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序离开后不久, 谈微过来这边谈项目公事,正好遇到项目部有人上来汇报工作。
之前汇报的工作都是由舒清晚负责,她离职后, 州越也忙了一阵,有一段时间容隐不常来公司。而现在, 这项工作交到了新来的一个员工手上。
也是出自京大, 跟舒清晚一样, 长得很高, 又白又漂亮。
在旁边和总裁办的同事做着交谈。
谈微的目光从她身上掠过一眼。可能是有过一个舒清晚做例子,会叫她下意识的对这样的女孩生出点警觉。
她之前也没有想过,一个舒清晚, 能对他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她真的是吸取了教训。
而现在的年轻人,真的不缺漂亮的。
谈微只是经过, 敲门进去容隐的办公室。
联姻不成,对两家都产生了比较大的影响。好在两家主事的人压住了怒火和冲动,理智地坐下来商榷, 让双方合作尽量不受到影响地照常运转。其它方面也就罢了, 主要是容家二叔和谈家三叔那边的联手最是重要, 不容有失。
至于容老爷子和容隐之间,也多亏了她一直在中间转圜, 关系才不至于太过紧张。
他们即便不联姻, 认识这么多年,好歹也是朋友。
上次挑明过后, 谈微也没有不认, 大大方方承认了下来。自己委屈了一阵, 就收拾好了心情。
她的性格如此。
里边在忙, 新人小姑娘也就抱着文件在总裁办等了一会儿。
她忍不住和莉娜八卦:“容总……是单身吗?”
莉娜看她一眼, 猜出了小姑娘的心思。毕竟容总这条件,确实很吸引人,她也不是没有经验的了。
莉娜好心道:“单身是单身,不过我们还是别妄想了昂。”
小姑娘初入社会,想得没有那么深,到底是比较天真,还在不死心地问:“为什么?”
莉娜整理着文件,不假思索道:“你知道容总的家庭吗?那可是容家,北城容家。根本不是一个阶级的,我们跨不过去的,别想了。”
莉娜用一种心疼小女孩的眼神瞥她一眼,利落地收拾好了文件。
小姑娘托着腮,想了想,也是。
平时在网上看的时候都感觉很容易,但是真当实际上要迈过那个槛来,一下子就知道难度了。
他们那样的人家,普通人家应该很难迈进去。
她是县城出来的,一路考到京大。因为从小成绩就好,在小县城的时候一直是被捧着的,刚来到北城的时候也以为自己是个金子。
直到进入学校,才发现比自己厉害的人实在太多太多。她或许是个金子,但是学校里遍地是金子。
更何况是整个北城。放在这里,她只是一粒小沙子。
莉娜好心,想让小姑娘的心死得更干脆一点,小声道:“看见刚才这位了吗?原本她和容总的婚事在即,但是还是取消了。”
小姑娘是眼看着谈微走过去的。那浑身上下的气场很强,刚出社会的小姑娘很吃这种,会下意识带着钦佩。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莉娜的意思:连谈总这样都得不到的男人,咱们就更别肖想了。
小姑娘吐吐舌头,专心准备起了待会的汇报来。
等里面忙完,容隐让人进去。
她进去时,容隐抬眸看了一眼,示意她开始。
新来的几个员工顶上了项目部各个职位的空缺,各项工作都已经上手。
新的项目在开启,之前择暮的成绩会逐渐成为过去。
一个员工的离职是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
没过多久,痕迹就会淡去、被抹去。
简单汇报完,容隐让她可以出去。他垂眼在批着文件,顺便道:“以后交个工作总结上来就可以。”
新人微愣,下意识问:“啊,之前舒组长在的时候,不是……每天汇报吗?”
初生牛犊不怕虎,脱口而出。换成莉娜肯定不敢多问。
或许是挺久没在公司里听见这个称呼,容隐抬起眼,眸光微停。他平声道:“以后不用。”
新人也反应了过来,抱着文件应道:“好的,容总。”
严组长跟她交代说,以前项目部每天都需要上来汇报。不过现在,规矩改了?
收尾阶段,也是最忙碌的阶段,最后那几天舒清晚几乎全都泡在工作室里。
作品终于完成后,在规定时间内递交的那一刻,她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
指尖还有些轻颤。
大抵是将整幅作品完成之后的一点激动与慨然。
林稷年和覃漪今天的飞机来美国。自从她来到这里以后,这里也成了他们的常住地。
接下来,就是要等比赛结果。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程暂时结束,可以先放松。
不止是她,邀请她去那个内部展的朋友也是,他们这次一起探讨,在同样的时间解放。
他邀请她一起去之前去过的一个酒吧庆祝下。
舒清晚本来想回去补个觉,想了想,便临时改变主意前往。
梁初楹最喜欢派对,她给舒清晚发着消息说自己也在准备过去。
有她一起,舒清晚就更不怕无聊。
这个酒吧她来过几次,轻车熟路,和一众结交得或深或浅的人打过招呼后,她也在沙发上坐下,看着不远处人群跳舞,跳得正嗨,灯光摇曳。
过了一会儿后,舒清晚要了杯威士忌。
这是她最近爱上的。
一开始只是尝试,到后面就开始上瘾。
她也怕喝醉,所以喝得很小口,但总是喜欢它的感觉。
能够将很多情绪一股脑地压下。
要是鹿苑在这都要吃一惊,因为她从没见过舒清晚喝得这么烈过。
玩了一两小时,舒清晚接到林檐打来的电话。酒吧里的音乐正飙到高潮,她挂断了电话,这才看到手机里躺着的微信消息。
半小时前覃漪就在家庭群里发了消息,只是她并没有看到。后面林檐也发了,问她在哪里。
他们全到美国了,只剩下林桉在北城留守。
舒清晚回了个定位。
【和朋友在这里玩。】
林檐问:【什么时候结束?二哥来接你。】
那个称呼他自己唤的很开心。
舒清晚大概估计了下,【两小时后。】
他们接着在玩。邀请她前来的朋友很会照顾人,频频与她说着话,邀请她一起去跳舞。但她刚忙了一天,有点累,便拒绝了。他也没有强求,看眼她手里的酒,怕她喝醉,还给她叫了杯饮料。
梁初楹手里端着酒杯,不动声色地将一切纳入眼底。
趁他走开,她抱着手,跟舒清晚私语:“你信不信?我感觉他很快就要告白了。”
舒清晚轻挑眉梢,看向她。对上她笃定的目光,笑了笑,继续听歌看舞,并没有放在心上。
梁初楹弯了下眼。姐姐好潇洒,她喜欢。
亢奋的音乐在刺激着大脑,舒清晚的神经也很兴奋。
等到凌晨结束的时候,她已经醉了。
今晚喝得实在太猛。
刚和朋友们走到外面,舒清晚就看见了倚在一辆跑车前的林檐。
林二公子的车不少,即便刚落地美国,也有一辆她并不曾见过的车。
林檐原本低眸看着手机,随意瞟来一眼,便往这边走来。
上次他被拒之千里之外,这次终于能接上人。那种成就感很不一样。起码远在北城的林桉不懂。
梁初楹看着他,唔了声,跟舒清晚耳语:“你二哥好帅。你们一家子基因都好绝。”
就林檐这样的,往外边一站,真的一钓女生一个准。身上带着点矜贵,还有点浪痞,最适合谈恋爱了。
舒清晚脑子已经转不太动。梁初楹比她好很多,她也放心,只叮嘱了几句便跟着林檐回去。
梁初楹站在原地,多欣赏了几眼。
看着她酡红的脸颊,林檐一眼就看出舒清晚喝醉了。他用手背感受了下她脸颊的温度,轻皱眉,“怎么喝这么多?”
还在车上,她吹着风就睡着了。
林稷年和覃漪都还在等着,一听见车子的声音就都迎了出来。
看见她喝醉,林檐刚想带她进去,林稷年阻止道:“我来抱。”
他还没有抱过女儿。
虽然年逾五十,不过他还经常运动和健身,抱她回房间去睡觉只是小事。
林檐动作顿了下,让开位置。
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她的眼角带着泪。
被林稷年碰到,舒清晚就防备地睁开了眼,只是她醉得迷蒙,不清楚情况。
林稷年温声道:“是爸爸。”
舒清晚眨了下眼,像是在认人,喃喃喊着:“爸爸。”
但她应该是将他认作了舒父。
即便如此,林稷年的心头还是一软。他还没有听她这么喊过自己。而他也错过了她牙牙学语时期的第一声“爸爸”。
林稷年声音很温柔:“爸爸抱你回去睡觉。”
林檐错愕瞥他一眼,鸡皮疙瘩起了满手。
舒清晚乖乖搂住他脖子,却没有立即想回房间。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难过的事情,闭上眼睛,一行眼泪就浸湿了林稷年的肩头。
林稷年对她满是耐心,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背,没有催,低声问:“晚晚在想什么?”
舒清晚没有回答。她避而不谈。
林稷年也没有追问,给她时间消化情绪。
他的女儿,经历太多。
不过他猜,这场眼泪和前不久的恋情有关。
之前可能顾着忙比赛,现在忙完,也就有空去为失恋难过。
林稷年有点想给她安排几个男生认识一下。
知道自己正靠在父亲肩头,舒清晚回过神来,有点委屈地说:“你都好久没理我了。”
舒父只跟舒嘉越说话,聊天打闹,无话不谈。她也想爸爸了。
林稷年的动作明显一顿,心脏好像一下子被堵住。
他紧抿住唇。
一时说不出话,可能一张口就要是哽咽。
咽了下情绪,林稷年低声道:“以后不会了。爸爸怎么舍得不理你?”
覃漪死死咬住唇。
她就知道,舒清晚一个人在外,其实很孤独。
而且,二十几年来,她对舒父舒母当然也是有感情。
心口太酸涩,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那种感觉。涩得发疼。
林稷年哄着她,抱她回房间睡觉。
情绪全都堵在喉口。
他那样嫉妒起舒父,恨不得能够一键替代舒父在女儿心中二十年的记忆。又带着怨恨,恨其这样忽略他的女儿。
舒清晚睡着以后,想到了小时候舒父带着她去买的一个大玩偶。放在她床上跟她一起睡了很多年,一直到去北城读大学。
也没过多久。
就有了容隐陪她。
林稷年和覃漪都给她带了东西。她因为今天不在家,没能第一时间收到。
她睡着后,林稷年将东西取过来,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她是他心爱的女儿。
从覃漪怀上她开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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