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他们伤亡惨重,但是好歹守住了阵地。而此刻,负责组织攻击的日军中队长大门中尉正在接受大队长小泽的训斥。
“你这个混帐!你白白浪费了机甲部队,居然攻击对方只有一个小队据守的阵地,丢掉了五辆战车,还牺牲了一百多名帝国勇士!你这个白痴!”
“可是对方的火力非常猛烈,我请求上级的作战指导!”
小泽二话没说,马上左右开弓给了大门十几个嘴巴,“你当我们都是瞎子吗?这次攻击我们集中了大量的炮火,还出动了三辆战车,几乎彻底摧毁了对方的工事,但是你的士兵在干什么?他们都是支那女人吗?只会磨磨蹭蹭!”
大门感到非**屈,心里说你摧毁了敌人的工事那么在进行还击的难道是鬼魂吗?但是这个话他确实不敢说出来,只能站得笔直,低着脑袋接受比自己矮了半个脑袋的小泽的责打,还要不时大声答应着。
打了足足有五分钟,小泽的气才顺过来。转身看向了另外一个中队长栗原中尉,栗原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但是马上挺起了胸膛,表现出一副无畏的样子。
“栗原君,现在你的中队要马上发动攻击,在最短的时间里拿下这道工事。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我们当面的中国军队只有不足一个大队,而我们攻击的这段队地上,敌军不会超过一个小队甚至只有一个分队,你有没有信心拿下这里!”小泽大声地喊叫着。
“是!我部一定不负大队长重托,把当面的敌人撕成碎片,只是我部缺乏重武器,请求野炮兵能给我们支援!”
“这个没有问题,看到那四辆战车没有,他们将给你们提供强大的火力支援,大队炮将会运动到距离敌人不足三百米的地方向你们提供近距离的火力支援!至于大门中队剩余的人员缩编成一个小队编入你中队,你一定要完成这个任务,拜托了!”
“是!我们马上组织攻击!”栗原没有任何迟疑,马上转身跑开了,他倒不是急着去组织部队,而只是想着赶紧离开已经有些疯狂地大队长。
“这鬼子挺给咱们面子,一个排的阵地,投入了整整一个大队,又是大炮又是坦克,还来个一个中队规模的集团冲锋,就差没动飞机丢大炸弹了。秦队长,你给我说个实话,这两个班的战斗力在你们队里属于什么位置?”张小川拿着战报问秦钟。
“属于最好的。”秦钟从张小川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信息,小心地如实回答了。
“你们这两个班共二十七人,其中三人在重机枪阵地帮忙,六人送担架下来,阵亡九人,重伤三人,他们共计歼敌二十一个,其中八个是那个张班长的战果,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吧?”
秦钟的脸一下就红了。“张团长,我们……”
“你让我把话说完,但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有六个人留下来坚持和我们的战士一起作战,这反映了你们有足够强的求战欲望,但是缺乏足够的战斗技能。这种情况下让你们单独守卫一段阵地我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你们就全拼光了。”
“首长,我们……”没过秦钟说出来,张小川又一次挥手制止了他。
“我知道你们这些兵都是从工地上解救出来的战俘,你们里面有八路军和新四军的人员,也有许多国军其他部队的人员,在日本人这里你们受了许多苦,我不怀疑你们都对日军有着刻骨的仇恨,但是你们现在真的并不适合上战场,尤其是这种非常艰苦的战场,至少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上这种战场。这样吧,你从你们队里抽调一些有战斗经验和战斗技能最好人员,成十五个战斗班,每个班十二到十五人,随时准备支援前线,其他人还是多做一些后方保障工作吧,所有编入战斗班的人员要自愿参加,而且你必须给他们讲清楚,这个任务非常危险,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任何人的动摇,都有可能会影响整个战局。我知道你们不怕牺牲,但是牺牲要有价值,不怕牺牲和白白送死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给你半个小时够不够?这些部队可能马上就要上一线。跟日本鬼子斗,单纯的不怕死是不够的,还要有足够的技能和智慧。”
“明白了,我马上去组织。半个小时之内保证完成任务。”秦钟连忙敬了个礼转身向门口跑去,心里盘算着怎么和自己的战士说。
不等秦钟离开,张小川就大声命令道:“于参谋,通知预备队调一个班去增援七号阵地的景排长,他那里现在是鬼子攻击的重点,告诉景排长,要注意安全,不要一下把兵力都投上去,必要时可以放弃一些次要阵地。还有,告诉门口那几个家伙,不要再总在那儿吼吼着,我都说了仗有他们打的,就不会骗他们。再不好好休息他们就别想上去。”
秦钟抬头一看,果然门口一排小脑袋迅速地消失了,他不由得心中一乐。
老张现在才明白牛班长为什么给他们每人发了一支冲锋枪或者轻机枪之后还送来了那么多的日式步枪子弹。也许是对他们太不放心了,牛班长派了一个伤兵过来指挥他们,这让老张心里非常不舒服——毕竟从班长降格为普通战士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伤兵来了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的人都拉进了防炮洞,然后给每个人发子弹。看着手里的六五子弹,老张和他的那几个兵有些糊涂了,为什么好枪不让用一定要用这拉一下打一发的三八枪。外面不时落下炮弹,大家都坐在防炮洞里擦着自己的子弹,这是那个当组长的伤兵要求的,让他们把子弹都擦干净,说把子弹擦干净之后,一旦需要给机枪补充弹药,会减少故障。然后这个伤兵就开始和大家聊了起来,老张一开始没看出来,这个看上去五大三粗的家伙还挺能说。
“先别急着用冲锋枪打,那个东西火力猛,但是射程近,而且弹药消耗非常厉害,你那一百五十发子弹几下就打光了。那个东西和轻机枪尽量打短点射,不要扣住不放,因为咱们不知道要和鬼子打多长时间呢。虽说后方会送弹药上来,但是多留一手总是没有坏处地,而且那种连发大部分子弹都浪费了,还会让枪管很快就发红,那样的话你们手里的就真是烧火棍了。一会儿鬼子上来了,先用这个打,”伤兵说着挥舞了一下自己手里的三八枪,“这个东西在中远距离上好使着呢,而且这个东西弹药打光了阵地前面也有的是。咱们的这些自动武器,是用来近战的,现在不行,等回头有了机会的,一定给你们每人弄把手枪,这两把枪先使着,一旦需要近战肉搏了那个东西比刺刀得劲儿。另外一会儿都别急着开火,咱们一开枪鬼子就会**,看着地上那条沟——现在看不大清楚了——鬼子要过了那道沟才可以开火,你们的枪法刚才我也看了,你们还要把鬼子再放近一点,这个快枪要放在手边,等鬼子过了地下那排桩子才可以用这个打。”
听了这话,老张恶狠狠地看着自己的那几个兵,确实,刚才的战斗中他们几乎都打光了子弹,但是一共也没有打掉几个敌人,再一想自己也打光了弹药,不由得脸上一红。
这时,阵地上落下的日军炮弹比刚才少了许多,几个战士就要往外冲,被伤兵一把拉了回来:“找死呀?鬼子这是骗咱们出去呢,不信是吧?把那个破钢盔递给我。”
伤兵接过钢盔擦了擦上面的土,顺手拿起了地上一支破损的步枪,挑着钢盔竖在了离洞口不远的阵地上,自己飞快地钻回了洞里,果然没有多大一会儿,密集的炮弹又落在阵地周围,伴随着铛啷一声,被炮弹炸得千疮百孔的钢盔掉在了战壕里,来回滚动着,几个要冲出去的兵脸都吓白了。
“鬼子不会每次炮击的时间都一样的,刚才鬼子就是在进攻之前打了这些炮就发动冲锋的,你们想想,他们会再来这么一次吗?鬼子一定会把咱们骗出去之后再来一下子的。再说了,后方阵地的狙击手都没有开火,咱们急个啥?”
“可是刚才我们出去晚了,差点让鬼子冲上来。这怎么办?出去晚了鬼子又冲上来了。早了,又得挨鬼子的炮弹!”一个被拉住的兵着急地说。
伤兵笑了一下:“上次你们是出去地太晚了,如果再晚一点你们就要和鬼子拼刺刀了。放心,这次有我在,不会出那种事情的。差不多了,鬼子的炮弹就那些,他们也舍不得瞎打,用不了多长时间咱们该上阵地了。再说了,这不是有手榴弹吗?上次你们出去的时候那个打法对路,先砸他一顿手榴弹,再用枪打,就好打多了。”
“对了,老兵,你们刚才打鬼子王八壳子的那个东西是啥,怎么四下冒火,能不能把自己烧了呀?”老张又想起了鬼子的坦克。
“我不是啥老兵,这是我参加的第三次战斗,这次回去住院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到我们班了。你们不用奇怪,我这些都是在新训队学的,不会这些考核就通不过。你说打坦克的那个家伙呀,是咱们的火箭筒,两百米内打鬼子坦克碉堡啥的绝对好用,可惜也就只能打这么远了,再远了就一点准头都没有。对了,再有扛那个东西人过来的时候,你们一定要注意跟他保持距离,别的不说,单是那个动静就能让你耳朵好长时间不好用,还有就是尽量别呆在那小子身后,不然让那个后喷火烧一下子就麻烦了。去年冬训的时候,我们班长就是没站好地方,让那个东西烧了半拉裤腿子。差不多了,一会儿该上阵地了,回头记住,我没有开枪,谁也不许开火。鬼子的枪法好,打几枪就赶紧换地方,咱们这个阵地上每人有三个射击位置,你总钉在一个地方打,容易吃亏。投弹不要求多远,但是要尽量砸在鬼子跟前,丢远了那个东西拉了火之后停一下再丢出去,能让它在天上响就最好了。”
“兄弟,刚才你们班长说你们干了那么多鬼子是咋打的?”老张还是不大服气,毕竟自己也算是见过世面了,他总觉着刚才牛班长说的话里有点水分。
“这个呀,一是有二十多个是重机枪干的,再一个后面排主阵地上还有支援火力呢,不然我们六个人玩了命也打不掉那么多鬼子呀!其实我们六个一共才干掉不到四十个鬼子,一人摊不上几个。那些伤兵现在还不能算我们的战果,要等战斗结束之后才能知道该怎么分。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守住了阵地。快,上阵地,后面开火了,一定是鬼子上来了。”伤兵说着,提了两条枪飞快地钻出了防炮洞,蹿到了一个射击位置上。
脑袋上挨了不知道多少枪的栗原被抬到了小泽面前,栗原中队现在的最高指挥官前田曹长也吊着胳膊站在那里。小泽看了半天也没有认出那个脑袋跟漏勺似的家伙是谁,直到前田做了说明他才知道不好了。现在他已经没有了发火的意思,心冰凉冰凉的。他曾经参加过上海战役,就是那些德械师在他的眼里也不过尔尔,自从调到国境守备队之后,他们一直卯足了劲儿准备和露国红军好好大战一场,但是对于眼前这个阵地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炮兵发射了整整六百发炮弹,支援步兵的坦克也打了差不多一百发炮弹出去,但是发动冲锋的栗原加强中队两百七十多人,现在划拉一下能站着的不足七十人了,还有九十多个伤兵倒在前沿没有抬回来。
最让小泽气恼的是,刚才曾经有人冒险去抢救伤员,但是自己也变成了伤员等待后面的部队去解救,在一连增加了十多个腿部受伤的士兵后,日军终于明白了守军为什么不马上打死这些伤兵了,也就放弃了这种无法完成的任务。现在大批的伤兵躺在那里无法救回来,给日军的士气造成了沉重的打击。
并不是他们不勇敢,包括原中队长栗原中尉在内,所有参加冲锋的军官不是阵亡就是带伤被抬了下来,这个中队现在连一个没有轻伤的军官都找不出来——这个应该和栗原有关系,这个武士家庭出身没有上过战场的榆木脑袋一直要求所有的军官举着指挥刀冲锋,一是以身作则,给士兵做出榜样,二是可以提高士气,但是他忽略了重要的一点就是这样也同样便于敌人识别他们这些军官,结果是冲锋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几乎所有军官都被敌人打倒了,部队只能在这些军曹的组织下退了下来。
也不是炮兵和机甲部队支援不力,应该说炮击的效果还是不错的,这次敌人能够射击的人数比上一次攻击的时候要少得多,这说明大部分敌人都被炮火消灭了。只是剩下的这些敌人更加难缠,他们的射击比以前准确了许多,而且射击的时机掌握得也非常准确,正是在攻击部队遭到炮击,出现混乱的时候,这让后方提供火力支援的炮兵和机甲部队无法有效地实施压制。
但是就在他们马上就要冲进敌人的战壕时,又是一阵炮火袭来,不仅击毁了一辆正在提供火力支援的战车,还把冲锋的日军队形炸得七零八落,而后为数不多的敌人趁机使用大量自动火器对着已经出现混乱的冲击部队疯狂扫射,而那个时候因为双方混杂在一起,自己的炮兵无法发挥应有的作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冲锋部队象退潮一样撤了下来。等到炮兵可以发挥作用的时候,敌人已经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小泽实在想不出来自己究竟错在什么地方了,至于一个参谋参谋建议让他在部队冲锋的时候对敌人进行炮火覆盖,让他一个嘴巴给抽到后面去了,他倒不是不想这么干,但是自己冲锋的部队足足有一个中队,而敌人明显只有十来个人,这种时候这么干不是有毛病吗?
更让小泽苦恼的是梅津大佐刚才已经派人过来询问自己何时可以收复机场外围的阵地,语气之严厉前所未来,一想起那个参谋古怪的眼神,少佐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看着面目全非的栗原,少佐突然想起了一个被自己遗忘的重要问题,据说栗原的舅舅是关东军司令部的一个大官,还是梅津大佐的老师,梅津大佐曾经亲自跟自己说过,要多多关照栗原中尉,现在他居然在自己的指挥下被敌人打死了,他无法想象这种情况下大佐阁下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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