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风将四周的沙尘轻轻扬起，燥热的气息逐渐从黄色的圆盘中溢出。随着那股躁动愈发强烈，沙尘也逐渐在风的裹挟中呼啸起来。约莫两秒过后，一道足以割裂皮肉的黄沙风刃便向前方飞射而出。
这道“沙尘冲击”击打在面前的土堆上，没有产生爆炸般的巨大动静，也没有如锋利的刀刃般切入其中。而是不断地撞击出“嗤嗤”的令人牙酸声响。
这也正是沙尘冲击作为一个魔法，区别于普通的物理攻击的地方。
其一，是将所有的冲击力压缩为一道气刃；其二则是其在接触到目标后特有的侵蚀效果。
沙尘冲击的气刃在土堆上足足啃噬了四五秒，才缓缓地在空气中消散。商间凑上前去，只见土堆上已经留下一道深入几寸的豁口。
更重要的是，豁口处的泥土已经变成了略显焦枯的另一种形态。商间用手指捻下一点。手指间传来的触感分明像是被风化侵蚀过无数岁月的沙砾。
“如果只是那种冲击力，我用剑轻而易举就能做到。”商间仔细观察了那道豁口的深度，心中对这个法术的物理攻击力下定了结论。
“速度不快，威力也非常一般。如果仅仅是作为冲击波来看这道法术，那它确实是冲击波。”
“但其上附加的侵蚀效果就非常有意思了，就好像是在短时间内给目标带来了长久岁月的风化。最后让与其接触的物质变得脆弱枯槁。”
商间心中对这道法术有了一个大致的认知，事实上，整个瓦洛兰大陆的魔法基本也是走的这条道路。
完完全全将灵性全部释放的武者，或是某些天生强大的种族，都比法师更擅长去制造单纯的破坏。法术更重要的是其中附加的各种千奇百怪的特效。
传说中有些法师制作的传送魔法，甚至能将人瞬间从恕瑞玛大陆最西边的巨神峰，传送到东边以绪塔尔的失落魔法国度。
再强大的剑士，也无法劈开如此跨度的空间。但同时，战士们却能轻而易举地割下没有提前做好防备的法师的头颅。
这便是瓦洛兰大陆的魔法与法师，他们虽然能释放出威力强大的魔法，但并非一个为战斗与杀戮而存在的职业。
商间此刻并不知道今后他会接触到怎样的法师与魔法。现在他已经再次寻了一处残垣。在恕瑞玛的沙漠中，最不缺的就是这种建筑的遗骸——他们或是来自于被风沙吞噬的人群聚居区，或是来自于古老恕瑞玛帝国的遗迹，甚至更古老的某些存在。
这些都无所谓，商间只是需要把抗魔斗篷套在上面，再用沙尘冲击去攻击它。
当然，为了防止这珍贵的魔抗装备直接被沙尘冲击从物理层面摧毁，商间并未直接瞄准它。而是攻击它下方的砖块。
“如果必须要直接接触法术效果才能生效，那这东西本身也是鸡肋了。攻击类的法术多少都会伴随一些物理效果。这玩意的材质看起来也不过是稍显坚韧的布料，甚至用小刀便能割裂它。”
心中想罢，商间也在此时观测到了令他满意的结果。沙尘冲击的气刃攻击仍然结结实实地打在了砖头上，留下一小块缺口。
但那风化侵蚀的效果，竟是完全没有生效。砖块的缺口处，不管是质地还是颜色，都与旁边完好的部分一般无二。
“好！没想到这装备本身便已如此强劲。再算上我身上的25魔法抗性，就算制造这圆盘的研习法师亲至，我和他之间胜负也难说。”
商间满意地收起魔抗斗篷。这一趟出来也是过去两三个小时。到了两人约定带妮娅出去吃饭的时候。
……
商间与拉希德面面相觑，看着眼前已经空掉的炖锅。
女孩明显受到过比较好的餐桌礼仪教育，吃饭的仪态看起来端庄有礼。但这仅仅是她表面的动作。当食物进入她嘴中开始，残暴的进食机器就开始运转起来。
那些大块大块的炖羊肉，在女孩嘴中不过两三秒，就被快速而有力的咀嚼碾成了碎末，畅快地通过那看起来纤细的脖颈，吞入腹中。
偶尔几次，不知道是吞咽得太过用力，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女孩的脸都有些微微涨红，眼泪都快要被呛了出来。
而这条流水线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商间与拉希德各自刚刚就着一根羊排对饮掉一杯奶酒。女孩就已经将一整锅羊排骨一扫而空。
妮娅也是发现了两人尬在空中的手，其中还端着刚干完的杯子。
女孩的小脸微微发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啊！商间哥哥，拉希德哥哥。我是不是吃太多了。对不起对不起。”
“哈哈，没有没有，是这家伙非要拉着我喝酒，不然你可抢不到几块。”拉希德打了个哈哈，指着商间说道。
“你喜欢吃就好，我们不知道这些菜合不合你口味，就没点上太多。这下看来我们是点对了。再去加再去加。”商间也是赶忙想了个理由找补。
说是要去点菜的两人走出帐篷后，对视一眼，从对方眼神里看出了相同的意味。不由得轻叹一口气。
“喂喂，我没看错的话，她是一边吃一边在哭，对吗。”拉希德率先问道。
“嗯。可能这个地方，或者是吃的东西让她想起来什么吧。”商间也是早就发现了这点。
如果说前几天，女孩还能在仇恨的驱使下麻痹自己的心情。那么今天这好似回归日常般的一顿饭，才真正敲醒了她的心，迟来的悲伤开始流淌。
“可能会很危险，你后悔吗。”
“不会，我不后悔。”
他们之中没有任何一人是擅长安慰人的类型，因此也只是去加了菜后，便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吃饭喝酒。
只是，不管是谁，心中的最后一丝动摇都已经消失无踪。
商间其实曾数次怀疑过，自己这样莫名其妙地去插手一件颇为危险的事，真的正确吗。
自己刚刚穿越过来，尚未站稳脚跟。按理说老老实实地靠着外挂在角斗场一路发育，等实力强大了再去游历这片大陆，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如果放任不管，大概很多年后的某个深夜，我仍会在心中想象，自己当初要是勇敢地挺身而出，会是怎样的结果吧。
我正在做对的事，我不会留下任何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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