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科长，让你们帮忙准备的船准备得怎么样了？咱们能弄回去多少东西和有多少人能回家，可就看你的了！”王冠球没精打采地问道。
“能装货二十吨左右的拖船找到了四条，一条船上可以装六七十号人，每条可以拖三四个两百吨驳船，不过大驳船一共找到了七条，还有一个是不能长距离使用的。再有一些小的载重在三十吨上下的驳船有十五六条，剩下的都是些能装几个人的小舢板子，对于咱们转运物资怕是用处不大。还有就是咱们在码头上缴获的那些小汽艇和鬼子的充气筏子，那些东西对于这种长途运输也没有什么大的帮助。这些船我没敢都都集中在码头，怕鬼子飞机来了一下子都给我端了，分散在五个地方藏着呢。不过现在船工奇缺，只能让两条拖船动起来，而且我问了船工，如果这四条拖轮船把所有的驳船都带上的话，功率不大够用，这些船要是重载再逆流而上怕是速度会慢得惊人。这样一旦遇上突发情况就很危险了。还有，现在三团还没有拿下桦甸，你打算怎么往回去？那沿岸连个象样的码头都没有，你这么多物资怎么卸载？我可是听说现在日军的炮火还能打到江面上，咱们到了那儿再让人家把船打沉了是不是太冤了？你现在这么急吃白脸地找船要干吗呀？”
“船找好了就成了，你赶紧找船工，不行的话咱们不是缴获了不少粮食和金条大洋吗？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别管我要干什么了，赶紧把人给我准备好，我有大用处。”
“能不能告诉我你要干什么呀？”
王冠球调皮地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的动作：“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拉倒吧！就你还佛呢，不说算了，我也懒得问你。我跟你说，日军又调了一批蒙古骑兵过来，你加点小心吧！”
“他们来得正好，我还愁着这牲口不够用呢。军里可说了，要调你们回去，你还有啥要兄弟办的，象是想要几套多样的行头啥的赶紧说，不然以副座的习惯你是知道的，想专门给你留出来可就不现实了！”
看看屋里屋外没有别人，王小勤突然盯住了王冠球小声说道：“跟我说实话，你们是不是在怀疑我？”
王冠球一哆嗦，马上恢复了平日那顽皮的表情：“我怀疑你干啥？我哪儿敢怀疑你王大科长呀！我这儿要求您的地方多了去了！”
王小勤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你当我是傻子是不是！这次从突击行动开始，你有一样事是告诉我实话的吗？你们一连的行动，你对补充营的使用，还有这次对敦化的行动，二连在江边设防的情况，还有二团那个营的去向，哪个你跟我说实话了？而且二连在这边一直对内保持着戒备，防范的是什么人？这次军里突然调我们回去，本来没有什么，但是你说这话可是话里有话呀！你给我老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我能有怎么回事儿，就是关心你呗，你不愿意回去我还省心了呢，正好有人给我动员群众，要不咱跟军长商量一下让你留在我这儿？“
王小勤指着王冠球的鼻子恶狠狠地说道：“你少跟我嘻皮笑脸的。没有事儿军里给你发的电报能用另外一套密码吗？我就不知道你到底怀疑我什么！”
王冠球收起了玩笑的神情：“王小勤，你说咱们当时在排长手下的时候关系还可以吧？”
“不错呀。那个时候调皮捣蛋咱们都是一块挨批的，我还替你背了好几回黑锅，比如那次演习你偷着跑出去买烟的事不就是我给你顶的缸吗！这些事儿吗一直到现在我可都没给你说出去。就冲这个，你小子能不能跟我说个实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我告诉你，日军把从这里到黑石镇这沿江所有的桥都拆了，单单留桦甸的一座水泥桥，而且日军在桦甸集结了足有一个半师团的兵力，日军把江上所有的船只都集中到了西岸，你说这个事情应该怎么理解？”
王小勤想也没想就答道：“侦察出现漏洞，等等，你说鬼子把江上所有的桥都拆了，而且把船只都集中到了西岸？这个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对！我还有个事情要告诉你，日军在机场放了整整四个大队等我去空降，但是发现我降落在这里之后又把所有这些部队调过来进行反扑，而在敦化机场又完全照搬了我当年在蒙江机场办法，你又能想到什么？”
“鬼子预先知道咱们的行动计划，而且进行了有针对性的布置。你是怀疑我把作战计划泄露给鬼子的？”
“鬼子把整个水丰电站的守备力量全部换成了伪军，宽甸周围的日军只留下了不足一个大队，你说这是为什么？”
“这……”王小勤犹豫了起来。
“没有人怀疑你，但是这个事情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而且鬼子居然能把整个国境守备队的主力都调过来，如果没有确切的情报，他们能这么干吗？”
“我说不是我泄露的，你信吗？”王小勤的话没有那么硬气了，在认真地回想着所有可能泄密的细节。
“我信。但是你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并且协助我进行下一步的行动。”王冠球的脸上写满了相信的表情。
“说吧，要我怎么配合你！不然我不就说不清楚了。”王小勤没好气地说道。王冠球笑着伏在他耳边上嘀咕了一阵，脸上露出了诡密的笑容。
王小勤听了之后，看了看王冠球：“我说你怎么死活要把指挥所设在这智家大院，原来就是为了这个呀。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王冠球突然板起脸严肃地说道：“我说以前我从来没怀疑过你，你信吗？”
王小勤思索了一下认真地回答道：“不信。”
“那不就结了。”话没说完，王冠球一缩脖子，躲过了从王小勤手里飞来的那个本夹子，得意地说道：“早就知道你要来这手。我都不敢相信你，我怎么敢什么都告诉你？现在这不是你的嫌疑解除了吗？回去你可千万别把这个事情告诉别人，就是你老……老部下也不能说，这个事情只能出我口，入你耳，这关系到我们旅和二团几千弟兄的生死！”
天黑后，智家大院里除了少数几个房间依旧亮着灯，其他的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大门口的灯笼下，一个哨兵正在警惕地来回巡视着。
一个黑影从房间里窜到了院子里，看看没有什么人，迅速地从院墙的缺口那里爬出了智家大院，站岗的哨兵似乎看到了什么，一边拉枪栓一边大喊了一声：“什么人？”
那个黑影马上就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下一动也不动。
没过多长时间，一个班长领着两个战士提着枪飞快地跑了过来，大声对哨兵询问道：“怎么回事？”
“刚才好象看到墙豁子那里有个黑影闪了一下，但是现在又什么也看不到了。”
“你好好在这里看着，你们俩跟我来。”班长说着，把手里的卡宾枪上了膛，小心地向墙豁口那里跑了几步据枪蹲了下去，另外两个战士迅速地向前跑了几步也蹲下来用枪指着豁口的方向，就这样，很快三个人到了豁口那里，检查了一番之后，大摇大摆地走了回来。
“你看到的黑影是什么样子？”班长对那个哨兵问道。
“没看清楚，一闪就没有了，看样子能有一人左右高，具体是什么真没看清楚。”哨兵犹豫着说道。
班长笑着把抓在手里的东西在哨兵面前晃了一下：“喏，就是这个东西，不知道是谁晾的衣服让风刮的挂在豁口的那个墙上了，风一吹看着象有个人似的。提高警惕是应该的，但是要认真一点，另外下次再有情况喊完别这么傻站着，赶紧找隐蔽，如果对方有枪怎么办？”
“这衣服不是咱们的，好象是个绸子的。我怎么看象个女人的衣服。”借着昏暗的灯光，哨兵认真看了一下说道。
“不管是谁的了，这个东西回头给王科长送去吧，让他找找看是谁家丢的给还回去就是了。没什么事儿我们就先回去了。对了，我们就是来换岗的，让你这一闹我差点给忘了。你俩就先把岗换了吧。”
看着哨兵的背影，靠在墙角的黑影胸口不住的起伏着。见没有人注意自己，他手脚并用飞快地向村里的那个已经没有人的杂货铺溜了过去。
看看身后没有人，那个黑影并没有从敞开的大门进去，而是飞快地跳过了矮矮的院墙，跑到房子墙跟下面，用手**掏出了一块砖，把一个小纸包放了进去，然后又**把砖塞了回去，这才四下察看了一下，确认没有人，在墙跟下脱下了外面的衣服，卷巴卷巴塞进了院子里那种老树的树洞里。然后大大方方地从大门走出了院子，哼着小曲向智家大院走去。
王冠球小声问站在自己面前的刑海风：“你确认是跟到了杂货铺？没有人出来找他？”
“我们三个人跟踪的，他到杂货铺是翻墙进去的，没有敲门也没有敲窗户，就是在墙洞里塞了个什么东西，然后就出来了，这是他换下来的衣服。我在那边留了一个人盯着，有人来取的话肯定会发现。然后他就直接回到了这里，而且是大摇大摆从正门进来的。”
“看清楚是谁了吗？”
“没有，但是我问看门的哨兵了，说是三科的孔参谋，他和哨兵说话的时候我听到了，他说是出去执行任务回来。”
“你马上去杂货铺，看一下那个东西还在不在了，记住，不要惊动其他人。你小子这些东西接触的少，估计你们啥也逮不着了。”
刑海风没有多长时间就回来了，“旅长，东西不在了，我已经让人撤回来了，不过我们没有发现有人来取东西呀！”
“那个杂货铺的主人是什么人？”
“是个**人，但是咱们打进来之后，他就逃跑了，咱们在这儿驻下之后就把里面的东西给没收了，有些东西分给周围的老百姓，那个帐本现在还在王科长手上呢，王科长说咱们拿了人家什么东西都要记下来，以后如果确认这个**人不是日本人的狗腿子的话，咱们还会把东西做价还给人家的。对了，上次你喝的那个酒不就是从他那儿拿的吗？那个房子现在是空的，我们进去之后也没有发现里面有什么东西。那块砖后面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我用刺刀捅了一下没有捅动，就是东西没有了。”
“行了，你们回去休息吧，任务完成的不错。噢，你去通知王科长到我这里来一下，军里又来了新的指示。”
很快，王小勤小跑着来到了王冠球的办公室，回身后看身后没有什么人，他顺手把门关好。“怎么样了？”
“情报已经送出去了，下面就要你们配合了。这个计划军长已经批准了。人我也给你找出来了，就是你们的那个孔参谋。”
王小勤满脸惊讶地说道：“他？不能吧。他跟我有小二年了，一直没有出过什么问题呀！能确认是他吗？”
于是，王冠球又把刑海风他们侦察到的情况向王小勤说了一遍。
王小勤点了点头：“他昨天确实离开过房间，而且出去了。用不用我带人去把那个杂货铺翻一下，里面一定有暗道。我还想着回头把钱还给那家主人，现在看来不用了，看样子那里就是日本特务机会的一个暗桩。原来我还奇怪呢，这个堡子好不央的，怎么开了个杂货铺呢，而且咱们一来那家的主人就不见了，现在就明白了。”
“具体怎么回事我不清楚，也没有时间去弄清楚，你要弄就赶紧吧，你们跟着第一批船走，船上除了两辆坦克之外，还有那几门七五高炮和一些伤员、俘虏。我现在实在抽不出兵力给你，只能把轻伤员组织起来作为警卫力量。你昨天怎么跟他们说的？”
“我说军里已经下令你们要集中力量拿下敦化，这边只是佯攻，目的就是阻止日军投入对敦化的增援。而且会在机场周围部署两个加强了炮兵的步兵连作为阻援兵力。”
“行了，这就可以了，这一路上你可注意安全，我已经通知军里了，三团派出了搜索部队在桦树林子那边接应你们。路上我的人会注意他的，你也配合着点，别让他弄出什么妖娥子来。还有，那个周思齐你也带回去吧，你不是说要把他送教导队去吗？他是个人才，至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补充营管理得井井有条，把俘虏管理得老老实实，这就很不容易。他的长处不是打仗，在这儿如果牺牲了太可惜了。”
“知道他是怎么把情报送出去的吗？”
“说起来见鬼了，他把情报送到杂货铺，就是那个已经没有人的杂货铺，然后情报就消失了。我怀疑那个房子里有暗道，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搞这个了，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你们也要抓紧时间离开。鬼子很快就会对这里进行反扑的。”
“团长，咱们不是已经把鬼子困在城里了吗？为什么还要退回到机场呀？”一个战士一边修着工事一边不解地问道。
张小川一边把一锹土在工事边沿拍实，一边笑着说：“这个呀，自然是有原因的，不过现在还不到说出来的时候，而且你们看，鬼子缩在城里咱们啃起来要多费劲呀？要是鬼子离开了坚固的城池工事，咱们打起来就方便多了。大家说是不是呀？”
周围的战士笑着附和。
“弟兄们，咱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把鬼子吸引在这里，好给大部队创造歼敌的好机会，大家说有没有信心完成这个任务呀？”
“团长，这次鬼子能出来多少呀？别再象以前似的，咱们还没怎么打就没有了。那我们挖这么多工事不都白费劲儿了吗？”一个声音引起了大家的哄堂大笑。
“这个呀，你们就只管放心，鬼子来得绝对少不了，只要你小子到时候别尿裤子就行！大家的工事一定要按咱们训练时候的要求修，尤其是防炮洞，一定要加固好了，那个东西到时候可是给你们保命用的。”
张小川弄好一个射击平台之后，把工兵铲认真地擦好，放回了锹套里挂在了腰上，纵身跃出了战壕，向后面的炮兵阵地走去。
“张团长，你说你非要留下来干啥？我们旅长说让你去指挥伏击部队。”空降旅一连的连长看张小川过来，放下了手里的活计。
“你说得废话，这仗最关键的就是这个堵口子的，我不在这儿能放心吗？伏击部队有你们旅长和我的参谋长呢，你们的工事弄得怎么样了？”
“我们的工事早就弄好了，现在又加固了一层，只要鬼子没有两百毫米以上的火炮，我们的工事就是坚不可摧的。而且我们还弄好了二十几处简易炸药抛射阵地，可以把十五公斤的炸药包丢到已经划定好的任何一个区域。至于火炮嘛，所有的火炮现在都放在了半地下掩体当中，那几辆损坏的坦克也按您的要求，把炮塔弄回来了，用车体的装甲加固后再进行伪装，做成了火力支撑点，你在前面没有看出来吧？到时候保证给鬼子一个大的惊喜。鬼子的坦克别看车不咋的，这九零野炮的性能还真不错。射程够远，威力也够大，只可惜瞄具被鬼子破坏了，炮弹也少了点。不然的话单是这几个火力点就够鬼子喝一壶的。”
“不错，但是要注意防空，虽说咱们航空队会尽量提供空中保护伞，但是也难保鬼子不会出动飞机对咱们进行偷袭。”
“这个自然会加小心了，我们把缴获的九门四零高炮分三个炮群部署在纵深，完全可以照顾到前沿阵地和整个机场上空。另外那些二零炮也都分到了各阵地，如果鬼子敢进行俘冲轰炸，各阵地上的高机和高炮就可以要了鬼子的命！只是现在这么一弄，咱们的步兵太少了，几乎有一半人已经改行当炮兵了。”
“炮兵才是战争之神！只要咱们的炮兵能发挥作用，步兵再少点也没有关系，这次咱们的步兵主要任务就是捡漏和给炮兵指示目标。对了，你们旅长让送过来的炮弹都到位了没有？别打一半没有炮弹了，咱们可就都要傻眼了，这次咱们两个步兵连加一个炮兵连差不多要顶住鬼子两个联队的攻击。咱们这里只要一漏气，整个作战计划就全乱套了！”
“张团长，您就放心吧，炮弹早就就位了，而且所有的炮弹都在地下掩体中，弹药库的上面我们覆盖了圆木、钢板和足够厚的土层，弹药库到各炮位都修了交通壕。而且在几个日军可能设置炮兵阵地的位置，我们还埋了炸药，只要鬼子敢把炮兵放在那里，我管保叫他们立即坐上土飞机。其实有我们在这儿，您没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机场北面和东面的阵地弄好了吗？”
“那两个方向不是防御重点，咱们的兵力又不够，我只在每个方向上安排了一个坦克火力点和一个班，主要承担警戒任务，不过那里也修了可以供两个排使用的工事，如果需要随时可以把部队调过去。从机场到前沿我也修了交通壕。另外，咱们还有十五辆简易装甲车，只要需要随时可以击退日军的进攻。而且炮兵也对前沿进行过火力标定，并给每个战士交待过指示火力的方法，所有的电话线全部用木材进行了保护并埋在地下，为每个炮塔火力点配备了无线电，可以保证通讯畅通无阻。现在万事俱备，只欠鬼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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