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费恋爱6
“现在是2020年1月12号星期日，晚上七点三十分。列车前方到站洞庭西站，请要下车的旅客准备好你的行李物品，从两边车门下车。”
顾昭迷茫地看着列车上的时间，脑海里冒出好多个想法。
难道说，这个世界真是一个悬疑小说？如果他不能阻止许安然杀人的话，就会不停地在这辆列车上循环？不对啊，昨晚许安然跟他在一起，在他家别墅里，怎么可能会去杀人呢？
还是说她趁他睡着了不注意偷偷行动了？可是，在许安然的身体里，现在住着的是小孟婆的灵魂。以顾昭对小孟婆的理解，她不会这么贸然行动的。更何况，昨晚他们一直在一起，根本没有遇到过男主角霍天齐。
顾昭想到这里楞了一下，或许，他们遇到过了，只是他并没有注意。毕竟，他拿的是路人甲剧本。至於小孟婆那里的提示，他并不是很清楚。
顾昭拍了下脑门，感到好一阵懊恼。他应该问清楚的，还是大意了。
小孟婆是一个执拗的姑娘，她认定的事情，不管有多难，都会去做。如果说，她要完成的这个任务是去杀掉霍天齐的话，那么她会想尽办法去做。
顾昭正在梳理事情的脉络，由於太过於专注，丝毫没有发现旁边坐了一个人。
等他回过神来时，发现对方正在看着他。
“你好，我们认识吗？”顾昭问。
顾昭身边坐了一个穿着灰色大衣的男人，他戴了一副墨镜，像是刚刚接完电话，男人随意地放下手机，没说话，只是越过顾昭看窗外的夜色。
男人很快收回视线，察觉到顾昭热烈的目光，淡淡地笑了笑。
“你刚刚听到我讲电话了吧？”男人说，“我是检察官，不是什么奇怪的人。”
顾昭并没有听到他讲电话的内容，只是通过他的表情来判断，肯定是一些超乎寻常容易被人误会的事情。
在去洞庭的高铁上，恰好遇到一个年轻男子，并且他是一名检察官。顾昭的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身边的这个人，或许就是书里的男主霍天齐。
顾昭直接问：“方便给一张您的名片吗？我正好有些事情想要咨询。”
男人欣然地给了名片。
顾昭低头看那张纸，他猜得果然没错。
这个人就是霍天齐。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自己是背景板路人甲，就以这个巧遇来说，顾昭会觉得自己或许才是主角。
“霍检察官，您好，久仰大名。”顾昭礼貌地伸出手。
霍天齐握住顾昭的手，很快放开。他脸上的表情显示出他此刻内心的愉悦。
看来，霍天齐很享受被人吹捧的感觉。顾昭暗暗想。
“霍先生，您也是去洞庭看演唱会的吗？”顾昭扯了扯身上的应援服，淡淡地说。
霍天齐楞了一下，“你要我的名片就为了问这个？”
顾昭：“当然不是，只是现在我还没想好问什么。我不像您那么思维敏捷，我反应有点慢，想东西要想很久，希望您能给我点时间，下车前我会想好问题。”
霍天齐摆摆手，“无妨。”
“我不是来看演唱会，我是来看一场音乐会。”霍天齐说，“你知道莱茵·普鲁曼吗？”
顾昭点点头，“好像是一位很有名的钢琴家。”
第一次在高铁上遇到许安然的时候，他们从火车站去别墅的路上乘坐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司机提到过这个人。
司机告诉他们，如果能够平安到家，第二天一定要带着老婆去看莱茵·普鲁曼的音乐会。不过可惜的是，截止到那天晚上，他还没有票。
“他的票很难抢，霍先生运气真好。”
霍天齐笑了，“朋友送的，没费什么钱。”
男人浑身上下都在秀自己人脉广，就差没把“夸我”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顾昭没接茬，“我想好问您什么了。我有一个朋友，她叫许安然，不知道这个名字，您是否有印象？”
顾昭仔细观察了一下，霍天齐在听到“许安然”这三个字的时候，眼神明显顿了一下。这代表，霍天齐肯定知道或者听过许安然的名字。那么这也就是说，原故事中，霍天齐在高铁上遇见许安然，很可能并不是巧合。
“我遇到过的人太多了，这个名字没什么特别的印象。”霍天齐说，“怎么了？”
顾昭简明扼要道：“她的母亲跟您的父亲在大学时代是恋人。”
霍天齐有些震惊地看向顾昭，“什么意思？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的事情。”
霍天齐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顾昭很快捕捉到了他的不对劲，故意放松语气，装出一副开玩笑的样子，补充说道：“其实我也就这么一说，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霍天齐的嘴角抽了一下。
“我不认识许安然。”他说，“不过姓许的我倒是认识一个。你听说过许芝芝吗？”
顾昭盯着霍天齐，说：“她是许安然的妈妈。”
霍天齐笑了，“那就对了。就是许芝芝约我过来的，不然的话，我不会特意请假来看什么音乐会。我这个人，平时爱好广泛，但是对这种音乐会不是特别感兴趣。”
顾昭：“……”
如果他接收的信息无误，那么许芝芝早在十几年前就因为罹患癌症去世了。霍天齐作为一个检察官，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要查什么人，难道还会不清楚对方的底细吗？
他口中的许芝芝，应该是原书女主许安然。
或许，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偶遇”。
“你是许安然的什么人？”
顾昭：“好朋友。”
霍天齐勾了勾唇，“男女之间有纯洁的友谊吗？”
顾昭看了他一会儿，道：“我们是好朋友，不纯洁的那种。”
霍天齐：“你有什么证据吗？”
顾昭翻开手机相册，找自己与许安然的合照，然而世界重置了，他在这辆列车上还没遇到她，也没跟她合照。
顾昭摊摊手，“我没证据，但我了解她。你可以问我一些问题，我都能回答。之后，我们再谈。”
霍天齐问了一些基本信息，顾昭按照剧本提示一一回答。霍天齐打消了对他的疑虑。他们俩接下来就聊到了许芝芝和霍建国的爱情。
一切如常发展。
霍天齐告诉了顾昭二十年前的那桩遗憾。
“我爸现在瘫痪在家里，靠着呼吸机维持生命。我爸说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没有勇敢地跨出那一步。他希望我能找到许芝芝，然后跟她道个歉。还有，我爸写好了遗嘱，他准备把东山市的一套房子赠与许芝芝女士。”
顾昭：“你不会不知道，许芝芝死於癌症吧？”
霍天齐怔了一下，“这下子知道了。”
“当年许芝芝被误诊为淋巴癌，虽然后来发现是误诊，但是她郁郁寡欢，精神状态出了很大的问题。又过了几年，许芝芝真的患上了癌症。而她跟你爸也就是霍建国先生，那一次的错过造成了一生的遗憾。”
“许芝芝以为你爸爸辜负了她，所以也心灰意冷了。”
“你爸爸后来有去找过她吗？”
霍天齐摇了摇头。
“我爸在后来的几年里都在做覆建，他好不容易才重新站起来的，实在没有精力和时间去想那些儿女情长的事情。”
顾昭笑了，“那你母亲呢？”
霍建国在覆建期间与护士小姐好上了，最后两人还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他根本就是有了新欢，完全忘了旧爱。这么多年，哪怕派人去找找，打听打听消息，也不至於给许芝芝带来那么大的打击。
霍天齐转过头，盯着前方的虚空，怔了半晌，低声笑了起来。
“我们站在上帝视角评述他人的一生，多多少少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
顾昭沈默了。
直到列车停靠在终点站。
顾昭都没看见许安然。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
站台人满为患，顾昭几乎是被人群推着走。
出了火车站，他跟霍天齐搭乘同一辆出租，因为顺路，所以拼了个车。
顾昭一上车，惊讶地发现，司机先生跟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历史似乎要重演。
顾昭想，既然让他重来一次，肯定是有什么任务没做好。他猜想，他是不是得救下那个今夜会因车祸而心脏病发的人。
或许，这是解开循环的一个关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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