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长，这是文师长转过来魏团长的报告，他们已经截住了日军的增援部队，但是坦克连损失很大，敌人摸索出了一种新的打坦克方式。蔡大勇连三排全军覆没，牺牲十一人，只有一个车组算是全活下来了。”史林柱向王立平汇报道。

“噢？什么办法？居然能一下吃掉一个坦克排，而且造成成员全牺牲。”王立平的眉头不易察觉地挑了一下，伸手接过了那叠纸。

“在用爆破手自杀式攻击击毁了两辆坦克后，日军组织了大量火箭手和掷弹筒这一区域进行覆盖射击，鬼子用这种方式击毁了两辆坦克。其中一辆坦克外观上看上去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强行打开舱门后发现，除了驾驶员负伤幸存之外，炮塔里的战士全部牺牲了。”

王立平接过了魏景云的报告认真看了一下之后，抬起头说道：“你说的那个和咱们的碎甲弹差不多，这个蔡大勇准备的是够充分的了，也亏他能想出这个包沙袋的方式。把防护加强到这个程度还吃了亏，鬼子还真肯下本钱，这么干他们就要集中大量弹药，你觉着鬼子有这个能力保证供应足够的弹药吗？而且这种攻击方式主要适合攻击停下来的战车，这种仗是可一不可再，而且是要有合适的地形，估计是蔡大勇他们中了鬼子的埋伏。还有一个问题是朝天打火箭筒这可是个技术活，一个不好射手就会被炮尾风吹上天的。”

“这个事情他们报告里没有细说，鬼子应该是有解决的办法。另外魏景云的侦察分队在战斗打响之前遭到日军的袭击，全部牺牲。从现在情况看侦察排根本就没有来得及进行反抗，连报警的信号弹都没有来得及打出去。”

“嗯，我看到了。看来鬼子也有类似飞虎或者飞鹰的部队了。这个事情上报军里了吗？”

“还没有，魏景云则才这个情况通知咱们。这个事情他只是在汇报作战经过的时候顺带提了一句，因为整个分队十九个人连个报警信号都没有来得及发出这种情况实在很少见。”

“这么反常的情况他们为什么不及时上报？飞虎派人过去看了吗？我这是废话，他们都没有上报军指，飞虎肯定还没有派人过去呢。对了，王啸他们飞鹰现在是不是在通化周围活动？”

“是呀，不过要调动他们必须通过军里，咱们直接通报不好吧？”

“马上把这个情况上报军部，并向飞鹰通报，六团马上抽出一个营增援魏景云，其余部队全部进驻八道江，那里一定不能出问题。我怎么感觉鬼子这次的行动有点古怪。还有，这次的事情怎么为什么不直接向咱们通报，还要通过文小力转发，这要浪费多少时间？”

史林柱看多了看脸上毫无表情的王立平，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按战前划分，那一片应该是文师长负责，咱们这么伸手是不是有点越界了？”

王立平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噢，这么干是不大好，这样吧，请文师长马上把这个情况上报军部，并通报方处长，让六团做好出发准备，毕竟现在他们团离那里最近。而且这个活让二团三团谁去也都不合适，他们都是野战部队，四团现在正在龙湾那边，金平呢？他知道这个情况了吗？”

“文师长已经把这个情况通报金旅长了。毕竟在和日军步兵作战中一下损失了一个坦克排，这不是个小事情，装甲旅已经抽调了一个连向那个方向增援了，打算把蔡大勇连换下来，是金旅长亲自带队去的。韩旅长怕他出事，也跟着一起过去了。”

王立平长出了一口气，“你说话别再大喘气，人吓人吓死人的，韩清去了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蔡大勇，你站直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一个军人的样子。给我好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金平的脸黑得吓人，

“报告旅长，是我们战前侦察不细，中了敌人的圈套，导致部队受到了不应有的损失。”

“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你这个连长在战斗中处在什么位置！”

“金平，冷静点，咱们不是说好了不发火吗？你坐下。”韩清在边上连忙拉住要跳起来的金平。

蔡大勇的脑袋低到了胸前，小声说道：“当时我在后方的指挥所，没有靠前指挥，这是我的责任。我请求旅里处分我。”

韩清一边按着要往起跳的金平，一边平静地说道：“蔡连长，你先别伤心，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我没有想到日军会使用大量的火箭弹进行覆盖射击，根据战前侦察并没有发现他们带有火箭炮和七十毫米以上火炮，在前面的战斗中已经证实了，就是敌人的那个长管火箭筒对我们的坦克也没有什么威胁，所以我们认为只要摧毁了敌人的装甲列车就没有什么对我们构成威胁，加之当时日军的机枪火力和掷弹筒火力很猛，三排长就要求坦克冲在前面给步兵开路，因为晚上视线不好，当时他们把注意力全部放在车厢里和对面的日军工事里了，没有发现藏在那节空车厢下面的日军。先导两台车被炸毁后，三排长他们只能停车，而这时日军用火箭筒打吊射的方式对这一区域进行了覆盖，造成另外两台车的战损。”

韩清一不留神金平又跳了起来，指着蔡大勇的鼻子大声斥责道：“你不要把责任都推给死人，你就没有问题吗？你知道不知道坦克的视线本来就不好，你知道不知道日军本来就是非常喜欢搞自杀性攻击，你知道不知道车底是整个坦克最薄弱的环节，为什么不把战斗计划做得再严密一些？为什么在那个情况下让坦克单独出击？为什么要排出那么密集的队形，这是谁教给你们的？说！”

蔡大勇低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出，他心中为三排的损失感到极为难过，面对金平的指责，他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痛苦地低着头。

停了一下，见蔡大勇没有反应，金平的语气仍旧严厉地说道：“你说鬼子是用火箭弹对那一区域覆盖，你以为我没有打过那个东西吗？你朝天打，人要站在什么地方？一个弄不好炮尾风就要人命了，你说鬼子怎么朝天打的？”

蔡大勇偷眼看了金平一眼，见他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就小声说道：“原来我们也不明白，后来审了一下鬼子的伤兵，他们说鬼子是站在煤车的车厢里，火箭筒的屁股伸到车厢外面，这样打就没有什么问题了。我们比量了一下，确实可以，不过那么打的话基本上没有什么准头，完全是靠打得多能蒙上几个。我们缴获了好些个鬼子的火箭筒和打过来之后没响的火箭弹，那个东西回头我让人给你们送过来。”

听了他的话，金平一愣，看了韩清一眼，调头对蔡大勇说道：“这个帐咱们先记着，等打完这一仗再说。另外谁让你给坦克加那么多沙袋的，你看看你们的那几台车，因为超重造成了多少麻烦，你们的十六台车除了战损四台战损，还有五台因为发动机超负荷运转而需要修理，你真是涨能耐了。这样吧，你们连撤下去休整，二连接替你们的任务。”

“旅长，就让我们打完这一仗吧，打完这一仗怎么处理我都行。”蔡大勇哀求道。

“你别以为让你们下去是享福去了，你们是带着任务回去的，你要负责把这些缴获的物资和受损车辆安全运回八道江，并且要协助王副团长加强八道江的防御。我怕鬼子在打那里的主意。咱们旅打防御战你是专家，你不回去谁回去？还有，这次你们连分三批回去，要保证火车的安全，另外我再给你一个步兵排，你给我小心点。对了，你们打掉的那两辆坦克抢回来了吗？”

“也抢回来了，为了抢这两台车守备团伤了二十多人，要不是后来鬼子的弹药供应不上，我们还真就抢不回来。”

“那两个车也都弄回去，我已经让修理连到八道江了，看看能不能把你们们损坏的车辆弄好。你净给我找麻烦。去，把魏团长找来，噢，是请来，我有点事儿和他商量。”

“队长，我怎么总感觉有人在跟着咱们？”一个队员凑到王啸身边用低低的声音说道。

王啸也用低低的声音说道：“发现有什么痕迹了吗？”

“没有，昨天咱们转移的时候我就觉着咱们后边有人，晚上我是最后一班哨，我接岗的时候感觉身上有点发紧，就是那种被人瞄上的感觉，但是周围又没有发现什么痕迹。再用那个夜视镜看的时候这种感觉又没有了。”

“三儿，这个你还和谁说了？”

“还没有告诉别人。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

王啸一边警惕地注视着四周，一边低声说道：“老五和你的感觉差不多，昨天你上哨的时候他一直在盯着，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现，一会儿你和老五两个先出发，然后绕回来，在能观察这里的地方埋伏起来，记住，带好信号弹，我倒要看看是怎么回事。守备团的侦察排我去过，他们的水平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但是能在战斗中让他们不发一枪，连个求救信号弹都打不出，就是咱们也不大可能做到，除非敌人的数量超过他们两倍。”

“那就是说至少四十来人，咱们现在可就两个小队，用不用把大齐他们也都叫回来？”

“现在你叫他们回来干什么？连鬼子的影子还没有发现呢。再说了，四十多人跟在咱们后面能一点痕迹不露你觉着得什么水平？如果是这样大齐他们回来了也是白给。按说讲隐蔽的话，有谁比咱们更强，但是这伙鬼子居然能不被咱们发现，这可是有点意思。”王啸面无表情地最后一点饼干渣倒进嘴里，然后把包装纸认真地叠好就要放回背包，但是想了一下之后，改变了主意，掏出铅笔头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划了几笔，然后用那把多用途的小铲子在树根下几下就挖出了一个小坑，把那个包装纸放了进去，然后把土推了回去，并在表面上重新洒上了些洒落在地上的松针。

三儿看着他忙活着，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仍旧习惯性地把包装纸叠好塞回了背包，又喝了两口水之后，整理好了已经空了一大半的挎包和身上背的东西，冲王啸点了点头，向老五打了个手势，两人小心地收拾好东西，对着王啸点了点头，迈开大步向前走去。其它几个队员也没有当回事，仍旧在各自整理着东西。

三儿他们走了好一阵子之后，王啸象往常一样，发出了出发的信号，散坐在四处的几个队员背起了自己的东西，排成一个搜索队形向一处山坡走去。所有人都出发后，王啸向担负后卫的队员做了一个多加小心的手势。

一行人警惕地走在密林之中，走在前面的尖兵不断地搜索着可疑的地方。突然，王啸的步话机里传出了轻轻的扣击声，他发出了停止前进的信号，整个小队迅速地寻找隐蔽处注视着四周。听了一会儿，王啸挥手示意改变前进方向，小小的队伍迅速地绕了个圈子向刚才休息的地方迅速前进。在距离那个山坳不远的地方，尖兵突然发出了前方有情况的信号。

王啸的耳机里再次传来了轻轻的扣击声，他认真听一下，是三儿发来的，那个信号是他和三儿之间专门确定的信号，有五个敌人，看样子也是一个小组。

“头儿，四个目标，还没有发现咱们，在那儿检查咱们的营地呢。现在就下手吗？”四哥轻轻地在他耳边说道。

王啸没有说话，只是掏出了步话机轻轻地扣击了几下，过了一会儿，耳机里传来了轻轻的回应。王啸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前面的树林，他能看到一个身上披着伪装网的日军正在在棵树下寻找着什么，很快那个披了一身树枝树叶的人就从背后掏出一把匕首开始在地上探了起来，没几下就在树下挖出了一个坑，从里面拿出了一件东西开始查看。他抬起望远镜，这回看清楚了，那是一张饼干的包装纸，就是他藏的那张。

“是五个，有点麻烦，我也就看到四个，你们三个负责北面那两个，尽量留活口，但是不能让他们乱动，小鱼他们负责南边的那两个。小心不要现出动静来。”王啸用低低的声音说道，王啸一边说着，一边从背后解下了自己的那支用伽兰德步枪改造的狙击枪，从背包里掏出了瞄准镜和简易消音器手脚麻地的安装好。上次飞鹰改组完成之后，方怀山组织队员挑选自己的武器，让他目瞪口呆的是除了王啸和另外两个队员，所有担任狙击手的队员都选择了经过兵工厂改造的九九式狙击枪，而对于方怀山大加赞赏的米制一九四一式狙击枪敬谢不敏。用王啸的话说，“那个家伙分量大，后座力大，枪口焰也大，背着那个东西在林子和鬼子斗占不了便宜，我们这些干偷鸡摸狗勾当的家伙还是用鬼子的东西比较好。再说了，兵工厂改造过的九九式一点不比那个东西差。”至于王啸他们选择经过改装的伽兰德的主要原因就是看中了那个东西可以快速连续射击和八发弹夹的大容量，在很多情况下，这一点点时间就可以决定生死。

“明白，我们保证不会出漏子。”四哥一边说一边掏出了手弩，压上了弩矢，一挥手，带着自己小队的两名队员迅速地向那两个日军运动过去。

布置完任务后，王啸认真地抚摸了一下那光滑的枪身，把枪口指向了敌人可能隐藏的地方。自从飞鹰的任务从战场狙击改成战役侦察之后，王啸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再干这种远距离打活靶的事情了，一是因为现在队里的这种任务少，二是作为指挥员，他也很少需要亲自操刀了。这次出来执行任务出于防备万一的考虑，他还是背上了狙击枪，没想到还真是派上用场了。观察了一阵之后，发现几个战士已经接近了目标，他对于那个藏在暗处的敌人更加担心了。

几个日军在发现了那个包装纸之后，又开始四处搜索起来。似乎是寻找一些有价值的线索，突然一个战士猛地把一个日军扑倒在地，但是那个日军并没有被打晕，猛地反过身来和那个战士扭打在一处，另外一个日军猛地一回头，“嗡”的一声，一只弩矢穿透了日军的喉咙，他捂着脖子摇晃着栽倒在地。

但是这时，一声清脆的机枪打破了林间的宁静，那个正在与日军搏斗的战士应声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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