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夜已经很深了,街灯投下一束束光圈,照亮了南江这座热闹繁华的城市。
位於市中心的办公大楼早已黑成一片,唯有宏业有限公司顶楼还亮着灯。
沈千意身着黑色收腰西装,纤细的肩背靠在办公椅上,双腿交叠,姿态散漫,细长的丹凤眼半阖着呈放松的姿态。
十几个管理层围坐在会议长桌前,交头接耳,小声攀谈,不时擡头望向长桌上首的她,不敢放松片刻。
两分钟后,假寐的沈千意终於睁开了眼,望向众人的眼神比那窗外的月光还要清冷几分。
“一个小时,诸位讨论出了什么结果?”
三个月前,沈千意在还未发展的新棚区上嗅出了商机,发展部拟定了计划后,由商务部着手收购新棚区的住宅大楼。
计划刚开始一个月,商务部经理刘正卿汇报进展时就只剩下三户人家未签署赔付协议,原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的事,谁知却在最后三户人家手上栽了跟头。
对方狮子大开口,请来律师和宏业公司打起了太极,大楼收购陷入僵局。
会议上,营销部经理率先发难,矛头直指商务部,商务部经理一招祸水东引,指责发展部没有事先做好调查。
自沈千意接手宏业以来,管理层已经被她清洗一次,但是还不够。
不过一次住宅收购,暗怀鬼胎的人便迫不及待的露出马脚。
这次她非得让这群人知道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底下众人互相推诿指责,沈千意起身,在众人狐疑不定的眼神中,下了最后指令。
“从今天起,终止新棚区住宅大楼收购计划。”
底下人一声惊呼:“终止收购?那怎么行……”
“散会!”
沈千意独断专行,说出去的话自然不会有收回的道理,不顾众人的诧异,秘书时菁立马收拾文件,亦步亦趋跟着她出了会议室。
回到办公室后,沈千意一边翻动文件,一边听着秘书汇报后面几天的行程安排。
在听到周三要参加祁家举办的宴会时,沈千意停下了手中动作,问道:“小祁总那你通知了吗?”
宴会是祁家举办的,作为“家里人”的沈千意和祁年自是不能缺席,可祁年自从半年前出去游乐,至今未回国,所以宴会能不能赶上,还是个未知数。
时菁斟酌道:“估摸着小祁总那边是出了事,他的电话从半个月前开始就处於无人接听的状态!”
祁年要是出了事,祁家哪里会这样风平浪静。
沈千意擡头,放下文件仰身靠在椅背,右手搭在扶手上,轻点几下。
“他把你号码拉黑了?”
时菁摸摸鼻子,笑得无奈,算是默认了这一点。
沈千意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拿过手机,打开通讯录在字母“q”那一页翻到了祁年的手机号码。
夫妻俩一年到头打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上一次的通话还得追溯到三个月前。
很快,听筒里就响起了机械的电子女声:“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您稍后再拨......”
沈千意早该想到的,连秘书的电话都拉黑,更何况是她的。
两人大半年不见面,她自然是不可能把人得罪,也不知道这位祁家二少是抽了哪门子的疯,净干这种幼稚又可笑的事。
周三的宴会要是祁年没到场,想必又是一场硬仗,那些熟悉的面孔在脑海中浮现,沈千意不自觉就皱起了眉。
这时,微信提示音响起,沈千意打开一看,倒是有些意外。
祁年的死党顾晓晨发来了一张莫名其妙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低头摆弄着手机,黑色棒球帽挡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只能看见他挺拔的鼻梁和抿着的嘴,以及面前十几瓶已经空了的酒瓶。
虽然看不清脸,但沈千意还是一眼认出这人是祁年。
毕竟整个南江,只有他一个男人戴红色的耳钉。
透过照片,沈千意看清了祁年周围的环境,那布局风格俨然是在南江的舒意会所。
祁年回国了?什么时候的事?
带着这样的疑问,沈千意打开了他的朋友圈。
在发朋友圈这点上,她们这对塑料夫妻难得习惯一致,一年到头很少会发一条。
只有一点不同,祁年每次从国外浪完回来,都会在朋友圈发一条他回国的消息,借此昭告天下,好让他国内那群狐朋狗友腾出时间来为他接风洗尘。
这次也不例外,祁年朋友圈第一条赫然是他回国的消息。
再看时间,已是五天前。
很快,顾晓晨又接着发来两条消息。
“从进来就开始喝,我实在是劝不住了,千意,救命!!!!”
“舒意会所305号包房,等你!!!!”
光是看着那几个感叹号,沈千意就能猜想到顾晓晨此时的无奈。
祁年这人酒品不好,一旦上头就爱闹,若不去制止,等会儿指不定要闹出多少事。
两人好歹是明面上的夫妻,祁年要真是干了什么蠢事,她这个当老婆的也会没脸,所以这趟她还真是非去不可。
“半个小时后到,把他看好。”
......
南江万安路,舒意高级会所。
在国外浪了大半年的祁年刚回南江,顾晓晨就组局带着人替他接风洗尘。
许久未见,祁年和圈里一群臭味相投的朋友自是好一番寒暄,虽说从进门开始祁年就兴趣怏怏,但也算给哥几个面子,耐心陪了他们几个小时。
眼看着夜色渐浓,聚会发起人顾晓晨道:“不早了,咱散了吧。”
陈舟擡手看了看腕表,不到十一点,正是夜间活动开始的时候,哪有这么早结束的道理。
没尽兴的几个兄弟纷纷问道:“不再玩一会儿?”
顾晓晨笑了笑:“你们不知道沈总在家里设了门禁,晚於十一点回家咱小祁总可是要跪搓衣板的。”
严正清嗤道:“天不怕地不怕的祁家二少竟然会怕老婆,你跟我开什么玩笑呢。”
陈舟也摇头说不信。
祁年和沈千意的婚姻是怎么回事,圈里人谁不知道,当初沈家濒临破产,要不是祁家伸出援助之手,如今的沈家还不知道落败成什么样。
哪怕祁年是个不管事的浪荡公子哥,想跟他结婚的女人也能从南江排到法国巴黎。
沈千意既不是这里面身家最好的,也不是长得最漂亮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说一句,这场联姻,还真是她沈家高攀了。
就祁年那臭脾气,不给她甩脸子那都算客气了,她哪里还敢对祁年颐指气使。
顾晓晨意味不明的哼了哼:“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咱小祁总从进来开始就一直盯他的手机,不就是怕老婆查岗没接到电话,回家又要睡地板吗?”
说完又感叹道:“已婚男人的痛,你们这些单身人士哪里能懂。”
听他越说越离谱,坐在沙发角落的祁年终於忍不住擡起了头。
他身上的黑色运动衫外套半敞着,露出了里面贴身的灰色t恤,棒球帽下的双眸漆黑如墨,清亮得不带半点杂质,一只手握着手机,一只手搭在沙发上,袖子微微卷起,露出一截白生生的手腕,修长的手指上夹着根并未点燃的烟。
看向顾晓晨的目光又暗又沈,与左耳上那颗泛着红光的耳钻形成了鲜明对比。
祁年人很高,长腿从桌底穿过,毫不留情的踩在顾晓晨新买的鞋上。
“有多痛?你说来听听!”
顾晓晨脚上的鞋全球限量版,整个南江只有这一双,闲着没事他就爱把这宝贝往朋友圈发,平日里保养鞋子的频率和保养家里豪车相差不了多少。
祁年踩上的那一刻,他真是当场掐死这狗逼的心都有。
要死不活的坐了两个小时,一提到沈千意倒是来了劲,敢情沈千意这名字还是他的雷区是吧。
干净的鞋子上不出意外落了个刺眼的脚印,祁年这才慢悠悠收回了脚。
在陈舟和严正清一脸看好戏的眼神中,很酷的说道:“我祁年,打从出生那刻起就没怕过谁,要是沈千意敢让我跪搓衣板,我就敢当场让她跪下叫爸爸!”
放完狠话,他脸上的嘲弄还没落下,包房的门突然就打开了,祁年不耐烦的转头看了一眼,刚想骂人,就看见沈千意倚在门口,手上拿着根保安巡逻的专用警棍,一下一下的敲着自己的手,仿佛要敲到在场所有人心上。
身上穿着的还是那套工作的西装,一看就是才从公司赶过来的。
祁年下意识丢掉手上的烟,僵硬的转过头,想到自己刚才的话,懊恼得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坐他对面的顾晓晨听他小声骂了一句脏话,没忍住咧嘴笑了笑。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下可有好戏瞧了。
沈千意擡眸扫了众人一眼,看着陈舟几人如临大敌的样子就有点想笑,不过也能理解。
她久居上位,身上的气势自然不是这群只会吃喝玩乐的富二代能比得了的,怕也正常。
一一审视了在场所有人,沈千意的目光终於落到了祁年身上,似笑非笑,让人看不出喜怒。
等了很久,如芒在背的祁年才听见她开口。
“祁年,你想当谁爸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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