半边。
“奴婢回来晚了,刚才在路上看见小王爷往前院去了。”泠锦道。
小王爷难得过来一次,她倒是想要献献殷勤混个脸熟的。
池芮却道;“不妨事,先搁着吧,他一会儿没准儿还来。”
小丫头收了伞便退下了,池芮起身看了泠锦一眼:“你要不要去把衣裳换了?”
泠锦扭
头看了眼自己肩膀上的水渍,笑道:“没湿透,穿在身上一会儿就干了。不过今日这天气是有些潮湿,这嫁衣姑娘还需要试穿吗?若是不用,奴婢就给您先搬到里头收起来。”
池芮想着谢景昭临走的嘱托,虽是觉得莫名其妙,但小王爷可是她的招财童子呢,她还是给足他面子,乖巧听话的,随口道:“那便试试吧。”
因为这府里乱七八糟的,而且柳氏立不起威信来,池芮都不确定分给她院里的这些个丫鬟婆子究竟都是谁的人,她不想招惹麻烦,就表现的极冷淡脾气很差,除了泠锦便不叫其他人来房里伺候。
泠锦先过去关了门窗,然后忙里忙外的搬了好几趟才将箱笼里的整套嫁衣取出。
为了衬得上皇室大婚的排场,池芮发现嫁衣除去改了尺寸之外还另外酌情修饰了一些,原来的绣样没变,却增加点缀了一些繁琐的坠饰,整个看上去比上回华丽了许多。
这么一套衣裳,里外好几层,还带有许多装饰用的小部件,泠锦很快就被绕糊涂了,根本摸不出头绪都该怎么穿或者怎么搭配,好在这衣裳池芮之前试过一次,依样画葫芦,主仆两个在屋里好一顿倒腾。
此时的前厅上,谢景昭已经坐下了。
池重海其实一听说他登门就脑袋一大,恨不能自避家门而不入,那真是强压着满腔的愤懑不满来见他的。
谢景昭堂而皇之坐在他家正厅的主位上,听他行礼打招呼就只看了他一眼,凉凉道:“本王大婚在即,那个未来王妃是个不着调指望不上的,未免当天要出什么差池闹出笑话来,今日就只能是再过来一趟。伯爷这府里女儿婚嫁之事该是交予夫人张罗准备的吧?还是请夫人也一起出来说话吧。”
柳氏虽然没什么城府和度量,可毕竟也是书香门第正经人家出身,家里就算娇宠她在婚前也是学的正经嫡女管家理事的本事,叫她按部就班做好一家主母该尽的本分她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池重海如今虽是不太信得过她了,但如果是他放着夫人不用反而是自己一个大男人亲自筹备女儿的嫁妆与婚事,那传出去才是要被人
笑掉大牙,所以这阵子他虽一直与柳氏横眉冷对,还是喊了两个姨娘帮她尽快打理好池芮出嫁的相关事宜。
谢景昭这么说,全无问题,他连推脱都不能,只得忍气吞声的着人去请柳氏过来。
柳氏其实是不情愿来的。
这个小陵王目无尊长,仗着自己出身皇族完全不将他们两口子当未来的岳父岳母看,每次过来还要他们点头哈腰的应付着……
可偏偏,他身份在那摆着,说要过问大婚的相关事宜要见她,她连推脱都不能。
柳氏便也只得是咬牙匆匆整理了一下仪容,赶来。
“妾身见过陵王殿下。”她进得门来福身见礼,心中便越是不快。
别人家女婿见丈母娘可不是这般阵仗,这简直就是本末倒置,若是知道结了这门亲有利可图也还罢了,明知道这位小陵王油盐不进不好相处,池芮又注定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他们一家却得低声下气供着这两尊瘟神……
这什么世道!
“夫人坐吧。”谢景昭却果然是不近人情,连装装面子情与她寒暄一二都不曾。
柳氏落座之后她又直接开门见山:“最近为了操持本王与未来王妃的婚事,夫人辛苦,本王今日特意过府是想问问……后面再有三日便是大婚之期,有关本王婚事的诸般事宜府上可都准备妥当了?”
柳氏心不在焉,不情不愿的只是应付:“你们这婚期定的有些急,这一月有余府上已经在全力准备了,我们长宁伯府虽比不得王府的门第高贵,可也是得陛下恩信,延续了上百年的勋爵世家,不过是操持个女儿的婚事而已……妾身再是不才,这点小事还是收拾的来的。”
“那便最好。”谢景昭才不管大婚当天他们这边会不会出什么岔子,他早看池重海这一家子不顺眼了,说白了……
他倒是巴不得他们出丑闹出什么笑话来呢。
当然——
这事儿必须得控制在池芮出门了之后,不能叫她也跟着丢人。
谢景昭端起茶盏要喝茶,但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就又放下了。
他问柳氏:“麻烦夫人将替那丫头准备的嫁衣拿过来,本王瞧瞧大概的布
料款式是否过的去。本王的婚服虽是用不着府上准备,但至少看看与令嫒的衣裳是否登对,若有不合时宜之处,现在时间还来得及,本王还可叫府上的裁缝绣娘们酌情改动。”
对他们这样的大户人家而言,婚嫁之事绝对是最需要体面的大事,虽不说新郎官的冠袍也一定要由女方帮忙准备,但也确实……
为了婚礼上显得更加般配协调,这事是要提前沟通的,若是两家关系好,女方对女儿也足够重视,也很有些人家是将新郎大婚当日的行头都给包办了,因为女方的嫁衣是提前绣了几年的,临时配合男方衣裳重做实在是有困难。
谢景昭提起这事儿,并不算鸡蛋挑骨头。
柳氏闻言,却是当场怔愣。
她嘴巴开开合合,眼神心虚闪躲了好一会儿竟是没能说出话来。
池重海便渐渐明白过来——
这女人怕不是连池芮的嫁衣都忘了准备了,这成天到晚都不知道在折腾的什么。
谢景昭高坐在主位之上,表情好整以暇的等着。
柳氏揪着手里帕子还在不知所措,池重海却是沉声说道:“两个女儿的嫁衣你不是早几年就命人备下了么?怎么也没提前送去王府叫王府的裁缝绣娘们过目,还要小王爷亲自登门来问这种事吗?”
柳氏腰板儿猛地绷直,表情错愕的更是又再狠狠一愣。
池重海却是警告的拼命给她使眼色:“还不快去?”
柳氏无法,只得咬咬牙,先行告退了出来。
她脚下慌慌乱乱的往芳华馆走,面上神情却有些不受控制的咬牙切齿,走到半路突然停住对李妈妈道:“菲姐儿的年岁也早到了,她的嫁衣该也早就准备妥当了,你过去,先叫她腾出来给那个丫头用吧。”
池菲虽然是出生起就被古姨娘哄着,说要顶了池芮的缺,记在了柳氏名下给她养着,可到底人心隔肚皮,柳氏对她也算好,可再好也都只是施舍,给的东西也是池芳看不上眼和不要的。池菲的嫁衣就算绣得再是用心,那料子花样寻常用用可以凑合,拿到陵王府这样的豪富人家面前岂不丢人现眼?
这个柳氏
,当真是任性起来不分轻重,半点分寸也没有。
李妈妈心里叹气,面上却还得尽量将话说的委婉:“夫人,那位小王爷是出了名的不好相与,您想他堂堂一个亲王的身份,怎会纡尊降贵特意登门询问区区嫁衣这样的小事?”
柳氏心里咯噔一下,倒抽一口凉气:“你是说……”
李妈妈道:“奴婢想着他别不是有备而来,就是为着找茬的吧?当初您特意重金聘了两位绣娘进府来替二姑娘做嫁衣,这事儿虽是做的低调不显眼,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怕不是那位小王爷就是因为打听到了这重消息这才特意登门……若他就是冲着那套行头来的,您却拿了大姑娘的东西随便去糊弄他,他若要借题发挥起来事情没法收场啊。”
依着谢景昭屡次的行事和对他们夫妻的态度,柳氏绝对相信他有这么做的可能。
“可是……”只是要她将替池芳精心准备的东西拱手让予池芮,她总是不甘心。
那位小王爷可还在厅上等着呢……
李妈妈心急如焚,却还得苦口婆心的劝:“夫人,大局为重,何必计较一时的得失?您也是知道的,二姑娘的前程有伯爷替她打算,其实那身嫁衣也就是做个样子,八成也用不上,就先让一步吧,将厅上那位安抚打发了要紧。”
池芳从小到大,一来是因为娇养,柳氏就是要她十指不沾阳春水,让她背菜谱,看女红针法上面的书,出去说话可以头头是道撑门面……
但实际上,为了培养她,家里却将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安排去研习琴棋书画这些风雅之事了。
池芳一来是自己娇气不会使针线,二来也确实她没时间去顾这些粗俗小事,自然也不会亲自绣嫁衣和嫁妆。
可就算池重海给她选的那条路她也确实用不着这嫁衣,姑娘到了年纪也要做做样子,备上一套,否则岂不是不打自招叫人猜疑他家留着女儿迟迟不肯许人家的用意么?
所以,池芳十一岁那年柳氏便重金聘了两个手艺精湛的绣娘进府,耗时整整两年,替女儿备了一套相当不错的嫁衣。
柳氏当时的心思也单纯—
她就是疼爱这个女儿,不管将来用不用得上,她准备了都是她的一份心意,自己瞧着都心中欢喜,想着到时就算池芳用不上,也给她带了去算个彩头。
谁曾想——
这衣裳居然还被谢景昭给算计上了。
“当初费了那么多心思给备下的,现在拱手送出去,我不甘心!”柳氏终是不愿,恨恨跺脚,眼泪立刻就在眼眶里打转儿,“从那丫头回来,芳儿这一两个月里也是受尽委屈,现在连嫁衣都要叫她让出来……这个陵王府简直无法无天,仗势欺人!”
李妈妈今日可无心听她唠叨,只当机立断:“奴婢也知道夫人您为难,您不用去了,奴婢带人去二姑娘那拿。”
嫁衣做好了,对外自然要声称是池芳自己做的,所以早早的柳氏便送去了芳华馆。
想想现在要去再跟池芳讨要,她心里就越发的不是滋味儿。
李妈妈见她没有再强烈反对,就赶紧带人去了。
那身衣裳,池芳也一直觉得自己用不着,但确实做的精美,又是母亲花费重金特意叫人给她做的,她自是爱不释手,一直都好好收着。
她到了这般年纪,婚事一直没个着落,虽然自己知道自己有别的路要走,可是小姑娘沉不住气,有时候心急忐忑起来也会去看看嫁衣给自己安心。
李妈妈过去讨要,她也是如遭雷击,半天没缓过神来。
只是她与柳氏不同,还没嫁人,也没经历过人情世故,虽然心里也是一百个不愿意,但至少面上没拦也没闹,只僵硬着一张面孔艰难道:“既然是母亲疏忽忘了替三妹妹准备,横竖我现在也用不着,那便拿去吧。”
“事急从权,夫人也是不得已,二姑娘您多担待。”李妈妈叹了口气,也只能这般安抚,然后命人将架子上的嫁衣和箱笼里的配饰一并收起,叫了两个婆子进来抬走了。
池芳木着一张脸,许久没有转身。
待到她们走后,她便快步回了房间,扑在绣床之上哭到不能自已。
她发誓自己真的不是嫉妒也不是痛恨池芮什么,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从池芮回来,她原本平静美好的生活会
被打破,支离破碎成现在这般模样?
家里都在忙着准备池芮的婚事,纵然父亲和母亲也很厌烦,可是被这种乱七八糟的气氛影响着,她也不再是众人目光汇聚的焦点,时时被忽视……
而现在,甚至还要堂而皇之将她的东西要走送给池芮,甚至完全不管她愿不愿意,会不会不高兴。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池芮回来之后,直接影响到的会是她的生活?
池芳这边在屋里哭得天昏地暗,柳氏了解女儿的脾气,她完全明白女儿绝对受不住这样大的委屈,也就是不忍去亲眼看到女儿伤心,她才躲着,自己没到芳华馆露面,等李妈妈搬了箱子出来,她又咬牙切齿的带人送去了厅上。
谢景昭确实最近搜集了不少有关池家这边的小道消息,也就是因为知道有这套嫁衣的事,才故意上门找茬,借题发挥来生事的。
柳氏黑着脸将箱子摆在厅上,他也没见怎样的满意或者敌意,只还是一副懒洋洋的轻蔑模样使了个眼色叫清川查看。
清川将衣裳拎起来给他过目。
柳氏恨得牙根痒痒,自是一句话也肯说的。
池重海便不得不硬着头皮没话找话:“衣裳早两年都备下了,芮姐儿那时不在府里,而且当时她年纪还小,也不知道到了出嫁时能长成怎样的身量,这衣裳做下便一直收着了,用的都是最好的料子,请的也是顶好的裁缝与绣娘……”
“那伯爷与夫人还真是费心了。”谢景昭打断他的话。
池重海刚想顺水推舟再卖两句乖,却听他话锋一转,命令清川:“抬回咱们府上。”
这嫁衣是大婚之日给池芮穿的,他拿去了王府那婚事怎么办?
柳氏也顾不上生闷气了,夫妻俩不约而同瞪大了眼睛看向他。
谢景昭道:“这衣裳与本王的喜服不搭,而且款式做工也不合本王王妃的身份,不过既然是伯爷和夫人的一番爱女之心,本王也不好叫你们白费,替那丫头收了,放着不用也是好的。”
这个小混蛋,果然就是故意找茬,来逗他们玩的!
柳氏蹭的跳起来,便要理论。
池重海眼疾手快的也跟
着及时起身挡住他,率先讲道理:“小王爷,大婚在即,纵然这嫁衣您不满意,现在您给拿走了,时间仓促……你叫我们去哪里找来合适的给芮姐儿替换?”
谢景昭莞尔,这才不徐不缓道:“哦,王妃的嫁衣本王府上照着与本王喜服搭配的样式准备了,你府上的不合用也不耽误,本王已经着人送去王妃那了。”
池重海:……
柳氏:……
这回不只是柳氏,就连池重海都有十拿九稳的把握这位祖宗就是上门来拿他们一家子消遣的。
柳氏跟只充了气的蛤·蟆似的,几度将要爆发,好在池重海理智尚存,忍气吞声将她拦下。
只他夫妻两个同时黑着脸,表情阴沉沉的盯着谢景昭,个个面色不善。
谢景昭却恍若没事人一般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份礼单扔在了桌上,再次开腔:“还有一件事本王觉得有必要现在与两位说开,要个明确的态度。之前我陵王府下聘,礼金分量有些重,本王并无恶意,只因为十分中意令千金,借以表达罢了。按照惯例,你府上嫁妆该凑上聘礼的双倍……”
感情他这是明目张胆上门讹人的?
柳氏这一听不得了,当场就要炸:“你……”
池重海这也有点受不住了,他府里哪有陵王府那样厚实的家底,真的这么凑一份嫁妆出来,他不仅要卖宅子卖地,还得带着一家老小沿街乞讨去,这个谢景昭简直无理取闹。
这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
也许小陵王一开始就没打算与他家结亲,闹这么大就是涮他们一家子玩的,以出最初他们不肯许嫁池芳的恶气?
如果他拿聘礼问题说事儿不肯娶了——
再过三天就是婚期,现在退婚这笑话可就闹大了。
这边他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揣测谢景昭的阴谋,谢景昭却又继续说下去:“嫁妆的事,本王本来也没打算强人所难,我知你长宁伯府的家底,自然不会趁火打劫,借着婚事发你家的财。只本王这个人好面子,依照祖制我的王妃衬得起你家一百二十八抬真材实料的嫁妆了,是也不是?”
实打实的一百二十八抬,这也不是小
数目。
池重海看着桌上那份礼单,纵他知道大局为重,也是忍不住肉疼,却还不得不咬牙点头:“自然……”
柳氏那里却是几次蠢蠢欲动,恨不能直接谈崩闹翻,她宁肯退了池芮这门婚,丢人就丢人,也不舍得拿那么大笔嫁妆去嫁这个女儿,便宜谢景昭。
谢景昭指了指桌上礼单:“这是前两天你府上送去给本王过目的嫁妆礼单,咱们开门见山……本王知道你家这个三姑娘自幼没被你们养在身边,你们对她也不如另一个女儿那般疼爱,这份礼单上,还有商量的余地……”
他们家确实愧对池芮,这一点池重海夫妻都心照不宣,只是谢景昭当面揭短提起,这事显然不同寻常。
池重海不由的警惕起来:“小王爷此言……何意?”
“本王娶她,之后她便是我陵王府的人了,你们府上这点嫁妆……说白了,本王不稀罕,她也不稀罕。这张礼单上的一半,你必须得给,这是你们做父母理应给她的,但是另一半我不强求。”谢景昭捡起礼单起身,“你照着这一百二十八抬体体面面的给她了,我便算你长宁伯府对她还有几分真心,是有继续维持这个父女情分的意愿的,那么以后,咱们两府就是实打实的亲家,是亲戚,该扶持关照你的本王自然会看她的面子。但若长宁伯你觉得本王与你这个女儿不值你这嫁妆的分量,那另一半你大可以留下。本王不会将此事外传,损你的面子,只咱们两家私底下桥归桥路归路,你生她一场,将来你若年老落魄,本王不会看你流落街头,可是既无情分,三餐温饱就是极限。”
所以,他这今日登门实则是拿着嫁妆来谈判的?
池重海夫妻一时跟不上他的思路,再度目瞪口呆。
“还有两日时间,伯爷好好考虑清楚。”谢景昭话说完也不再多留,只走到门口,他又忽的回眸,深深看了池重海一眼,示意的却是柳氏的方向。
他说:“本王说的是你可以少给,伯爷记住了,一半……是极限。少于这个数,本王可就带着你这礼单和你府上给的聘礼去宫
里闹了。”
他的那双桃花眼,不笑时也自然含情,但这一眼飘过来,却是激的池重海猛然一个寒战。
谢景昭这边却是已经再度转身,扬长而去,转出了院子,又往后院去。
这会儿雨已经停了,因为已经入秋,一场雨水过后空气倒是明显清鲜了不少。
这边屋子里,池芮折腾半天才将那身嫁衣试在身上,本来是有些不耐烦的,可这衣裳修改之后既合身又华丽,女孩子哪有不喜欢漂亮衣裳的,何况还是一生只穿一次的嫁衣……
所以后来泠锦都累的不想弄了,她反而兴致勃勃,一件一件的琢磨着穿上了。
折腾完也累得够呛,等泠锦给她盘好了发髻她便打发对方:“发冠我自己弄,你去……给我拿点水果或者冰镇酸梅汤来。”
泠锦应声去了,她自己坐在妆镜前琢磨着戴凤冠。
可是外面天阴,铜镜里影像有点模糊,而且那发冠大小又紧贴头型,着实不好弄,她端着个好几斤重的发冠左右都觉得摆不正,正在暗恼时房门被人推开,谢景昭从外面走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王爷可以算是无理取闹的一把好手了,找茬界的扛把子!
小王爷【傲娇脸】:给媳妇出气撑场子技能get√
池芮芮【娇羞状】:乖乖听话试穿新衣服给夫君看,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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