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之刀锋斜阳」

一百一十四 雪花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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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谷天色渐暗,几人又马不停蹄向东驰去,虽然东泊已死,但任务尚未结束,因为追魂帖上写的是斩草除根,除了东泊,还有黄鹂和平安。

多日后他们抵达青霞镇,找了家客栈作为歇脚,用过饭后,那鹰眼探子取出一张游龙山庄的详细地图送了过来,请他示下。

孟斧看了一眼,便即收了起来缓缓道:“多日赶路,今天先去休息,一切明天再说,晚上吃饭也不必叫我。”

“是。”几人应道。

“不得我允许,不要出门。”孟斧说完便独自上楼去了。

进了屋内,他打开地图,仔细看了起来,暗自沉思。到了晚间他插上门闩,换了身夜行衣,推窗而去。

夜色沉沉,寒风凛冽,天上没有一丝星光,似要下雪。镇子上空荡荡的,除了几盏昏暗的灯笼在风中摇晃,几无行人。

孟斧展开轻功,径往青霞山而去。青霞山离此并不太远,不过十余里地,山势也不算高耸,但林木茂密,绵延甚广。

按地图所示,孟斧从一条小路上,悄无声息到了山顶,远远便见一座高大的玉石牌坊,矗立在黑夜中,上面隐约刻着‘游龙’二字,牌坊后不远,便是游龙山庄。

孟斧从一边绕了过去,翻墙而入。不多时,他抓住一名游龙弟子,问明黄鹂所住之处,将其一掌拍晕,便找了去。

三松堂,便是以前黄如松所居之地,也是现在黄鹂母女的住处,它位于游龙山庄的后院,因门前有三棵古松而得名。

片刻之后,孟斧跃上三松堂的屋顶,轻轻揭开一块瓦片,向下望去,只见屋内光线昏暗,只有一支白烛,摇晃不定,屋角、房梁遍布蛛网,看来已经许久没人住了。

此刻墙边一张大床上,一个两三岁大的小女孩,正在酣睡,而屋子中央,一位身着缟素的女人跪坐在地,满脸戚容,怔怔的望着前面方桌上的一块灵牌,上面写着‘青霞山第八代掌门黄如松之灵位’。

孟斧从情报上早已得知,黄如松在一年多前便已病故,黄鹂和东泊带着两个孩子东躲西藏,疲于奔命,自然不知晓,直到此次回山,方才知悉,心中自是无比悲痛愧疚,而如今继任掌门的是她大师兄何逊。

当年何逊一直暗恋她,而且黄如松也很中意这个弟子,有心想把女儿嫁给他,不过遭到黄鹂拒绝,但黄如松一再提及,执意要她嫁给何逊,令她很是苦恼,后来她跟随东泊出走,这也是很大原因。

得知二人逃离后,何逊无比愤懑,他实在想不通,为何师妹宁愿跟杀父仇人私奔,也不愿嫁给他,作为堂堂游龙山大弟子,不论是武功还是相貌,他向来很自负,为何独独在她眼里竟如此不堪,从此由爱生恨,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他也早已娶妻成家,却始终未能得以化解,一直郁积在心。

直到此次师兄妹再度相见,故地重逢,物是人非,看着当年抛弃自己的师妹,如今过得如此艰辛疲惫,何逊的心里隐隐感到一丝快意,可冷静下来,又不免担心,生怕黄鹂会带来更大的祸患。

毕竟追杀她的可是龙门,以游龙山庄的实力,如何能抵挡这种庞然大物,如起冲突,他身为掌门必然首先遭殃,无可逃避,可不管怎样,她是师父的女儿,总不能强行驱逐,只能冷言冷语,有意疏远,希望她能自行离开,如此情形之下,黄鹂母女的处境可想而知。

白惨惨的烛光下,北风从残破的窗户里吹进来,吱吱作响,倍觉凄凉,黄鹂身体微微颤抖,两行泪水,自她清瘦的脸庞上缓缓滑落。

“爹,是我对不起你,女儿不孝,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她喃喃低语,掩面而泣,蓦然,一声啼哭,床上的小女孩不知做了什么噩梦,惊醒过来,晃着手臂,不住哭泣。

她连忙起身,抹了抹泪水,坐在床边轻轻拍着她,柔声安慰,半晌小女孩才又睡了过去,只是当黄鹂看见盖在被上的两件衣衫时,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无比,她双手颤抖,拿起衣衫死死攥在胸前,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长安,长安……我的孩子,我苦命的孩子……你怎么样了……可好点儿了么,还痛不痛,还痛不痛,长安……长安……长安……”

她瘫坐在地,一遍遍的低声呼唤着,泪如泉涌,肝肠寸断。

“夕岸哥……夕岸哥……你在哪里?求求你快点回来吧……把我们带走,是生是死,我们都在一起……夕岸哥,快点回来吧,求求你快点回来吧……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屋顶上,孟斧目光黯然,不忍再听,他盖上瓦片,慢慢转过身去,仰面朝天,望着漆黑的夜空,眼角也不觉湿润起来。

“砰砰砰”,“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在黑夜中响起。

“谁呀,半夜三更的敲门,做什么呐?”醉仙居的刘掌柜迷迷糊糊的被吵醒,皱着眉向外喊道,可敲门声却依然不停,仍是砰砰作响。

“来了来了!”刘掌柜无奈,只得从热乎乎的被窝里爬出来,披上衣服,点着了油灯,一边嘟囔着,一边向前门走去。

片刻,店门开处,只见外面站着一个黑衣人,腰上还插着一把长刀,刘掌柜心头一紧,不由的向后退了两步。

“不用怕,我只要酒,给我最烈的酒。”孟斧抛出一锭银子低声道。

刘掌柜有些错愕,仿佛还在梦里,不过银子沉甸甸的,却不会有假,忙连声答应,到柜子上取酒。

一炷香后,孟斧已经坐在了空明塔的塔顶上,手里拎着个酒坛子,遥遥望着远方那黑黝黝的青霞山,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方才的画面。

灵牌、白烛、破窗、缟素、丧父、丧夫、丧子,同门的冷漠,龙门的追杀,还有一个年幼的孩子,他不知道,那个女人将如何面对这一切,毕竟眼泪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可这样的结果,究竟又是谁的错?

是黄鹂?是东泊?还是黄如松?显然都不是,他们只是受害者,归根结底,罪魁祸首还是龙门,孟斧猛的仰起头来,咕噜咕噜,痛饮了几大口。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多少家破人亡,多少妻离子散,龙门究竟要做什么?是什么让他们如此疯狂杀戮,不惜将人间变成地狱!是金钱?是权利?还是为了争霸?这一切苦难的背后,究竟是什么?”

这一夜孟斧想了很多很多,他像一个迷路的人,被困在无边的黑暗中,不停的奔走,不住的挣扎,却看不到一丝光亮,找不到一丝出路。

画面不断浮现,他仿佛从东泊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结局,也从黄鹂的身上,看到了涟漪的未来。

无助、凄凉、痛苦、绝望,冥冥之中,似有一道道枷锁,一条条铁链,将他们死死捆缚,死死禁锢,难以动弹,难以逃脱。

风越来越大,酒越喝越冷。

当第一片雪花从夜空飘落,孟斧哭了,不再压抑,不再克制,他低垂着头,紧咬牙关,泪水横流,哽咽着,抽泣着,哭得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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