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京城另一角,李府内。
李大人在书房内来回踱步,官服上的配饰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他笑容满面,勾起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世上竟有这等好事!”
他一生历经风雨,仕途坎坷,却怎也未曾料到,自己的女儿竟能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
“苏蓉成了皇帝,那我岂不是……要成为太上皇了。”他喃喃自语,声音轻极了。
这几日,李府大门前的青石路被踏得锃亮。官员们如过江之鲫,纷纷携厚礼前来拜访。
李大人却将他们一概拒之门外,任门外喧闹嘈杂,他只在书房内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
“不过一些金银器物罢了,实在微不足道。若为这些便卷入纷争当中,实在是愚不可及。”李大人眼眸微微眯起,捋了捋胡子。
他女儿已然贵为天子,日后这荣华富贵自是享之不尽。他负手而立,望向窗外依附着大树的藤蔓,脑中骤然闪过一个念头:不知他那女儿,日后……是否愿意让她的兄长继承皇位呢?虽然有些大逆不道,却也不是不可行……
这边李大人兴奋得难以自已,而另一头李府后院,却是另一番景象。汀水阁中的几株桃花,本应是娇艳欲滴,此刻却似也感受到了这压抑的气氛,委落一地。
而屋子里,李静安和她的母亲王氏正相对而坐,皆是忧心忡忡,满面愁容。
尤其是李静安,她身着一袭淡粉色的罗裙,原本精致的妆容此刻已被泪水晕染。她心不在焉地梳着头,不小心扯痛了头皮。
她回过神,咬牙切齿地哭诉道:“苏蓉那个贱人,她……她竟然当皇帝了!”
王氏听闻此言,吓得脸色煞白。她猛地抬手,狠狠甩了李静安一巴掌,“你这是失了心智!陛下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幸好此刻无人在旁,若是被旁人听去,你可知这是灭族的大罪!”
王氏声音颤抖,一脸惊恐。
“她要杀便杀!自她成了贵妃之后,那些公子小姐,知晓我同她之间的嫌隙,一个个的避我如蛇蝎。若是避不开,便对我冷嘲热讽……如今她当了皇帝,我更是没有活路了!”
李静安哭得愈发伤心,身体也微微抽搐起来,手中的梳子“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安儿,你莫要糊涂!她身份再如何尊贵,你始终是她的妹妹。而且,你叔父定会护着你。百善孝为先,有你叔父在,陛下定然不敢加害你。”王氏轻轻抚摸着李静安的后背,以示安慰。
“真的吗?”李静安闻言,哭声骤然止住。她抬起头,眼中仍带着一丝泪花,“不过也是……百善孝为先。叔父的话,那个贱……陛下定然不敢不听。”她的声音有些哽咽,眼中却有了一丝希望。
“日后切不可再胡言乱语!你叔父虽能护你一时,可陛下终归是天下之主,眼里容不得沙子。这一点你务必牢记于心!”王氏严肃地告诫道。
“我知道了,娘。”李静安低下头,轻声应道。
而另一头,蘅芜苑里。李静仪身着一袭月白长裙,静静地坐在窗前的榻上。虽然她比李静安沉稳许多,却也是愁眉不展。
尤其,她刚刚得知,她母亲曾百般虐待苏蓉。
“母亲,你糊涂啊!你欺负苏蓉那些手段,你以为有多高明吗?一查便知道了。从前,你是主子,她是下人,你又何必花这些心思对付她?”李静仪叹息一声,惆怅不已,“不过,多说无益。”
她觉得,苏蓉可能会报复她母亲。但她不信苏蓉会报复她。因为,从前苏蓉在她院子里时,她不仅没欺负过苏蓉,还待她很好。至于那些下人嫉妒,主动去欺负苏蓉,可和她没半点关系。
她微微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坦然。
“她母亲勾引你父亲,我实在是气不过……”李夫人泪眼朦胧,委屈且不甘,“谁曾想,她如今竟有这般造化。”
“不过是一个通房丫鬟罢了,谈什么勾引?”李静仪叹一声,道:“现在说这些也晚了。不过好在,母亲你是她的嫡母,明面上,碍于孝道,她不能将你如何的,只是背地里,难免她使什么绊子。且京中那些命妇贵女,一个个都是见风使舵的,日后母亲你怕是难以同她们往来了。”
李夫人叹息连连。她沉默片刻,继而一脸懊悔,“早知道……早知道我便将你送去赵王府了。那如今享受荣华富贵、万人朝拜的就是你了。”
李静仪蓦地笑了,笑容中带着一丝自嘲,“母亲,我就算去了赵王府,也不可能有如此造化的。毕竟,不是谁都像陛下一般,能够如此杀伐果断。”她将“杀”字咬得极重,神情复杂。
“那倒也是,仪儿你心地如此善良。”李夫人叹一口气,“陛下她不像个大度的,也不知日后是否会在你的婚事上做文章……”她眉头紧锁,满脸忧愁。
“母亲,或许会。”李静仪眉头轻蹙。
“那该怎么办?”李夫人愁容满面,“早知我便退了世子的婚,重新给你找个好人家……”
“仪儿,你看你表哥如何?虽然家世算不上显贵,但他忠厚仁义,以后肯定会对你好的。”
李静仪沉默了。她也知晓,表哥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
可她又实在有些不甘心,凭什么她的庶妹一跃枝头,不仅嫁入皇室,如今还成了皇帝,她却只能嫁个普通的书生?她眼中透着一丝不甘与失落,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母亲,此事日后再说吧。”
“仪儿,可她若是对付你……”
李静安瞬间红了眼,“那也是我的命!谁让我没本事让天潢贵胄看上呢?”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悲戚,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而李府的其他人,也是忧心忡忡,寝食难安。因着苏蓉过于低贱的身份、过于出众的容貌,他们之前没少欺负她。如今她登基为帝,又怎不会伺机报复呢?他们定然也活不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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