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日下午,程斌集中了全部火炮向着前面的阻击阵地猛轰,炮兵接到的命令就是把所有的炮弹都打出去,不然等一下逃跑的时候还要带回去。
可是打了还没有五分钟,一顿山炮的炮弹飞来,把炮阵地炸得是乱七八糟,炮兵们抱头鼠窜。看到了这一幕,廖昌荣的心一下子就凉透了。对面居然连山炮都上了,就肯定不会只是刚才说的一个连的兵力。因为根据情报,火龙的部队团里是没有山炮的。有山炮就说明敌人的主力已经上来了。但是让他不明白的对方在打垮了炮兵阵地后并没有继续射击,战场上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过了一会儿,通讯兵跑过来,告诉他炮兵正在转移阵地,暂时无法实施炮击,让他们现在就发动进攻。
廖昌荣回手就给了通讯兵一个嘴巴,“你回去告诉姓程的,让他自己过来看看,没有炮兵我要多少人才能填平那三道战壕。”正说着,天上又传来炮弹的啸音,随着一声巨响,一门迫击炮飞上了天。“不对呀,这炮打得太准了,不对劲,你马上回去告诉程副座,不能进攻。前面绝对不是王立平的人,他们没有山炮。”
通讯兵捂着脸跑开了。时间不长,程斌带着执法队怒气冲冲地来到廖昌荣的指挥所。
“廖团长,你搞什么名堂?为什么还不开始进攻?”
“副座,你看看前面的工事,没有炮兵我让我的兵去送死吗?”
举起望远镜观察了一下,程斌低下头想了一下,“廖团长,现在我把所有的炮都交给你,并把张团加强给你,今天必须打开缺口,不然我们就都危险了。”
“可是对面至少有四门山炮。”
“什么?你说对面有山炮?这个怎么没有人和我说?不管对面有什么,我们的生死都看你的了,今天午夜之前你必须打开缺口。”
“我争取吧。”
随后廖昌荣调整了部署,把三十五门迫击炮全部部署在树林里,这次对方并没有进行炮击,看来是没有发现或者超出了山炮的射程。
又过了一会儿,张团的部队来到他的阵地。看了看这些士气低糜的部队,廖昌荣感到非常头疼,下午四点钟,廖昌荣的迫击炮进行了五分钟的射击,同时派出两百多人借着炮火掩护发起了试探性攻击,敌人居然没有还击。就在冲击部队到达第一道战壕前面的时候,突然一个个小脑袋从战壕里探了出来,密集的子弹飞了出来,冲击部队立刻就地卧倒还击,随后从第二道战壕里飞出的迫击炮弹把卧倒的士兵一个个炸飞了。迫击炮阵地也遭到了敌方的扰乱射击,无法对前沿步兵实施支援。随着最后一个步兵倒在机枪下,战场又恢复了平静。
作为东北讲武堂炮科高才生的廖昌荣对于这阵炮击看的是目瞪口呆,头一次发现炮兵还可以这样用。从刚才的观察看,炮弹至少有五零掷榴弹、六零迫击炮弹、八一迫击炮弹、九二步兵炮弹,对自己炮兵射击的是九四式山炮,这么多种炮凑在一齐,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对面不会是一个连,至少是一个团,甚至更多。再回头看看脸色苍白的几个军官,廖昌荣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走出了指挥所,坐在树下抽起了烟。过了好终天,才把几个营连长叫到眼前,“弟兄们说咱们应该怎么打?”
“团长,这仗没法打,咱们团在整个匡师团里是最能打的,但是这种看不到人的仗根本就没法打。”
“能不能请皇军的飞机把对面炸一下?”一个连长说道。
“要是能行的话早用了,你看看天,这天飞机能出来吗?要不咱绕过去?”另一个连长说道。
“怎么绕?现在这两边的林子我是不想钻了,你忘了张团那天钻林子的下场了?”
“要不我们挖壕沟挖过去?”
“要挖你去挖,看看现在什么天?”
“团长,要不咱们用那个红色的东西?”一个营长小声说道。
“你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那些皇军怎么吃的亏,你想害死大家吗?”廖昌荣小声说道。
“要不咱们多打烟幕弹,只要靠上去了我相信弟兄们应该能收拾掉他们吧?”另一个营长建议道。
“刚才你们判断他们一线阵地有多少人?”
“不超过五十人。二线刚才露面的不超过一百人。”
“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现在张团、卫队排还有二营、三营作好冲击准备。炮兵准备打发烟弹。另外等一下冲击一定要快,不要管他们的机枪,冲进战壕就是胜利,否则被人家压住了就是炮靶。跟弟兄们说,这次打下来,回去我掏钱请大家吃三天花酒,但是有不卖力气的,别怪后面的一营手黑。”廖昌荣终于下了决心。
二十分钟后,大量的烟幕弹落在对方的前沿,腾起了大量的白色烟幕,随后大队步兵也不叫嚷就冲出了阵地。但是他们离开阵地不到四百米,一群群炮弹长了眼睛一样落在人群中,不断有人的残肢断臂飞上天。冲击进行了不到十分钟连烟幕区都没有进就失败了。冲击部队潮水一样退了回来,丢下了一百多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和七十多个还没有咽气的伤员。
廖昌荣快要疯了,马上下令部队收缩防御并派人向程斌请求增援。通讯兵很快就跑回来了,报告已经找不到程斌了,那边只剩下吴团在照顾一些伤员了,这下可炸了锅了。
廖昌荣这时想起了吴春山(原名吴平洋)的话,脑袋里一片空白。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下令部队就地防御。廖昌荣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守在前面的警卫团三连和炮兵营已经没有多少弹药了,只要他们能再组织一次冲击炮弹就会消耗的差不多了。
就在廖昌荣组织进攻的时候,程斌已经下令抛弃伤员和笨重物资,带领日本顾问团和两个团逃跑了。
程斌并没有直接向西逃窜,而是沿着一条小河向东前进,可惜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行动早已落入一团侦察分队的眼里。没有走出多远就遭到了严阵以得的一团三连迎头痛击。由于没有携带火炮,只能依靠机枪提供火力掩护,被三连炮兵排打得晕头转向。
冲了几次都没有冲上去,程斌下令部队钻林子,还没有来得及行动就遭到从背后追上来的一团二连的攻击。由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正面,二连一个冲锋就把,程斌的后卫冲散了,随后占据了有利地形以炮火给程斌部造成了严重的杀伤。
半个小时后,警卫营两个连也赶到了,对程斌部的包围圈合拢了。连续冲了几次都没能够冲进树林,程部在日军顾问团的指挥下,向一团二连发动了猛烈冲击。由于没有时间构筑工事,二连的防线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日军顾问团率先冲了出去。
但是还没有等他们明白过来就遭到了高射机枪的射击,手指大小的弹丸在冲击的士兵身上打出一个个碗口大小的血洞,
程斌夹在日军顾问团的队伍中,见前面的冲锋受挫,立即大叫:“快投烟幕筒。他们看不见我们就能冲出去。”一时间,山谷里烟幕弥漫,伸手不见五指。前面的高射机枪停止了咆哮,变成了重机枪的号叫。由于看不到目标只能盲目地扫射。而这时的高级顾问斋腾正仁中佐恨不得一刀劈了程斌,这样敌人是看不到自己,但是自己连路都看不到了,如何突围。
过了好一阵,烟雾淡了一些,日军爬起来又开始向前冲击。这时天空中传来一阵啸音,随后在河谷里到处都是爆炸的火光,烟雾被炸散了,日军的冲击彻底失败了。
这时,斋腾惊奇地发现,程斌不见了。顾不上寻找程斌,斋腾再次组织日伪军发动了冲击,前方的防线似乎非常脆弱,稍微一冲击就冲开了,但是两侧敌人的火力仍然在不停地干扰着前进的队形。
接连冲过了敌人五道防线,斋腾再次收拢部队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边只有不到五百人,而前面的敌人似乎也没有要开火射击的意思。
定了定神,斋腾再次指挥部队发动了人浪式冲锋,但是这次对方似乎不想再放他们过去了,密集的枪弹如同飞蝗一样扑了过来,将一个个正在冲锋的士兵击倒。斋腾坚信自己一定能够冲出去,可是一颗高速飞来的子弹改变了他的想法。斋腾一边扶着被子弹打中的大腿,一边高叫着让部队加快冲击的速度,当看着一个个士兵被躲在树后的敌人打倒的时候,他的心碎了。这时身后传来了追击部队的呐喊声,斋腾让电台兵发出了最后的电报并砸毁了电台,加入了阻击追兵的作战。
终于,天空中出现了四架轰炸机,在高空向阻击阵地投掷了炸弹,由于高度比较高,其中一枚炸弹偏的比较远,落在了离斋腾不远的地方,天空一下就失去了颜色。
等到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副简易担架上,两个日军士兵正抬着他走在树林中。“我们冲出来了吗?”
“您暂时是安全的。”旁边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如果飞机不再来的话。”
“什么?你是谁?”
“自我介绍一下,国民革命军新十军一团团长王立平。欢迎斋腾中佐光临我部。”
“你说我被你们绑架了?”
“这样多不友好,您主动把匡旅团送给我们的事迹会传遍全世界的。您将是中日友好的使者,将会成为自由世界的英雄的。”
“你们无耻,我会以自己的鲜血向天皇证明我的清白的。”
“噢,不要紧,只要您死了我们有的是跟您长的象的人。那个时候不知道您的家里人会受到什么待遇,而且这个消息已经有人替您告诉天皇陛下的。”
“你们太卑鄙了!你们勇士的不是,都是小人!”
“你们就是勇士吗?勇士会抛弃自己受伤的袍泽自己逃跑吗?勇士会对手无寸铁的百姓痛下杀手吗?勇士就是只会对老百姓耍威风吗?再有一个对于我们的朋友我们是不会耍手段的,但是对于我们的敌人没有什么手段是不可以使用的。”说完王立平向前边走去。
时间不长,斋滕被抬到一个似乎是营地的地方,稍微活动了一下,发现自己可以坐起来了,于是向四周看看,发现这里有许多俘虏,但是待遇似乎不大一样,自己和一群人被端枪的人看着,只能或蹲或坐呆在这里,另外一群人似乎是没有人看守,尽管也没有武装但是可以来回走动。自己这群人只有自己十来个伤员,而对面那群人有上百副担架。又看了一会儿,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廖昌荣——出现在对面那群人当中,看上去他似乎挺精神,而且腰上似乎还保留了**枪,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老实点儿,看什么看!把脑袋低下。”一声严厉地喝斥传来。斋腾只好低下头,过了一会干脆躺回了担架上,小声询问着抬担架的清水少尉战斗的情况。
原来空袭的飞机为了避开地面的高射火力采用了中空水平轰炸,结果炸弹丢的到处都是,投下的几十枚一百公斤炸弹有多一半落在树林里,七枚落在突围的日伪军人群中,只有八枚落在了阻击阵地上,原来就低落的士气瞬时就降到了冰点,再追兵赶到,一个冲锋部队就士失了抵抗能力,阵亡的阵亡,缴械的缴械。随后对方又押着俘虏来到了正在修筑工事的廖团面前,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劝降了廖团和主动要求留下看护伤兵的吴团。随后火龙的部队把吴团看守的伤兵和廖团的伤兵交给解除武装的两团士兵抬着行军,而在河谷战斗中产生的伤员集中起来进行了简单地包扎后集中的留在了大南岔,只是让俘虏抬着包括斋滕等佐官以上伤员。
听了清水的话,斋腾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终于知道自己是上了对方的当,都是该死的程斌,说对方的主力都在前方堵截,如果再见到他一定要亲自把他活活剖开,看看他究竟长了一副怎样的心肠。
“程斌现在在什么地方?”斋腾小声问清水。
“刚才听他们说要继续搜索,一定要抓到程斌。另外咱们的那三十多条军犬不知道怎么会听他们的话,已经被他们带走了。”
“现在我们能逃跑吗?”
“怎么跑?我们身上所有的粮食、武器弹药都被搜走了,连防寒的毯子也被拿走了,只有伤员的担架上有两床毯子。我们的大衣都收走了。身上所有的引火的东西也都没有了,连香烟也没有留下。”
“其他的伤员怎么样了?”
“留在大南岔了,有二十多个被缴械的满州兵在那里照顾。”
“今天是几号了?我们现在在哪里?”
“今天是十九日,我们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哪里。但是我感觉我们距离北岔应该不是很远,这些天经常改变方向,昨天晚上也没有休息。”
“那些满州人呢?能和他们联系上吗?”
“那些人已经背叛了皇军,据说他们已经向火龙投诚。现在他们没有武装,也没有多余的食物,但是有防寒衣物和引火的东西。那些营团级军官保留了手枪。”
“我感觉已经好多了,我们必须设法争取和那些军官联系上一齐逃走。小山少尉还在吗?如果能找到一头军犬就更好了,它会带我们找到回去的路。”
“小山少尉已经为天皇尽忠了,训犬队的只有佐山军曹还在,但是现在我们根本就不知道那些军犬在哪里。”
“你能确认吴团是在见到我们之后才投降的吗?”
“是的,我还被押到战场上和他们见了面。而且还威胁他们如果不投降就要杀死我们。吴团长请求允许留下部分士兵照顾伤员后才被缴械的。而廖昌荣这个混帐东西居然说如果不杀我们他们坚决不投降,后来居然宣布投靠火龙。就是因为这个,吴团长才和我们押在一起。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件大衣,还有火柴和香烟,但是也没有多余的食物和武器。”
“吴团的战斗力一直很差,但是这个老滑头总是很聪明地躲过了对方的打击。看来我们逃跑只能依靠他了。他以前就是这一带山上的土匪。你们设法和他取得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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