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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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兔那么小一只,往回蹦的时候,总会低头盯着地面——估计是担心自己失衡摔跤。
然而从梅花鹿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某只巨狼“变脸”的全过程,可谓是滑稽非常。
回想起小家夥奶声奶气地说“哥哥对我很好”,鹿洺更加排斥那只多馀又碍眼的狼。
心境几经变换,倍感无语的同时,梅花鹿心里又萌生出微妙的不服与强烈的担忧。
那头雪狼到底为小兔兔做什么了?
难不成就靠这些小伎俩?
太会装模作样了!
小兔子如此单纯丶懵懂,恐怕被哄骗得团团转还要感谢对方!
思及此,鹿洺不由得朝前迈步,迅速来到圆润白团子的身畔。
他清楚兔兔对白狼十分信赖,再提起“凶神恶煞”的真相,只会把小崽越推越远。
於是梅花鹿投其所好:
“小宝,等你忙完正事之后,回密林这边来,我再带你去玩吧?
“你不是挺喜欢吃悬崖上的红色果实吗?还有很多好吃的哦!”
……什么?
有好吃的!
涂聿全然不知梅花鹿哥哥的担心,精准捕捉关键词,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美食”上,猛地停住脚步。
头顶的兔耳幅度极大地摇来摇去,他扬起小脸蛋,兴奋接话,“好呀!谢谢阿洺哥哥,我想吃!”
见小家夥接受了邀请,鹿洺强忍笑意,故作平淡地补充道:
“毕竟我和你都是食草灵兽嘛,哪种灵植的味道更佳,你的雪狼哥哥不会懂的。”
“阿洺哥哥,你说得对!”
兔兔无意识地擡起一只小爪子,抵在自己的下颌处来回磨蹭,仿佛陷入沈思。
但他的思虑没能持续太久,顷刻间被带进梅花鹿的言语逻辑当中。
“因为哥哥是狼,他肯定要吃肉的呀!不过……我好像没见过他进食,不吃东西都不会饿的吗?”
鹿洺略微眯起溜圆的黑色眼睛,强行咽下那句即将脱口而出的“你哥哥哪敢给你看鲜血淋漓的场面”。
他放低音量,摆出一副说悄悄话的姿态,“小兔兔,你可以亲自问问看——食肉凶兽的确危险,要保持警惕哦!”
危险吗?
但哥哥真的很温柔呀?
涂聿似懂非懂,水润的眼眸映出清晰的疑惑,到底没有反驳,顺势点头道:
“好的,我明白啦!阿洺哥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不用谢哟!”
鹿洺这回没跟上去。
他微一擡眼,往斜前方扫,果不其然对上一双阴沈沈的狼瞳。
不需要展露出锋锐的獠牙,隐忍的杀意已然占据空气中的每一个角落。
身为一头拥有强大灵力的雪狼,外加天生的优越听力,想听清方才那些话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纵然不爽,又能如何?
小兔子亲近的灵兽,谁敢杀?
梅花鹿已成功发出“下一次见面”的邀约,悠悠然地转身离去,隐入茂密的森林。
和鹿洺设想得差不多,郎栎气得快要发疯,却也无计可施。
只能不断在脑海中回忆曾经一口咬死狈的场景,并默默替换成击杀梅花鹿的画面。
兔宝如此善良。
郎栎不可能让他伤心,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尽全力克制自己,收敛杀意。
“哥哥~”
涂聿很快回到雪狼的身边,甜甜地呼唤,“我回来啦!”
回来。
这个关键词极为悦耳,一瞬间扫清郎栎所有的负面情绪。
只差一点点就要笑出声来,他赶紧轻咳两下,俯低身形贴近小兔子,认真地夸:
“嗯,乖宝宝。”
涂聿很喜欢被夸奖,当即娇矜地昂首挺胸,粉嫩的兔耳也跟着摇摆。
“我当然很乖啦~”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体型庞大的狼趴伏在自己身前。
一边狼耳支棱,另一边塌着。
“咦?”
雪白毛绒球歪头,感到不解。
小爪爪倒是很快擡起来。
“啪”一下按住那只直立的狼耳。
与此同时,软塌的三角状狼耳应声立起来,轻而易举地吸引到涂聿的注意力。
小爪子立刻转移方位,往那边一拍,循环往覆好几次,回回上当。
涂聿玩得不亦乐乎。
没过多久就双爪齐上,揪紧狼王的耳朵不放。
郎栎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欣赏小家夥兴致勃勃的神情,忽地低声询问:
“宝宝,你觉得好玩吗?是不是比尖利的鹿角好玩?”
公鹿的角是用来进攻的武器,角尖弯曲的幅度不小,极其锋锐。
求偶期时常会出现冲突,哪怕鲜血直流丶撞断鹿角也不会停。
不久前,梅花鹿说的那句“食肉凶兽的确危险,要保持警惕哦!”——
郎栎听得一清二楚。
他将公鹿间残酷的争斗缓声告知小兔子,还不忘总结:
“宝宝,梅花鹿不是什么好东西。”
“唔?”
涂聿懵住,一时跟不上跳跃的节奏,慢半拍地回答道:
“哥哥的耳朵确实很好玩……”
凡事过犹不及。
郎栎并没有学梅花鹿的话术去强调“食草灵兽很危险”,提一次就够了。
他伸出宽厚的爪垫,托起娇娇兔放回背上,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好了,我们出发吧。”
但涂聿是一只笨蛋兔。
他有点迷糊,记忆力不太好。
“宝宝,应该往哪边走?”
即使狼王再无所不能,也不可能猜到小兔子曾经的“家”在何处。
雪色巨狼停在一个木桩边上,前方出现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往左侧走,将会更加深入万灵森林;往右侧走,将会抵达一片更为寒凉荒芜的地带。
身形娇小的兔兔站在狼背上,两只小爪爪搭在狼的头顶,有效避免站不稳的情况。
他很是认真地左看看丶右看看,却像是从没来过,难以分辨方向,“嗯……我不记得了。”
当初发现母亲消失,涂聿仓惶地离开洞穴,地面上满是厚重的积雪,看不见任何脚印。
他几乎是随意选定方位,一股脑地朝前走,累了就停下,饿了就舔几口雪充饥。
兔兔球自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压根不具备生存技巧,胡乱地赶路。
后来还碰上一头花斑巨兽,笨拙地逃跑,又慌不择路地跌进雪狼的领地。
若不是对方觉得兔子的体型太小,还不够塞牙缝,打发时间一般追着玩,欣赏弱小灵兽濒死时的恐惧——
涂聿早已丧命於虎齿之下。
“哥哥,我有在努力回忆,但还是想不起来。”
兔兔沈默半晌,小脑袋往白狼的头顶一搁,有些心虚地蹭了蹭。
“我之前赶了很久的路,夜间休息的时候都精神紧绷,记忆里只剩惶恐不安……”
这是意料中的答案。
郎栎并不惊讶,心底反而滋生出一种隐秘的愉悦感。
他卑劣且阴暗地想,小家夥找不到家丶找不到母亲又如何?
分明是顶好的事情。
如此一来……
便可以永远留在他身边。
郎栎不需要涂聿的主动,只要不拒绝丶不推开他就行了。
温水煮兔兔,早晚有一天能做尽亲密之事,而不仅仅是用掌心与唇舌。
纵使思绪万千,狼王表面上依然半分不显,语调温和地安慰道:
“没关系,宝宝别担心,我们有的是时间。先往左边走试试看,找不到再折回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哥哥~”
涂聿按住一只三角状的狼耳,凑在耳畔说话,嗓音甜软,透着一股黏黏糊糊的撒娇劲。
“你对我真好!”
哥哥究竟哪里凶?
莫不是阿洺哥哥误会了?
他晃晃小脑袋,不再多想。
涂聿站了一会儿就累了。
很快滑下来,趴回到狼背上。
他伸出小爪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扒拉白狼后颈处的皮毛,以己度人:
“哥哥,你走了好久,累不累呀?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仍然精力十足的郎栎:“……”
实不相瞒,有小兔子陪着,再走个三天三夜也不会累。
但他的想法一点都不重要,兔兔的话即是不可违的真理。
“好,我听宝宝的。”
前进的脚步一拐,郎栎寻了处静谧的地带,听不见嘈杂吵耳的鸟叫声。
可惜四处皆有厚重的雪层,担心脆弱的娇宝受凉,总不能直接放下来。
迟疑片刻,他干脆往地上卧倒,将小兔子托起来,搁在自己的腹部。
比起覆盖着长毛的背部,腰腹处柔软得多,基本没有坚硬骨骼的保护,紧贴皮肉也更暖和。
此处本是狼的弱点。
一旦腰部遭到冲击力,那么整个腹腔中的内脏都会受到不可逆的伤害。
但郎栎并不在意。
能让小兔子躺得更舒服就行。
不出所料,涂聿立时趴倒,四肢平摊,还惬意地闭上眼睛。
体长不过二十公分的雪兔,窝在狼的身上只有那么一丁点,占据不了多少面积。
狼的毛发比兔毛要粗硬些,而狼腹没什么毛发,不会扎到兔兔的小脸蛋。
涂聿格外舒坦,小声地嘀咕,“好温暖,我都要睡着啦……”
尾音拖得很长又慢悠悠落下来。
听得郎栎的心即将软成一滩水。
雪狼小心翼翼地擡起单侧爪垫,自上而下地轻抚小胖崽的脊背,温声道:
“有我在这,宝贝放心睡吧。”
涂聿没再出声回应,哥哥带来强烈的安全感,令他放松肢体。
意识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似是坠入一片迷蒙的雾里。
那几个独自赶路的夜晚,涂聿战战兢兢,不敢深度入眠。
无尽的饥饿与刺骨的寒冷,以及找不到母亲的惊恐叠加在一起,就快要把他击溃。
可温热的体温透过接触的肌肤,持续不断地传递而来,涂聿完全感受不到一丝半点的寒凉。
甚至连窝在木屋的床榻上,绒被严严实实地包裹全身——都没有此时这般暖和。
原本呈灰暗色调的记忆,洒下阳光,一点点褪去冰冷的色泽,变得暖意融融。
踏实且安定的现实,带着兔兔陷入美好的梦境。
自此以后——
他再也不会想起那些关於昼夜奔忙的丶痛苦的经历。
涂聿这一觉并没有睡太久,因为昨夜躺在被窝里睡得很够。
顶多是午间的短暂休憩,不多时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睡着的时候,他总会不自觉地翻动小身子,从“竖躺”变作“横躺”。
此刻醒来,已是“斜躺”的状态,还骨碌碌地滚到狼腹靠下的位置。
“唔……”
兔兔球发出微小的声音,在同一时间舒展四肢,却无意中蹬到某个硬硬的东西。
“诶?”
他慢吞吞地坐起来,后腿试探性地抵住,“这是什么呀?”
涂聿茫然地调转视线,盯着看了半天,还是没能分辨出来。
总体呈棕灰色,顶部是圆锥形,再往下是长条状,周围附着些许鬃毛。
被兔兔蹬醒的郎栎:“……???”
某狼:公主殿下别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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