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就您说得那老些还没文化呢?我怎么瞅着比我们以前的指导员讲得都好,他可是北平大学的学生呢。”小吴在一边笑了。
“我这些呀,都是平时旅长、连长和文书他们学的,他们经常给我们讲道理。你们不知道,我家里穷,打小我就特别想念书,但是念不起呀,只能看着那些少爷天天背个书包去上学,回来之后拿我们这些穷小子开心。后来到了咱们军我才开始学写字,说来你们都不信,我以前连自己个的名字都不认识,就因为这个还让人骗过。我是到了军里之后才学会认字写字的。就是为了能好好念书,咱们也要把这些鬼子都收拾掉。旅长说了,以后把小鬼子都消灭了,咱们就可以建设自己的家乡,能让所有的孩子都能念上书,不再当睁眼瞎!”
“弟兄们,咱不为别的,就是以后让咱们的子孙后代都能念上书,也不能放过眼前这些鬼子!”秦钟大声喊道。战壕里响起了一片回应的声音。
“焦建安,你那里怎么样?还能不能顶往?”王冠球焦急地问道。
三连长带着哭腔说道:“旅长,我们现在伤亡很大,前沿阵地上许多班的伤亡已经超过了八成,现在日军的攻击一次比一次疯狂,而且他们的炮弹似乎非常充足,这次炮击已经进行了四十多分钟了还没有停止的意思。现在我们一有人向前沿运动,鬼子就**,现在已经至少有三个新兵班倒在向前沿运动的路上了!”
“这个我都知道,而且我告诉你,日军现在还在向前线运炮弹,日军的炮击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停。你要安排好兵力,你不要跟鬼子在那里死顶着,可以放弃一些次要阵地,待日军炮火减弱后再伺机夺回来,只要保证你的主阵地不丢,尽量给日军造成杀伤就可以了。另外今明两天天气不好,空中支援肯定是指望不上了,我手上还有一些火箭炮,可以给你提供火力支援。马上我会再给你送去五百新兵和一千运输队。还有什么要求?”
“旅长,这些新兵上来不上来没啥大意思,他们大部分人根本就什么也不会,这么上来了跟送死没有区别。你要是派援兵还是把二连给弄上来吧。这么把他们送上前线和让他们送死有什么区别?”
“不行,二连的兵我一个也不能给你。记住,你们必须要坚持到明天中午。如果新兵不够我可以再给你凑一些,但是武器暂时没有那么多。”
“我明白了!我们就是全拼光了也要坚持到明天中午。”三连长的声音里充满了悲壮。
“你小子要给我活着,我命令你给我活下去!”王冠球大声地吼了出来。
看着王冠球放下了耳机,王小勤凑了过来。
“不是说今天午夜就可以发动总攻吗?你干吗让他们坚持到明天中午?”
“我要不这么说,这小子在半夜前就能把部队拼光了,我这是给他们留点种子。我说,你的情报准不准,这鬼子再没有后续部队上来了。要是鬼子再有几个大队过来,弄不好我们就有大麻烦了。这次你可是把我坑得不浅!”
“至少在明天天黑以前鬼子就没有可能再有增援部队到达。日军已经把周围的几个国境守备队掏空了,整个东北的日军已经全部被咱们调动起来,连长春的守军也没有多少了。”
“好,这下子我让鬼子哭都找不着坟头,我倒要看看没有了炮的鬼子有多厉害!刑海风他们已经到了什么位置?”
“现在攻击部队已经全部就位,刑连长说可以提前行动。”
“好!命令刑海风,总攻时间由他们行动的结果决定。他们的务必给我拿下鬼子的炮兵阵地和临时弹药库,一定不能让鬼子把那些弹药和大炮都祸害了,那些东西对咱们很有用。我要让鬼子知道知道大口径野炮的厉害!”看着参谋出去的背影,王冠球伸了一下懒腰,对边上的王小勤说道:“对了,王大科长,你和那个正黄旗的贝勒爷交流地咋样呀?我去找你那儿怎么听你们谈得挺高兴。”
王小勤不高兴地说道:“不知道就别胡说八道,你以为是个满人就是贝勒爷呀?贝勒是满人的一个爵位,只有郡王的儿子才可以封贝勒的,而且一代一代要往下降的。他哪儿是什么贝勒爷呀,就是一红带子,放在前清也就是一闲散宗室,不过他家是真有钱,从小就请了文武教头教他,后来还把他送到日本去留学,这小子当初进便衣队就是他家里人使了钱的。只可惜三连长这两枪打得真是地方,他的两肩锁骨都打碎了,他的一身功夫算是白废了,说起这个他还是念念不忘打黑枪的三连长。这小子可是跟我说了,只要咱们放他一命,他可以让他家里出五千石粮食换他这条命。”
王冠球满脸不屑地说道:“他倒是大方!他不是铁杆汉奸吗,怎么落这个地步了?”
“这个事儿就说来话长了,日本鬼子内部也是分成几派的,互相之间的争斗比咱们想象得要严重得多,有许多时候这种斗争是你死我活的。他家里和前任吉林驻军的司令官关系特别好,而且靠着这层关系捞了不少钱。但是现在这个吉林驻军的司令官和他的前任是死对头,又不好冲日本人自己下手,只好找他们这些人的麻烦,这让他家里感到挺为难,就是因为这个他才特意请求我不要把他肯向咱们说出情报的事情透露出去。这次就是他手下的人侦察到咱们只有不足一千五百人的兵力,这才让日军全力投入攻击的。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咱们的战斗力这么强,一直以为咱们把所有兵力都投入到阻击作战了。后来一连一下子把桥干断了,又把飞机场抢了,带队的日军大佐就激眼了,要拿刀活劈了他,后来又让他带着跟随日军行动的伪军和警察发动冲锋,他不想白白送死,才出了这么一个损招,说是能把守军骗出去。而且那个时候日军的增援部队还没有上来,日军的指挥官也觉着这是一个办法,就让他过来了。他打的主意是咱们应该不会马上就宰了他,这样他就有机会活命,而焦连长那张嘴我也是领教过的,实在是把他气坏了,他也没想真把三连长怎么样,就是露一手,结果没成想三连长直接给他肩上来了两枪,要不是三连长手下留情,他就交待在前面了。至于他和三连长说的那些什么鬼子让咱们投降啥的话,目的就是骗咱们主动出击,这样一来守备兵力就会不足,日军就有机会冲破阻截,通过大坝逃回去,只是他没有想到你一下子给三连派上去了一千补充兵,把他的如意算盘打破了。”
“这个该死的汉奸,这么狡猾,我差点上了他的当!那他还有啥用?直接宰了算了。”王冠球的牙开始吱嘎做响。
王小勤笑眯眯地说道:“别呀!他家这一辈就这么一根苗,咱们是人民的武装,说啥也不能干断人家香火的事儿。这个事情我已经向军里汇报了,让好好看着他,等把鬼子收拾了再和他家里谈赎人的事情。不过这五千石粮食可是少了点,具体数目字儿到时候再说。”
“连长,弟兄们已经把那些巡道的鬼子都捆好了,据他们交待,十五分钟后应该有一列给鬼子运弹药的火车过来。”
身穿日军军曹制服的刑海风笑了笑:“好!铁轨的夹板都卸了吗?”
“您就放心吧,整个弯道那骨节的十一节铁轨上的夹板都卸下来了。只要鬼子火车敢来绝对有他们好瞧的。连长,鬼子这次似乎是转了性了,这炮哩哩啦啦打了一天都没停,以前可是没见过这种情况。”
“是呀!所以旅长才说咱们要先把这些弹药控制在手上,而且这些炮要是到了咱们的手上,更是有鬼子好瞧的。一会儿这火车一翻,你们就先上去把车上的鬼子解决了,引起鬼子的怀疑就不好了。另外别忘了给鬼子发信号通知鬼子出事了,不然咱们到了那边还有麻烦。还有老乔给你们的那个东西都要小心点,别没把鬼子放倒先把自己放翻了。”
果然,没有多长时间一列火车鸣着汽笛远远驶来,也许是因为车上拉的是弹药,所以车速并不快,离弯道不远的地方,一小队巡逻的鬼子兵整齐地站在火车道边的小路上,静静地等待火车过去。
见到有巡逻队,火车司机放心地拉了一下汽笛,这时一个日军手中的红灯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司机放心地收回了脑袋,示意司炉往炉膛里多铲点煤,站在车门口押车的日军士兵也把大枪放在了地上,伸了一个懒腰。但是突然间,车身猛地一震,笔直地向前冲去,司机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车头已经倾覆在路边的窄沟里,炉膛里烧红的煤被甩了出来,把车头里的几个人烫得发出了糁人的叫声,而那个站在门口的日军士兵更是上演了一幕真正的空中飞人,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之后准确地击中了一棵大树。后面的车厢一个接一个地脱出了轨道,扭倒在路边。车尾守车尽管没有出轨,但是车厢里的日军也被摔得昏头胀脑。
这时那队巡逻的日军突然快速地冲了上来,一边跑着还一边用日语大声呼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一个日军则举起了报信的信号枪,对着天空打出了两发红色信号弹。
那些士兵冲过来之后并没有先去翻动车厢里散落出来的弹药,而是麻利地爬上翻倒的车头,把司机、司炉和剩下的那个押车的日军拉了出来,还有几个人去车尾的守车,去查看押车的那个分队日军的情况。
不到一刻钟,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中,两百多个日军在一个中尉的带领下跑向了翻倒的火车——这里离预定的卸车地点只有不足两千米,这些日军跑得一个个汗流浃背。那个打信号弹的日军大声喊着什么,但是火车上的那些日军什么也听不到了,因为他们离开火车的时候都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砸在了脑袋上,或者被人用巧妙的手法扭断了脖子。
“中尉,我们该怎么办?他们现在急需治疗!”那个巡逻队的军曹指着一地的尸体问道,似乎是看着一地的尸体不知道该干什么。
“笨蛋,你们还在管这些死人,现在还不快点把弹药从车上卸下来,一旦发生爆炸我们就都完蛋了!你这个该死的蠢货!”中尉一边跳着脚大声咒骂,一边指挥自己带来的人卸车。
“可是……”军曹还要解释什么。
“可是什么?你这个混帐还不快去帮忙卸车,你想我们都被炸上天吗?”中尉说着,伸手就给了那个比自己高半头的军曹两个大嘴巴,
军曹连忙答应了一声转身跑开了,大声命令自己的部下跟着一起卸车。
还是人多好干活,经过好一阵忙碌,总算安全地把脱轨的那七节车皮的弹药都卸了下来,在巡逻队的帮助下,日军把还残留在铁道上的三节车厢与前面的车厢分开了,至于车厢里的弹药在检查后确认没有什么危险,也就重新用铁丝封住了车门暂时先放在那里了。他们这样,可以为以后抢修铁路的工作节省不少时间,也极大地节约了抢运弹药的士兵的体力,但是毕竟是整整七节车皮的弹药,而且还有四节车厢已经侧翻在路边,人们需要爬上车顶把弹药用绳子吊出来再运走,这样就让搬运的人感到格外的劳累。在军官们的指挥下,把各种大小不一的箱子分类堆在了铁路边的空地上。随着最后一箱子弹被码在了弹药堆上,所有的日军都坐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这时那个中尉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让人把刚才挨了自己嘴巴的那个军曹叫到自己面前。“你叫什么名字?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个曹长尽管看上去也很累,但是仍然勉强保持着立正的姿势大声回答:“报告长官,我叫桥立川一。我们刚检查完这一段铁路,火车就过来了,于是我们退到路边等待火车通过,本来还想搭车返回蛟河车站,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火车突然就翻倒了。我们就赶紧上车去救人,可是非常遗憾的是,没有人幸存下来。”
中尉感到非常疑惑,但是对于这个军曹那标准的姿势还是相当满意的,想了一下之后才问道:“你能确认一个幸存者也没有?”
“没有了。刚才搬运完弹药之后我去看了,所有人都已经没有了呼吸。我们把他们从车里拖出来就放在那里,还没有来得及认真检查您就来了,当时我记得还有几个人有呼吸的。但是我怀疑这是有人在故意破坏,我请求长官马上派出警戒部队。”
听了桥立的话,中尉的脑门上一下就满大豆大的汗珠:“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你一定是记错了,你们把他们抢出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没有呼吸了。”
“可是我明明记得还有几个人有呼吸的,但是刚才去看他们已经没有呼吸了。”
“好了,军曹,你是太累了,所以产生了幻觉,我的部下已经看过了,他们没有呼吸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事情的时候,我们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桥立军曹,你们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蛟河车站报告,说这边的火车出事了,让他们想办法尽快修复铁路,这个非常重要。立川,你们小队马上起来去放哨,这么多弹药在这里一旦被人破坏我们大家就都完蛋了。小泽,你去向栗山少佐报告,火车在这里脱轨了,请他派人送一些手推车和马车过来,这些炮弹太重了,我们没有办法扛过去。我知道你们很累,但是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桥立军曹还要说什么,中尉连忙大声喝骂道:“难道你敢不服从命令吗?现在你们的任务就是马上向车站报告,听明白没有!”
桥立看着两眼已经发红的中尉,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答应了一声就开始喊自己的部下起来,一些日军士兵从各个地方嘟嘟囔囔地爬了起来,把步枪挂在自己的肩上,勉强整了一下队伍,就摇摇晃晃地向蛟河方向跑去。
中尉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士兵现在似乎是特别懒惰,立川少尉刚才答应了一声之后并没有动弹,整个一个中队的士兵都坐在地上呼呼大睡,虽说刚才是累得够呛,但是所有人都这么趴下睡觉也是不大正常的,这时,中尉才注意到自己闻到了一丝淡淡的香味,感到一阵阵的头晕,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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