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育明把手背在身后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戴镇南不住地挠着自己的头顶，刘清平来回揉搓着手里的铅笔，赵树明则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香烟。几个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会议室里没有人说话，所有的人都在静静地等待着消息。突然，张剑伟推门走了进来。
“有什么情况？”刘清平抢先问道。
“没有，是程副军长来电话找军长，说有事情要跟军长说。”
“你让总机转过来嘛。”刘清平不满地说道。
“算了，还是我过去一下吧。”党育明抬起头向门口走去。刚走进值班室，他就发现程飞鹏正坐在值班室的电话机旁。
“老……”他还没有说话，程飞鹏做了一个小声些的手势。于是，党育明把声音压低了说，“老程，你搞什么名堂？有什么话你就不能过去说。”
“废话，能进屋说我把你叫出来干什么？叫你出来有两个事情，一是杨司令有下落了，二是八十八旅又来人了。小戴在屋里你叫我怎么跟你说。”
“杨司令现在怎么样了？”
“受了点儿轻伤，现在已经到了草帽顶子那边的密营，飞虎刚给他们送了一批物资，明天晚上航空队队再给他们送些给养和药品。这次杨司令是为了掩护部队突围带着警卫营把鬼子引开的，现在警卫营还剩下不到一百人，补充了物资之后再休整一个阶段就问题不大了，已经把鬼子甩掉了。方怀山请他撤到到这边休整被他拒绝了，他说不用来回折腾了，让新九军恢复之后尽快过去，这样两边呼应对以后的作战更加有利。另外他也怀疑这次是**在捣鬼，因为主力几次都没有能够摆脱敌人的追击，要不是接应部队打了一个漂亮的伏击，鬼子怕是一直要追到抚松。而且他还说了，这次的**应该就是出在那些**人身上。因为他已经发现有三处密营被破坏，这些都是扩军之后设立的，而老的密营都没有问题。他希望我们能把**揪出来。”
“我知道了，看来新九军里面真是有问题。这个事情告诉陈司令没有？”
“这事儿现在不能告诉他们，不然就该出乱子了。一旦造成内部混乱损失就更大。现在这个事情只能等黄小毛他们把事情弄清楚再说，不然不用鬼子来，新九军自己跟自己就要打翻天了。我己经通知怀山了，这个事情要严格保密，不能让新九军那边听到风声。”
“也对。如果现在新九军乱了就麻烦了。八十八旅又派人来干什么？”
“说是他们要派人过来，让我们接应一下，并配合他们执行一些任务。”
“不行，我们现在没有那个能力。如果他们落在我们的机场上没有问题，在其它地方我们没有办法接应。”
“他们是想让我们吉东支队接应他们。”
“那更是胡扯，现在吉东支队自身难保怎么接应他们？答应了他们一旦出了问题责任算谁的？除非他们能提供空中火力支援协助张小川他们击退鬼子的进攻。”
“这次那个情报局的巴克辛中校也过来了，说是想和你谈一下关于米援物资的问题。”
“这个应该和你谈呀。找我谈什么？”
“那个只是个借口，我猜他是有其它事情。我估计他这次来十有八九是关于日军飞机突然少了的问题，所谓的执行任务也是针对这个的。”
“噢，这个倒是可以谈一下。这样吧，你安排一下，明天我见一下他们。你说应该不应该让小戴和杰克他们知道？”
“杰克肯定知道苏联人过来了。小戴那边……我还没有想好，所以……”正在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
“喂，我是军指，什么？你大声点儿。”党育明拿起了电话。
“喂，是军长吗？我是黄小毛，东门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日本人的目标确实是战俘营。”
“知道鬼子的具体兵力吗？”
“不清楚，但是不会多于七十人。”
党育明还没有问出下一句话，外面就传来一阵阵密集的枪声。“你通知陈建长了吗？”
“通知了，丁团长的人已经到达战俘营了，我还通知二团加强了对在城外工作的俘虏的监管。”
“好，估计那边马上开打了。你通知其它几个城门加紧盘查，不能放跑了这伙鬼子。另外让二团做好战斗准备，一旦有需要他们要马上进城。”
放下电话后，党育明又叫通了管训队。
“喂，管训队吗？我是军指，你那里情况怎么样？什么？你大点声，我听不清楚。喂，喂，喂，该死，电话断了。”
党育明丢下了听筒，跑到步话机前面，叫通了丁文山。
“丁文山，你在哪里？”
“我在管训队斜对面的房子里，现在有六七十人正在向管训队进攻，外面的部队还没有投入战斗。敌人手上有掷弹筒和轻机枪，短时间内攻不进去，已经有二十多人倒在管训队的大门口了，现在还有人在不断加入攻击，至少还有五十人。从战术动作看应该是日军的精锐部队，有点象空挺队。”
“好，攻击时机由你掌握，务求全歼这股敌人。留两个活口。”说完，党育明放下了话机。转回头对程飞鹏说，“要不咱们先别和小戴说，等谈完再告诉他吧。这事儿都赶在一块儿了。我先去和他们几个说一下，不然都要急死了。”
“你先去吧，我到机场那边去了，现在八十八旅的人都在一团那边呢。”
党育明推门进入会议室，三里面的三个人刷地一下就把脑袋转向了他。
党育明不慌不忙地坐下之后喝了一口水，看了看几个眼睛直冒火的人说道：“战俘营那边打响了。有七八十个鬼子，据丁文山判断可能是鬼子的空挺队。看来戴兄和清平的判断是对的，鬼子是来抢人的。”
“打的怎么样？”赵树明有些沉不住气了。
“放心吧，有事儿了军长还能这么悠闲？早就火上房似地喊上了。”刘清平笑着说。
“别说，这次鬼子挺下来，动了轻机枪和掷弹筒，要不是你们及时提醒恐怕还真就要出事儿。你说鬼子下这么大本钱是为了谁呢？”党育明对戴品诚说道。
“应该是那个里面关着什么大人物，不然的话不会出这么大动静。你手上有俘虏名单没有？给我看看。”
“那个名单在情报处，我这就让人去给你拿过来。”
“对了，咱们把上村转移的消息透露出去没有？”
“没有呀，这个消息一直封锁的，现在人在虎穴那边的事情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是冲他来的。看来你这边和我这里还是干净的。问题还是出在后来过来的人身上。”正说着，一阵阵巨大地爆炸声从战俘营方向传了过来。随后张剑伟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军长，日军向战俘营里发射了抛射炸药包。丁团长已经发动了攻击。”
“什么？日军向战俘营里投炸药包？”屋里的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半个多小时后，丁文山气呼呼地提着一支冲锋枪走进了会议室。
“文山，怎么回事？”党育明问道。
“这鬼子真不是人，明知道里面都是自己人还往里面丢炸药包，按军长的要求，我留了两个俘虏。”
“我什么时候让你就留两个俘虏？”
“不是搁步话机里你喊我的时候告诉我留两俘虏吗？”
“……”党育明用眼睛狠狠瞪了丁文山一眼。“部队伤亡大吗？”
“不小，管训队阵亡二十九个，伤了十三个，我们团一共投入五个排，阵亡十一个，伤了七十九个，好在轻伤多。亏了听刘副参的话，我们的人都戴了钢板，不然伤亡就大了去了。这次攻击的敌人一共有九十一人，生擒了两个，有一个应该是他们的头儿，另外一个是个黄头发的外国人，其余八十九个都被打死或者被自己炸死了。这伙鬼子真亡命，被打倒了也不老实地呆在那里，只要能动就进行抵抗，不能动的只要我们的人一靠上去就拉自己身上的炸药包。而且这次他们使用了大量的苏制冲锋枪，喏，你看。”说着，他把手上的冲锋枪丢在了桌子上，“这家伙的火力太猛了，近距离精度也好，火力持续性好。开始我们没有想到他们有这个东西，吃了不小的亏。”
党育明拿过了冲锋枪看了看，又从枪里退出了两发子弹看了一下，没有说什么，而是把枪递给了戴品诚。“你继续说。”
“他们带了大量的炸药，我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他们是怎么运进来的。”
“这个没有什么难的。只要化妆成运送物资的用车辆把东西运进来并不困难，咱们对于进出城的车辆并没有检查，看来以后有必要检查进出城的车辆了，不能简单地对人员的证件进行检查。他们一共有多少这种冲锋枪？”刘清平说道。
“十二支，这些鬼子身上都带了另外一个备用的弹鼓。开始的时候鬼子并没有亮出这些东西，用的都是步枪，还有两挺轻机枪和两具掷弹筒，另外就是几个简易的炸药抛射器。他们开始抛射炸药包我就感觉情况不对劲，下令发动攻击，上来就把敌人的轻机枪和掷弹筒打掉了，但是突然从边上粮店的院子里冒出十多个人，用这些家伙对我们好顿打，要不是冲锋部队都戴了钢板就全让他们撂在那里了。后来我看不对劲，把掷弹筒和狙击手调上去才解决的问题，后来我们冲进了粮店的院子，还发现不少弹药和炸药，我瞅那些个炸药的意思是要炸一个比较大的建筑物。我们团的伤亡大部分是在打扫战场的时候被鬼子炸的，这些畜生，看我们的人凑过去了就拉火。”
“丁团长，这枪不是苏联的。”戴品诚说道。
“啥？这个转盘枪不是苏联的还是鬼子的？”
“这个是芬兰的苏米冲锋枪。你看，这个子弹跟苏式的枪弹不一样，是九毫米巴拉贝姆手枪弹。苏式武器里没有使用这个口径的。这个枪的特点就是精度好，火力猛，唯一的缺点就是太沉了。”
“啊？这个我没注意。我还以为这些鬼子是老毛子给的武器呢。”
“俘虏在哪里？”赵树明问道。
“送情报处了，我留着周连长在那里料理后事，先回来向你们汇报。俘虏的手脚筋都被我挑了，牙也都打掉了，衣服都扒光了，他们想死都不容易。就这么两个活口怎么那么容易让他们死呢。又不是第一回处理这个事情了。”丁文山端着水杯不耐烦地说道。喝了一大口水之后，他突然抬起头说，“对了，忘说了，黄处长过去了，他一会儿就能回来。”
“怎么伤亡这么大？有多少是重伤员？”党育明突然开口问道。
“管训队有七个重伤员，我们团有十九个，其它的都是被炸飞的石头子崩的。”
“这些鬼子的身份确定了吗？”
“没有。但是从脸型上看一部分是中国人和**人，有六十多个是日本人，就是开始攻击战俘营的那些人，应该是正规部队，从战术动作上看应该是空挺队的。还有五个黄头发的，应该是苏联人。那个黄毛倒是老实，我们冲进去他就投降了，要不是他我们要逮那个鬼子头儿还要费点事，是他给我们指出的鬼子藏的那个洞子。我们从那个洞子里还掏出了不少东西，一会儿就能送过来。”
“行了，你先去休息一下，把身上好好拾缀拾缀，弄的跟个什么似的，抓紧时间把报告交给参谋长。你先下去吧。”党育明说道。回头又问赵树明，“那些黄毛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县城除了米军联络组就没有什么外国人呀。噢，对了，我想起来了，上次黄小毛跟我说过一回，说是咱们上次从七三一救出来的人里有二十几个白俄，他们都有些技术，就留在这边了。如果他们里面要是有鬼子的奸细……”
“那上村敢于不留预备的进攻就不奇怪了。”刘清平和党育明一同说道。
“等黄小毛回来就都清楚了，行了，现在咱们暂时可以放心了。我不大相信这三千来人的县城里能藏好几百鬼子。”刘清平说道。
“也好，镇南兄，要不是你我们都把这个枪当苏联的了。你怎么认识这个东西呀？”
“咳，这个东西兄弟以前见过，国府曾经想要采购一批花机关枪，当时就有这个枪，当时的那个大班还找到兄弟，让兄弟代为疏通，只是这个东西的价格实在是太高了，兄弟从中多次说和也没有成功。这个枪在三百公尺以内精度极好，火力异常凶猛，唯一不好的就是太重了，装上弹药有十五六斤，加上枪身过长，而作为机关枪用其射程又太小，所以落选。还有就是要发挥这个枪的优势，用普通的手枪弹恐怕不行，要有该公司专门生产的弹药才好。刚才我看了一下，这个枪用的就是普通的手枪弹。刚才丁团长说你们戴钢板是怎么回事呀？”
“噢，是这样，我们缴获了很多日本人的坦克和装甲车，但是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没有行动，只能拆毁，那些装甲钢板化掉干别的很可惜，于是我们就弄了些帆布把小块儿的钢板挂在胸前做成了胸甲，那个东西除了重一些还是很好用的，至少挡住手枪和步枪没有什么大问题。现在那个东西是丁团长他们的制式装备。在战场上救了不少战士的命，这次肯定是他小子指挥部队直接往上冲被人家暗算了，鬼子打咱们的人一般是往胸前打，有了那个东西战士受的伤害会轻的多。”
“噢，这个办法好，回头给兄弟也弄几套，现在外面不安全，我的手下有了那个东西在外面行动会安全许多。”
听了戴品诚的话正在喝水的刘清平一口水都喷在地上。“戴兄，你知道那东西有多重？十三斤还多，你戴一阵问题不大，出去干活都戴那么个东西你手下的弟兄们不骂死你。你要试试我这就叫人给你拿一套过来。”
“这么重呀，那还是算了吧。估计不上战场是没有人要带那个东西的。”
“不要紧，我回头让人给你送两套过去，有需要的时候你就可以带上，有那个东西多少是安全一些。对了，镇南兄，你说我们查获的电台不是日本特务机关常用的，以你看他们应该是什么人呢？”
“我认真回忆了一下，那个电台我应该在日本商社里见到过，搞不好前面那批人是满铁调查课的，这些人用的电台是那个样子。”
这时，张剑伟又拿着一份电报走了进来，把电报交给了党育明。
“山田大将到新京了。”党育明看了一眼之后轻轻地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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