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衣欲换更添香」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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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身子乏了,没什么精神气儿。”

听出这是借口,翁斐转而命玉棠交代个清楚。玉棠自不敢忤逆圣上,于是将今日在宁康宫请安的来龙去脉悉数脱出。?

第97章

当她一五一十回完话后, 我才略带责怪地瞋了一眼玉棠,“莫要胡说。”

翁斐一挥手,玉棠怯怯地退下。我对他道, “这世间有句古语,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能被皇上救回京中,有幸侍奉在皇上身侧就已是上苍对我的无上厚待了。所以外边儿的蜚短流长, 把我描绘得如何不堪,我并不太在意。还是那句话,最只怕外面的议论声对皇上不利...”

“逢春...”翁斐以指腹抵住我的唇, “朕心悦你, 并不是你的错。”

“外面儿的舆论一时半会儿消停不了, 皇上不如先别来我这漪澜殿了。”

这话果然触及了翁斐的逆鳞,他蹙眉道, “这是什么话?朕宠幸一个女人还要看臣子的脸色?”

见我眉间泛上忧愁,翁斐又松了松神色,吻了吻我的额头, “以后具体该怎么做, 朕心中有数。你且安心在漪澜殿待着, 等朕好消息。闲来无事就看看书, 煮煮茶,好好享福, 不许再杞人忧天。”

他说着, 外边儿的杜欢姑姑便进来通传道,“参加皇上, 娘娘。太医院的扁大夫到了。”

我面露疑色, 问翁斐, “大夫来做什么?”

翁斐握紧我的手, 只让我安心便可。扁樱君是太医院圣手,这次是被传召来给我诊脉的。一番望闻问切后,他得出结论,“回禀皇上,娘娘脉象平和,身体康健,并无不适。”

“可查仔细了?”翁斐有言外之意在。

扁樱君肯定地点了点头,“娘娘只需好生调养生息即可。正所谓,欲种子,贵当其时。葵水前十四日若同房,顺而施之,则成胎矣。不当其时,则胎难成。”

扁樱君的意思是我的身子无碍,完全可以受孕?我大为所动,忙想问他为何我之前与刘清慰做夫妻时却迟迟没有孩子的音信?但碍于翁斐在场,便止住了追问。

总之接下来的日子,我安心了许多,对于子嗣之事不再焦虑,只剩美好的期待。而翁斐也说到做到,竟为我“积德行善”,树立口碑。当时,湘地一带因夏季的汹汹洪涝,使不少灾民无家可归,食不果腹。朝廷火速下发银两赈灾,并命晋王和徐柘前往湘地亲自督办赈恤事宜。其中,翁斐便以我的名义,向灾区捐赠了不少银两。对外只说是我的月银和皇上素日给的恩赏。

因此,我分文没出,却在百姓间博了个好名声。虽不至于彻底打消外边儿抨击我的声音,但至少,循序渐进的,形象开始有所好转了。毕竟我入宫数月后,也没有作什么幺蛾子。而皇上,更没有因我而荒废朝政。反而较之以前,更勤勉了。

而不多久后……边关也传来好消息,猖獗多时的阏野被刘清慰与秦锵大人之子秦云骁生擒。前方捷报频频,班师回朝指日可待...

近来暑气很大,不过正午空气便如流金铄石般炽热了。我在差不多巳时的时候,趁着勉强微凉,行到了御花园赏荷。金色御湖里烟波浩淼,碧盘滚珠间红菏嫩蕊,亭亭玉立。

湖心亭中薄薄的纱帘被风扬起,荷莲袭人的清香也一阵一阵地,往复缠绕在鼻尖。正当此时,碰到了几日不见的海媛珠。她立一侧,随我一同赏花。没一会儿,她又忍不住酸道,“早知今日,当初又何必白费那么多路,兜兜转转呢?态度强硬些,让姨妈姨父同意你直接参加选秀不就得了。”

“走到今天,非我一人能控制的。我不过也是随俗浮沉,身不由己。”

海媛珠将视线从那株并蒂芙蓉移到我的面颊上,“虽然你不是我的亲表姐。但我们俩的情义终究是胜过这后宫其他人的,希望姐姐明白这个道理。我未出嫁时就常跟内宅的几个庶妹勾心斗角,那时候我祖父就教过我们一句话,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虽然我说不出什么的文绉绉的句子,但却深刻地谨记住了这句话的含义。”

海媛珠似乎比我想象中又精明稳当了不少。不过还是一样,每每有求于人的时候,都喜欢并且习惯先搬出在朝中位高权重的祖父为自己增势。显然这招是屡试不爽了。

我扬起明媚的笑意,回话道,“你放心,我也并不想做为丛驱雀,为渊驱鱼的笨蛋。”

但,我素来单打独斗惯了。答应她,不过是暂且先应承着罢了。互帮互助当然好,但前提是她值得。

与海媛珠在御花园朝不同方向分别后,准备打道回府。但没走两步,恰好又遇上了远处姗姗而来的赵姝环。她今日难得素雅,连梳头的发髻都与我一样。没有往日穿金戴银的华冠丽服,更没有平时动辄就带着金黄曲柄盖和鸾凤扇等仪仗出行的大排场。

杜欢姑姑望着赵姝环的身影,轻声道,“淑贵妃如今的装扮倒是越来越像琼嫔娘娘您了呢。同样的发髻,同样的衣裳款式与花色。也难为她东施效颦了。”

“只怕是画虎不成反类犬罢了。”我淡淡然道,“我倒觉得昔日雍荣华贵,通身珠光宝气的样子更适合她。明艳似牡丹,很有神采。如今为了取悦他人,反而失了原本的魅力。”

待淑贵妃走近我后,我朝她半蹲着行礼。可她却迟迟不肯叫我起来。此时,炎阳渐大,蝉鸣更响。一滴汗划过面颊,淌在了脖颈上。

赵姝环看在眼底,越发仔细地打量着我,“琼嫔果然靡颜腻理,这日光下肤色显白,冰清玉肌,在冬日初见时,你衣袄厚叠,也难怪本宫没有发现呢。”

“多谢娘娘夸赞。”我蹲着不动实在难受,何况酷暑难耐,浑身汗津津的,黏腻腻的,很是不爽。

“但皇上并不喜欢肤色太白的女子,之前咱们后宫中有位璩美人,是远瀛扶桑选送来的佳人。一日她为皇上献舞时,脸上刷了好厚一层白|粉,像女鬼似的,险些把皇上吓着。从此以后啊,皇上就再也不传召她了。然后呢,她就郁郁而亡了。”赵姝环妩媚的笑意似乎绽放在了刀尖上,“听说多晒晒太阳,肌肤会暗沉一些,正常一些。今日骄阳正好,不如本宫就在此陪着妹妹多沐浴一下日光吧。”

她倒是头顶有块孔雀华盖遮着烈阳,站着说话不腰疼。听说前几日赵姝环父亲在走私盐案上立了大功,连带她也受到了皇上的嘉赏。难怪今日会有底气来刁难我。想必是已经忍了我许久了,今日才有发作的机会吧。

我身后还跟着杜欢姑姑,主子受罪,奴才自然也得跟着受。好歹是在翁斐身边伺候多年的老人,赵殊环岂不连带着也得罪了。

我只管忍让道,“贵妃娘娘良苦用心,臣妾不敢有异议。”

“本宫以前就对你说过……”美人俯下身来,在我耳侧接着低声道,“让你安守本分,做个不敢问津的妇人。可你偏偏还是入宫了……”

我只得将对海媛珠说的话重复一次,“臣妾一介女流,命如草芥。随俗沉浮时,皇上肯让臣妾蒹葭倚玉,是臣妾之幸。还请娘娘高抬贵手……”

“本宫又没说要怎么你呢,什么高抬贵手?你这话让旁人听了,还以为本宫要收拾你呢。”赵殊环刻意提高音量辟谣,然后有些心虚地观察着我身后杜欢姑姑的脸色。

加上之前冬日因赵殊环在御苑雨雪里遭的罪,是时候新账旧账一起算了。我岂能让她又白白欺负。?

第98章

烈日炎炎下, 我浑身汗流浃背,忽而身子一斜,猛地“晕死”在了她身下。吓得赵殊环连连后退, 生怕被我算计似的, 如避蛇蝎的闪躲。可见我一动不动,她又忍不住狐疑地上前端看, 确认我是否真的晕倒。

还是杜欢姑姑火急火燎,护主心切,赶紧命人将昏迷的我抬回了漪澜殿, 又忙派人去了太医院, 请来了扁樱君。

于是不出半日, 整个后宫人声鼎沸。说贵妃娘娘嫉恨琼嫔受宠,刻意为难人家在烈日下炙烤, 导致琼嫔因此中暑,昏厥了过去...

本来我不过是装晕,想借此让翁斐替我出头, 算一算新仇旧恨。却不想, 扁樱君为我把脉后, 脸上喜色顿现, “娘娘是不是有些日子没来月事了?”

我回忆了一阵,“好像是的。”

“恭喜琼嫔娘娘, 这脉象按之流利, 圆滑如按滚珠,乃是喜脉啊。”

“扁大人, 此言当真?”我喜上眉梢, 好一会儿才按捺住激动, 趁着翁斐不在, 追问道,“虽难以启齿,但想来大人也知道,我原先曾婚配过他人。我想问问,为何我与前夫成亲了一年都迟迟未孕,可如今与皇上在一起却能有幸得兰梦之征?”

扁樱君拈髯沉思了半晌,才道,“世人总将无法生育归咎为女子的错处。但夫妻之间若同房数次还无法孕育子女,繁衍后嗣,病因病机有许多,比如肾阴亏虚,又或别的疑难杂症。总之,并不一定只是妻子的问题。需对丈夫也辩证施治一番,延续香火之事才不会有遗憾。”

我若有所悟。反正按照扁樱君的说法,刘清慰就算与旁的女子成婚,也未必能顺利诞育个子嗣吧。哎,好歹做过一家人,我并不希望刘家没有香火存续...

我有孕一事儿,暂且没有对外声张,毕竟还不足三月。但我却让玉棠悄悄飞快地赶去了翁斐的御书房,将贵妃使我中暑昏厥一事儿先透露了一二。待翁斐来看望我时,才知我有喜了,惊喜之余对赵姝环的所作所为更加震怒,同样也倍感厌恶。

杜欢侍立在一侧,对翁斐如实交代道,“今日暑热,咱娘娘因贵妃娘娘发难,在太阳底下暴晒太久了,头晕多汗,恶心想呕,难以支撑才昏了过去了。娘娘以求保全,唾面自干,可贵妃却步步紧逼,得寸进尺。哎,奴才说句不该说的,琼嫔娘娘如今怀孕不足三月,胎象未稳。今日要是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啊...”

并非杜欢危言耸听,民间之所以有“瞒三不瞒四”的说法,就是因为怀孕前三个月容易胎滑,出差池。

我以退为进。有些虚弱着,故作温良忍让,“贵妃娘娘不过是太喜欢皇上才会罚我在伏暑中跪着,说到底只是女儿家使小性子罢了。要是她知我有孕在身,应该也不敢明知故犯的...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我终究是个位份低的,需敬重她三分。若皇上现在就去为我出气,只怕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位份,可以降黜,也可以晋升。”翁斐凝视着我,幽邃的眼底意味深长。

我心一惊,神色微变,领会着他的言外之意。

晚膳时分,桌上摆上了一道道金齑玉鲙,不单色泽诱人,滋味鲜美,营养也很均衡。翁斐亲自为我盛上一碗浓郁的热汤,“不枉朕辛勤耕耘,如今可算如愿以偿了。”

我微微瞠目,为他的话而面红耳热。但他倒是一本正经,模样颇为磊落。趁我喝汤时,翁斐又为我的碗里添了不少热菜。

看着瓷碗中青鱼雪落鲙橙齑,我笑说,“人生贵得适意尔啊。这鲈肥菰脆,口感甚好。再配上刚才那碗开胃的热汤,实在是爽心、悦目、暖胃啊。”

一旁替翁斐斟酒的安详意为我解说道,“娘娘,刚那汤叫鸽吞燕,乃潮州府的菜系,素有‘第一汤’的美誉。用料和做法都极其考究。将未满足月的乳鸽拆骨去肉,塞入燕窝中的极品官燕,然后时刻控制火候,在高汤中隔水炖煮四个时辰,方得这一碗珍馐啊。”

“难怪这汤喝起来香厚醇鲜,风味极好,让人意犹未尽。”我不掩夸赞。

翁斐将我的笑意收入他略藏着宠溺地眼底,“这些菜肴你满意就好。”然后伸手摸了摸我微微凸起的肚子。

自中暑事件后,赵姝环忧心惶惶了几日,生怕皇上受我挑拨,对她发难。但她最后等来的却是意外之喜——皇上虽对她置之不理,但我却也被皇上禁足了。

那事儿三五天后,皇上派来安详意公公宣读圣旨,要我禁在漪澜殿中闭门不出,不准外人探望。说是这宫里的司天监占卜时,曰“昴宿值日有灾殃,凶多吉少不寻常,七月流火西相克,若避病丧玄月合。待到灾星过渡时,则升福星永高照。” 昴宿为西方第四宿,如今正逢它值日。可天突有彗星袭月之异象,卜卦时正对着我宫殿的位置,行至七月向西折射,恰好冲撞了后宫一大半的贵人。首当其冲地便是挨着我最近的赵姝环。

若要杜防渐微,掐灭病难灾殃发生的可能,就得杜门谢客,隔绝往来至九月,太平无事。若有违者非要来漪澜殿探望我,那以后遇到倒霉事儿,则算作咎由自取,后果自负。

沉寂的月夜,我凝望着夜空中寂寞燃烧着自己的星辰。杜欢姑姑为我摇扇,宽慰道,“凤仪宫在整个后宫正前方,挨着后宫之口。漪澜殿的位置次之。如今有了这个天人感应,星象预测吉凶的由头,一下就‘冲克’完了那些别有用心的好事之徒。她们渴望趋吉避凶,娘娘您也可以安心养胎了。”

“听说昴宿之所以多凶,是因为它在西边儿,居白虎七宿之中。而西从卯,意味着有所收获后,就该关门闭户了,否则不祥吉少多不利,朝朝日日有瘟伤。我以前并不确定这些巫师、方士编造的谶纬神学的说辞是否可信。可如今,皇上为我与腹中孩子牟取安稳养胎的环境,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我才深刻地明白,什么荧惑守心,彗星袭月的天象,它在历朝历代都不过是被人谋求利益的工具罢了,利用的就是人们因贪生怕死而愚昧盲从的人性。”

“娘娘颖悟绝伦。但咱既知道这个道理,希望娘娘能握住先机,以此自保。”杜欢姑姑朝着我淑慎一笑,“皇上对娘娘的用心,奴才都看在眼底。司天监的那句‘待到灾星过渡时,则升福星永高照’,那般的深思远虑,考虑周到,真让奴才望尘莫及啊。”

如今我以灾星避世,九月时已经胎稳,怀孕三四月了。再生个皇子皇女,便坐实了高升福星的预兆。

我忽然望向杜欢的眼睛,静默了许久,欲要将她整个心湖都看穿。我不疾不徐,轻缓有力地发问,“杜欢姑姑,虽然你我如今是主仆,但到底只有数月情分。听说您是懿德皇太后生前的大宫女,后来又照料皇上长大。我也明白,你始终效忠的人其实只有皇上。若皇上与我同心同德,你便会对我视如己出。但我以后难免也会有坠欢失宠的可能...那姑姑前些天为何要帮我在皇上面前替我说话,拉低赵姝环?我知道你平时稳重自持,明哲保身,不轻易插手他人之事。但何故对我,却极力帮扶......”?

第99章

“既然娘娘开门见山, 直截了当。那奴才也不虚情假意,拐弯抹角了。”杜欢举目望着星空,深沉地叹气道, “懿德皇太后去世时, 我本想以死明志,去黄泉之下追随她。可当时皇上年幼, 身边尽是鹰瞵虎攫,豺狼虎豹。我若也撒手去了,恐怕才会真的遭懿德皇太后怪罪啊!虽然我只是个奴才, 卑微力薄, 自己的作用也仅能是些照料皇上日常起居的琐事, 但好歹能做到无微不至,力所能及吧。为了先太后, 我会必然竭尽全力,拼命效劳的。”

杜欢姑姑的笑似黑夜中一朵寂寥的荷叶枯梗,在娇嫩群芳中带着疲态, 于衰败的边缘兀自强撑着。但能带着忠心高擎于空, 就已经甩了宫闱里那些低矮的芳红一大截了。她忽然敛住笑意, 对着我真诚道, “娘娘您是皇上心爱的女子,皇上对您这一胎极为上心。何况, 皇上膝下只有四位公主, 至今没有一位皇子。所以娘娘您能平安诞育皇子,安抚天下之心, 稳定朝政社稷, 延续帝王家的香火, 才是重中之重, 当务之急啊。奴才万死不辞,绝不容许他人伤你分毫。虽然皇上平日不宠淑贵妃,但淑贵妃仗着资历老,位份高,在宫中飞扬跋扈惯了。所以这次我才想添盐着醋几句,让皇上对她厌恶加深,别让她再来刁难娘娘您...”

转眼到了处暑时节。近来虽说降雨逐渐减少,可天热却不减丝毫。时值晌午,宫门口的石狮子被烈阳晒得发烫。所幸苑内葱茏葳蕤,绿意幽邃,在廊檐下坐着乘凉,倒也心静。

玉棠往白瓷碗里盛了碗梅子汤给我。我接过汤,对身后替我摇扇解暑的宫女道,“退下吧,摇了半天,手都该酸了。”

“谢谢娘娘体恤,奴婢不累的。”小宫女儿躬身回话。

我喝下半碗梅子汤,觉得困乏了,便起身去屋内午睡。在美人榻上昏昏欲梦时,却悄然听见两个小丫头在墙角窃窃私语。

身段矮小些的宫女儿低声问:“浣衣局的梅姐姐不是到了年纪可以出宫了吗?怎么临到宫门口了,又折回来了?”

身材丰腴些的丫头不耻道,“哎呀,你是没听说啊。梅姐姐的未婚夫在边关打仗,前些日子做了逃兵,被处决了。她也是出宫前才突然得到的消息。这下该成亲过日子的人都去世了,她就算出了宫也无处可去了啊。反正生无可恋,索性留在宫里好了。”

“前些日子我才听说咱们打仗不是要赢了吗?梅姐姐的未婚夫何故还要做逃兵呢?”

见对方很是不解,那丰腴些的只好耐心解释道,“听说我们的将士本来已经将匈厥的叛贼头目生擒了。但他的残党夜袭了我们的军队。有个叫刘什么...刘清慰的少将,指挥不力,不单让那头目跑了,还白白牺牲了我们好多将士。如今咱反胜为败,军心溃散了,自然有逃兵啊。”

我倏地睁开眼,向外厉声道,“外面鬼鬼祟祟的两个,你们给本宫进来。”

我屋内的动静不小,听到我训斥人的声音,本在厅外伺候的玉棠跟杜欢姑姑给吓了一跳,很快就迈着关切的脚步赶到了我跟前。

杜欢见两个宫女跪在我脚下,不由锁眉道,“你们两个是怎么了?竟惹娘娘这般不快。不知道娘娘需要好生休养吗?”

“娘娘恕罪,奴婢们以为娘娘您睡着了,才会一时多嘴,打扰到娘娘午睡了。”两个丫头齐刷刷朝我磕头,请求我的宽恕。

我并不恼火,也不阻难。只冷眼俯看着她们磕头如捣的模样。待她们意识到我不会喊停后,才自觉静了下来。

我缓缓道,“说吧,谁让你们在我跟前故意说刚才的话的?”

两个丫头起先并不承认,只做不明所以状,说我冤枉了她们。我只好望着杜欢与玉棠,冷笑道,“两个深居宫闱的小宫女儿本该消息闭塞,但竟对边关战事如此了如指掌,我觉得可疑。而且,不偏不倚,只让我听到...貌似,别有用心啊。”

杜欢与玉棠慢慢理清来龙去脉后,纷纷朝我跪下。杜欢道,“是奴婢失职,竟让包藏祸心之人安插了人手在娘娘身边。”

“姑姑起来吧。”

杜欢应声站了起来,替我将那两个宫女一顿盘问。她俩在杜欢高压的威逼利诱下,终于道出真相。只说是淑贵妃身边儿伺候的朱公公给了她们塞了好处,让她们佯作无意在我跟前说一嘴刘清慰糟糕的近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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