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江方向？你是说那些废弃的矿区那片？齐天圣小队五天前对那一带进行过严密搜索，没有任何发现，因为当时人手不够用，他们就没有在那边留人。但是这段时间航空侦察也没有发现有大股日军出城呀！五团也对那个方向放出了警戒部队，如果有大部队活动的话多少会有些迹象的！”

“师里最好马上派人再对那边进行详细侦察。如果我是平田的话，我就会把部队放在那边，既可以前出切断对方的铁路运输，又可以轻松地在林子里绕到对方侧后发动攻击。这四千多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真要是凑在一起，按他们现在这个火力配备，如果强攻的话，咱们一个营能不能顶住在两可之间；如果他们搞偷袭的话，突破咱们一个团的防御也不是不可能的。而且要是让我选择，我肯定是选择师后勤的临时仓库进行袭击，咱们军的特点是炮多，车辆多，自动火器多，这样对后勤的依赖十分严重，一旦摧毁了咱们的后勤，就现在一线部队随身带的弹药连一天都顶不下去。到时候，那些没有了弹药的自动火器比烧火棍子强不到哪里去，没有了油料的车辆跟废铁是一样的，没有了炮弹咱们的大炮除了拖累行军速度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不能吧，我们团的侦察排昨天还去那边进行过侦察，没有发现那里有大规模部队活动的迹象。这四千多人行动起来不可能不留痕迹的。要是有痕迹我们不可能发现不了，别忘了，我以前也是侦察兵出身的。”赵玉不满地说道。

“你也别忘了，这个平田联队最擅长的就是山地作战，他们想藏在林子里是没有那么容易被发现的。山地部队要是不擅长伪装，还怎么在山里跟敌人作战？而且那边的废矿洞子特别多，里面藏个两三千号人还是不费什么事的。上次你们在老爷岭及时发现了日军的偷袭部队，那个要我说全靠的是运气，我可不敢相信咱们的运气会一直那么好。”

一句话差点把赵玉说蹦起来，见情况不对，史林柱连忙拦住了要发火的赵玉： “赵团长他们确实认真对那边进行过侦察，没有发现可疑迹象。金旅长说的有一定道理，小心无大错，今天我就让侦察分队再过去看一下，我印象中以前丁团长他们上次在石龙战役中就曾经隐蔽在林子里，完全避开了日军的侦察力量。不过要说一点痕迹不留我看不大现实，而且鬼子要是把部队藏在那里怎么说也要往里送粮食吧？靠部队自身携带的话，十天的干粮已经是极限了，而运粮的部队怎么隐蔽也多少会有痕迹的。现在飞鹰和齐天圣小队带着几个侦察排已经对这周围的山区进行了反复侦察，而且对进出临江的日军也严密监视，没有发现他们往外运粮食。还是说说你们旅吧，你打进怎么用你的坦克？这次你可是主角。”

“就平田把地形改造成这样我还当啥主角呀？老老实实当我的炮台算了，这老小子弄得我们的坦克根本就跑不起来，我们要是还发动装甲冲击的话就纯粹是给他们送战果了，这种傻事我才不干呢。不过你们对他评价这么高，这老鬼子确实有两下子。刚才我看部队在那做雪鞋呢，这雪马上就没有了，你们弄那个东西干啥？”

赵玉笑嘻嘻地对金平说道：“外行了吧？难得你金老夭也有不知道的东西。这个东西不光可以用在雪地上，还可以用在过沼泽地的时候，这里的土一泡水之后粘得很，如果陷进去往外拔费劲着呢，有了这个东西，部队就可以在这里的地面还非常泥泞的时候轻松地通过。那天看完这里的情况就估计到你们不能替我们当挡箭牌了，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不过你们的坦克还是能发挥很大作用的，你看，你们的坦克可以前进到这里，实施抵近射击，有效摧毁日军的前沿火力点，并对日军步枪手实施压制。这样一来，我们攻击部队的伤亡会小不少。”

“要是这样你们干嘛不早说，那样的话让那些九七改上就可以了，我费那么大劲把谢尔曼调过来干什么？”金平的脸子一下就沉下来了。

史林柱连忙解释道：“有些活还真得谢尔曼来干。你们的中型坦克在部队进城之后就可以发挥巨大的作用了，而且九七改的那个五七炮打步兵和火力点的时候威力实在很成问题，再说了，如果鬼子的炮艇上来了，我觉着还是你的谢尔曼比较实在，毕竟你这个炮的弹道比较直，打起运动目标比那个一零五要好用多了。昨天侦察部队已经发现江面上有日军船只活动，尽管规模不大，但是这个动向值得我们警惕。再说了，过两天这江面上的浮冰就没有多少了，鬼子的炮艇肯定会来给咱们捣乱的。”

“噢，是这样呀，那咱们的计划恐怕有许多地方要修改了。这好在部队还没有拉上去，不然后勤又该骂我们浪费油料了。对了王师长哪儿去了？刚才我在前面看地形也没见他。”

“去看炮兵阵地了，另外还得给后勤安排好位置，他和你的想法差不多，担心这股鬼子突然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给咱们捣乱。他怀疑鬼子是把兵力藏在闹枝子沟了，但是侦察分队在那边搜索也没有什么结果。”

“这鬼子总不能凭空消失了！等等，你刚才说江上开始有鬼子的船来回活动了，是吗？”

史林柱看金平有点紧张，连忙解释道：“对呀！而且这几天江上的船也开始多起来了。有老百姓的渔船，也有鬼子的运输船，鬼子似乎已经清理掉了被先锋军炸沉的那些船了。不过现在出现在江面上的船都很小，没有什么大船。”

金平拍了一下赵玉的肩膀：“该死的，我怎么没想到，咱们的侦察分队没有过江实施侦察，对吗？”

赵玉揉着被拍疼的肩膀瞪着金平：“你想明白了，拍我干嘛，你自己疼我就不疼了？你是说鬼子把部队藏到江对面去了？他们是怎么过去的呢？”

“他们早就在那边了，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误的话，平田早就把部队调到江对面去了，这样他们就可以完全避开咱们的侦察视线。咱们对他们实施侦察是近一段时间的事情，而且因为投入的侦察力量有限，并没有把江对面作为重点，而这一带的先锋军从去年平田联队进驻之后就被挤出去了，无法给咱们的侦察分队提供有效的支援。他把兵藏在江那边，咱们在这边搜索自然没有结果。现在我怀疑这临江城里并没有九个守备队，很有可能只有四五个，甚至更少，只是用了九了个守备队的番号。其用意就是把我军主力牵制在这里，而敌军的主力都隐蔽在江对面，在我军对临江发动总攻之后，他们就会出现在我军侧后，切断我军物资供应。这样一来，鬼子主动收缩到城里的行动就合理了，现在日军守城的兵力并不充足，如果把战线推到帽儿山一线的话，他们的兵力就会很单薄，足以让我军轻松击破，而他们现在把兵力全部收缩到工事里的目的，只是迟缓我军攻击的进度，给其迂回部队创造机会。而我担心的是日军的兵力很有可能不只这两万多人。”

史林柱也让金平的话给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日军的总兵力就这些，这个你不用担心了，情报部门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反复验证过了，不过你刚才说的城里的日军兵力只有四五千人这个想法有什么依据吗？”

金平的回答倒是很干脆：“没有，我只是有这个担心。因为刚才我看工事的时候一直想不明白鬼子为什么主动放弃这么好的地形，想来想去只有这个解释最合理。”

赵玉看了他一眼：“你不会是认为鬼子打算到时候游过来吧？咱们可没有在江边发现有日军隐蔽的船只。”

“鬼子一定有什么咱们不掌握的过江的办法，他们不一定用船。”

西下的夕阳无力地照在平静的江面上，不时飘过的乌云让阳光显得那样的无奈。一辆高大的谢尔曼静静地停在江边小山脚下的树林里，车身已经被刷上了和枯树差不多的颜色，其间还杂杂着一些黑色和绿色的条纹，在车体和炮塔上，还粘上了许多掉落的松针，让整个战车看上去更象一个山精树怪，炮塔上的舱门上，挂着往装用的迷彩布，那块布下面有个喇叭状的东西不时地来回转动着。金平正坐在自己爱车的炮塔里面认真地观察着江面的动静。

上次他提出日军可能把迂回部队藏在对面**境内的意见引起了王立平的共鸣，加上炸毁了水坝后的地形确实不便于坦克发挥，于是，根据金平的建议，装甲旅抽出两个装备谢尔曼的两个坦克连和两个装备米式半履带车的机步连，加上一团的一个营部署在了江边，准备阻击可能会出现的日军偷袭部队，至于中江方向，因为那边实在不便于部队展开，只派出了一团的两个连担负警戒任务，一旦有日军出现再做进一步安排。而原订于打击日军炮艇的自行火炮则被调去参加对临江日军的攻击。而一团主力则被部署在炮兵阵地和临时仓库的周围，随时准备消灭前来偷袭的日军。为了尽早把日军迂回部队揪出来，飞虎的一个分队不顾河上还漂着浮冰，冒险渡过了鸭绿江，去搜索日军的去向。但是日军的迂回部队就象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侦察分队只能无功而返。

不断有微弱的枪炮声传到坦克里，听着远处传来的阵阵枪炮声，炮长百无聊赖地捂着听音器的耳机，小声嘟囔着：“旅长，这都三天了，他们那边打得那么热闹，咱们就在这儿只能听响。你听，炮打得越来越猛了，有四七炮，这个是七五榴，这炮打得，瞅这意思攻击不是很顺利。这天都要黑了，炮还打得这么密，看来又是没冲上去。……”

“你把嘴给我闭上，我知道你憋得难受，但是你别再给我出声了，咱们的任务是潜伏。咱们费了这么大劲进行伪装作业，要是因为你小子说话而暴露了，我非把你垫了履带不可。知道为什么这次潜伏任务全部用的是谢尔曼和半履带车，而且一律是晚上进入阵地吗？就是因为这俩种家伙的动静小，而且这些咱们车都加装了红外探照灯，有了这个东西咱们就能在晚上发现偷渡的鬼子，而不让鬼子发现咱们。”

“那个东西好用是好用，可是看一阵儿就得休息一段时间，而且看不多远呀！”

“要是那个东西一直能开着我还用你这个听音器干什么，老实给我听着，别放松警惕。”金平揉了揉酸痛的眼睛不高兴地说。

“可是旅长，你听，他们打得多热闹呀？以往有这个情况，咱们肯定上去了，老黄和大老蔡他们一定在冲锋呢。现在，咱们只能在这儿听声。”炮长叹了口气说。

“你就不能别再唠叨了，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是个话痨，没有咱们在这儿盯着，他们敢放开了冲吗？你给我好好听着动静，有任何异常都要随时报告，你有那个发牢骚的时间干点什么不好？要不这么的，咱俩换换班，你过来盯一会，我听动静。你要是再在那儿给我扯这些没有用的，再发牢骚，我就让你多盯几个小时。”

换好了位置，炮长一边盯着江面一边问：“旅长，咱们这次你怎么净让装榴弹和那个碎甲弹，不装穿甲弹呀？要是有装甲目标怎么办？”

“这次咱们没有什么装甲目标好打，装穿甲弹干什么，就是有个把装甲目标，咱们的破甲弹也够用了。而且榴弹和碎甲弹的标尺差不多，只是碎甲弹不能打八百以外的目标，少装一种炮弹你要省好多事，很多时候就不用来回调炮了，**的速度也要快得多。至于那些个破炮艇什么的，咱们的榴弹一样能干进去再响。回头你可别给我掉链子，再装错了炮弹，我饶不了你！不对呀，这个事儿你这几天都问了几回了，怎么还问？你能看到外面还不老实，给我好好盯着。”

让金平骂了之后，炮长只好陷入了沉默之中。但是，没过多长时间，他又忍不住了：“这观察时间长了还真不行，这么大一会儿我眼睛就酸了，还多顶几个小时。现在我就瞅着江面好象多了些东西似的，……等等，江面上……”炮长说着用力搓了搓眼睛，“旅长，你看一点方向，好象是真有东西。”

“拐夭洞，我是五两五，我十一点方向江面上有东西。”这时，金平的耳机里传出了一辆装甲车的呼叫声。金平连忙和炮长换了一下位置，认真看着江面上的情况，把镜头重新调整了一下，视线里看到了两个葫芦状的东西在江水中一沉一浮，不远的地方还有两个，慢慢地向着江边漂了过来。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个人头终于出现在金平的眼睛里。

“所有人注意，在确认被发现之前任何人也不许行动，一旦确认鬼子发现了咱们，就由步兵出去把抓活口或者用弩箭解决他们，不许开枪。我再重复一遍，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开枪。都听明白了没有？”放下授话器，金平踢了炮长一脚，“这帮狗杂种总算没让咱们白等。这回有精神了吧？回头有你过瘾的时候，这次鸭绿江许要改名叫赤水河了。你现在动那个炮干什么，还没到你打的时候。快把他们几个都叫起来，咱们快有活儿干了。”

炮长应了一声，连忙从安全门溜到车下，把钻在车底下睡觉的装填手和前机枪手叫了起来，然后又从安全门钻了回来。

两个穿着黑色胶皮衣服的人很快出现在江边，上了岸之后，他们不顾刺骨的寒风，从身后的油布包里取出了武器，警惕地向四外张望着。时间不长，又有几个穿着胶皮衣服的人从水里钻了出来，几个人拿的都是金属枪托可以折叠的枪，枪身下方有一个长长的直弹匣。

“这鬼子拿的是啥枪？我以前怎么没见过？”炮长小声问道。

“这平田手上真有好东西，这个鬼子拿的是德国冲锋枪。那枪火力挺猛的。看这意思，鬼子的火力不弱呀！还行，这伪装作业没白忙活，鬼子没有发现咱们。”金平看着几个鬼子用一个什么东西向江对岸比划的时候，淡淡地笑了一下。

过了一阵，四个黑衣人开始向前搜索着，但是他们并没有发现两百多米外的树林里隐蔽着一支强大的装甲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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