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中微震。
像是迈进了一个秘密的大门。
机票上的城市是纽约, 虽然她不在那里,但舒清晚知道肯定与自己有关。
几年前她在报道上看到过他在纽约开启了个新项目。但是那个项目的规模,还不足以让他动身前往太多回。
而且, 如果是与工作有关的话,这些机票会在助理的手中,早就随手丢弃,不可能会全在这里。
她并不傻。
与谁相关, 一眼分明。
纽约到她所在的城市, 开车大概四个小时。
上百张机票, 不知又是多少趟的车程往返。
在她以为已经分开的日子里, 却不知道他曾去见过她多少回?
她的视线停留在机票上面的信息上。
看着时间。
以及, 登机人的名字。
有时隔十来天,有时隔半个月。他往来纽约之频繁, 就跟回家一样。
她原以为,只是投资商“W”先生, 原来还不止。
也是这时,她听见容隐在叫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将手中的机票合整齐,放回原位, 又将抽屉关上。
等恢复完原样, 才意识到人是在楼下, 并没有上来。舒清晚轻吸一口气,离开了这个小书房。
楼梯很长, 她拾级而下。
到了楼下, 发现今天别墅有来客。自从他们入住以来,这是这栋别墅的大门首次打开, 显得都有些稀奇。舒清晚的目光也落了过去。
住了好几天, 她其实已经有点坐不住了。
容隐锁住了她的目光, “有朋友送了一点私人酒庄的酒过来。”
言外之意,这与他们的离开无关。
这才三日而已。
他扣住她的手,嗓音薄而淡:“没有这么快。”
连声线都溢出危险。
她的眸光轻一颤。
现代社会,有谁能往深山里一待就是多长时间的?
他倒是在这里坐得很稳。也不知道习惯了纸醉金迷的都市的容先生,怎么会习惯猝然安静下去的深山?
舒清晚不主动去挑动他某根危险的神经,更何况,她现在的心思也不在那。听见不是,她也就收回了注意力。
她低下头,手指收拢,握住他的一根手指。
“容隐……”
容隐低眸扫过她的手。
她想问,这些年,他曾去看过她多少次?
他跟她说会弯腰,原来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而是远在更早之前。
她以为他会很洒脱。
在她眼里,他这样的人,就该永远在高处。坦荡从容、一切顺意。
——而不是,北城到纽约的上百次飞行。
有些话,他真的从来不会说。
他们也都不了解他。
人人只道容先生的薄情……
她艰涩地空咽了下。
那句话到了喉口,又缓慢地咽了下去。在他等她后文时,她转而问说:“谁送的酒?我认识吗?”
她认识他身边的很多人。他亲自带着她认识、梳理过很多关系网。
“黎城傅家。你应该不认识。”
容隐微顿。在想着,那两位的喜事是不是将近了?
将那身旗袍和那套首饰拿出来后,他还觉得不够。
他阖了下眼,心中作着盘算。
舒清晚确实不认识。不过她也只是随意地一问,并没有在意。
旁边的桌上整整齐齐地摆放好了几瓶酒,地上还有两箱。
她看了它们一眼,接着问说:“那我可以喝吗?”
有些私人酒庄的酒不对外出售,有价无市。
专门送到他深山别墅来的,更不会差到哪去。她升起了兴趣。
容隐眉梢轻挑。
他倚在桌边,凝视着她。
好像是在思考要她怎么支付酒的费用。
舒清晚看出来了,咬牙:“一瓶酒而已,你想做什么?”
她想起昨晚某个地方真实的牙齿的触感。清晰镌刻,总是不放过她。
视线被蒙,记忆里只剩下抓起床单、又松开、反复抓起的指尖。
葱段般的指尖不由微紧。
容隐神色慵懒散漫,轻挑起唇反问她:“你以为我想要什么?”
视线纠缠,聊的话题总是不那么清白。
她的耳根都被燎起了蓬蓬热度。
容隐单手撑在桌上,温热的气息也逼近,“吃完饭再喝。”
她不太注重调养肠胃,也不知道回头半夜里疼起来的会是谁。
舒清晚的心跳都被他拉近的距离给逼快。
——撇开风月和不正经,她其实知道他的渴求。
她偏开眼眸。心脏还是被刚刚那一沓机票给压得有点透不过气。
一连几天联系不上他人,就连虞杳杳和魏树都察觉了不对。
一开始以为他只是安静,懒得理会他们,后面发现,好像人都不见了?
虞杳杳有个生意上的事要找他,但是去他家和公司,全都没找到人,电话也联络不上。
一时间,仿佛人间蒸发。
她和魏树还在探讨怎么找人的时候,况野在旁边和其他人打着牌,神色闲适,不以为意。
就连消失,他都觉得再正常不过。
——再者说,这才几天?
虞杳杳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身上来:“你知不知道容二还有没有其它的住处?”
她总感觉自己遗忘了什么,但是越着急就越是想不起来。
况野垂眸看着牌,不在意地一摆手。
“等到时间了他自己会出现,着什么急。”
可是岂止是虞杳杳在找他?北城还有不少人因为联系不上他,关系都托到了她这边来。
多的是事情在找。
而且——
“随珩好像也在找他。”
知道他们的渊源,所以虞杳杳都说得犹豫。
那天从机场分开后,随珩没有单独踏上行程。那趟飞机,舒清晚没去,他也没去,两个位置全部空置。
原本他想要和她出行一趟、单独相处,却没想到容隐中途抢人,结果也变成了他们的单独相处。
这两天他一直在给舒清晚发消息,却不知,容隐防的就是他这一手。
完全切断掉他和舒清晚联系的可能,一点机会都不让他有。
等到吃完饭后,酒也已经准备好了,容隐才给了她一杯。
傅清聿这回送来的酒确实不错。据说原本是为人家自己的婚宴准备的,这次是大方地分给了他一点。
他刚从厨房出来,受不了身上的味道,先去洗了个澡。
等他出来时,视线落到放在地上的那瓶酒上,抱着手,淡淡启唇道:“舒清晚。”
她在看一部电影,连灯都没开。听见有人叫自己,才抬头迷蒙地看过去。
容隐只着了一件墨色睡袍,身上还有水汽未干。
他垂眸落到她的脸上,声线里有三分质疑:“戒酒?”
那天,他问她喝不喝酒,她信誓旦旦地一声:我要戒酒。
他轻抬眉骨——意思是,这就是她的戒酒?
舒清晚听出他的嘲笑之意,不满地蹙起眉尖。
男人在她面前蹲下身,与她高度齐平。
“还戒不戒?”
她清透的眼眸凝视在他的脸上。
他睡袍的领口随意地敞开着,因为刚洗完澡,发尾也微湿。
她想看的地方,这次没有衣物的阻隔。
视线在上面逗留了两秒,而他都看在眼里,只是眸色深深。
舒清晚抬眸看他,声音轻轻:“戒酒了,还怎么酒后误事?”
容隐眼眸遽然一深。
他怀疑自己听错,下意识一问:“你说什么?”
她勾起唇角,“我说,戒酒了,还怎么酒后误事?”
下一秒,她闭眼吻上近在咫尺的人,将他压在了地毯上。
她亲自挑选的这块地毯,又厚又软。电视屏幕上透出的微亮一点光芒照在他额前微乱的短发上。
她舔了一下他的舌尖,像是一只狐狸。
容隐完全意外,他将她想得太简单。两秒后,连胸腔里都溢出了闷的一声笑。
他注视着她的眉眼,作着探究。
舒清晚在美国的时候爱上了喝威士忌。酒量就算再差,也被练出来了一些。酒是喝了不少,但是没有真醉。
她很轻地问说:“容隐,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趁醉装疯?”
她的手摸索着,忽然拉开了他腰间的系带。
轻易到不费吹灰之力。
他眉心一跳。
——很好。
握在她腰间的指骨微紧,用着力。就着一开始的姿势,没有调整。
他跟她接着吻,含咬着,在深入。
中途,在她想去看他眼睛时,容隐却忽然抬手,在她眼前遮了一道。
她不解地停顿住。
他哑声道:“舒清晚,我想看它爱我时的模样。”
几年前她看他时的眼眸,他已经久违。
话音落,他吻上遮住的位置。
因为他的动作,她下意识闭上了眼。
她想,要再次朝他飞蛾扑火,好像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黑暗里,只听得见一点声响——
他握着她腰的动作越来越用力,指腹一下下地摩挲,似是在压抑隐忍着什么。今天似乎是打定主意,要让她主动来,他不做太多的“挣扎”。
“坐下去?”
她咬紧了唇瓣,踟蹰纠结,迟迟不定。面对的好像是一件很大的难题。
他吻过她生热的颈窝,教着她,哄着她。
“再深一点。”
她的细眉蹙得更紧,可见一个要求比一个要求还要为难。
眼尾红得不需要再勾勒点缀。
她执行得小心翼翼。手腕上的镯子轻碰在地毯上,发出的声响很哑很闷。
可能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自己醉了没有。
他深藏着的偏执欲,在最饱满充盈的感觉时,被很好地压了下去。
“乖女孩。”他吻在她汗湿的脸颊上。
喉结轻滚,容隐的嗓音很哑:“你心中无我?我不信。”
他像是,抓住了一点端倪,便再不愿意松手。
她咬紧唇,快要涣散,根本无暇想其他。
别墅藏在深山之中,深夜里被夜色包裹围绕,静谧得仿佛永远不会有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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