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
玉清观。
阴雨绵绵，天色暗沉。
作为京城最著名的道观，这里每日行人可谓络绎不绝，即便是阴雨天，也有许多人前来上香请愿。
顾廷烨今日上完香，大步走出道观。
作为京城有名的浪荡纨绔子弟，自然是很有‘名气’，听着周围人的议论，他毫不在意。
只是心中还是有些疑惑，自己风流纨绔不假，秦楼楚馆也没少去，但也不至于这许多人知道？
而且，这种事情不是但凡勋贵人家，纨绔子弟，都去过吗，稀松平常的事情，为什么到了自己这里就变得这么特殊？
比自己风流的大有人在，为什么偏偏只是议论自己，为什么只有自己名声这么臭？
而且，他虽然纨绔，但家传武艺却是未曾拉下，一手枪法练得炉火纯青，体内真气不凡，就是比之自家父亲也不逞多让。
这样的自己，不至于拿不出手吧？
他很是不解，到了观外，正欲呼唤小厮石头离开，却见一少年走向自己。
对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给人一种十分值得亲近的感觉。
“这位兄弟，敢问韩阁老家在何处？”
顾廷烨连忙回礼，猜想眼前这位定是进京赶考的举子，于是道。
“兄台找的可是宰相大相公韩公？”
“正是。”楚渊微微点头。
顾廷烨忍不住再次打量一番，手指指着一个方向，回答道。
“韩大相公府邸就在那里，东华门北方三百米处，上悬匾额，兄台到了就知道了。”
“还不知兄台姓名？”
楚渊也不在意，笑着回答道：“在下扬州楚渊，此番却是第一次至汴京，麻烦兄台了。”
“什么！”
“你就是楚子渊，那个江南第一才子？！”
顾廷烨忍不住惊讶，就连声音都沙哑了几分。
没办法，楚子渊这个名字，自家父亲在教训自己的时候，可没少用来做反面教材使用。
可以说虽然尚未见过楚渊，但对这个名字的，他可是一点都不陌生。
下一次科举他也是要参加会试的，作为最强竞争对手的楚渊，他的文章，自己可是看了不少遍。
楚渊一笑，“兄台何故如此惊讶，今日多谢兄台指路！”
说罢也不再多言，带着二魁离开，只留下顾廷烨一人愣在原地发呆。
“楚渊，他就是楚子渊.......”
“唉，我好像还没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呢，罢了罢了，往后总有再见面的时候。”
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在意，他要去水瓶巷寻他的曼娘，自家那个妾室柔弱不能自理，可不能亏待了其才是。
...
雨还在下。
“二魁，父亲所给的拜帖，可曾呈送了？”
“前两日便送了，韩大相公那边也收下来。”
进入宰相府，楚渊由专人领着，前去拜访宰相大相公韩章。
能不能成为这位的关门弟子，事关自己未来的发展，若是能成，自己便能省下至少几十年的苦工。
大周的文官系统很是繁杂，有内阁，有枢密院，还有首辅、宰相......
其中百官之首为宰相，兼枢密院相公，内阁首辅，三位一体，权力极大，只是没有兵权。
而武将的地位，最高只是兵部尚书，绝不可能再兼枢密院副相，且大多都是一些执掌兵权的勋贵。
除了宰相大相公这个位子外，文官最大的目标是进入内阁，武将的最高追求则是入枢密院。
宰相大相公三位一体，内阁，枢密院，宰相，这才能够称之为大相公。
无论是军事还是国策，亦或者行政官吏提拔，宰相大相公都能插手。
位列群臣之首，权势可谓滔天，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当年太上皇想要夺权，韩章这位宰相大相公拉着龙袍，在地上撒泼打滚，甚至当今皇帝无嗣，这位敢指着鼻子逼宫立嗣，最后半点事没有，就可见一般。
其实，这个位置之所以权势如此巨大，和之前勋贵集团太过团结脱不了关系，皇帝制衡不了勋贵，就不得不弄出这么个玩意，才能和太上皇争斗夺权。
宰相大相公这个位子，是真正有史以来的文臣巅峰，若是自己这般的怀有儒道修为在身的人得到这个位置，那简直不敢想象........
楚渊被人领着进入院内，
雨水打落花瓣，只觉异香扑鼻，奇草仙藤，愈冷愈苍翠，牵藤引蔓，累垂可爱。
奇草仙藤的穿石绕檐，努力向上生长。
佳木茏葱，奇花熌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
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
俯而视之，则清溪泻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三港，兽面衔吐，气势非常。
雨水变得愈发大了。
书房，韩章穿着一身紫色衣袍，手持书卷，面色红润，静静端坐。
“何事？”
见小厮走了进来，韩章不曾抬头，轻声询问。
“主君，扬州楚家的嫡子，那位江南第一才子楚子渊前来拜访。”
“说是会试临近，有疑惑不知之处，想要询问主君。”
放下书卷，韩章难掩心中激动，“子渊那孩子现在何处？”
“就在外面等候。”
眉头一皱，韩章有些生气。
“你没带他去前堂？”
小厮连忙跪下，解释道：“非是小人无礼，是子渊公子自己拒绝。”
韩章管不了那许多，透着大门向外看去，眸子不由得一亮。
只见大雨滂沱。
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少年正笔直的站在院内，旁边的小厮虽为其打着伞，但雨势实在太大，衣角已经全被打湿。
不错！
心中感慨，此子有心计，不过他并不反感。
有心计好啊，有心计的人才能玩转朝堂，这个词在别的地方或许会遭人厌恶，但在他这里，那简直就是绝对的褒义。
不管是不是真的心诚才如此，但只要态度做出来了，那就很好，让别人理解了自己的目地，这才是自己想要的人才。
只有这样有心计的人，才能够和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斗争。
韩章沉吟片刻，他当即就领会了楚渊的心思，嘴角一笑，抚了抚胡须，安排道。
“你去告知楚子渊，就说老夫如今正在午休，让他自去便可。”
“是！”
他倒要看看，此子是不是真的聪明，若是可以，他们师徒今后也成就一段佳话。
眼见小厮将话带到，楚渊依旧屹立原地不动，韩章内心愈发惊喜。
好好好，此子可可堪大任，自己未来无忧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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