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是化装潜入,为了不暴露身份,这次费云清和侦察排并没有携带无线电,费云清他们在距离仓库不远的地方,与从南门撤回来的一小队骑兵遭遇了。
由于他们穿的都是没有军衔的日本军装,化妆成溃逃的自卫团,也就没有理会那些骑兵,没成想里面居然还有七个日本宪兵,更糟糕的是他们手上的自动武器引起了敌人的怀疑,而走在前面的战士在答话的时候,被人家听出来口音不对,一个日本宪兵顺口问了一句:“你老家是关中的吗?”
那个战士连想也没想就顺口回答:“是呀!您家也是关中的吗?咱们是老乡呀!”
本来这个错误完全可以让日军轻松地解决掉这些混进来的敌人,但是对方那个愚蠢的宪兵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居然高喊了一声“他们是敌人!”
于是双方就在大街上乒乒乓乓地展开了对射。费云清他们依靠着自动武器多的长处一下打倒了十多个敌军,但是对方仗着人多,又有马匹做掩护,居然与手上全是自动火器的侦察兵们打得有声有色,一时间侦察兵们还真拿不下这些敌人。
听着宪兵队里激烈的枪声,费云清心急如焚,但是也没有办法。现在他已经没有心思去追究那个出问题的战士了,只想着怎么才能尽快解决掉这些敌人。就在他们打成一团的时候,东门方向也传来了激烈的射击声,而后和平军的旅部方向也不时传来枪声和爆炸声,整个八道江城里乱做了一团,到处是枪声和爆炸声。随后,西门方向和北门方向的枪声也响成了一片。
时间不长,就见何长庆在几个士兵的保护下冲了过来。
“老何,你这是怎么了?”看着脖子上缠着绷带的何长庆,费云清吓了一跳。
何长庆已经没有了平时的斯文,气急败坏地说:“别提了,现在全乱套了,南门方向不知道哪儿来了一股子人,顺着城墙向东门发动了攻击,我带人要去增援的时候和他们遇上了,我还以为是你们的人呢,谁知道,他们不分青红皂白抬手就打,现在我的部下已经全乱套了,我还能招呼上的就剩下这十多个人了。”
一顿话把费云清说蒙了,“见着你们就打?他们穿的什么衣服?”
“便衣,穿啥衣服的都有。枪也是五花八门,但都是能打连发的,有盒子炮,有花机关,还有捷克式,对了,还有老毛子转盘枪。他们人不多,就二十多人,但是火力特别猛,都有马,我们一下就被打蒙了。这帮子人一上来也不问话,抬手就打,弟兄们一下就乱套了,我们见顶不住了这才护着何长官往你们这边来的。”边上一个提着柏格曼冲锋枪的少尉说道。
听了少尉的描述,费云清也是一头雾水。看了看对面那些还在猛烈射击的日军,费云清一咬牙,“一会儿再收拾他们,咱们先把对面这些东西解决了好去宪兵队,刚才我们的人已经打信号说把赵旅长救出来了。”
正说着后面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和呐喊声,何长庆的脸一下就白了,费云清也感觉不对,马上下令所有人撤到路边的院子里。
他们刚翻墙进入那家的院子,就见三十多匹马冲了过来,直奔日军冲去,日军见敌人非常惧怕来人,以为是自己人,也就停止了射击,一个宪兵站起来大声询问来人是干什么的,不成想那些人听了喊话没有丝毫停留,直奔日军冲去,冲到日军当中枪打刀砍,不多时就把日军打得四散奔逃。
这一实然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何长庆和费云清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费云清大喊了一句:“各位朋友,哪条道上的?”
对方看着他们身上的日本军装,听着他那纯正的中国话,也是一愣。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调转马头,来到墙外,来回打量了一下费云清,反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们是新十军的。”
“你们就是火龙的人呀!久仰大名。我们这次进城是来找人的。”
“找人?你们是什么人呀?”这话让何长庆郁闷不已。
“怎么火龙的人也替日本人卖命吗?”看到费云清与何长庆站在一起,手上的枪就端了起来,但是看着那些从墙后面伸出来的枪口又有些犹豫了。
“兄弟,怎么称呼?我是新十军二团侦察连长费云清,何中校他们的和平军现在已经反正,被我部收编。冲击东门的也是你们的人吗?”费云清一看情况有些不对连忙解释道。
“原来是费长官,兄弟……”
话才说了一半,十几匹马从东边疾驰而来,马上的人狼狈不堪,一边跑一边喊:“二哥,点子太硬!”来到近前,看大胡子正在和人说话,就止住了话头,愣在了那里。
“慌什么慌?没看我正和人家说话吗?让长官见笑了,咱是镇辽东的二当家的金翅虎,这次我们让小鬼子给挤兑得没地方呆了,大当家的说这边许有条活路,我们就过来了,没成想,才到这边没多长时间就让人家给困住了。后来大当家的又在城里出了事,我就带兄弟们进来救人的。”
“那你们打东门干什么?”听了大胡子的话,费云清更是迷糊。
大胡子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不占了东门我们怎么出城,北门不知道谁和日本人打得热火朝天我们去了,还不都叫两边一块收拾我们呀?”
“你们大当家的啥时候出的事?你们又是啥时候进的城?”
“十来天前我们大当家的领了水香进城办事,水香回去说是大当家的叫侦缉队的人弄去了,我就把弟兄们都带进城里,要去救大哥。没成想我们一进城日本人就把门都封了,不许出入。今儿一大早城北就开打,后来有弟兄回来说东门开了,而且那边都是和平军,我就寻思着机会来了,赶紧抢了大哥好出城。”
“你们怎么不走西门?”何长庆恼火地说。
大胡子嘿嘿笑了笑说:“这城里就和平军好对付,跟那些炮手干我手下的弟兄死伤太大了。”说着,好象突然想起什么事:“老五,你们不是去东门了吗?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二哥,小弟撞墙了!东门的那些黄狗太能打了,我带去的三十多人挂了二十多。你一定得给我出头,四哥也挂了,他们不光有枪,还有炮呀!”那个小个子一边哭着一边说。
“你个瞎眼蠓子,不看好了就打,那边的人不是黄皮子,是火龙的人,你个猴崽子也不问清楚了就打。”骂完了又连忙转头赔着笑脸对费云清说道:“长官,实在不好意思,是下面的崽子有眼无珠,撞了您的山门,冒犯虎威,您大人有大量,就放兄弟一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日后定有厚报。”
“这个好说,不过你们不是要去救人吗?”
“是呀!下面的崽子说现在宪兵队里没有几个人了,我们这就要往那儿去呢。”
“那正好,咱们一块儿去,我们也是要去救人。”
费云清赶到宪兵队的时候,楼里的形势已经十分危险,侦察排长他们已经开始与敌人展开了肉搏战,如果不是这个小楼只有一处楼梯,攻击的敌人无法展开的话,他们早就人砍成碎片了。
增援部队也不停顿,直接纵马冲进了那个不断传出喊杀声的小楼,不等楼下的蒙军明白过来,一顿猛烈地射击,二十多个还站着的蒙军士兵身上都布满了弹孔。
费云清也不查看战果,马上带着人跳下马背冲上楼梯,五六个还在楼梯上拼命挥舞马刀的蒙军士兵见势不妙马上丢下了马刀举起了双手。
侦察排长长出一口气,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他看了看手中砍卷了刃的马刀,不由对苦笑了一下,随后感到一阵阵地头晕,摇晃着向后倒去。
“二力,你怎么样了?”费云清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侦察排长,大声呼唤着。
“哥,我们的任务完成了。救出来的人在地下室,警备军的齐团长、和平军的孙团长、侦缉队的查队长,还有现在八道江的最高指挥官岩崎少佐都在屋里捆着呢,你快点接收吧!”侦察排长挣扎着用微弱的声音把话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你撑住,大部队已经到了,你们的任务完成的很好,德团已经被干掉了,卫生队马上就能上来。你一定要撑住,哥答应过老娘,一定让你好好的回家的!”费云清又摇晃了几下,见侦察排长还是没有醒过来,急忙把搭上了脉,感觉没有大问题,再看看身上,也没有什么受伤的地方,又翻了翻眼皮,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他实在是太累了,这是脱力了,休息一下应该就没有问题了。他一边安排人给伤员包扎,一边让人去检查其它负伤的战士,把烈士的遗体也整理好。这时,楼下又传来了几声枪响,他急忙下去查看怎么回事,还没到楼下呢,就听到一阵阵地叫骂声。
“你们再不让开老子就不客气了,好好说是给你们面子,就你们几个这小命还是大爷我救的呢,怎么,还敢跟大爷我叫板不成?”
“我说了,你敢进那个门我就开枪,你自己看着办!”一个虚弱的声音坚定地说。
“是爷们你就给我出来!缩在里面算什么东西?”
“老子没心情跟你们废话,想进来随便。”
“嗨,二哥,你看,他们算什么东西。”
“有种你就出来!”
“再不出来我们就仍炸弹炸你了!”
“怎么回事?”见情况有些混乱,费云清连忙大声喊道。
“唉,长官,你们这是啥意思?我们要进去找我大哥,他们不让进,他们是你的人吧?你们这么干可不地道呀!我们可是帮了你们忙的。”
“噢,不好意思,他们不知道咱们是朋友。不过里面地方小,这么多人进去不好吧?”
“那,您给我面子我也不能不识抬举,弟兄们,把家伙收起来,就我一个人跟您进去,这总可以吧?您放心,我们只是找人,没有别的意思。有必要跟我们来这个吗?”金翅虎说着,对边上的老五使了个眼色。
费云清看在眼里,但是没有吱声,只是对身后的战士们做了一个见机行事的手势,就带着全翅虎走进了地牢。
进入地下室一看,费云清的心里酸酸的,三个战士只剩下一个两腿负伤的还倚在墙角,手上的手枪还指着门口,另外两个战士早已牺牲多时,两人都是被手榴弹炸死的;门口倒着二十多具敌人的尸体,几个衣衫褴褛的人倒在门里边,这些人手上都握着枪,有的脚上还带着脚镣,看样子是被手榴弹炸死的。
看着费云清进来了,那个战士还想说话,被费云清制止了,他喊了一个战士进来给伤员包扎伤口,然后对身后的金翅虎说道:“你找一下你们大哥吧,他也许在里面!”
“你是找他吧?”负伤的战士指了指一个倒在门里的那个囚犯,“他是好样的,身手好,枪法也好,可惜被饿了三天,身上又有伤,他干掉了五个二鬼子。最后还是没有挺过去。他还说了,他的兄弟一定会来救他的。”
金翅虎几步冲到一个带脚镣的囚犯面前,把他翻过来,然后就跪在那里放声大哭起来。费云清则蹲在那个负伤的战士身边,一边替他包扎,两人一边小声说着什么。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枪声。
金翅虎突然掏出盒子炮就要指向费云清,但是他没有想到费云清的动作更快,他的枪还没有端起来,就被一样东西砸在手上,手枪当啷一声砸在地上。金翅虎一看,砸他手的是**枪。
“你们是保卫团的吧?你们是真心替鬼子卖命呀!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觉悟。”费云清的枪指着金翅虎的脑袋冷冷地说。
“你什么意思?我只是听到外面响枪想出去看看。有你这么对朋友的吗?我还帮你们打日本了呢!”金翅虎的嘴还很硬。
“是吗?你们那么密集的火力,居然一具日本人的尸首也没留下,就留下两具蒙古看的尸体。你觉着挺好玩吗?”
“你……你早就发现了?”
“刚才说你们在东门的动作的时候你就漏陷了,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进城的部队穿的不是黄军装吗?还有,你们说要救人,但是你们冲击和平军这一行动本身就不正常,你的破绽太多了,其它的我都懒得和你说了。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刚才你在那里假装大哭,而你的弟兄们居然都没有动作,这你不认为太假了吗?还有什么想说的你就说吧,不然你就没有机会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进来杀什么人,而你的手下进来的目的就是重新控制这里,或者销毁一些重要的文件,我说得对吧?你们刚才之所以没敢硬冲这里,就是看到了外面的那些尸体,不清楚里面的虚实,我没说错吧!而你敢跟我下来就是认为有把握一个人把我收拾掉,是这样吗?”
“不愧是火龙的人,厉害。既然都被你看破了就没啥好说的,给爷来个痛快的!”金翅虎嘴上说得很硬气,但是那颤掉着伸看枪纲绳的左手暴露了他的企图。
“唉,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日本人都到了这一步了你还给他们卖命,别忘了你是中国人!你说这小鬼子给你的好处真够买你一条命的吗?”
“少废话,你来吧,爷皱一下眉就不是我爹揍的!”金翅虎一边说着,一边缓慢地往回拉着手枪。但是在他手接触到枪把要向前扑倒的一刹那,一把飞刀插进了他的手背,金翅虎强忍着痛没有叫出声来,惊愕地看着满脸惋惜地费云清。
“看来你真是死不悔改了,放心我不会让你那么容易死的。我多希望你能幡然悔悟呀!可惜了你的好身手了。你这身武艺至少下了十年苦功,以后你不再需要了。”费云清一边摇头,一边来到他的身边,挥手割断了他的手脚筋,又摘了他的下巴,然后解下金翅虎的腰带把他牢牢地捆在了一间牢房的栏杆上。“现在你想死也不容易了。放心,你不会这么快就死的,你想咬舌头也咬不动了,再说了,你也不是一个不怕死的人。”
当费云清再次来到楼上的时候,楼里的战斗已经结束,三十来个敌人有十几个已经双手抱头跪在走廊里,其它的都倒在了地上。那些从外面冲进院子里的蒙古骑兵也都被打得东倒西歪,眼见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敌人试图里应外合消灭渗透部队的计划彻底破产了。
只是何长庆不知道是运气实在太差还是其它什么原因了,屁股上挨了一颗子弹,正撅在那里哀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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