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克靶场里，一辆谢尔曼飞快地前进着，一个短停，炮口一颤，轰的一声一发炮弹飞了出去，五百多米外的靶板应声碎成几块。完成射击动作的战车飞快地越过了几道障碍，冲到了那个凉棚前面停了下来，一脸油泥的金平从车上跳了下来。

“这个车真不错，程副军长，咱们一共能有多少这个车？”金平满意地对程飞鹏说道。从八道江回到后方两个多月了，金平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你小子，从上次回来挨了军长的骂就没笑过。这有了新车高兴了？先把脸擦擦，跟个花脸狼似的。对了，你们从鬼子炮兵阵地上拖回来的那两台车你们怎么说发动机坏了呢？那个清洗一下就可以用呀!”

金平接过毛巾，一边擦脸一边说：“那个呀，是鬼子把柴油给加到汽油箱里了，不彻底清洗发动机的油路根本就不能用，我们旅当时没有办法清洗，那还不算坏了？再说了，我们不是在上缴的时候把每个车的情况都说明了吗？而且你们把我们修理连整个都抓走了，他们知道那个情况呀！还有呀，谁说我一直情绪不高不是因为挨了批评，是因为自己的错误给军里造成这么大的损失，还影响了整个作战而内疚。”

“跟我俩还不老实，你小子就这点不好，知道错了就是嘴上不服输。你情绪不好主要原有有几个，一个因为装甲旅损失太大，二一个是因为这次营以上干部扩大会上大家对你的批评让你觉着面子下不来，三一个是军里让你写检讨，你小子有抵触情绪，最重要原因就是上次回来我把你的车都没收了，你没有机会开着车出气了，我没说错吧？”

“这个……那个啥，副军长，你就别说了行不行，军长跟我谈过之后我不是承认错误了吗？我主要是本位主义思想作怪，没有全局观念，战术意识不强，平时学习不够，导致犯了自由主义的错误。上个月军里开高级干部会的时候我不是因为这个事情在会上做深刻检查了吗？我和陈团长一起做的检讨，然后你和赵哥还带头把我们俩的思想深入剖析了一遍吗，当时把我们俩说得上吊的心都有了，你怎么还提呀！我这段时间情绪不高主要是因为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坦克营的伤亡太大，我怕我们旅一时没有办法恢复战斗力，影响了全军的作战吗？军里的春季攻势现在已经开始准备了，这里还有我们的任务呢，我们天天坐在屋里上理论课，好多兵连坦克都没见过，我情绪能好吗？上次回来你们兵工部把我们所有的车辆都收走了，我们旅现在一天到晚就只能上理论课，我们装甲旅都改学校了，还是只上理论课的学校。啥时候能把车还给我们？真的，这段时间天天在屋里坐着，大家都憋出毛病了！不过话说回来了，这些新来的战士文化底子真不错，学啥东西一学就会，应该尽早让他们上车熟悉情况，好早日进入状态呀！程叔，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你小子跟我俩还摺扭，说到点子上了吧？你呀，啥时候能长大一点儿。这批兵员的素质当然好，孙副军长去把的关，第一批送过来的都是初中以上文化的，还有不少是高中生，在这个年代，这就是高级知识分子了。为了这批人孙副军长在重庆给人家当孙子说小话，你知道他们费了多大劲？实话跟你说，这里有相当一部分兵是从远征军的嘴里抢出来的。这第一批过来的一千多人都给你们旅了，你知道为了这个参谋长挨了多少骂，许团长都跑去和参谋长拍桌子了！文师长倒是没拍桌子，但是那个话你也听到了，话里话外都是刺儿。你小子可要给我教好了，要是教不好不用别人，我就饶不了你个兔崽子！这些人以后就是咱们装甲兵的骨干，没有文化干不了装甲兵的！这车很快就能给你们配上，不过给你小子弄的教材你都认真看了没有？”

“这段时间没有车，我可不就只能老老实实看书吗？问题是我的鸟语水平你也知道，要是没有翻译我根本就看不明白。你给我找的那个小翻译还成，翻的东西我看着不那么费劲，直接整理一下就可以上课用了。不过那么多教材就他一个人翻译要翻到驴年去呀！”

“我哪来的那么多人给你呀！不是给了你两百多犹太人吗？这些人里会汉语的很多，你可以让他们帮忙翻译，我怎么看你把他们都打发到修理连去了？”

“我有什么办法，一个个训练成绩上不去，吃个东西还挑三捡四的，中国话都说不溜道，给谁谁也不愿意要呀，而且我看他们多少都会点手艺，正好在那里发挥他们的长处。再说了，毕竟是国际友人，在战斗中出现伤亡总是不合适。所以也就修理连最适合他们了。”

“这个你别给我胡扯，他们来就是学习如何作战的，至于语言问题这个我会替你想办法，但是你这种把他们都打发到后勤的做法是不行的，训练成绩不合格，这就是你这个旅长的问题，你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我不管别的，这些人里至少有一半必须编进作战部队，这是死命令，不要讲条件。你现在是个旅长了，是高级干部了，不能总看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要有大局观念！让他们学习指挥和作战是咱们和人家换武器的条件，到时候因为你小子咱们的武器供应不上别说全军都骂你。二十四岁的装甲旅旅长，这个可能全世界也没有几个，你的任何决定都会影响到许多人的生死命运，你以后再做决定一定要慎重。你小子平时还是多看点书，现在你手上的车少，以后会多起来的，你的指挥能力要是不行，会害死多少人？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听没听进去就是你的事儿，但是军里的命令必须执行！”

“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我保证不再犯错了还不行吗？这个车啥时候能给我们，比那个九七式强太多了！”

“现在说说你们的车的事情，这段时间，你们旅的干部战士对于战车的修改提了不少很不错的建议，这个对我们的工作很有帮助，特别是在一些细节问题上，没有他们的意见我们还真就想不到。这次你们弄回来的各种坦克和装甲车不少，好的坏的都有，能修的我都给你修上了。

谢尔曼经过修理，一共有二十二台可以使用的，所有这些车都进行了调整，在炮塔上加了八个烟幕弹发射器，在炮塔周围焊了一圈铁栅栏，平时可以放些东西，作战的时候可以让搭乘的步兵扶着，还可以帮你们挡挡火箭弹什么的；炮弹根据你的意见取消了烟幕弹，增加了碎甲弹，这个碎甲弹可以在一百毫米厚的装甲板背面产生两公斤左右的碎片，这个威力就是面对咱们可预见未来的威胁也是够了，唯一的缺点是这个炮弹的射程比较近，只有不足千米，这个对你们来说也凑合了；那个油箱也按你的要求改成自封的了，用的就是航空队淘汰下来的旧油箱，这样就是挨上一两发子弹也不会出大问题，不过车辆的行程就受到了很大影响；另外所有的车辆都配齐了电台，在所有车上都加了伪装天线，上次你的车被鬼子盯上的主要原因就是你车上多了一组天线，那个让鬼子认出你是指挥车了，现在所有的车外观上都差不多了。

那些九七改经过挑选，保留了五十一台，发动机都换上了两百五十马力米式汽油机，也都改装了自封油箱；把前机枪手取消，改成一挺由驾驶员通过机械装甲控制的弹链供弹的重机枪；换上了新的焊接炮塔，省得你们在车里再受到铆钉的袭击，炮塔和车体正面都加厚到了五十毫米，而且炮塔正面装甲由原来的垂直方式改成了有四十五废倾角，这样一来无形中就增加了厚度，也扩大了炮塔的容积；火炮统一换上了新从米国弄到的五十七毫米反坦克炮，在炮塔里增加了一个装填手，这个五七炮在一千米可以击穿七十毫米的装甲，弹药基数也减少到了六十五发；这些坦克也都在炮塔外面加了八个烟幕弹发射器，焊上了栅栏；这么一改，这个车的防护性能、机动能力和火力也都够用了。不过因为尺寸问题，炮塔里很拥挤，所以你最好找些小个子来开这些九七大改。

根据你们的建议，所有的坦克上都加装了米式五零机枪，并列机枪和前机枪都统一采用七七口径的火神。

还有，你们旅所有的车上都统一安装了米式电台，你们旅里的电台现在统一了，不用再为型号混乱发愁了。至于那个履带的防滑问题，咱们从米国弄了一批防滑齿，也把那个问题解决了，不过这些东西现在暂时用不上了。另外，咱们弄了一批不挂胶的履带，如果需要随时可以给你们换上。”

“太好了，这下坦克营比以前的实力还强了。不过那个谢尔曼还是别搭载步兵了，它太高了，步兵上下都费劲，我们还是用装甲车运步兵吧。这个铁筐给我们放些东西倒是很方便，以前我们车上带的东西往上固定都要浪费很多时间，这下就轻松了，直接往筐里一塞就完事了。我不是提出来希望给我们配备一些鬼子的七五高炮那种东西的家伙吗，这次给没给我们弄出来？”

“有，我们用谢尔曼的底盘给你改装了六台自行反坦克炮，用的就是鬼子的那个七五高炮，那个炮的后座力太大了，九七式的底盘受不了。改装之后，放弃了炮塔，在车体前面加了一个推土铲，以方便构筑工事；采用半敞开式的战斗室，加装了半自动输弹机，可以保证每分钟十五发的射击速度，为了保证供弹，车上共有六个乘员，其中三个装弹手；车内共携带炮弹七十三发，正面装甲厚度为八十毫米，完全可以挡住日军现在的各种坦克炮和反坦克武器攻击；战斗室侧面和顶盖都是用的十二毫米装甲板，可以挡住炮弹破片和枪弹，战斗室后部是敞开的，一是为了减轻重量，二是为了通风，而且为了减少后座力，我们还把那个炮的后座行程放长了一些，火炮射界为左右各十五度，俯角十一度，仰角十二度，最大射程减少到九千米，但是对于你们来说应该是够用了。而且为了更好地进行反坦克炮弹，我们还为它增加了披帽穿甲弹和碎甲弹，在一千米外可以击穿一百毫米厚的装甲钢板。另外为了防备敌人步兵的偷袭，前机枪保留了，在车体上加了八具烟幕弹发射器。”

“太好了，这正是我们需要的东西。有了这个东西，我们就不怕鬼子有啥厚皮的东西了。这些车啥时候能到位？”

“月底之前都能完成改装，到时候然后就会陆续交给你们了，估计四月中旬之前都能交给你们，耽误不了你们参加春季攻势。不过在交给你之前，我、军长、参谋长会对你进行一次考试，要是考试不通过，你小子就不要再当这个旅长了，老老实实给方怀山当兵去。”

“啊？还要考试呀！”刚才还兴高采烈的金平，脸一下就长了。

三团的训练场上，陈林清铁青着脸训斥着三营长和那几个连长。

“你们几个是猪脑子呀？啊！这些课目按计划都应该进行了半个月了，可是你们呢，你们看看你们营的进度比别人落后多少！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还有你，你们怎么还在那儿组织基础课目训练，这些都应该是上个月的内容，都怎么回事？”

“干什么发这么大火呀？”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陈林清的火更大了：“谁？给我站出来大声说。”

“陈团长，先别发火，有什么话慢慢说。”这下陈林清听清楚了，是刘清平的声音，而且声音是从他身后传来的。

陈林清连忙转身，立正敬礼，大声报告：“报告参谋长，三团代理团长陈林清正在组织我团三营连以上主官对训练过程进行讲评，请指示！”

刘清平还礼后说道：“稍息，我先讲两句。都放松点，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们。你看你们几个把陈团长气的，尤其是你，展营长，你们营以前在全军虽然不是尖子，也是一流的，现在怎么在你们团里你都垫底儿？”

“参谋长，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在我们团也是垫底的，我们团现在……”三营长一听就急了，但是看着陈林清恶狠狠地瞪着自己，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别紧张，我知道你们营新兵多，但是你们的成绩怎么比同样情况的二团二营差了一大截呀，以前你们营可是比他们强多了呀！这么让着人家可不象你老展的风格。”

“参谋长，你就别挖苦我了，我也上火着呢，这些新兵我都不知道怎么从新兵队出来的，好多人基础课目都不及格，我只能组织他们从头补课，有好多课目要从头来，这就把进度耽误了。而且这次补充给我们的**兵特别多，许多的都不怎么会说中国话，结果训练场上老出问题。这些新兵还特别懒，不打不动弹，而现在文书又总是不让打这些熊兵，你说我们能不落后吗？二团这次动作快，他们先把好兵都抢跑了，等到我这儿，净是些个不合格的。”

“怎么回事？你详细跟我说说。”刘清平听了这话就是一愣。

见刘清平脸色不对劲，陈林清连忙解释道：“这个不怪陈队长，是我着急，下一步军里的行动有我们的任务，我们团现在缺编严重，我就和陈队长商量，在二团挑剩下的新兵里矬子里拔大个儿，挑了些相对好点的兵补充进来了，我以为这些兵怎么说在鬼子那边也应该是接受过基础训练的，谁知道他们的基础课目成绩出奇的差。这个事情都怪我，早知道他们这个熊样子就不把他们从新兵队带出来了。”

刘清平更奇怪了：“当时会上不是说好了，你们和二团平分新兵吗？怎么他们把你们的新兵都抢跑了呢？这个张小川也太不象话了。”

陈林清苦笑着说：“他们一个也没多要，正好是一半。但是这批新兵的合格率连四分之一都没有，还不到以前的一半，特别是那些和平军的俘虏，合格率最低，现在新兵队剩下的那些不合格的兵，陈队长还发愁呢。当时我不是被留下来做检讨吗？张团长就先去新兵队了，他也没问情况，按照会上定下的人数就把新兵先挑走了。我去的时候就剩下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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