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飞行24
024
不知不觉间，秋已渐深。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唯一的变数，就是学校的梧桐树落了一路的叶那天，射击队的所有人被拎上主席台表扬。
“恭贺省队在比赛中荣获团体第一名！为我校再添荣誉！”
接受表彰是好事，前提是学校没有给他们发一件背面印着“优秀射手”及本人姓名的鲜红色小马甲。
同时今天还有体育局的领导前来慰问，刚刚赢了比赛的射击队员自然要负责接待——穿着那件优秀射手小马甲，还要集体拍照，放到学校官网和公众号大力宣传。
某种意义上来说有点社死。
大部分射击队员的脑子里都只有一个想法。
这个学校里好像已经没有我在乎的人了呢^-^！
洛知然身边的座位空了一整天，直到夕阳西下，最后一节课也结束之后，沈弥还是没有回来。
要这么久吗？他想，随即从窗边看到楼下的操场上，一大群红马甲说说笑笑地朝射击馆走去，似乎是之后还有安排。
下课后到晚自习开始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班里已然空空荡荡，不剩其他人。
洛知然一点都不饿，没胃口吃饭，索性从包里拿出不应该带来学校的笔记本电脑，开始继续写《婴灵之家》。
几次月考，其他人的名次有涨有跌，唯有“洛知然”三个字一直稳稳地蝉联第一，每个老师都说他的脑子很灵。
就算是在写小说这件事上，他也不会打无准备之仗。发表之前，他做足了功课，还花时间钻研了作者论坛，确保自己熟悉了许多外行人不知道的潜规则，才做下一步行动。
因此《婴灵之家》的发布，比想象中来得更加顺利，即便才刚刚上传没几章，就已经有了不少浏览量和收藏数。
不过或许因为字数还少，评论并不多。其中有一个id叫“vx用户4735”的尤其捧场，每章都会留下一句类似“好看撒花作者加油”的话。
洛知然没有急着打开小说文档，而是从作者后台看这位vx用户的留言。他定了每晚七点准时发布新章，这个读者会准时在7点01留下爪印，风雨无阻，正直得像个机器人。
……真的是一点都不难猜到是谁呢。
他把界面关掉，嘴角便带上了笑意。而后清空思绪，专注在写作中。
晚自习来临的时候，身边的位置还是空着的。
并且缺勤的同学好像更多了。
看自习的老师拿着名册，有些奇怪，“祝一佳和卢晨宇呢？”印象里这两个学生都是每天必到的。
有人替他们答了：“老师，他们生病请假了。”
“噢。”
过了几分钟，在老师出去上厕所的间隙，洛知然的身边忽然传来很轻的低笑声，几个同学交换了一个促狭的眼神，开始八卦起来。
“咋了咋了？”
“嘿嘿，他们才不是请假了，是出去谈恋爱了。”
“哈？这么敢？”
“我那天都听到他们在计划了。今天是祝一佳生日，说是要一起出去吃个饭，然后借机表白嘿嘿嘿。”
“哦……他们三个确实最近关系挺好，没想到进展这么快。”
三个？
零零碎碎的话落到洛知然耳朵里，他一向不参与这种讨论，却罕见地扭过头，轻声问：“表白？”
吃瓜不嫌事大，旁边同学说得眉飞色舞：“对啊对啊，卢晨宇跟沈弥……”
“安静！”
结果话才说到一半，老师就进来了，明显察觉到很多人没在认真自习，皱眉重重地敲了下黑板，“专心写自己的作业！”
八卦的同学没说尽兴，失望地撇了撇嘴，埋头继续学起习来。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有人在数秒钟内收好了书包，甚至没顾得上背好，随手拎着就朝讲台走去。
“老师。我身体不舒服，想请个假。”
最前排的同学下意识擡头看他，却只能看到即便在室内也穿着的米色厚外套。
还有离开时的侧脸，神情淡漠，笼罩着一层冰霜，却藏不住眼中浓得快要溢出来的冷戾。
离学校三条街距离，有一个很大的开放式公园，白天时很多附近的居民会带着宠物过来玩耍，到了晚上，则变成很多小情侣散步幽会的场所。
卢晨宇在那头求爷爷告奶奶地给路人道歉，好在今天人流量不多：“不好意思，我一会想在这里告白……可以麻烦您把场地让出来吗？太谢谢了！送您一点小礼物，请收下。”
他递过早就准备好的小纸袋，里面装着一枝玫瑰花和几颗糖。
对面的几名年轻女性对视一眼，有点感叹地收下了，“真好。学生时代的浪漫。”
能看出来是学生吗？说得卢晨宇有点紧张，他可是特意没穿校服，还找了这个离学校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就怕被教导主任之类的人看到。
那头，沈弥弯着腰，仔细地把空旷地上的蜡烛摆成心形。
“祝祝应该快来了。”她提醒道，“我们动作快点。”
受卢晨宇所托，沈弥拉着祝一佳出来庆祝自己射击幻想小说网肚子疼，让祝一佳跑去药店给她买药。
……她的演技着实很拙劣，这个借口也算不上高明，得亏祝一佳无条件地相信自己，才会上当。
“谢谢你女王。”卢晨宇简直要感激涕零了，跑回来从反方向摆蜡烛，“你是我唯一的女王。”
……这家夥说话跟祝一佳越来越像了，可恶。
路人清理完毕，在沈弥的帮助下，蜡烛也摆好了，剩下的就是再布置一下周围的环境。
她还想再搭把手，被卢晨宇义正辞严地推到一边：“女王坐好，我来。”
沈弥便坐在石凳上玩手机，刚好弹出来一条祝一佳的消息：“啊啊啊啊弥弥怎么办这个药店没有胃药，我还得换一家，要不我给你打120吧。”
“不用！”她赶紧制止，“你回来吧，我好像不怎么疼了。”
“你确定吗。”
“嗯嗯！”
回完这一条，她才看到洛知然给自己发了条消息。“你在哪？”
唔……表白这事要保密来着，沈弥便回了公园的名字过去，没多解释，“有点事，晚点跟你说。”
对方也没再回覆。
十分钟后，祝一佳说自己离公园还有200米。
刚才有几根蜡烛灭了，卢晨宇手忙脚乱地重新点上，在沈弥的指挥下，赶紧抱着玫瑰花藏到了公园的滑梯后面。
祝一佳往这边走来的时候，入眼就是满地闪烁的烛光。
她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疑惑地转向沈弥：“这是什么？”
沈弥咳嗽一声，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将自己隐入了夜色中，把舞台留给两位。
卢晨宇大概是还在做心理准备，没有一下子就跑出来，所以只剩下祝一佳不明就里地站在蜡烛中央，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不过在闻到玫瑰花香那一刻，她还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是……”
卢晨宇总算鼓足了勇气，深呼吸了几个来回，手中抱着一小把花，满面通红地站了出来。
祝一佳楞楞地跟他对视，只觉得小说里看过千百次的浪漫场景仿佛成真了。
蜡烛，鲜花，告白。
卢晨宇心跳得咚咚的，感觉脸烫得要炸开，看着完全傻掉的女孩，坚定地把自己的心里话喊了出来。
“祝一佳——”
还没有说完，一辆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车忽然飞驰而来，也不顾这里根本不是可供车辆行驶的地方。它贴着公园的入口处刹住，轮胎与路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明晃晃的车灯往几人这边照来，正对着卢晨宇，刺得他睁不开眼。
左边的车窗摇下，驾驶座的人这才看清，心形蜡烛正中央，那个子明显比沈弥矮了许多的女孩回过头来。
他先跟祝一佳面面相觑。
又和抱着玫瑰花的卢晨宇面面相觑。
最后和坐在石椅上的沈弥面面相觑。
还握着方向盘的洛知然：……
从来不说脏话的他心里回荡着一个字。
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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