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恩的目光追随着于乐那已被汗水浸透的背影,直至其渐行渐远,唇边勾勒出的笑意愈发深邃,宛如春日里悄然绽放的幽兰,低吟浅笑道:“孩童之心,较之于成人,确是更易握于掌中,呵呵。”
周正瞧见于乐一脸倦容,脚步踉跄地归来,连忙迎上前去,关切地问道:“乐啊,你这是怎么了?一脸的无精打采,可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
于乐轻轻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撒谎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曾知州今儿个话讲得多了些,又不让咱们坐下歇歇,我这身子骨儿,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了。”
周正闻言,不禁哈哈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他是不是给你们念起了那套‘贪生怕死勿入此门’的老生常谈了?”
于乐心中微微一惊,暗道:“看来吴恩所言非虚啊。”面上却不动声色,疑惑地问道:“您怎么会知道?”
周正的笑声愈发爽朗,仿佛冬日里的一缕暖阳,驱散了周遭的寒意:“这吉州官场啊,怕是没几个人不知道这套说辞了。年年如此,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陈词滥调,连个新意都没有。他劝人向善,人人为好官,可他比谁都贪,唉!你知道白山县城的乞丐有多少吧,这还是吉州所有治下县城当中最少的了。”周正的脸色没了笑容,留下了哀叹。
于乐沉默不语,心中泛起层层涟漪。官场中人,莫非皆是口蜜腹剑,言行不一之辈?诚信二字,似乎成了稀缺之物。难道,每一个怀揣仕途之梦的人,终将被这洪流裹挟,变得面目全非?这念头让他不寒而栗。
“师父,您可曾了解安良与董存理的家世?”他终是忍不住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探寻。
周正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你也有所耳闻了吗?安良出身长史家,董存理则是司马家的后人。如此一来,你能以真才实学脱颖而出,实为不易。唉,世事如此,能给你一个三甲之名,也算是对你才华的一份认可了。”
于乐闻言,心中五味杂陈。“考场之内,亦是暗流涌动,水深不可测啊!”他低语,仿佛是对这不公世界的无声抗议,也是对自我命运的一丝无奈感慨。
“师父,弟子有幸获得五百两银票作为奖赏,心中满是感激。思来想去,弟子欲将其中的半数取出,聊表对师父与师母养育教诲之恩的敬意。若无您二位的慈爱与扶持,弟子这漫漫人生路,真不知该如何蹒跚前行。”
周正闻言,面上不由自主地漾开了温柔的笑意,却轻轻摆了摆手,道:“乐啊,你的心意我领了。这银票是你辛苦得来的凭证,还是你自己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吧。”
“师父,此事已定,请勿再辞。弟子一片赤诚,望您能成全。咱们即刻前往钱庄。”言罢,于乐不由分说地牵起周正的手,二人一同迈出客栈门槛,脚步轻快地向着邻近的钱庄行去。
师徒二人满载而归,抬着沉甸甸的小木箱,步履间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回到了温馨的客栈。小芙蓉与周娘子早已翘首以盼,她们的欢声笑语如同春风,提前为外出就餐的计划添上了几分暖意。
“哎呀,这满箱的银两,闪闪发亮,真是叫人爱不释手!”小芙蓉一边惊叹,一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些银光闪闪的元宝,眼中闪烁着孩童般的兴奋与好奇。
周娘子闻讯,心中犹如被温暖的阳光照耀,既感动又欣慰。她未曾料到,于乐竟会将奖赏慷慨的分出一半给自家,这份情谊与上进之心,让周娘子深感欣慰,自从夫君收了这个徒弟后,家境日益宽裕,这位年少而有志的徒弟,仿佛成了周家命运中的福星。
第二日一大早,周正带着白山县前来参考的众人开启了返程之旅。
“乐哥哥,来时不已经看了窗外的景色了吗,你怎么还看呀!”胖嘟嘟的小芙蓉嘴里不停地咀嚼着肉干,肉呼呼的小脸十分可爱,一趟吉城之行,小芙蓉胖了好几斤。属她收获最多。
“来去的风景各有不同,你没发现,树叶、小草的颜色更深了吗,天气也越来越暖和,地里也有农夫开始耕种了。希望今年是个好年头!”于乐发自内心的说道。
“是吗,我看看,哇,耕牛!好大呀!我,我想骑它。它不会踢我吧!”小芙蓉的话引发了车内人的笑声。
两日之后,正值午时阳光炽烈之时,车队缓缓驶近白山县城古朴的城门,忽地,一阵热闹非凡的声响如潮水般涌来——锣鼓之声震耳欲聋,鞭炮齐响,绚烂的火花在空中绽放。这突如其来的喜庆喧嚣,惊得车内的小芙蓉如同受惊的小鹿,瞬间缩进了于乐温暖的怀抱中,寻求一份安宁。
原来,这一切皆因县令孟德昭大人亲率众人,于城门之外恭候多时,只为迎接在府试中金榜题名的骄子。此番白山县派出的三十五名才子,竟有半数以上荣登榜单,此等佳绩,实乃白山县历史上前所未有之盛事,让全县上下无不欢欣鼓舞,引以为傲。
尤为值得一提的是,于乐之名赫然列于三甲之内,这份荣耀,无疑为白山县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让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百姓都感到无比的骄傲与自豪。
归来的学子们逐一走下马车,井然有序地接受着县令大人的检阅。一番温馨的寒暄之后,孟德昭县令在众多学子和民众的注视下,慷慨地赏予了于乐五百两纹银。于乐心中明镜似的,知晓这沉甸甸的银两,实则多数进入县令大人的口袋,自己不过是个转手之人。
然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接踵而至。县令大人竟当众宣布了一项惊人的决定——于乐,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年,将接任典吏一职。前任典吏楚则因抱恙不得不离职休养。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如同一枚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十二岁的少年,竟一跃成为了一县之典吏,这不仅是白山县前所未有的盛事,恐怕在整个大瑞朝的历史长河中,也是屈指可数的奇闻。
于乐心想,吴恩所说的意外之喜,原来是这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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