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育明听了方怀山的报告，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杨司令是这么说的？”
“杨司令说他们现在要受满州工委领导，工委已经命令他们接受八十八旅领导了。”
“人各有志，他们想过去可以，但是新九军的部队去向要由战士们自己选择。如果他们是重竖杨司令的大旗没有问题，但是举八十八旅的旗帜我是不会同意的。你们队和三团作好战斗准备，防备他们发动偷袭。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军长，我们还是干脆解决了他们算了。我有把握在一个小时之内彻底解决他们完成收编工作。”
“不行。他们也是抗日武装，哪怕他们归到八十八旅也是打鬼子，我不会向自己人举起屠刀的。但是让战士自己选择这个是原则问题，如果他们的干部不同意就由不得他们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掌握好部队，不要让友军对我们进行偷袭。其它的到时候会给你指令，你现在就过去，我对三团那边不怎么放心。三团现在新兵多，没有经验，你们要多盯着点儿。”
“是，我这就过去，副军长那边我回去说一下就走。”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吧，正好我还有些话想和他们说。记住，我们不能打第一枪，但是我们也不能吃亏，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吧。”
“是。我知道该怎么干了。”方怀山答应了一声之后就向停车场走去。
党育明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就带来到了通讯处。
“老程，怎么他们还没有说完？”
“是呀，这都半个多小时了，看这意思杨司令和陈司令的意见不大一致。刚才我和陈司令谈了一下，他是反对接受我们的番号的。而怀山说杨司令同意接受我们的番号但是不接受国府的番号。我看陈司令有些激动，瞅这意思是对杨司令的意见不大一致，刚才吵的很厉害，我听了一下似乎是说要工委要派个新的政委什么的，而且据说有人要动杨司令。”
“什么？要动杨司令？还反了他们了。”
“是。说他不服从工委和国际的命令，要来人把他换掉，还要处分他。说他犯了什么机会主义错误。”
“这他妈的都哪儿跟哪儿，到底是他妈的谁在逃跑？准又是老毛子搞的鬼。现在他们要从这边向斯大林格勒调兵，就要有人牵制关东军。他们是想让抗联替他们卖命，去完成那些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又怕杨司令不听他们的，才要搞掉杨司令。不行，不能让新九军落在他们手上，否则这支队伍就完了。”
“你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让怀山去太平川了，命令他们加强戒备。一旦有意外就先解除对面的武装，然后再考虑他们的去留问题。但是我们不打第一枪，这是原则问题。”
“你就损吧你。还有个事情要和你说，刚才黄小毛来过了，新九军里已经混进了不少日伪特务，现在已经确认的有三十多个人，现在他拿不定主意了。刚才给你打电话说你过来，就把名单送过来了，本来他还要等你，刚才又有别的事情被叫走了。名单就在这里，你打算怎么办？是让他们自己解决还是咱们出面解决？”
“这么多？鬼子还真下本儿。这个……现在比较敏感，这个事情……回头把名单给刘清平，让他去处理吧，他能解决好。……如果陈司令能配合那就省了很多事情……这个……噢，看来通话是结束了。这个事情一会儿再说吧，咱们就当没听到他们说话呀，可别漏了。”
陈翰章满脸愁容地走了出来，看到党育明后打了个招呼。“党军长也在呀，我想问一下，苏联那边派人过来了，到你们这里了吗？”
“是呀，就在招待所住，你们住后院，他们住西跨院。”程飞鹏随口答道。
“我能过去见见他们吗？有点事情我想核实一下。”陈翰章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话让党育明心里格登一下翻了一个个，他看了看程飞鹏，对方也正在看着他，脸上满是疑惑。
“陈司令，现在已经晚上十点了，他们已经休息了，事情很紧急吗？”
“噢，这么晚了呀，我没有注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明天找他们也行，要是他们忙后天也行，我不急，什么时候他们有空了我什么时候见他们都可以。对了，明天还可以和杨司令通话吗？”陈翰章犹豫了半晌说道。
“可以，这个没有问题，只要他那边电池还有电就可以。实在不行的话明天晚上在送给养的飞机过去，要不您跟着过去一趟？”程飞鹏关切地问道。
“那最好了。这时间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休息了。”陈翰章的神情明显有些沮丧。
“陈司令请留步，有个事情我想请您帮忙。这个是我们通过审讯日本特务审出来的隐藏在新九军的敌特名单，您过一下目，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没有问题我打算让情报处的人把他们控制起来，省得夜长梦多，发生意外。”党育明说着把那份名单递给了陈翰章。
陈翰章接过名单认真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出声。“这名单上面的人能确认都是特务吗？有一个人可是当年跟着韩军长打游击……你是说他们是**？”
“这个名单十有八九是可靠的，我们在这方面是非常慎重的，没有确凿地把握是不会把名单拿出来的。但是这个名单肯定不全，我们需要把这些人集中到情报处协助调查，好把所有的特务都挖出来。有一点您可以放心，没有您的同意我们不会处死这些人的，也不会对他们动刑。如果不放心，您可以亲自或者委派信得过的人参与整个讯问的全过程。”
“我信得着你们，而且杨司令也说了，要我们双方互相配合解决奸细的问题。这样吧，还是由我写个条子让他们到蒙江接受培训吧。上次赵参谋长过去和我说过，想对我们的一些干部和战斗骨干进行一些战术方面的培训，最近一直忙也没有腾出空来，正好借这个机会一块把这个事情也办了吧。这次明显能感觉出来，你们培训过的人战斗力就是强，好些个原来不怎么着的兵，这次表现很出色。前一段赵参谋长说你们这里太忙了，一时顾不过来，加上我们那边伤员太多，人手紧张就耽误了。我们这次扩军扩得太快了，没有来对及对人员认真甄别，现在我们的自食其果呀。”陈翰章苦笑着说。
“谢谢陈司令了。这样最好，省得弄的鸡飞狗跳的。这个不是你们扩军快的问题，是日军太狡猾了，而且中国的汉奸实在是太多了。噢，对了，这些特务里有相当多的人是**人，这些人是甘心做亡国奴的。人员培训不是问题，我让管训队安排好，正好最近有一批学员要下部队，能腾出地方。”党育明松了一口气。
送陈翰章回到住所之后，党育明和程飞鹏回到了军部，把赵树明和刘清平也从床上叫了起来，把突然的变故向他们做了说明。
“程副座，苏联人来到底是干什么的？”刘清平问道。
“跟我就说是要和你谈米国物资的问题，还有就是想让吉东支队配合他们完成一些任务，接应他们的人员，没有提新九军的事情。八十八旅的那个上尉也没有说这方面的问题。这次来的人以前都没见过。昨天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咱们的飞机过来，他们是坐苏军的一架小飞机送过来的。我试探性地问了以前经常过来的那个中校，他们只说那个中校调走了，现在是由这个莫尔基少校负责咱们这边的事情。而且他们还特别提到一定要见军长，说有些事情一定要当你面说。我怎么问他们也不说是什么，只说非常重要的事情，关系到咱们军的前途。”
“要不咱们把他们叫起来问一下，就说军长明天有事情安排不开，今天晚上就把事情谈了？”赵树明说道。
党育明考虑了半晌后说：“也好，反正今天晚上咱们肯定是睡不好了，现在不能说明天了，已经过了十二点了，清平，你带人去他们请过来。说了今天早上谈嘛，现在正合适。”
“没问题，我最爱干这个事情了。”
“你小心点，不是让你都绑人，是让你把他们请来，还有就是别惊动了后院的那些人。咱们以后还要和苏联人打交道，别把他们得罪的太狠了。”程飞鹏满脸担心地说道。
“行了，副座，我知道了，你真喽嗦。”刘清平转身就走了出去。
二十分钟后，随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和低低的呜呜声，刘清平和三个战士把两个人架进了会议室。
一看这个架势，程飞鹏的脸色就垮下来了，用手指着刘清平边上的一个战士大声喝斥。“你们干什么？有你们这么请人的吗？还不给人家把下巴接上。许冰洋，一定又是你在搞怪。有你的地方就没有消停的时候，跟着丁团长你好的不学，他手上那些毛病你都学会了。”
许冰洋一脸委屈地解释着：“我不是故意的，我去叫他们起来，他蹦起来就要喊，还过来咬我，不给他摘了我就被咬坏了，你看我手上还有牙印呢。“
“行了，赶快给接好，别扯没有用的。少校同志，对不起，是我们的战士鲁莽了，我在这里替他们道歉了，回头我们一定好好批评他们，让他们好好学习，您不要紧了吧。”程飞鹏连忙向少校道歉。
“这位是党军长吧，你们的人对我们可是不友好呀，你们这么对待来自GC国际的军事顾问很不应该吧。就是普通的苏联朋友你们也不能用这种手段吧？”那个上尉看了看屋里的人之后开口说道，但是所有的人都没有理会他。
“程将军，我要向你提出严重的抗议，你们的人对我们缺乏最起码的尊重。”过了好一会，那个少校扶着下巴才说出话来。这时那个上尉开始充当翻译，把少校的话翻译给大家，连语气都学得一模一样。
“莫尔基少校，他们这么做是出于对你们安全的负责，怕你们喊叫惊动了日本特务而加害于你们。这几天已经有不少人出事了，另外我们也不想让日本方面知道你们来我这里，这样会给苏联方面在外交上造成很大的被动的。”党育明皱着眉头说道。
“就是，这也是为了顾全大局嘛。希望您能谅解我们的战士的举动。再说了你要是不咬人小许干什么摘你的下巴？”赵树明在边上帮腔到。
那个上尉把众人的话翻译了过去之后，少校仍旧在不偷地揉着腮帮子，看来还是很痛苦，刚才许冰洋下手下的是够重的了。
“那你们完全可以向我们解释，如果你们说清楚了我自然不会反抗。你们为什么要采取这种做法。”
“非常抱歉，我们的这个战士是个急脾气，而且不会讲外国话，我相信他用中文向你们说过。但是您没有听明白。你看上尉同志就没有被摘掉下巴，对吧。”党育明笑着说道。
“这个……这个……那啥……那个……啊，那个……”上尉看着少校支支吾吾着说不出话来。
见上尉没有翻译，程飞鹏干脆用俄语直接说了一遍。
“噢。这个误会就算了吧。我们这次过来是有个重要的决定通知党将军。这个是我奉命一定要亲自交到您手上的。”怒气未消的少校从身边的战士手上夺过公文包，撕开了公文包的盖子，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有蜡封的信封第给了党育明。
党育明接过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张白纸。他疑惑地看了看少校，少校也是一愣。这时边上的上尉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小金属酒瓶和一支棉签，用棉签沾了一些酒瓶里的液体涂在了纸上，一行行的字迹显示出来。
“这个是为了防些发生意外泄密，这个命令非常重要。”上尉解释着。
党育明看了信后，把信递给了程飞鹏和赵树明。
“莫尔基少校，这个命令是谁下的？”
“是GC国际和中国**满州工作委员会。作为抗联的一部分，你们必须服从满州工委的领导。”那个上尉答腔了。
“这么说来你们是要来接手我军的指挥权了？”党育明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党将军，我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我只知道我们过来是指导您的部队的作战的。我的任务就是了解你们的作战能力，并据此制订作战计划，然后监督计划的实施，其它的问题我都不关心。”莫尔基少校说道。
“如果我们不接受您的指导或者说是指挥，我们的后勤就会被您卡住，物资就不会再顺利地通过东线进入我军控制区，是这个意思吧？”
“不管是不是这个意思，作为抗联的一部分，你们必须执行满州工委的指示。否则我有权代表工委处分你们，甚至开除你们的党籍。”说话的又是那个上尉。
“如果我们不接受您的处罚决定呢？”门口的刘清平一脸坏笑地说道。
“那个后果我想党军长是明白的，你的部队必须接受革命化改造。这是国际和工委的决定。”
“请问您贵姓？”党育明笑着问道。
“我姓魏，是上级指派给你们的政委。同时我还兼任你们军肃反委员会的主任。你叫我魏斯林就可以了。”
“失敬失敬。以前怎么没见过魏政委，以前来回都是柴营长和我们联系的。”程飞鹏满脸疑惑地问道。
“柴世荣那个日本特务已经被逮捕了。”魏斯林傲慢地说道。
“噢，是这样呀。但是这个事情恐怕没有办法马上执行，至少要天亮以后才能通知部队。两位先回招待所休息吧，天亮后我会召集全军干部开会，由您来宣读命令如何？”党育微笑着说道。
“这个最好尽快，现在我们的要抓紧时间。”
“还有个事情，您过来了是不要应该通知在抚松的杨司令他们？我看这个命令上有关于他们的内容。”
“噢？他们到抚松了呀。当然要让他们过来了，这样我们就不用再往那边跑了。你马上通知他们到蒙江来开会，我要宣读重要命令。”魏斯林说道。
“好吧，但是现在没有办法联络他们，明天上午十点会进行正常通联，他们后天能过来，那么这个命令是当着两个军的干部一起宣读还是怎么弄呢？”
“那就一块吧。省得再费一遍事。”魏斯林说完后向莫尔基说了几句话，回头又向党育明说道：“派几个人把我们护送回去吧，路上别出什么意外。”
“清平，你带几个人把魏政委和莫尔基少校送回招待所，他的安全由你负全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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