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捌
18
大雪纷飞,风吹不止。
郎栎迈步的速度并不算快,也将怀中的少年搂得很稳。
但不知怎的,涂聿还是感受到了一种不可抗拒的颠簸感。
晕晕乎乎,非常不适。
类似於先前漂浮在温泉当中的状态,温热的水流包裹全身,无法确定会漂到何处去。
小鱼也会这样吗?
还是只有小兔子能体验到?
繁乱的思绪拧成死结,涂聿胡思乱想着,没办法做到冷静地思考。
他窝在男人的怀抱里,两条纤细的腿不断摇晃,显得无比躁动。
“怎么了?”
郎栎立时停下脚步,语气中尽是担忧,“是不是我勒痛你了?”
言罢,郎栎下意识地放松手臂,不再像之前那般搂得死紧。
谁知下一瞬,怀中人主动贴过来,擡手勾在他颈间。
少年的皮肤很是娇嫩,温度却滚烫得很,似乎一路烧进郎栎的心底。
他浑身一僵,心跳的速率越发失衡,一下比一下更沈重。
而“罪魁祸首”全然不知这点接触所带来的杀伤力有多强,兀自小声地念叨:
“我感觉好热,脑袋昏昏沈沈的,为什么会这样?现在明明是冬天呀!我是不是生病了?唉……”
最后一声叹息拖长了尾音,饱含不解与疑惑,也显得尤为惆怅。
倒像个小老头,老气横秋。
“哥哥……”
涂聿偏过头,以脸颊贴上男人的颈侧,无意识地蹭了蹭,软乎乎地说:
“我不想生病嘛……”
按照常理而言,雪狼的体温会高於雪兔,兔兔每回窝在狼背上都格外惬意,雪白的长毛总能拢住他。
然而此时此刻,娇弱的小兔子反倒变成了小火炉,由内而外烧出来的火不知要如何排解。
郎栎低头一看,就见少年微蹙眉头,小巧的鼻子也皱着。
特别是那双漂亮的绯红眼眸,氤氲着水汽,可怜兮兮的。
“你不是生病。”
郎栎斟酌片刻,终归还是没有明说,采用了比较委婉的话术来解释:
“因为你长大了,所以才会有一些特殊的反应。”
“唔?是这样噢?”
兔兔头顶的耳朵轻晃两下。
对於原因究竟是什么,他听得不是很明白,只是单纯地向近亲的人求助。
“那哥哥能帮我嘛?”
涂聿两手揽住郎栎的脖颈,一张精致的小脸因温度升高而染上绯色。
一双大眼睛盛着最为清澈的水光,任谁看了都得心软。
“我当然会帮你啊。”
面对这道裹挟着依赖的目光,狼王毫无抵抗力,竖起的防线不到一秒钟就会被击溃。
“要丶要怎么帮呀?”
兔兔的意识逐渐变得迷离,眼皮越发沈重,接收信息并作出回应的速度也非常慢。
“我什么都不懂耶……”
他努力睁开迷蒙的双眼,白茫茫的雪地在眼前乱晃,无论如何都看不真切。
晶莹的泪水自眼角滚落下来,滴在雪白的衬衣上,透出内里粉嫩的皮肤。
“宝宝,你不需要懂。”
男人动作轻柔,将他脸侧的碎发顺到耳后,带着点轻哄道:
“交给我就好。”
“啊?好丶好吧。”
小兔子呆呆地应声。
温热的指腹落在颊边,涂聿感受到无法言说的珍视之意,於是主动贴近了些。
他蜷起手指,揪紧男人胸前的衣襟,傻乎乎地笑起来。
“哥哥,你对我真好~”
少年身形单薄,冰肌玉骨,看起来比天上坠落的冰晶更加脆弱。
他毫无警戒心,不知最大的危险源近在身边,还交托出最为纯粹的信赖。
某位心怀不轨之人接不上话,只能保持沈默。
木屋近在咫尺,郎栎不由得加快步伐,公主抱的姿势倒是稳当得很。
无形的风轻轻一卷,屋门径直合拢,发出“咔哒”一声脆响。
屋内仅有两扇小小的玻璃窗,大部分光线被隔绝在外。
氛围一瞬间变得暧|昧起来。
“这么快就到家啦?”
懵懂的小兔子根本无法预料到即将发生的事情,陷於柔软的绒被当中,翻来滚去。
淡粉色的耳朵软软地耷拉下来,又在翻身的时候被压在下面。
滚烫的热意如潮水般涌来,丝滑微凉的衬衣早已被体温炙烤得发烫。
“我还是好热呀……”
兔兔很是费力地拧腰,细长的眉紧皱,抱着绒被一阵乱蹭。
“宝宝。”
略显低沈的嗓音落在耳畔。
涂聿头晕目眩,延迟了好几秒钟才听清这道呼唤。
“你丶你叫我干嘛呀?”
不知是不是错觉,哥哥的声音变得有些喑哑,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兔兔的小脑袋瓜想不出答案,不消片刻就将其抛之脑后。
更何况,他也来不及思索太多,“变故”突生——
左腿脚踝处忽然被修长有力的手指扣住,紧接着,一股巨力袭来。
“诶?”
卷在绒被当中的小兔子懵了,转眼间已被拖至床尾处,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宝宝,不要再跑了。”
头顶传来一声无奈地叹息,那手指略微收紧了些,似在丈量着什么。
“这么瘦,从明天起多吃一点。”
涂聿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有无尽的痒意蔓延开来。
他敏感地想要缩回腿,却无法挣脱,颇为无助地软倒在男人怀中。
“你不要这样!我好热!”
娇气包烦闷地大呼一声,纤白的手不辨方向一阵乱推。
混乱中不知打中哪里,只听一声闷哼,小手立刻被抓住了,彻底失去自由。
“讨厌!你在干嘛呀……”
男人一言不发,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挑,本就宽松的白衣变得更加松垮。
失去遮掩之后,莹白的肌肤像是珍贵的玉石,尽数袒露而出。
大手精准地一攥。
兔兔如遭重击,浑身紧绷。
涂聿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跟不上节奏,楞楞地出声,却忘记自己想说的话:
“那个,我——”
在彻底陷入迷幻的漩涡之前,他只隐约听见一句低沈的安抚:
“乖,不要怕。”
涂聿做了一个悠长的梦。
梦中不见现实中的冰天雪地,也不见美好的遍地山花,唯有汹涌起伏的深海。
娇小的兔兔搭乘一叶小舟,漂泊无依,随波逐流。
而沈甸甸的黑海卷起巨浪,带着毁灭天地之势压下来,连同他一并掀翻。
涂聿竭尽全力地扑腾,还是没能如愿靠岸,全身的力气一点点消耗殆尽。
潮起潮落,热意褪去。
取而代之的则是浓重的疲惫感,涂聿睁不开眼皮,无法观察到周围的环境。
他看不见男人眸底的深色,也看不见那收拢的五指丶手背上略微凸起的青筋。
指腹在顶部摩挲而过。
湿润的水渍沾湿衣摆。
不算灼眼的白光一闪而逝,满身发烫的娇软少年凭空消失,重新变作一只圆滚滚的雪白团子。
他蜷缩起四肢,毛绒小爪抱住男人的一根手指,兀自睡得香甜。
即使再不舍得,郎栎还是小心翼翼地抽出手,给小兔子盖好绒被。
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气息。
男人脚步仓促地离开木屋。
风吹雪卷,无形的灵力屏障把小屋围拢得严严实实。
起初那两行凌乱的脚印很快消失,只剩下跨度极大的狼爪印。
体型庞大的白狼迈开四肢奔跑起来,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几个起落间,转瞬已至山巅。
狼站在月下俯瞰大地,肩宽腿阔,看起来威风至极。
只是无人知晓他的仿徨。
无微不至的关心与呵护,对於外来灵兽的排斥,越发浓厚的占有欲……
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着,他对小兔子抱有不同寻常的念想。
这是沈入深海的巨石。
也是不可见光的秘密。
雪狼备受挣扎丶一夜未眠,而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雪兔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小毛团卷着被子意欲翻身,却猛地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涂聿不甚灵活地擡起短短的脚,还没蹬踹就被迫收回来。
身上的小肉肉泛出鲜明的酸痛感,他伸出小爪爪,摸摸尾巴下方的位置,又飞快地缩回爪子。
啊!好奇怪!
兔兔轻颤几下不敢再碰自己的屁屁,羞赧地将小脑袋埋入被子下方。
他默默地拱了两下,三瓣嘴微撅,小声地发起求助:
“哥哥,我感觉好难受,难道长大了就会这样吗?”
四下寂静,无人回应。
“哥哥呢!”
兔兔惊觉,兔兔生气。
略有些酸软的小短腿顿时来劲了,一阵连环蹬,小爪爪再一挥,扒拉下身上的绒被。
涂聿慢吞吞地挪蹭到木床的边缘处,探出小脑袋朝下张望。
地面空空荡荡。
果真没寻见雪狼的身影。
“哥哥去哪里了?”
娇惯的小家夥自言自语道,很是不满意,“也不跟我说一声,讨厌!”
涂聿忽略了某个事实——
倘若睡得正香的时候,被突然吵醒,恐怕他会更加生气。
相较於床榻的高度而言,兔兔的身形太过娇小,但他自有下床的妙招。
小胖崽认真地将绒被推到床边,顺着长长的被子爬下去。
毛绒小脚稳稳落地。
这回倒是没有摔跤。
行至门边,擡起小爪朝前一拍,门却自动打开。
兔兔球并没有注意到这点细节,生着闷气往外走。
刚走出三两步就懒得动弹了,他默默蹲在雪地当中,当真像个溜圆的小球。
小爪落於积雪之上,胡乱地划来划去,时不时念叨两句:
“哼!我才不需要你呢!”
涂聿被宠得无法无天,一遇到一丁点不顺心的事情就能掉眼泪。
一双小兔眼哭得湿哒哒,眼尾带出两道浅薄的红晕,泪水也打湿了绵软的白毛。
早在兔兔踏出屋门的一瞬间,屹立於山顶的雪狼就察觉到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冲下来,却只看见发呆的兔兔球。
“宝宝?”
白狼凑近过来,以吻部轻轻地拱了一下小兔子,“怎么跑出来了?外面有点冷。”
“哼!”
涂聿垂着头,金豆子一连串地掉,并不愿意正面回答郎栎的问题。
“宝宝,发生什么事了?”
郎栎犹豫须臾,探出前肢按在小兔子的背部,自上而下地顺毛捋。
“你可以在屋里等我的。”
狼王充沛的灵力再一次派上用场,将全部的风雪悉数隔绝。
他垂首,满腹心思都放在兔兔身上,生怕自家这脆弱小崽崽会冻着。
“谁要等你!”
小胖团始终背对着雪狼,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我讨厌你!”
“为什么?宝宝,你讨厌我没问题,但是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郎栎担心得不行,总以为是小家夥身体不舒服。
其实涂聿不好意思说出来——
他似乎明白了哥哥昨日是如何“帮忙”的,连自己碰一下都会变得很奇怪。
亲密接触是可以做的吗?
哎!
涂聿倍感惆怅,被无数陌生的新知识打得措手不及。
他擡起毛绒爪爪搓搓脸颊,粉嫩的小耳朵搭在两侧。
直到狼爪轻碰兔耳,才换得一句微不可闻的嗔怪:
“讨厌!我一点都不想长大……”
兔兔记仇日记:讨厌!腰好酸!都怪哥哥!
(成长的代价.jpg)
入v前三天更新时间比较迷离,早点写完就早点发。
之后会固定在21-24点之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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