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景云看了他两眼,不紧不慢地说道:“老蔡,你是不是太乐观了。我怎么感觉鬼子这次就是针对你们来的!你看,平时鬼子都不大喜欢用这个四零火的,这次他们一下子冒出这么多;还有,你看鬼子什么时候会在临时布防的时候埋地雷了,但是刚才我听说你们排雷的工作很不顺利,是吧?”
“是呀,我们刚才排雷的时候牺牲了三个战士也没有什么大的效果,连一条通道也没有打开,鬼子这些地雷都是电击发的,这个以前还真是很少见。”
“这样吧,晚上还是我组织部队发动一次攻击,掩护你们的排雷行动吧,而且这次我带了火箭炮来,那个东西打完了转移快,鬼子就是想报复也不容易打到。”
“恐怕不行,那个东西晚上一打就是一大片火光,这边的道路情况也不是很好,你们那个架在半履带摩托上的火箭跑想跑都跑不快。而且鬼子已经在前沿和装甲列车之间架设了电话线,装甲列车上的火炮已经对这周围地区进行了标定试射,咱们攻击的兵力少了不管用,多了的话,鬼子一顿炮下来咱们的伤亡就小不了。”
“这个你就别操心了,我们守备团练的就是怎么调理鬼子的炮兵,你就等着瞧吧,如果你觉着排雷没有把握,我让我们团的兵去给你们把雷场先清理了你们攻击。”
“对了,魏团长,你们来得怎么这么快?这情报处是不是先把情况通报你们的?”
“还说呢,你们的电台不知道为什么叫不出来,把黄处长急得够呛,要不是截获鬼子的电报还以为你们让人家给收拾了呢。你们再找潜伏位置的时候一定要把电台安置好了。你不用担心我是来抢你的功劳的,我说了,我们就是来配合你们的。”
“我说呢,这么重要的情报应该告诉我们呀,我们差点让鬼子的那个装甲列车上的炮火给收拾了。魏团长,还是你来指挥吧,这个规模的行动我怕是……”
“难得你大老蔡还有谦虚的时候,你就放心吧,我来这儿不是跟你抢功劳的,我们的任务就是配合你们坚决堵住这个口子。我们负责给你们开出一条安全通道,剩下的事情还是你们的。”
蔡大勇看着守备团的战士们扛着火箭弹往山上跑感到很奇怪,拉住了一个排长模样的人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炮没在那边。”
“噢,你拉我干什么,没看我正忙着呢吗?呦,是蔡连长呀,不好意思,刚才没认出来,有啥事儿吗?你们几个跟上,动作快点,别在那儿磨蹭。”
蔡大勇想了一下想不起来他叫什么了,“你们这是往哪儿去?炮又没在山上。”
“这个呀,您就别管了,到用的时候您就知道了。”
“有啥不能告诉我的?”
“你就别耽误我们干活儿了,回头要是不能按时完成任务就要误事儿了,这个你回头问我们团座不就完了吗,跟我个小排长叫什么劲!”说着那个排长一甩胳膊追赶前面的几个兵去了。
蔡大勇愣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想明白他们要干什么,只好向自己的坐车走去。途中,听到几个守备团的战士在树下聊天。
“大哥,这次是真打,咱们又是一线呀?”
“放心,没多大事儿,上次跟一营对抗的时候团长还一个劲儿地往咱们这儿钻呢,今儿你看,排长和连座都去和团长才打扑克去了,能有多大事儿?再说了,这次咱们又是坦克,又是大炮的,收拾那些日本人还不容易呀!”
“可我听说鬼子这次有装甲火车,那个东西老厉害了。”
“怕啥,团座都没在乎你小子瞎紧张个啥!有这个功夫好好眯一会儿行不,一会儿打起来今儿晚上估计是甭想睡了。”
这几个兵的声音都不大,但是着实把蔡大勇吓了一跳。
军里几个**的爱好各不相同,稍带着各单位闲下来的活动也各不相同。党育明、赵树明、陈林清喜欢下象棋,结果军部和三团里象棋高手如云;据说王立平喜欢下围棋,一团和一团出来的干部战士里国手级别的人物不少;金平和韩清喜欢下军棋,两个旅里下军棋的风气甚浓,蔡大勇也是个中好手;至于其他几个高级干部都喜欢打扑克,因为军里严禁打麻将和推牌九,所以这打扑克也在战士中颇为流行,毕竟在新训营后期相对轻松的时候,大家也可以玩一玩扑克来消磨一下时间,这总比吹牛要有意思得多。以前蔡大勇去二团的时曾经看到过,一进他们的营房就能听到,全团上下到处都是甩老K的声音。但是魏景云居然能在大战之前,领着一群没有事干的连排长干部打扑克这让蔡大勇吃惊不小。
转回自己的座车,看到现在离车不远的那个小草棚子里果然有微弱的灯光透出来,远远地还能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似乎挺热闹。他刚要走过去查看,就听到草棚里传出了魏景云低低的喝问:“谁在外面?”
蔡大勇一愣,尽管他没有故意隐藏行踪,但是也没有弄出什么大的动静,但是这离着还有五六米远,棚子里的魏景云就知道外面有人,这挺奇怪的。他连忙回答:“是我。”
“噢,蔡连长呀,怎么还不抓紧时间休息,回头打起来了就没法睡了。”草棚的门打开了,一缕灯光照了出来,透过那个简单而有效的门可以看到,一盏马灯挂在草棚子里,魏景云和几个连排长围坐在成一圈,周围还有几个人蹲在那里看热闹。
“我现在能睡着吗?这仗打得够别扭的了。本来好好的设伏行动,倒是我们差点让鬼子给收拾了,本来以为手拿把掐的突击行动,倒叫鬼子给困在这儿了。”
“睡不着你也进来甩两把?”
听了魏景云的话蔡大勇一愣。摇了摇头说道:“我就不来了,我不大会玩儿这个。”
“噢,也是,你们装甲旅和炮兵旅的平时净下棋了,不玩儿这个。孙排长,你替我,好好收拾收拾他们几个。”魏景云把手里的牌递给了一个观众,自己钻出了小棚子,随手把门重新带好。
看了看周围没有什么人,魏景云低声说道:“说吧,有什么心事说出来。”
“魏团长,这马上就要开打了您挺有闲心呀!”
“怎么,要打仗了就得不停地磨刀擦枪,做装备工作?只要事先把准备工作做好了,开打之前部队应该尽量的放松,如果咱们这些带兵的一个个都紧张地跟什么似的,下面的兵该怎么办?还不都得紧张死呀!你也打了这么多仗了,这个不用我说了吧?”
“不是,我是说你们这是不是……唉,算了,我来是想问一下,你们的人刚才扛着炮弹往西去是要干什么呀?你们的火箭炮阵地不是在东边的那个山坳里吗?”
“噢,这个呀,他们是去向鬼子射击的。那边距离鬼子的阵地直线距离也就不到三千米,就是不用炮管也可以把炮弹砸过去,而且精度也还凑合了。到时候,这到处都是火箭炮阵地,鬼子一共就那么几门列车炮,我倒要看看他想怎么对付咱们的炮兵,还有,我们的兵已经开始排雷了,你们也抓紧时间吧,”魏景云借着微弱的月光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一个半小时左右就要开始攻击了,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们早就准备好了,只要你那边一说通道打开了,我们的两个坦克排和两个机步排就会冲上去。那个东西那么打精度能行吗?这么干是不是有点太浪费弹药了?”
“这个你就别操心了,我保证你们攻击的时候鬼子没有心思对你们实施炮击就行了,多打几发炮弹总比你们的坦克挨上几炮划算。”
这时,一个干部急匆匆地从那个草棚子里钻了出来:“团长,蔡连长也在,刚才侦察分队报告,又有一列火车从通化方向开过来了,一共是十七节车皮,车上大约有一个大队的鬼子,现在正在卸车。”
“鬼子带炮兵了没有?”魏景云连忙问道。
“没有,这次来的都是煤车,上面只有鬼子兵,没看到有炮。就他们报告的情况看,鬼子没有什么重武器,连机枪都没有多少,但是火箭筒和掷弹筒特别多,一个小队里差不多有十多件这种东西。往常一个小队就两具掷弹筒。”
魏景云看了一下表,沉吟半晌,抬头看了看蔡大勇:“看来鬼子是专门针对你们来的。命令侦察排,日军完成卸车之后马上向前指报告,攻击时间推迟到日军完成卸车之后;通知刁排长,首轮炮击目标由日军列车改为这些增援的敌军,让炮兵连长尽快算好射击诸元通知给各阵地他们;命令排雷部队加快速度,要注意隐蔽;命令迂回部队,没有命令不许攻击。”
“没关系,就现在这个能见度,鬼子上来多少步兵都是送死。我们的夜视设备完全可以在敌人开火之前发现他们。你知道上次我们旅长在江边伏击鬼子的渡河部队吧?就是靠的这个,现在这晚上是咱们的!”蔡大勇信心满满地说道。
“但愿象你说的这样,我们的三营二连就跟在你们后面发动冲锋,掩护你们的侧翼和后方。我总是感觉这个事儿不那么把握,这次咱们是要小鱼吃大鱼了。”
战斗并不是按照魏景云的计划打响的。
对于日军的习惯非常熟悉的守备团战士巧妙地利用地形接近了日军的前沿,并顺利地排除了大部分地雷,因为时间仓促,日军布雷后的电线并没有做好住伪装,排雷的战士们首先切断了电线,然后顺藤摸瓜,排除了一个个地雷,就在这个工作即将结束的时候,发生了一点意外——日军在这些电击发的地雷中,布设了少量的压发雷,而前面的排雷工作过于顺利,导致的排雷部队的放松,一个战士无意中触发了一枚压发雷,当场牺牲。
地雷的爆炸,不仅使排雷部队出现人员伤亡,还惊动了日军。日军的反应非常迅速,地雷一响,一排照明弹就升上天空,日军前沿发现布设的地雷失效后,马上开始用掷弹筒不停地向那些不顾一切排雷的人进行攻击,而守备团担负掩护任务的六零炮马上还以颜色,双方乒乒乓乓打得有声有色,不过日军的掷弹筒不论是射程、威力、精度都远不是六零炮的对手,日军的火力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前沿一开打,日军的观察气球很快就升上了天空,并开始搜索值得列车炮攻击的目标,增援的日军也加快了向前沿运动的速度。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一张大网已经向他们头上罩来。在接到侦察排的报告后,炮兵连长迅速地算出了射击诸远,并及时地传递到了所有的射手手上,正当日军飞奔向前的时候,天空中一枚枚拖着尾焰的火箭弹呼啸而至,在短短两分钟时间里,六十发炮弹落在日军周围,这些日制火箭弹的威力与一零五榴弹不相上下,个大队日军还没有接近前沿就已经损失过半。日军损失惨重的原因倒不是因为队形过于密集,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些简易射击的火箭弹密集度不够,导致火箭弹的散布过大,把一些原来没有被瞄准的日军也覆盖了进来。
在第一批炮弹落下之后,空中的观察气球已经向装甲列车报告了敌军炮兵阵地的准确方位,毕竟火箭弹的发射特征在晚上格外明显,发射阵地又不能被树木覆盖,离很远就能看到那大片的火光。装甲列车上的一零五加农炮和七五高炮接到敌人方位的数据后马上已经开始反击,一发发炮弹落在树林里,爆出一团团火光,日军的反击速度之快完全超出蔡大勇的预料,他惊讶地看着魏景云,魏景云依然镇定自若——那些火箭弹发射之前人员早就已经离开了,日军那精准的炮击不过是放了些美丽的焰火。
日军疯狂的炮击持续了整整五分钟,在树林中生生开辟出一片空地。接到观察员的要求后,日军向目标区发射了照明弹,气球上的观察员满意地看到一些烧得焦黑的管状物散落得到处都是,看来已经消灭了至少三部火箭炮,只是他还没有发现这些火箭炮的运输车——他并不知道那些黑黑的管状物实际就是故意摆在发射阵地上的一些烧焦的木头。
“命令第二组开火。”见日军炮击停了下来,魏景云冷冷地命令道。
这次炮弹落在了日军那简陋的工事里,炸得日军嗷嗷直叫,装甲列车上的炮兵又一次忙碌了起来,一发发炮弹把那本就稀疏的树林完全炸秃了,就在气球上的观察员得意之际,一枚二十毫米炮弹准确地击中了吊篮,这枚穿甲弹击穿了吊篮的外壁,准确地打在了观察员的大腿上,他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下。地面系留站的日军连忙开始回收气球,但是就在这时,一排火箭弹落在了装甲列车周围,那刚刚落地的热气球在一阵弹片飞过之后,变成了一堆破抹布,硕大的气球失去了热空气的支撑,迅速地垮了下来,还没有完全熄灭的加热器引燃了气球的蒙皮,两个企图抢救观察员的日军和那个倒霉的观察员一同变成了人形火炬。
这次日军的装甲列车再一次发飚了,也不管没有观察员了,朝着刚才出现大片火光的方向就是一顿猛打,只可惜他们这次的炮击又是打在了空地上。而前沿的日军被守备团的六零炮和二零炮压得根本就不敢冒头。两辆装甲车也运动到了日军正面,用车上的红外夜视仪观察着日军阵地上的情况,不断为步兵指示着目标。
听着侦察排不断报回来的情况,蔡大勇不由对魏景云竖起大姆指:“魏团长,没想到你们的攻击效果这么好。”
“现在还不到高兴的时候,你说过,那个装甲列车上储备的弹药大约是四百发一零五榴弹和三百发七五榴弹,对吧?”
“对呀,这个没有错,是我们从被击毁的那辆车上数出来的。那个七五炮里有三分之一是防空炮弹,一零五炮有六成榴弹和四成穿甲榴弹。但是鬼子在弹药车,就在那个列车尾部的几节车厢。我怀疑鬼子现在已经把车上所有的弹药都换成了榴弹,不然他们的炮火早就该停了。”
“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一分钟后,我们会再次对日军前沿实施覆盖,如果日军进行炮火反击的话,他们的炮火一停你们就可以发动突击了。根据我们的估算,敌人的火炮至少会有十分钟的停顿,这期间他们就是进行射击,炮火密度也会很小。你们只要利用这个机会冲上去,鬼子的那个装甲列车就废了,至于那些步兵,就真是咱们的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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