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辆土坦克前面出现了一团火光，随后是一声巨响，半吨多重的土坦克一下了起来，后面拉车的战士被爆炸的气浪冲出好远，随后土坦克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又引发了一次的爆炸。
一连的攻击部队见发生意外，马上就地掩蔽，观察日军的反应。
随着一连串的啸音，一排排照明弹从日军阵地上升起，所有的攻击部队暴露无遗，也许是土坦克那怪异的冰块造型让日军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照明弹的火焰熄灭，日军也没有开火。随后，又是一排照明弹出现在一连的头上，这次，一句日语开火的口令声传到了进攻的战士们的耳朵里，一时间，日军阵地上所有的火力点都疯狂地向外倾泻着弹药。
正在二营指挥所里的许杏虎一听到爆炸声，就知道出问题了，想也不想拿起直通炮兵营的电话大声命令道：“所有迫击炮马上对日军一线阵地开火，掩护攻击部队行动。”
见偷袭企图暴露，一连的战士们按照预案，依托土坦克向日军猛烈还击，双方乒乒乓乓打得不亦乐乎。曳光弹不断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美两的亮线，一串串迫击炮弹在敌我双方之间飞舞，日军前沿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一时间，枪炮声，双方的喊叫声，炮弹和地雷的爆炸声响成了一片。
土坦克上的机枪手和狙击手努力地压制着日军的火力，步兵们一边在没膝的雪中艰难地前进着，一边用手中的武器向日军还击着。
“团长，我们已经暴露了，只能组织强攻。日军火力很猛，请求炮火支援！”
“一连长，你有把握拿下那道战壕吗？”
“应该没有问题，从鬼子的火力上看，在一线只有不到一个中队，火力也不怎么样。就五六挺轻机枪，没有发现有重机枪。鬼子在那片空场上布的是反坦克雷，人过去没有问题，你赶紧让炮兵支援我们。”
“炮兵营现在由你调动，要注意别进了鬼子的伏击圈。看这架势鬼子是早有准备。”
一连长一边指挥着战士们迅速地向日军阵地接近着，一边不断向炮兵营修正着弹着点。在土坦克和炮兵的火力打击下，日军一线阵地的火力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日军的火力刚一减弱，一个排的战士迅速向日军阵地发起了冲击，他们刚接近日军阵地，就发生了一连串的爆炸——日军在阵地前面预埋了炸药，在一片火光中，四十多个战士全部消失在空中。
巨大的爆炸，让一连的战士愣了一下，但是反应过来之后，他们愤怒地又向日军阵地发动了冲击。日军丝豪也不畏惧，居然挺着刺刀冲出了阵地，这让一连长很是郁闷，连忙组织机枪和狙击手把那些敢于冲出战壕的日军干掉，又通知炮兵火力延伸，忙得四脚朝天。
战士们冲进战壕后，与日军展开了激烈地争夺战。对于可能发生的嵌壕战，一连早有准备，每个战斗小组都配发了一支五连发泵动式霰弹枪，这种武器在战壕里发挥了巨大的威力，不时有日军被铁砂击中发出阵阵惨叫。阵地中不时爆出一阵爆炸的火光，那是双方在战斗中有人拉响了炸药包或者手榴弹。
就在双方战斗正酣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阵沉闷的响声，随后几团巨大的黑影落在了日军一线阵地上，发出了一阵闷雷般的爆炸声，巨大的火光笼罩了整个阵地。一时间，阵地上人的残肢、武器的碎片、破碎的石头漫天飞舞，之后又是一连串巨大的爆炸声，当爆炸声停止之后，整个一线阵地恢复了死一般的宁静。
“一连长，情况怎么样？”许杏虎也被巨大的爆炸吓了一跳。
“连长，我们连两个排已经全部牺牲，日军向阵地里发射了抛射炸药包。而且他们还在阵地里预埋了大量的炸药，一线阵地彻底被毁。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一连长带着哭腔说道。
“你们还能在现在的位置组织一道防线吗？”
“应该可以，但是我手上已经没有多少兵力了。我们现在只能依托土坦克进行防御。”
“你们抓紧修工事，我这就调部队上去支援你们！要小心……”话还没有说完，耳机里就传来了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怎么回事？”
“日军二线阵地上的机枪在向我们射击，我们现在太被动了。……该死，鬼子在用高炮平射，已经有一辆土坦克被打散了架，鬼子的火力相当猛，我们要在这里顶着够呛能顶住。”
“你们马上撤下来，土坦克能带就带回来，带不回来就扔掉，三连已经出发去接应你们了，一定要把伤员都带回来。我这就把情况报告师里，让炮兵旅把鬼子的火力压住。”
“明白了，我这就派人上前面去看看，还有没有伤员了，如果可能的话我会把烈士的遗体也都带回去。”
“师长，四团的那个连伤亡近两百人，带上去的十二部土坦克被摧毁四部，日军炸毁了一线阵地，他们被迫撤了下来。鬼子的防御体系正经弄得不错，二线阵地和核心阵地的火力可以完全控制这一线阵地，这鬼子还能想出来高炮平射，不简单！没有现成的工事，攻击部队要想在那里站稳脚根是相当困难。这鬼子学得倒是挺快，把当年五团在石龙的办法用在咱们身上了。”陈建长的脸色非常难看。
“正常的，鬼子要是一点进步也没有才奇怪呢。高炮平射也不是什么新鲜办法，鬼子的那个七五高炮打击空中目标的效果奇差，现在干得基本是打地面目标的活。二团那边怎么没有发现鬼子搞这些名堂呢？炮兵旅有没有摧毁日军的那个炸药抛射器？”
“韩清让火箭炮打了一气，也不知道打着没有。现在一点亮也没有，根本就看不到战果，而且鬼子打了一波之后就没有动静了，估计是没打着什么东西。要是打中鬼子的弹药就能看到连环爆炸的景象了。这次攻击也不算白干，至少查明那条没有雪的地方是鬼子的反坦克雷场，日军布雷的密度相当高，而且这些地雷的装药量也比咱们以前接触的地雷大许多。鬼子还对那些地雷的引信做了调整，土坦克压上去都能引爆地雷，步兵通过没有问题。虎子正在那儿琢磨怎么利用日军炸毁的那些工事呢。而且鬼子在核心阵地的那几个大碉堡里，放了几门高炮用来平射，咱们的土坦克根本就挡不住，有一个已经被打散了架。”
“暂时停止攻击，让部队去把烈士遗体能抢的都抢回来。统计战果之后，对鬼子展开心理攻势，孙参谋，你赶紧写稿子，写得一定要真实，要让鬼子听了之后睡不着觉。参谋长，这么打可不行，跟鬼子拼消耗咱们干不起。另外把这边的情况赶紧通报二团，让他们小心防备，认真检查一下阵地，看看有没有什么毛病，别让人炸飞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八道江方向鬼子有动静吗？”
“没有。部队已经埋伏了两天了，也没见鬼子出来，派出小股骑兵对鬼子进行骚扰，鬼子就是缩在工事放枪，怎么逗也不肯离开工事。就连他们化妆成女人去逗鬼子也没有反应。小川有点急了，想把主力抽回来参加对要塞的攻击。”
“告诉张小川，现在一定要有耐心，鬼子就是在和咱们比耐心。我就不信，这边再加加码，八道江的鬼子还能坐得住！另外让二团小心鬼子从其它方向过去，特别是要当心鬼子从板石沟过去抄了他们的后路。航空队方面怎么样？”
“鬼子的飞机今天遭到截击，炮兵旅没有受到什么损失，日军损失了两架轰炸机和七架战斗机，咱们也有三架飞机受伤了，刚才我问机场，说是已经都修好了，不会影响天亮之后的行动。刚才情报处通报，日军已经向通化机场增调了五十多架飞机，让咱们注意防空。”
陈家堡子机场，灯火通明，所有的地勤人员都在紧张地忙碌着检查飞机，更换损坏的零部件，为气瓶充气，为发动机添加润滑油，为机枪补充弹药。
马英才来到了自己那架被画了一只空心小猪的飞机前，又看了看长机那画了一排小鸟的飞机，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怎么还不去睡觉？你放心吧，有罗杰在，你的飞机不会有问题的。”小队长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报告小队长……”马英才连忙回头敬礼。
“稍息吧，现在是休息时间。既然你也睡不着，就跟的一起做明天的准备工作吧。”小队长说着，转身向自己的坐机走去。
“队长，我……我……”马英才有点不知道想说什么好，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小队长向那架涂着旭日徽的飞机走去。
“你是想问，为什么你打中了敌机，却没有算战果，是吗？”
“是。”马英才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们在学员队的时候，教员跟你们说过，击中与否是要以照相枪的照片为准，是这样吧？”小队长笑着说。
“对呀，不过咱们的飞机上都没有照相枪。那凭啥说我没有击落敌机呢？”
“你就是因为这个睡不着的吧，还有是因为那个空心小猪，对吧？你也知道，咱们所有的物资都是靠空运进来的，当然了，还有缴获的。但是咱们的胶卷和冲洗胶卷的药物一直是比较紧张的，有了也要留给照相侦察用，所有咱们所有的战斗机都拆除了照相枪。咱们队的战果判定不是以照相枪为准，是要靠战友证明和地面观察员证明来确认的，而且最后必须要有敌机残片作为佐证。不然的话，罗队长的飞机上还不知道要涂上多少个星星吧。我也知道上天之后击落敌机非常不容易，而你击中了敌机却没有被证实，你一定会感到心里很委屈，但是你看一下咱们所有的飞机上，除了新手之外还有画空心标志的吗？没有，是吧！其实我可以告诉你，老牛早就应该涂上旭日徽了，但是因为他曾经参加过多次给运输机护航的任务，所以击落的敌机都没有得到日机残片做为佐证，所以他现在还只能画小鸟，他对这个也一直是无怨无悔。”
“他？不能吧！就他那个嘴，要是少算了他的战绩，还不闹翻了！”听了这话，马英才一脸惊讶的神情。
“你看他平时对你一直是横眉冷对，是吧？三三以前就是他的僚机，以后你和他们多聊一聊你就知道了。我知道他们干啥都不愿意带你，这是因为他们对你非常不信任。我知道，在刚到学员队的时候，你所有的成绩都是全队倒数十名以内的，而最后你是以学员队第一名的身份分到我们中队的，我还知道，你最好的朋友就是在毕业前的训练中因为飞机出事而牺牲的，对吧？你不用吃惊，我还知道，你分到中队里的时候，其它小队都不肯要你，嫌你太傲了。是我主要跟中队长说把你补充到我们小队的。”
“啊？还有这个事情呀！我怎么没有注意到？”听了这话，马英才吓了一跳。“我没觉着我咋傲呀。”
“呵呵，分配的时候你正忙着和中队长说，你要到最好的小队，而当时二小队和四小队的队长直接就出去了，有这个事情吧！”
“这个事……有。”马英才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而且你在对抗训练中，也有战胜过老牛的时候，所以你认为他的水平不过如此，这也是你今天上天之后没有完全按照他的要求做的原因，是这样吧？”看着马英才点了点头之后，小队长接着说：“而且你一直要求当我的僚机，老牛坚决不同意，有这回事吧？其实是你认为老牛了，老牛是怕你的能力不够，在空战中误事。”
“现在他的怀疑被证实了，看来我的能力确实不够。”马英才极其沮丧地说。
“不，我看了今天地面观察所的报告，咱们小队其它人写的总结和你写的总结，我认为你完全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战斗机飞行员。”
“真的吗？可是我今天的表现……唉，我就是按照你们说的，按照训练中的方法去做了，可是，现在不单没有打下敌机，还差点害了老牛，要不是你过去帮忙，就出大问题了。”
“这个呀，正常的。毕竟平时模拟训练和真正上战场还是有差别的。你尽管在地面部队干了很长时间，毕竟现在已经脱离战场快一年了，你的心理状态与当初在连队的时候已经有很大区别了。还有一个就是，你没有见过真正的空战。你的总结我看了，说得几个问题都很正确，这说明你对自己有个正确的认识，这很难得。你也看着那个猪难受，是吗？别着急，多参加几次战斗就好了，这次你的主要问题就是你在总结里提到的，太想着打下敌机了，结果导致满脑子都是打下敌机之后的情况，而导致你自己产生了许多错觉！你要知道，咱们面对的，是极其凶残的日本鬼子，他们的新飞行员也飞过两三百小时，而你一共才飞了不到一百个小时，许多经验是教员没有办法直接传授给你的，是需要你自己在战场上去悟。你现在能认真总结自己的缺点这个很好，但是更重要的是你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你这次参战就是因为没有调整好心态才差点出事的。”
马英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我一定尽力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今天老牛的情绪非常不好，其中很大的原因就是你的飞机受伤了，尽管没有伤到要害，但也是够吓人的了。你知道为什么今天老牛他们又在玩那种一对多的象棋？就是一个人同时与另外三个人下棋，这既是为了放松精神，也是一种训练。你的主要问题是太专注，这在学习的时候是个好习惯，但是在战斗中，你必须学会观察，要观察周围所有的情况，只有这样，你才能及时发现危险，并采取相应的对策，你在攻击轰炸机的时候，明显就是只看到了前面的目标，而没有注意到那架企图偷袭你的隼，如果不是咱们的飞机比它快太多了，你就不一定能回到机场了。小伙子，好学生不一定是好战士，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时间不早了，你去检查一下你的那架飞机之后就赶紧回去睡觉吧，今天鬼子吃了这么大的亏，而且看咱们飞机不多，明天一定会来报复。明天会有一场恶战呀！如果你想早点画上旭日徽，明天就要加油，好好听老牛的话，行了，我这边检查完了，你也动作快点吧。再不好好睡一觉，明天就该没有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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