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遇薛直
破庙里静的出奇,许玉娆窝在一旁环着膝,将头深深埋在手臂中,半句话也不想说。
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该怎么面对云宝。
不管出於什么原因,她刚才的模样也太吓人了些,就连后来她自己瞧见那人脸上的血肉模糊,心里也禁不住打着哆嗦,何况,那么小的云宝。
在云宝的眼里心里,现在她就像一个恶魔吧?
可若问刚才那样是否后悔,她内心却又觉着自己没错,穿来都是纸片人的异世界,两个崽子几乎是她所有的精神寄托,有人敢拿两个崽子来威胁她,那就算是天王老子她也得打。
因此许玉娆纠结的很。
而一旁的云宝和嘉宝,一个窝在秦顽的怀里轻轻啜泣,眸间还是恐惧;一个则窝在陈奶奶的膝弯处,神色中是满满的不明所以。
没人开口打破这份寂静。
好半晌后,云宝才吸了吸鼻子,将鼻涕眼泪擦拭干净,然后扯着秦顽的衣袖,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许玉娆并不知晓,她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啊不,要先把那个欺负云宝的坏人先塞进去埋起来,然后自己在钻进去。
她自顾的瞎想着,并没能察觉到有人靠近,直到,一双小小的丶温热的胖手手扯起她的手,浸润着水的帕巾慢慢给她擦拭着,她才宛若回了神一般擡起了头。
云宝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此刻哭的通红,小鼻子一抽一抽的防止鼻涕流出来,然后拿着湿润的帕巾,极为细心的给许玉娆擦着手上的血迹。
血迹染红了帕巾,也染红了许玉娆的双眼。
“娘……不难过,云宝没事,云宝很乖……”小丫头看着帕巾上的血迹,小手因为害怕有些颤颤巍巍,嘴唇都在发抖,却依然佯装乖巧镇定,“云宝和嘉宝都有娘亲的保护,一点都不害怕!”
许玉娆吸了吸鼻子,极力忍住自己的眼泪不让它掉下来,然后小声问:“可是娘刚才那么凶……”
这时候嘉宝也蹦蹦跶跶的跑了过来,手里头攥着一块小小的甜糕,小心翼翼的塞进许玉娆的嘴里,骄傲的说:“娘才不凶呢!娘是最温柔的!”
云宝没说话,仍是认真的给许玉娆擦着血迹,只不过那小小的脑袋点着头,早都宛如小鸡啄米似的了,完全同意弟弟嘉宝的说法。
许玉娆自己都没想到,两个小家夥现在对她会这么信赖,孩子说出的话总有一种莫名的感染力,她鼻子一酸,眼泪终於是忍受不住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娘,不哭不哭……”云宝和嘉宝瞧见许玉娆掉了眼泪,顿时有些手忙脚乱,拿着帕巾胡乱的给许玉娆擦着,心疼的不得了。
这将近一年的时间来,娘在他们面前永远都是一副温柔的模样,笑起来露出两个小酒窝,他们可从来没瞧见娘哭过呢!
於是两个小家夥连忙窝进许玉娆的怀里,用小脸蛋蹭着她,那样子真是有一种,小孩子粘着娘的样子了。
许玉娆的鼻尖一酸,终於是没忍住自己的眼泪,将头埋在两个小家夥的肩颈中,无声的哭了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恍惚的意识,云宝和嘉宝莫不是真的是她的亲崽子吧?
不然,怎么会一抱紧就安心。
许玉娆在次日是被骚乱的声音吵醒的。
她睁眼之时天色已经大亮,陈奶奶在一旁焦急的收拾行囊,云宝和嘉宝窝在她怀里迷糊的揉着眼睛,一如往常,除了……
秦顽不知去向。
“陈奶奶,发生何事了?”外头熙攘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许玉娆连忙坐起来,“秦顽去哪里了?”
陈奶奶将行囊打包好,又给云宝和嘉宝穿着衣服,道:“适才听说从鸳舟郡行过一群人,还有个薛公子什么的,秦顽一听就连忙跑出去了,老婆子我怕似乎要有暴乱,便紧着收拾东西了。”
“快快快,此时秦顽不知怎样呢,可别马上要到京城了却捅出篓子来!”
陈奶奶焦急的说着未觉有差,薛公子三个字却落进了许玉娆的耳朵里,雷的她整个人都恍惚了。
薛直!
这条狗居然也会逃难吗?
许玉娆心下一惊,忙随着陈奶奶收拾好东西,牵着两个小家夥的手出了破庙。
行至破庙外头不过三百米处,许玉娆一行人终於瞧见了与一群人对峙的秦顽,而秦顽面前的那位,正是薛直。
“啧啧啧,瞧瞧我们的秦小少爷,如今竟然也是这副落魄的模样了。”薛直一身衣衫整洁,负手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笑容诡异,“一场大火没烧死你,可真是太遗憾了。”
他俯身靠近秦顽,冷哼一声道:“你现在的命值钱着呢,如今就连郡守都担心你跑京城去,与天子参上一本,那这鸳舟郡可就没好日子了。”
秦顽皱眉后退了两步,与薛直拉开了距离,嗤笑道:“怎么,如今就连狗都会说人话了吗?只不过嚷嚷了这好半天,仍旧是一点正话都没说,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成这条狗的。”
薛直被秦顽一番话噎了一下,顿时脸色泛青,不悦的瞪了他一眼,而后同样后退几步,直盯着秦顽的目光中透出狠厉—
“秦小公子,那我就直奔主题,我千里追你而来,就是为了杀了你,然后提着你的头,去领赏的。”
薛直说罢便擡手示意自己周围的打手一拥而上,秦顽怎能耐的住,伸出胳膊挡了一下而已,随即便被几个打手踢倒在地,刀刃寒光凛凛,竟直接就要将他手起刀落!
“住手!”许玉娆心下一慌,忙将云宝和嘉宝推到陈奶奶的怀里,然后拿起石头胡乱的往那群打手身上扔,“光天化日,你们要干什么!?”
几个打手都专注在秦顽身上,竟未能注意到许玉娆扔过来的石子,混乱之中竟然还真挨了两下,顿时疼的都龇牙咧嘴,恶狠狠的朝许玉娆投去了目光。
薛直不悦,嘴角含着贱笑道:“干什么?要他的命!识相的话滚远点,否则别怪老子把你也给杀了!”
许玉娆心焦的看着秦顽,他力气不济,怎么也挣脱不开打手的桎梏,而彼时敌众我寡,真要硬刚上去那便就是死命一条了,怎么看都不稳妥。
她上前几步和薛直周旋着,周遭赶路的流民也越发多了起来,若是再这么硬熬下去,那说不定……
等等,流民!
许玉娆看向薛直身后的直板车,瞬间心生一计,当即也顾不得和薛直说什么了,连忙跑去直板车那头,从腰间掏出匕首对着麻袋就是一刀。
“粮食!这里有粮食!好多的粮食!”她大声朝着流民最多的地方喊着,手上的力道仍旧不含糊,瞬间粮食就宛如细沙一般淌了一地,“快来抢粮食!”
粮食两个字在人群中像是巨石一样炸开了锅,无数乱民瞬间双眼放了光,呼啦啦的全都朝着薛直的粮车方向跑去,人与人相挤,将薛直和他的粮车丶随从全都围堵在里面,转眼间就不见了踪迹。
许玉娆看着如此可怕的场景,禁不住后怕的吞了吞口水,这场景说是丧尸暴乱都不为过。
“还看什么呢,快走啊!”许玉娆迅速回过了神,连忙冲过去扯着已经呆楞住的秦顽离开。
云宝和嘉宝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被陈奶奶领着躲到一旁,然后窝在陈奶奶怀里大气都不敢出,直到瞧见许玉娆领着失魂落魄的秦顽,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这才连忙迎了上去。
然而……
许玉娆看着秦顽的样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当着正跑过来的云宝和嘉宝的面,对着秦顽就是一巴掌:“秦顽!你他妈的给老娘清醒清醒!这是逃难的路上,不是你在秦府玩过家家!”
云宝丶嘉宝:……她们跑过来的好像不太是时候。
陈奶奶轻咳一声,连忙拽着两个小家夥背过身去,心想这就和姐姐教训弟弟一样,不能看不能看。
秦顽真是被这一巴掌给打蒙了,他有些怯怯的擡头看向许玉娆,嘴巴轻轻张了张想说什么,可一触及许玉娆那满是怒气的眼神时,又将话给咽了回去,只留下淡淡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有个屁用!你说你现在找薛直能做些啥?除了被打还是被打!”许玉娆扯块布条将散落的头发绑了起来,然后擡眼看向不远处的关口,“就要进京城外阜了,如今活着最重要,其他的,等你以后有能力再说。”
她这般说完,也就不管秦顽心里头想什么了,拿好东西领着两个小家夥,和陈奶奶先行往关口走了过去。
秦顽站在原地楞了片刻,而后他回头看了一眼薛直的位置,早已经瞧不见了人影,就好像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他攥紧了拳头,然后深呼了一口气,转身跟上了许玉娆一行人的步伐,再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丸子不疼,呼呼就好啦!”
云宝和嘉宝最先注意到秦顽身上的伤,连忙拿出小帕巾,边认真的给他擦着伤口,边在伤口吹着气,仿佛这样伤口就不会再痛了一样。
秦顽勾了勾嘴角。
“嗯,不疼了。”
吭哧吭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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